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能力的构成要素及其生成探源
2017-04-13阎献彬黎新华
阎献彬,黎新华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16)
阅读能力的构成要素及其生成探源
阎献彬,黎新华
(河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16)
阅读能力包含着识字水平、阅读风格、阅读态度等多方面要素,而识字水平这一浅易的概念实际上包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并经历着从精英到大众的历史转换。阅读能力的生成,特别是阅读风格的塑造和阅读态度的养成,都关联着特定时代的社会历史文化,并决定着人们对文本的理解和阐释。
识字水平;阅读能力;阅读态度;阅读风格
中英两国近代开展了相似的大众识字教育运动,在两种不同文化背景下显然存在着不同的识字概念和意识。随着英语教育在我国的普及,识字能力转移成阅读能力的可能性时常见诸文献。识字水平和阅读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转换的,但这种转换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识字态度、风格等方面的影响。希斯(Heath)指出,有种假想认为,无论人们来自哪个国家或民族,对什么算是有文化和有文化是什么样子的持有相似的看法。[1]3-25本文的意思是,因为这个假定是从认知学角度而不是从社会学角度来考虑问题的,所以它可能会妨碍中国学生在英语阅读课上取得进步。钦定《圣经》马太福音有句话:Ye blind guides,which strain at a gnat,and swallow a camel(你们这瞎眼领路的,螨虫你们就滤出来,骆驼你们倒吞下去)。后来有人指出新英语译本中的错误,strain at应为strain off,却遭多方诟病。《圣经》不能够有误,更何况那是“钦定”的!有本英汉词典给出fresh water的汉语意思是“新鲜水”,老师指出它应该是指“淡水”,学生不以为然。这里,显然学生迷信词典胜过迷信老师。摆脱这种认识对师生的影响,明确阅读风格和态度是如何对文本的正确理解产生影响的,对师生来说至关重要。
一、阅读风格和态度的作用
有关汉语的识字、阅读技巧和策略可转移到英语阅读中的论述颇多,它们虽然对技巧和策略的定义略有不同,但各种阅读背景下要求不同导致了阅读目的和方法的区分,像猜词法、跳读法、查词典等,这一点上大家基本相似。现在,人们对英语阅读技巧和策略的强调讨论很多,而对英汉两种语言在阅读方面的联系讨论较少,如阅读风格及态度等。但是,现在人们又重新对其影响产生兴趣,相对于在实际阅读时进行的思维活动,人们讨论更多的是读者在阅读英汉文本时的心态。在谈到该问题时,Heath曾经说过:认知和行为理论一直主宰着西方心理学的学习和思维,特别是他们教授的识字、阅读方法,这就使得研究人员不能集中研究文化和历史背景,而来自不同社会的个体正是在此背景下学习的。这种认知方法对第二语言的习得一直有较大的帮助,使人们能够洞悉、破译或理解不同的正字法、表音法的使用。[1]3-25然而,事情到此并未结束。理解后怎么办是个实际问题,要处理、推断言外之意,这正是需要风格和态度的地方。识字和阅读前的态度也影响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也就是是否摒弃原文的问题。
我们可以把认知和社会文化的分界线定为以上两种情况的分界线。然而,人们不能忘记威格士原理,即“心理”和“社会”的结合并不等于两者简单相加。虽然识字、阅读技巧和策略是否能够转移到英语已经有过许多讨论和调查,但对于阅读风格和策略能否转移到第二语言的考虑却很少见到报道。由此,人们将进一步推论,技巧和策略也许代表普遍的认知能力,但其展开或非展开的方式可能取决于那些微妙的先前的社会影响。同样,识字能力的单一文化定义可能强调了阅读技巧和策略,而带有文化交汇意义的定义也应该包括了风格和态度。该方法往往表现出利用复合“阅读能力”的特点。考虑风格和态度有助于解释易思凯(Eskey)谈到的现象,“这是件恼人的经历,学生似乎懂得每个句子,然而就文章的整体思想却连一个问题也不能回答”[2]。也许这就是Heath早年间指出的关于识字技巧和文化行为间的区别。
二、阅读写作能力的作用
为了探索汉语识字、阅读概念适用于英文阅读时的意义,如果我们认为这是察看心志的唯一办法的话,那么,有必要先回忆一下其产生的历史背景。
1968年,古蒂(Goody)和瓦特(Watt)发表了一篇题为《读写能力所产生的后果》的文章,提出读写能力对社会和心理学有极大的影响。题目里暗含的起作用的方法被夸大了,有足够的证据可以驳斥其观点。尽管这样,有些人还是提出许多美妙的论断,“……的确,口头文化和书面文化泾渭分明……书面语言比其他任何发明都更能把社会转化成构成世界基础的‘文明’社会”[3]27-68。
