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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的互文性

2017-04-14郝静迪

宿州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格雷斯劳拉宿州

郝静迪

宿州学院外国语学院,宿州,234000

简析《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的互文性

郝静迪

宿州学院外国语学院,宿州,234000

为了印证历史是主观的这一后现代主义历史观,运用创伤叙事和不可靠叙事理论,从《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的叙事者及其分身共存并互相压制关系入手,用后现代主义的解构精神颠覆两个文本,提出两个文本的叙事者在陈述过程中为了压制创伤体验而导致叙事不可靠性,从而论证对历史的认识在某些情况下是主观的这一观点,并印证女性可以利用话语创造属于自己主观历史的结论。

互文性;《别名格雷斯》;《盲刺客》;创伤记忆;历史元小说

1 问题的提出

玛格丽特是当代文坛上举足轻重的名字,目前已出版各类文学作品50多部,涉及小说、诗歌、散文、杂文等多种体裁。她的作品通常以女性角色为立足点,呼应当下的热点社会问题。玛格丽特的长篇小说《别名格雷斯》自1996年问世起就引发了文学界的广泛讨论:首先是以女性主义视角探究玛格丽特的作品,并涉及相应的权力政治和政治话语;其次是将叙事学理论解读作品,解剖其作品中使用的不可靠叙事、多重叙事话语等叙事技巧,以达到审美修辞的目的,而从互文性角度分析这部小说的学者则屈指可数。Maria认为《别名格雷斯》的互文因素主要体现在与侦探小说《等待野蛮人》的文本互相交织,来表达人性共有的脆弱,以及反对暴力的美好心愿[1]。柯倩婷提出小说与历史文本的互文,挑战了单一的历史叙事,质疑书写历史的权威性,响应了历史是主观的这一后现代主义历史观[2]。本文旨在前人研究基础上,进一步解读《别名格雷丝》,并与《盲刺客》进行主题、文本之间的互文分析解读。

2 互文性理论辨析与相关作品介绍

互文性理论由法国文学批评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提出,她认为任何文本都好似一幅引语的马赛克,任何文本都是对其他文本之吸收与转化,构成文本的每个语言符号都与文本意外的其他符号相关联,任何一个文本都是对过去文本的改写、复制、模仿、转换和拼接[3]。互文使创作者置身于之前所有文本、文本之叙事技巧和文本之历史文化内涵的语境中,并在写作过程中嵌入这些文本之外内容,使得自己的文本具有更丰富的语义和内涵。

小说《别名格雷斯》是根据当时一起轰动加拿大的仆人弑主的真实案件改编的。小说中,16岁的爱尔兰移民少女格雷斯伙同马夫詹姆斯谋杀他们的雇主和管家南希;之后马夫被绞死,格雷斯并未获罪,而是被关进监狱,成了一个法律未解之谜。来自美国的精神学医生西蒙通过一次次面谈尝试寻找当时凶杀的真相——凶手到底是格雷斯本人还是她的另一个自我——玛丽。

而玛格丽特之前另外一部获得布克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盲刺客》同样以女性角色作为聚焦点,采用第一和第三人称交替的叙事手段展开个人记忆和社会历史的追寻过程,呈现了两个女主人公交错纠葛的命运。小说开头,妹妹劳拉开车坠崖而亡,这也是姐姐爱丽丝最深刻的回忆片段;之后,80多岁的老妇人爱丽丝通过三层故事叙事追述自己和妹妹与另一个男子亚历克斯之间的三角恋纠葛。

在两部小说中,主人公都经历了自我分化的历程。在《别名格雷斯》中,格雷斯被压制的部分是由玛丽·惠特尼体现出来的。格雷斯已逝女仆的好友玛丽是第二个自我以及潜意识的体现。玛丽与雇主的儿子产生爱情,怀孕后惨遭遗弃,后死于流产手术,这与《盲刺客》中妹妹劳拉为爱情不顾一切地勇气和叛逆精神如出一辙。在玛丽死后,格雷斯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低唤:“让我出去。”[4]30但是,格雷斯却将这段创伤意识压制在潜意识中,不允许因自己的分心而浮出意识层面。而在玛丽死后,格雷斯的梦中看见“玛丽手中托着一个玻璃瓶,里头有只萤火虫,她知道那是玛丽的灵魂想出去,却没有窗户”[4]30。在《盲刺客》中,妹妹劳拉同样也是姐姐爱丽丝的化身,失去母亲后,爱丽丝被环境催促着成为大人;当家族企业面临危机时,爱丽丝又被逼得将自己的婚姻当作挽救局面的筹码。爱丽丝对劳拉的态度一直是敌意的,她小时候斩钉截铁地认为:“我妈妈当然爱劳拉胜过爱我。”[5]12直至自己80多岁时仍埋怨:“我难道是我妹妹的监护人么?”[5]12而不同于爱丽丝的隐忍,劳拉具有叛逆精神,敢于坚守自己的原则和信仰,当她得知亚历克斯葬身沙场时,义无反顾选择开车坠崖自尽,劳拉也是爱丽丝压抑的另一个自我的体现。在《别名格雷斯》中,格雷斯经常虚幻地看见杰拉米姆用第三只手帮她找回失去的灵魂;在《盲刺客》中,爱丽丝也不断重述劳拉是自己的另一只手,劳拉的另一只手帮助她书写完整本书。“第三只手”在加拿大传说中具有寻找失去灵魂的美好寓意,这也意味这两部小说中两位女性角色互相依存的关系。

