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螺旋”视域下社区学院教育公共服务研究——基于北京市朝阳社区学院的个案分析

余源晶

(北京市朝阳区职工大学 朝阳区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北京 100013)

“三螺旋”视域下社区学院教育公共服务研究
——基于北京市朝阳社区学院的个案分析

余源晶

(北京市朝阳区职工大学 朝阳区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北京 100013)

近年来，作为区域性公益类事业单位，各地社区学院在政府的引导下提供教育公共服务。基于三螺旋理论的分析框架，以北京市朝阳社区学院为个案，在考察其教育服务运行机制的基础上，探究社区学院与政府、企业的“三螺旋”教育公共服务新模式。“三螺旋”服务模式下的社区学院发展也存在一定潜在风险，需要进一步探索社区学院发展的有效路径。

三螺旋；社区学院；教育公共服务

三螺旋理论(Triple Helix Theory)是由美国学者亨利·埃茨科维兹(Henry Etzkowitz)提出，他将生物学中的“三螺旋”概念引入教育领域，分析政府、产业界和大学之间的关系。该理论认为，知识经济背景下高校、政府和产业界三部门在履行传统的知识创造、政策协调和财富生产等职能外，还应推动知识的生产、转化、应用和升级。三螺旋理论注重产业、学术界和政府的合作关系，强调群体的共同利益在于创造社会价值。三螺旋理论成立的前提是高等教育机构知识生产能力的提升和对外作用的增强，因为“在社会创新结构中，大学正日益成为领导性的机构范畴”。[1]

1980年以来，现代国家作为社会福利的供给者，面临严重的财政危机和公民需求持续扩张的双重困境，[2]因此，在政府再造运动中，多元化的公共服务渠道逐渐形成。近年来，我国社会公共服务发展迅速，社区学院因其根植于地方的草根性质，在地方政府的引导下提供各种教育服务。同时，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中高校生存空间遭到不断挤压，社区学院必须努力寻求突破，逐渐实现由单一教育形式向多元教育形式的转变，注重增强与政府和产业界的紧密联系。本研究基于三螺旋理论的分析框架，以北京市朝阳社区学院教育服务为个案，在为地方提供公共服务的过程中探究社区学院实现自我发展的有效路径。

一、朝阳社区学院主要教育服务板块

朝阳社区学院由朝阳区职工大学、朝阳区广播电视大学和朝阳区师范学校合并而来，是北京市“第一所经市教委批准试办的社区学院”。作为区域性成人教育机构，社区学院的基础是提供成人高等教育。在长期发展过程中，朝阳社区学院逐渐形成由职大系统和电大系统承担的学历教育，P部门承担的以职业培训、技能培训为主体的非学历教育，以及S部门、T部门和J部门等承担的以社区居民文化生活教育、科研服务为主要形式的社会服务三大教育服务板块。

表1 朝阳社区学院教育服务板块

由表1可知，在朝阳社区学院教育服务中，除学历教育以外，非学历教育和社会服务两大板块业务已发展成为与地方政府合作和为区域居民提供教育公共服务为主的发展模式。

二、朝阳社区学院教育服务运行机制

(一) 服务项目推动者多为政府

作为一所区属高校，朝阳社区学院根据地方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的实际需要而设，区域性的服务功能加强它与地方政府及相关机构的密切联系。除学历教育以外，绝大部分社会公共服务项目均以政府为依托，主要有以下两种类型。

一种类型是政府机构直接委托。由于与政府的密切关系，朝阳区在开展地方行政性培训项目和社会文化生活教育项目时，社区学院成为政府部门的首选对象。也就是说，政府机构有特定的培训需求时，委托社区学院组织培训。委托方与社区学院共同设计或由社区学院独立设置课程，双方共同整合师资，社区学院组织教学和管理。另一种类型是教育专项。区政府或区教委有意将一些专项教育培训交由社区学院开展，学院以申请专项经费的形式承接常规或非常规的教育工作，开展特定教育服务，如社区老年教育、家庭教育指导等。教育专项是学院提供社会服务的主流模式，此外还有一种社会服务模式，即由区政府相关机构向学院购买服务，学院负责组织开展。