也许,如果古蒂和瓦特的主张不那么坚定,不是“读写能力使文明社会成为可能(并非一定作为结果)”的形式,那么他们的许多主张可能值得考虑。按照古蒂和瓦特的说法,某一语言的读写能力使如下几点成为可能:1)以货币为基础的经济贸易;2)社会管理:书面法律、用以规范人们在公共场合的行为的公告等;3)正统的宗教、上帝的箴言;4)口译、笔译篇章、诗歌的能力;5)远距离通信、信件;6)参加讨论、广泛接受事实或科学的能力;7)大规模社会组织如城市的管理;8)接触从前的或历史信息或知识等;9)复杂的政治制度如民主;10)知识的专门化或通过选择达到的个性化。这些内容似乎支持前面弗斯特(Foster)和颇威(Purves)的关于“文明”社会的论断。有意思的是这些活动大部分仅凭有限的识字能力即可进行,这里人口中有识字能力的人仅占有限比例是另一值得注意的有趣现象。不同文化中,有不同的态度以及阅读风格和上述识字能力有联系,甚至在同一国家也一样不同。如英语中对上帝箴言的不同解释就是个鲜明的例子,能够讲解《圣经》、阅读《圣经》代表有文化、有教养,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类似这种识字能力最初往往与字母出现前的文本有联系。在这样的社会里,强调的是死记硬背式的学习。德·弗兰西(De France)估计在中国20世纪50年代识字人口仅占总人口的10%-15%。这个较少的能读会写的群体,是社会精英,享有诸多特权,甚至包括话语权、服饰权。在这样的社会里,能够阅读使人具有特殊的、近似图腾的地位,有着无法理解的力量。
字母表,与工业革命对技术的要求相结合,导致了英国民众识字能力的提高。有了字母文本,言语可以较容易地传译成文字,使书写更接近语言的口语形式。在民众具有识字能力的社会里,人们突然被文本所包围,其中大部分内容是人们不期望阅读的。因此大家对文本就养成了一种需要辨明其是否有用的态度,人们需要学习像略读、跳读等技巧,以便阅读人们想阅读的那部分。
斯瑞博纳·科尔(Scribner Cole)发现,不同的阅读实践与使用不同语言的不同活动有关,很可能与某一具体过程有联系,如逻辑论点,不是阅读本身,而是就某一具体语言的识字能力,如英语,或与其他因素,如教育有联系。他们发现,虽然具有一定的认知技巧与识字能力有关,但这些技巧受到各自文化和情况的限制。
古蒂和瓦特列出的阅读形式涉及到不同的阅读风格和形式以及现代民众的识字能力,可能表现出来自不同文化的学生对阅读风格和态度的历史观点。越是古老的文明,人们就越接近文本。这里应避免使用“文本类型”和“流派”等词,因为它会使我们回到陈旧的认知老路上。
实际上,任何社会的阅读历史,都是精英群体首先具有识字能力,再允许其他人掌握有限识字,让他们只会功能性阅读。只是在工业化之后,因为需要民众教育,民众阅读和通俗出版物才随之产生。在任何社会,阅读水平都是相对的,如农村和城镇,只是中心成分和边缘成分的比例不同而已。一定社会对待阅读能力的态度同时还受到该社会的一般阅读水平的影响。大多数社会已经经历了限制性阅读阶段,因为在这个社会里,阅读局限于宗教或政府的精英团体,人们对阅读能力和文本极有可能持有迷信的态度。词语并非必须通过文本传递其意义,文本本身就是目的和对象。这种态度可能以遗俗形式下传几代人。一知半解的文本被当作图腾一样对待。在像英国这样一个具有高度阅读能力的社会,对待莎士比亚的态度不就是个很好的、现代版的例子吗?不能吹嘘我们的先辈们都有读写能力。英国电影《不拘小节》中的族长——约翰·米尔在1966年警告自己的女儿说读书“对脑子不好”。无论是盲目崇拜还是迷信的怀疑,像这样无理智地对待文本就是阅读限制时代的遗风。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焚书坑儒”也是典型的例子。在美国内战前,教奴隶读书识字是犯罪行为,《汤姆叔叔的小屋》中就有这样的事例。《唐吉柯德》中唐吉柯德甚至由于读书变疯了。
三、阅读能力的产生背景和社会地位
上述态度是与特定文化相联系的,在该文化中存在读写限制。我们的观点是几乎所有文化中都有系统发展的现象。个体文化的许多特征不会在发展过程中普遍重复,如在使用表意文字的社会里,获得读写能力的费用一直比使用字母文字的费用高。学会数以千计的必要的符号需要更多的时间,从共计达50 000的文字总数中能够认识3 000字,基本上算有文化,而时间也不是下层阶级所拥有的商品,所以社会的变动性就问题化了。比如,中国过去是一个存在读写限制与官本位高度集中之间有联结的国家。文言繁体字(表意文字)为这个有多种语言的庞大帝国的法律和行政管理提供通用语言。这种文字语言(与白话文完全不同)对于保存“高等文化”是至关重要的。“高等文化”包括宗教传统、文本、科学和技术、巫术和占卜等。从书法上讲,文言繁体字有其美学魅力,拼音(字母文本)只是在20世纪才被推广,使得近代中国人接近普遍有阅读能力。
厄库哈特(Urquhart)和威尔(Weir)把文本结构和内聚性归到读写范畴,两者都与语言结构有关。“言语”,按照康纳(Connor)的说法,与“正文语言学”有类似的内涵,“话语语言学”“话语分析”和“实用语言学”都与该领域有关。正如厄库哈特和威尔指出的那样,内聚性有时比人们认识的还要困难、含糊不清。对比修辞学是研究该领域中语言和文化差别的。在现在人们已熟知的图解中,他把段落描绘成五种类型:用直线描述英语、曲线代表闪米特语、螺线代表东方语言等。这一点还不成熟,有种族优越感之嫌疑,随后他也承认此点并作了修改。关于不同的思维过程,他引用了福尔曼(Folman)和萨瑞颖(Saring)的这段话,“但是,更多的是——我们愿意指出在每一种教育制度下,出于各种文化动因,教育语言学和语言艺术都公开表示要贯彻于教学大纲的范围”[4]。斯瑞博纳·科尔发现受英语教育的儿童做演绎推理测验题做得好,但是这一点与其说他们有所谓的“逻辑”语言的阅读能力,不如说是他们已经学习过。在选择语言风格和方法上,文化价值判断也许是不明确的。他们比较了两位中国教师和两位美国教师就6篇叙述文(其中3篇中文,3篇英文)的评论和观察,部分结果如下:1)中国教师认为写作是工具,传播一个社会已接受的价值观念,而美国教师则认为道德是教师最不该施加影响的地方;2)美国教师看重表达上的首创性,而中国教师允许模仿;3)美国人不喜欢在作品中有太多的情感表露,而中国人认为这是好作品的表现;4)中国人期望作品中有道德寓意,而美国人更喜欢“表现出的”而非“说出来的”东西;5)美国人认为正式的、过分华丽的语言虚假、做作,更喜欢“自然的”语言;6)汉语的书面语和口语的差别仍然很大,而英语在这方面的差别不如汉语那么明显。
