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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时期福泽谕吉的“朝鲜改革论”

2017-04-11董顺擘

社科纵横 2017年4期
关键词:福泽全集朝鲜

董顺擘

(天津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 天津 300191)

·史学研究·

甲午战争时期福泽谕吉的“朝鲜改革论”

董顺擘

(天津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 天津 300191)

甲午战争前,朝鲜甲午农民战争的爆发被日本认为是侵略朝鲜的“良机”,也为福泽谕吉提供了实现其积极鼓吹的“朝鲜政略”的机会。甲午战争期间,福泽谕吉阐述了自己的“朝鲜改革论”,为日本“改革”朝鲜寻找“正当理由”,并为此积极地出谋划策。福泽谕吉的“朝鲜改革论”随着甲午战争的进程而有所改变,大体上追随了日本的对朝政策,其只不过是在其文明观掩盖下的对朝鲜的“侵略论”,实质就是使日本对朝鲜的侵略正当化。

福泽谕吉 甲午战争 甲午农民战争 “朝鲜改革论” “三国干涉还辽”

朝鲜问题一直是福泽谕吉(1935—1901)关注的焦点之一。福泽虽被誉为日本近代最著名的启蒙思想家,但其同其他日本近代知识分子一样亦未能超越历史的局限性,在其思想的中后期曾积极鼓吹对朝鲜、中国等亚洲近邻进行侵略的军国主义思想。甲午战争时期,福泽的“朝鲜改革论”就大体上追随了日本的对朝政策,为日本“改革”朝鲜寻找“正当理由”,并为此积极地出谋划策。

一、福泽对甲午农民战争的评论

19世纪末叶,朝鲜封建统治阶级更加腐败,同广大农民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1894年2月,全罗道古阜郡农民为反抗郡守赵秉甲的暴政,在全琫准的领导下发动了起义,各地农民纷纷响应。5月,朝鲜农民军经过一系列战斗,于5月31日占领了朝鲜南方的中心城市全州。6月10日,朝鲜农民军与政府举行谈判,达成了《全州协议》,至此甲午农民军开始将主要精力致力于在其控制地区实行“弊政改革”。

在朝鲜农民军占领全州的第二天6月1日,朝鲜政府请求清政府派兵,清政府随即派兵赴朝。同日,日本驻朝代理公使杉村濬电告日本政府:“朝鲜政府已请求清帝国派遣援军”。日本政府于6月2日召开内阁会议,决议出兵。6月6日,日本开始向朝鲜派兵。[1](P259-260)

早在1893年6月4日,福泽在发表的《朝鲜近况》一文中已经对朝鲜农民起义的情况做了说明,指出在农民军的请愿书中提出了“让京城侨居的日清商人退至开港场之居留地”这样一个条款。因此,福泽认为“我国人应注意的乃保护在朝鲜之日本人民安全一事”,“不可预计何时会发生何种事情,给我国人民之生命财产带来危险”。[2](P66-68)可见,此时福泽已提醒日本政府为保护在朝日本人要向朝鲜派兵。

甲午农民战争爆发后,关于朝鲜农民战争,福泽阐述了自己的观点。第一,福泽认为当朝鲜请求中国出兵镇压农民战争时,日本也应同时派兵。他说,朝鲜没有能力镇压农民战争,一定会向中国请求援兵。如果中国以兵力平定朝鲜内乱,帮助其政府自立的话,朝鲜国家的全部权力就会落入中国人之手,危害朝鲜的独立,这样将影响日本在东洋国权的消长。因此,为了防止朝鲜落入中国人之手,日本即使“不能独自抢先,值支那①政府派出援兵之时,亦要派出实力相同之军队,必须占据对等之地位”,并暗示为了“保护在他国之我国侨民”,可以不顾《天津条约》的规定派遣陆军。[3](P386-388)同时,福泽还进一步指出,“与所有之计划严密相比,毋宁说希望着手迅速”,“若过于慎重,相反会丧失时机”,[4](P394)为了方便向朝鲜派兵,希望山阳线早日开通至马关(下关)。[5](P396)

第二,福泽认为如果中国以镇压属国骚乱的名义向朝鲜派兵的话,朝鲜将不再是独立的国家。他说,若“朝鲜政府仅乃以邻国之好请求支那帮助,或支那政府未接受朝鲜之请求,乃为保护本国之侨民而出兵,乃最合理的。但是,朝鲜以属国之资格仰仗宗主国之帮助,或支那特别宣称乃为了属国而派出军队,朝鲜自今日始已不再乃独立之国家”。[6](P399-400)