3 《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创伤理论的互文

弗洛伊德提出治疗创伤方案是“让病者把创伤潜意识引入意识层面,创伤症状就消失了”[6]。文学中的创伤理论主要基于弗洛伊德的理论。弗洛伊德认为人遭受创伤经历时,创伤经历如同“入侵身体的异物”,被压制在潜意识中,但当再次遇到类似事件,之前的创伤情感体验才会回到意识层面,而受创伤者也会启动自身情感保护机制应对创伤。在玛格丽特的作品中,身边重要人物比如母亲的死亡往往是给主人公造成创伤的原罪,而这些重要人物的死亡通常是社会造成的悲剧,或者因为男性对女性身体的操纵。在开往加拿大的游轮上,格雷斯的母亲死于疾病,尸体被扔进大海;之后,在加拿大做女仆结识了善良的玛丽惠特尼,玛丽和主人家的公子恋爱,怀孕后被抛弃,最终死于不安全的流产手术。这些创伤深深植根于格雷斯潜意识层面中,时不时浮出水面,使得格雷斯不断出现“失忆症”以及“梦游症”等精神问题。柯倩婷认为《别名格雷斯》中的心理医生西蒙(Simon)与弗洛伊德(Sigmund)的名字拼写、发音相似,西蒙在尝试了解治愈爱丽丝的“精神疾病”,并了解谋杀案真相过程中也采用了弗洛伊德常用的“谈话法”“解梦”等,西蒙的治愈目的也遵循弗洛伊德的治疗方案:“我的目的是要唤醒她头脑中沉睡的那一部分,探索她意识以外的领域。”[6]

在《盲刺客》中,爱丽丝见证了家人和爱人先她之前相继离去。战争、社会动荡以及生育的经历使创伤深深植入她的内心,而她的妹妹劳拉之死给她带来最大的冲击,恰巧她又亲手导致劳拉自杀身亡,这也就意味着爱丽丝在陈述时会刻意或者无意识压制自己的创伤记忆,造成了自己叙事的不可靠。尽管爱丽丝尝试直面自己和劳拉的过去,但是却未能成功挖掘隐匿在潜意识中有关劳拉的创伤记忆。在回忆录中对劳拉的寥寥出现,她这样解释:“我们一起写就了这本书,这是为什么我们中总是有一个在书中缺席。”[5]20而同时爱丽丝坦诚“劳拉是我的左手,我们共同写作这本书”[5]20。

4 《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历史元小说理论的互文

《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两部小说都是讨论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作者、叙事者和角色的历史意识。玛格丽特在两部作品中都书写了大量的历史数据、社会现实甚至新闻简报、历史文件和叙事者的叙事并驾齐驱展开,尝试对那一时期的历史事件进行解读和文学再现。《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的每章前言都是由历史文献资料、诗歌简报或者诗歌片段组成,这是现实主义历史小说的写作传统,玛格丽特也想借此强调历史和小说都是语言对真实的重新构建。

玛格丽特在模仿历史小说的叙事传统时,也质疑历史资料的客观性、中立性、非个人性和透明性。在后记中,玛格丽特直言“历史上的格雷斯依然是个谜”[4]23,而自己“虚构了种种历史事实。”历史上和小说中的格里斯都是经过了主观语言的再创造,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人们对她的了解仅仅是从文本中而已,历史资料和小说创造都是呈现历史的方式。格雷斯的叙述其实是对历史事实的重新剪辑创作,也是西蒙试图探究谋杀当时真实情况的基础。