以上是在学习、培养阅读能力时对态度和风格问题的讨论,这里重要的是教师不应忘记自己的和学生的阅读态度和风格。该讨论仅举叙述文体为例,而推测涉及的阅读其他文体形式时的态度和风格间的差异也是有意义的。例如,人们已经指出科技文体已超越文化障碍,进而形成一种自己的文化,当然是一种需要学习的文化。
阅读目的也是至关重要的。希斯重点区分了知识的获取(学会阅读)和记忆力以及知识的扩充(为学习而阅读),这当然提出了能否同时做到两者的问题。另一种特别有意义的阅读形式是批评性阅读:读出文本以外的思想——行动的含义、见解、思想意识等,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言外之意”。
综上所述,阅读能力是指包括阅读和识字技巧、策略、风格和态度在内的多种技巧的集合体。认知因素与社会文化因素相比,一直受到更广泛的讨论,而文化差异却未能给予足够的重视。属于社会文化因素的风格和态度,可能在预知能力中起作用。阅读能力对任何社会的影响都是巨大的,并且呈现出多种形式。由于多种因素的影响,如,文化发展程度及其独特的特点、正字法、话语结构,处理文本的方式可能有巨大的差别。任何人都有一个特定的阅读能力或阅读体系,这取决于多种因素,特别是文化背景和阶级背景(父母拥有的文化水平),这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们对待文本的态度。
[1]HEATH S B.Society and Literacy[M]//BARR R,KAMIL M,MOSENTHALP,et al.Handbookof Reading Research:Vol II. Mahwah,NJ:LawrenceErlbaumAssociates,1996.
[2]ESKEYDB.AModel Program forTeaching AdvancedReading to Students of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J].Language Learning,1973,23:155-178.
[3]GOODYJ,WATTI.Theconsequences of literacy[M]//GOODY J.Literacy and Traditional Societie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Press,1968.
[4]FOLMAN S,SARIG G.Intercultural Rhetorical Differences in Meaning Construction[J].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1990,23(1):55-72.
(责任编辑 苏 肖)
The Formative Elements and Origin of Reading Ability
YAN Xian-bin,LI Xin-hu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16,China)
Reading capability includes literacy,reading style,attitude and many other elements.The simple concept of literacy itself conceives a profound cultural meaning and has undergone a historical change from social elites to mass population.The formation of reading ability,the making of reading style and the cultivation of reading attitude are deeply connected with a given time of a historical culture,which determines the different comprehensions and interpretations of the certain discourse.
literacy level;reading ability;reading attitude;reading style
H319.37
A
1673-1972(2017)02-0135-03
2016-12-11
闫献彬(1963-),男,河北南和人,副教授,主要从事英美文学、英语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