(二)服务过程由内外合力共同完成

朝阳社区学院的非学历教育和社会服务项目运作基本可以概括为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项目运作过程完全由学院人员执行。朝阳区流动人口培训项目是较为典型的案例。学院向区教委申请流动人口培训教育专项，每年开展100场示范讲座，旨在提高流动人口的素质，让他们尽快适应城市生活；培训内容涉及法律、交通安全、文明礼仪和生活安全等。项目依托朝阳社区学院教学部门，由学院教师组成课程小组，集体备课。第二种是与其他单位合作执行项目。社区学院在承接教育服务项目后，由于专业力量不足，在项目运作过程中，加强与外部单位(如企业、科研机构)的合作，或整合外部专业力量(如师资力量)，共同开展项目。第三种是委托其他机构负责项目的实施，学院实施监管，主要基于以下两种情况产生。一是由社区学院申请专项，委托方有特定要求；二是学院不具备与项目服务内容相符的专业力量，因此将项目委托给社会专业机构执行，学院负责过程监管和项目验收。

三、社区学院与政府、企业的“三螺旋”教育公共服务模式

诞生于地方、服务于地方的社区学院，无论从应然还是实然上都与地方政府和产业界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由朝阳社区学院案例可知，以学历教育为主的传统成人高校发展模式已渐居次要位置，当前机构的教育服务越来越凸显与政府和企业合作的特征。政府、学院与企业分别扮演推动者、运作执行者和技术提供者的角色，共同推动区域社会发展和提升居民精神文化素养，通过紧密联系和相互作用形成三方互动的“三螺旋”模式，以推动知识传播为主要路径开展社会服务。朝阳社区学院作为提供地方教育公共服务的主体，与政府、企业形成“三螺旋”合作关系，形成发展的新模式。

(一)“三螺旋”关系的形成是基于地区公共服务的需要

在传统“三螺旋”模式中，政府推动高校与企业合作的目的在于通过高等教育机构与地区互动，推动区域创新。国内外研究和实践发现，“三螺旋”模式对国家和地方经济发展带来巨大促进作用。如MIT和波士顿地区、斯坦福大学和硅谷、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与中关村等。在“三螺旋”关系中，政府是高校和产业界的牵线人、合作推动者和政策协调者(见图1)。在朝阳社区学院“三螺旋”案例中，政府借助学院开展面向公众的教育服务，旨在推动区域公共服务发展(见图2)。

图1 朝阳社区学院“三螺旋”模式角色与作用

图2 “三螺旋”模式角色与作用

(二)政府推动是学院提供教育公共服务的核心动力源

在三螺旋理论和实践中，政府与高校、企业的合作是为了解决高校和企业无法解决的政策问题，充当协调者和政策提供者的角色。朝阳社区学院教育服务依托政府的公共服务需求而生，除学历教育以外，机构其他教育项目有的来自相关政府机构委托，有的基于政府公共服务需要申请立项，个别自主招生项目也由政府委托而开展。可以说，学院是政府提供公共服务的重要合作伙伴，政府推动是学院发展的核心动力源。

(三)学院通过提供合作型教育服务成为地方公共服务主体

如上文所述，“三螺旋”发展模式促进高等教育机构反思在知识经济时代如何更好地发挥自身优势，在与企业和政府新型关系构建的基础上实现互利共赢，在推动地方社会发展的同时赢得自身发展。服务模式和运行机制的变化为朝阳社区学院的发展带来机遇，后者希望借此发展机遇，突破当前困境，推动自身发展。目前，以政府教育公共服务需求为依托，借助外部条件，在三支力量共同作用下，朝阳社区学院业务领域涉及成人学历教育、社区教育、职业培训和决策信息服务等，服务对象涵盖社区居民、流动人口、老年人口、社会工作者、幼儿园师资、街乡干部、地方决策层、公务员和管理人员等，学院在实际服务区域中不断发展，成为地方提供公共服务的一个重要机构。