格雷斯对历史真实的构建不仅仅由自己对真实的诠释主导,更重要的是由她对过去创伤记忆的压制所致,格雷斯在描述谋杀当时的情况时,时间连线是点状的而非线状的,每次叙事开头都以地点作为标志词,正如小说的名字中“别名”也暗示了西蒙和读者通过格蕾丝的叙事找寻真相的过程充满了假象。也正如Janet Walkers所说的,历史记忆的特征就是“压抑、沉默、空白、解释以及幻想。”[7]而在《盲刺客》中,玛格丽特借爱丽丝之笔,坦诚历史在创作中被主观性地重新创建的可能性,即使是目击者也仍然无法撇开主观情感,完全客观地重现历史:“只要我手头这只黑色塑料笔一动,我就会使战争停止。”[3]20“这是错的,并不是因为我所记录下来的,而是我所省略的。”[3]20《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中格雷斯和爱丽丝的叙事,一个是在神经科医生引导下的半被动,一个则是主动通过书写回忆录来救赎自己。《别名格雷斯》从小说名字就可以看出格雷斯的故事是由两个人——格雷斯和玛丽共同铸就的;而《盲刺客》中爱丽丝坦言她的妹妹劳拉和自己共同写作了这本回忆录。《盲刺客》中爱丽丝主叙事结构中镶嵌两层副叙事层次,一个是以爱丽丝描自己和亚历克斯爱情的以《盲刺客》为名的畅销小说。爱丽丝发表这部小说时将劳拉改成这部小说作者,小说中男女幽会时共同创造的同为《盲刺客》的科幻小说是第三层叙事。

如果《盲刺客》是爱丽丝和劳拉的集体回忆,那么格雷斯用另外一种手段保存了她和玛丽女性集体回忆。虽然并未亲手书写回忆录,格雷斯在小说结尾用自己的三块回忆拼接成了一床被子。她采用了“生命之树”的图样,但在周围绣了一堆蛇,表达尽管生命中充满罪恶和摧毁的力量,生命之树还是会茁壮成长,被子上有三块特殊的拼布:“一个是白色的,我要用玛丽给我的那件衬裙上的一块布做,一个是褪色发黄的,要用我离开监狱时恳请留作纪念的睡衣上剪下一块布做。第三个是浅色的棉布,是从我到金尼尔先生家的第一天南希穿的裙子上剪下一块布做。”[2]59沙伦 ·威尔逊 认为格雷斯的被子是“经过编码的反抗形式”[8],是对历史和经典的重新构建,詹尼佛· 默里认为格雷斯将三个女人的衣料拼接到一块被子上,也说明女性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保留历史,共同反抗男性权力话语下的历史。玛格丽特提出历史不仅仅是关系大趋势大运动的,更是有关个人或他者的:“历史或许想为我们提供宏大的模式和全面的方案,但是离开了日常点滴的生活基础,历史就是支离破碎。那些告诉你历史不是关于个人的人是旨在撒谎。”[9]

5 结 语

《别名格雷斯》和《盲刺客》两部小说同为玛格丽特的女性主义经典之作,这两部作品的主要叙事者都有另一个分身,象征着在男权社会下,女性被压制的分裂自我;两部作品的叙事者虽然直接见证历史,但也由于历史进程带来的创伤,使得她们的记忆存在不可靠性和不完整性。爱丽丝和她妹妹共同写就的回忆录,格雷丝用自己保存的三个女人衣服布料编制的被子,都体现了玛格丽特的观点:女性只有团结起来,才能颠覆男性社会固有的叙事和历史。此外,不同叙事体裁的拼接,颠覆了传统的历史叙事话语,用女性集体的声音挑战权威,挑战历史的客观性,印证历史是主观的这一后现代主义历史观。

[1]Lopez J Maria.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Margaret Atwood[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6:116

[2]柯倩碧.互文性与后现代的真实观:阿特伍德的《别名格雷斯》研究[J].2007(2):40-43

[3]董小英.再登巴比伦塔:巴赫金与对话理论[M].北京:三联书店,1995:8

[4]玛格丽特.别名格雷斯[M].梅江海,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15-69

[5]玛格丽特.盲刺客 [M].梅江海,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11-20

[6]弗洛伊德.自我与本我[M].林尘,张晓民,陈伟奇,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33

[7]White Hayden.The Content of the Form:Normative Discourse and Historical Representation[M].Baltimore:John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87:179

[8]袁霞.生态批评视野中的玛格丽特· 阿特伍德[M].上海:学林出版社,2010:138

[9]Atwood Margaret.In search of Alias Grace:On Writing Canadian Historical Fiction[M].Ottawa:University of Ottawa Press,1997:6-7

(责任编辑:胡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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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州学院学报编辑部

10.3969/j.issn.1673-2006.2017.01.017

2016-09-11

宿州学院校级一般科研项目“后现代主义视角下不可靠叙事研究”(2014yyb14)。

郝静迪(1985-),女,安徽萧县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叙事学,后现代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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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2006(2017)01-006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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