(四)知识传播和创新是学院服务区域发展的主要路径

三螺旋理论认为，高校、政府和产业界之间紧密联系和相互作用是推动知识生产和传播的重要因素。在朝阳社区学院案例中，绝大多数教育服务项目以教学方式培养区域人才，提升居民文化素质，知识传播与创新成为提供教育服务的主要路径。与此同时，在社区教育、老年教育、家庭教育、文化传承和教育改革等领域，学院对本地区教育决策和社会建设提供参考性、支持性研究，科研活动以实用性、地方性和创新性服务地方社会发展。社区学院的特征之一是教育服务的地方性。朝阳社区学院在与政府和企业的螺旋状合作中，以知识传播和创新为主要路径，承担为地方行业发展服务的现代使命。可以说，朝阳社区学院不仅从事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也不仅是提供一般性社会服务，其使命还在于成为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中心，推动并引领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与进步。[3]

四、“三螺旋”服务模式下社区学院发展的潜在风险

政府重构社会公共服务体系和提升公共服务效率的背景给朝阳社区学院及众多类似教学服务型高校带来了发展机遇。在与政府和企业合作提供教育服务的同时，也为社区学院生存与发展开拓新的生长空间。然而，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三螺旋”服务模式下社区学院发展的潜在风险尚存。

(一)学院是螺旋关系的联结者和非专业资源提供者

在传统“三螺旋”模式中，高校是螺旋关系的主线，是知识生产的主体和生产力的创新源，也是政府倚重的对象和企业的依托(见图3)。在朝阳社区学院个案中，学院是政府籍以实施公共服务的主体，是螺旋关系的联结者，与政府关系密切。社区学院承接教育服务项目后，很少独立实施，多借助企业技术或专业人员等外部力量完成服务。在与企业合作中，学院并非以知识提供者的角色出现，也非双方共同研发的合作模式，而是倾向于委托与被委托的合作关系。学院对政府机构而言是项目承办者，对企业而言又是委托方(见图4)。因此，学院是服务项目中螺旋关系的联结者，不是专业资源提供者和螺旋关系的核心力量。

图3 “三螺旋”模式关系

图4 朝阳社区学院“三螺旋”模式关系

(二)淡化学院作为高等教育机构的核心价值

三螺旋理论的形成源于知识经济的发展，高等教育机构知识生产能力提高和对外开放性增强是其前提。换言之，高等教育机构之所以能够从边缘走向社会中心并在社会生产中扮演重要角色，是基于所拥有的知识生产和知识传播能力。朝阳社区学院教育服务的“三螺旋”模式虽然是以知识传播为主要路径，但是在“三螺旋”关系中并不是作为知识的提供方出现的，而更倾向于扮演承接方和执行者的角色，其中完成专业服务需要借助大量外部力量。这种运作方式模糊了学院以教学、科研和社会服务为主要方式，以知识生产和传播为主要路径的职能界限，淡化了高等教育机构的核心价值。

(三)忽视专业提供者身份

加强社区学院与政府和企业的合作，使朝阳社区学院在学历教育以外开发大量的教育项目，外部合作需求扩大和经费增加对其师资结构和质量提出新的要求。在学院专业力量难以满足需求的实际状态下，整合外部资源成为一种必然选择。然而，以高等教育机构知识生产和传播为基础构建起来的螺旋关系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专业建设是高等教育机构长久发展的基础。西蒙指出：“行为主体或多个行为主体组成的行为组织，任何时刻都要面临大量可行的行为备选方案，主体意识到其中的一部分”。[4]借助外部力量超出一定的程度和范围，极有可能造成对外在资源的过度依赖，从而疏于构建教师队伍专业发展平台，导致机构发展缺乏核心竞争力，极易造成人员流失。高等教育机构知识生产和传播能力的弱化，使其在“三螺旋”关系中不再处于核心位置，最终导致机构的生存基础发生动摇。

五、对社区学院发展的启示

虽然各地具体情况不同，但是当前社区学院陷入社会环境变化引发的发展困境，转型困难重重。可以说，朝阳社区学院的个案是我国社区学院发展的缩影。深入研究本地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加强与地方政府和其他社会组织、产业界的健康合作以及在服务地方中谋求自身长远发展是社区学院发展面临的共同课题。

(一)有效发挥教学、科研和服务职能，在服务区域发展中寻求生长空间

20世纪初，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校长范·海斯指出，教学、科研和服务是大学的主要职能，这就是著名的“威斯康星思想”(Wisconsin Idea)。与部属、市属高校不同，作为区域高等教育机构和成人教育机构，社区学院最具开放性。由于与所在区域联系紧密，社区学院服务地方社会发展的功能也更为突出。立足区域实际需要，以适切的方式促进职能发挥和有效服务区域发展是社区学院发展的核心问题。与地方政府和产业界的合作简化了这些问题，服务需求直接来源于地方，这是“三螺旋”发展模式促进地方高校发展的价值体现。

需要注意的是，高等教育机构的社会功能不在于适应社会，而在于引领社会。这种引领作用不应是研究性高等教育机构所独有，社区学院及类似机构在知识传播和应用中更应发挥草根性的优势，有效发挥教学、科研和服务职能。作为“三螺旋”模式中的知识提供方，社区学院在与地方的积极互动中探寻生长空间，谋求机构的长远发展。

(二)通过服务地方确立提供公共服务的主体身份

作为公益类事业单位，社区学院本应承担促进地方公共事业发展的职能，为社会服务。我国社区学院来源多样，大多前身是职工大学和广播电视大学等，传统上以封闭性的教学为主要职能形式。社区学院践行开放性原则，与地方政府的密切合作使其公共服务提供主体的特征日益突显。由朝阳社区学院的发展模式和职能发挥状况可知，作为地方性高等教育机构，社区学院不断拓展服务方式，通过与政府、企业合作的形式开展多种社会服务。

三方合作的螺旋关系不仅适应时代的需求，对构建学习型社会与促进社会和谐发展具有重要的实践和理论价值。同时，促使社区学院在实践中发展成为地方教育公共服务提供的主体。社区学院如能在地方政府构建公共服务体系，将对自身的长远发展大有裨益。

(三)重视专业建设，增强专业力量

高等教育社会服务功能的发挥是以知识为媒介的活动展开的，并以专业性为特征。无论是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还是其他形式的社会服务，都必须具有专业性，即专业领域的先进理念、符合时代的发展特点和具有区域针对性的课程结构与内容。“专业性”并不等同于“学术性”。实际上，同一领域或不同领域的不同类别与层次都包含“专业性”。

对高等教育机构而言，重中之重是加强自身专业建设，专业建设决定了其是否具有竞争力和生命力。社区学院专业建设不仅要及时把握专业领域的动态与趋势，还要结合区域实际和受众具体需求，发挥社区学院在本地区专业服务领域的领先性和不可替代性。只有成为知识提供方和创新源，社区学院才能在与地方政府、企业的合作中成为促进地方社会发展的关键要素，体现三螺旋理论的精髓和要义。

[1][美]亨利·埃茨科威兹.国家创新模式：大学.产业.政府三螺旋创新战略[M].周春彦，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14：5.

[2]陈振明.加强公共服务提供机制与方式的研究[J].东南学术，2007(2)：69-76.

[3]刘献君.建设教学服务型大学——兼论高等学校分类[J].教育研究，2007(7)：31-35.

[4][美]赫伯特. A.西蒙. 管理行为[M].詹正茂,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4：69.

[5]赵卫平.走向世界一流的轨迹：中外著名大学校长治校理念与办学制度文献选编[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3.

(责任编辑：刘奉越)

Research on Educational Public Service of Community Colleges Under the Triple Helix Horizon——A Case Study of BeijingChaoyang Community College

YU Yuan-jing

(Beijing Chaoyang Community College, Chaoyang Education Development Research Center, Beijing 100013, China)

Abstract：In recent years, as regional public welfare institutions, community colleges provide educational public services under local governments guidance. Based on the analysis framework of triple helix theory, the paper choosed Beijing Chaoyang Community College as a case , studied her operating mechanism and the “triple helix”mode of educational public service. There is potential risk of organization development under the new service mode, to further explore on the effective way of development of community colleges is still needed.

triple helix; community colleges ; educational publinc service

G720

A

1008-6471 (2017) 01-0056-05

10.13983/j.cnki.jaechu.2017.01.010

2017-01-01

2014年度中国成人教育协会“十二五”成人教育科研规划课题“政府、企业、高校‘三螺旋’模式下的社区学院发展”(编号：2013-101Y)

余源晶(1975-)，女，河南信阳人，北京市朝阳区职工大学朝阳区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教育政策和教育公共服务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