第三,福泽认为镇压暴乱后日本军队也不能轻易地撤出朝鲜,并要做好军事上的准备。他说,派遣日本军队至朝鲜,一是为了保护在朝鲜的日本侨民;二是若中国受邀进行镇压,日本“可根据时宜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为了保证暴乱平息后不再发生,并在确定以朝鲜政府的能力能够保证镇压之前,日本“不能随便地撤军”,中日两国的军队从现在起大概数月将驻在朝鲜相对峙。对此,福泽希望日本政府要在朝鲜与日本的通信上做好准备,甚至提出通过与朝鲜政府谈判,临时租用釜山线,或者自己架设由京城至釜山的简易电报线,并提醒日本政府不要吝啬保护电报线的费用。[7](P402-403)

从福泽对甲午农民战争的评论可以看出,其最关心的不是朝鲜的情况反而是中国的动向,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福泽对朝鲜的蔑视。甲午农民战争的爆发也为福泽所积极鼓吹的“朝鲜政略”提供了实施的机会。

二、甲午战争时期福泽的“朝鲜改革论”

(一)中日双方正式宣战前福泽的“朝鲜改革论”

当中日两国为镇压甲午农民战争出兵时,朝鲜农民军与政府已达成和解,朝鲜政府要求中日双方共同撤军。对此,中国政府表示同意,但日本政府却不想改变既定的方针,继续向朝鲜派兵。日本的目的就是蓄意与中国开战,强占朝鲜。

当时,日本外相陆奥宗光得到两份报告,一是认为从俄国在西伯利亚的兵备来看,俄国不可能出兵朝鲜;二是认为如果日本的行动是预防俄国入侵朝鲜的话,那么英国也不会反对。同时,陆奥还得到了日本驻朝公使大鸟的请示:面对拥有3000兵员的混成旅团第一次派遣军已经到达仁川的既定事实,大鸟提议为了“有效地使用”已经到达的“大军”,可否“撕毁日清共同撤兵之协定”,为此“纵使同清国开战”也提出中朝宗属问题,并请示为了实行这种政策,可否采取“激烈的手段”。对于大鸟的请示,陆奥认为英国承认清政府对朝鲜的宗主权,不宜以中朝宗属问题作为开战的借口,而以英国所同意的、镇压内乱并改革内政以防止内乱再度发生为借口,较为适当。6月15日,陆奥提出在“改革”朝鲜内政未完成前不撤兵,清政府若不同意即由日本单独实施朝鲜内政“改革”。16日,陆奥向清政府驻日公使汪凤藻递交了共同“改革”朝鲜内政的方案。他估计清政府将会拒绝,准备届时由日本单独实行“改革”。但是,单独“改革”将根本改变中日的对朝关系,所以估计清政府根本不会接受。这样,中日之间的战争将不可避免。[1](P263)

此时,关于甲午农民战争日本出兵的目的,福泽也改变了此前只限于“保护在朝侨民”的说法,指出“要进一步保护其商卖之安全,更进一步有必要保护日本之贸易利益”。同时,他也提出了朝鲜的内政“改革论”,指出利用此次出兵的机会,以电信、铁路为开端,全面调整朝鲜国内的结构,一步一步地谋求改进之实,如邮政、警察、教育等。朝鲜的“改革”不能指望委托于他人而成功,但日本可以予以帮助,如军事方面,“由我国输送教师、贷给军舰武器、重新组织,严格地进行训练乃必要的”,所需的费用虽然巨大,但不用担心朝鲜没有能力偿还。促进朝鲜“改革”重要的是,“为推进朝鲜之文明,亦为保证日本立国之利害,一定要采取必要之手段,希望利用此次良机决定其方针,步步地实行”。[8](P411-414)在朝鲜实施“改革”将遇到种种阻碍,即使孱弱的朝鲜政府下决心排除也缺乏坚决实行的能力,所以“日本人要尽其种种亲切促进其改良之事”。[9](P415)当清政府依据《天津条约》之规定要求日本同时撤兵时,福泽指出“若对事实不放心,毫无义务冒自家之危险与其共进退。无论如何都要谢绝,若不同意,或可废除他之条约”。[9](415-416)

21日,不出日本所料,清政府拒绝了日本关于共同“改革”朝鲜内政的提案。28日,陆奥起草了单独“改革”朝鲜内政的方案,并送交给驻朝公使大鸟。[1](P265-266)

关于“改革”的原因,福泽在分析朝鲜政府腐败情况的基础上,指出“巩固其立国之根本,须赋予政治机关运转之机会。若进行比喻,如濒临衰弱死亡之病人。无论如何,最重要的乃空气之呼吸与饮食之消化,两者得到恢复才可制定种种之养生方法。这既乃我辈急于对他国进行改革之原因”。[10](P438-439)

关于“改革”的内容,福泽认为朝鲜的“改革”必须从外交着手,而内政的“改革”首先要从法律的修订着手,除此之外还有军队、宗教、教育、卫生、振兴实业等各方面的“改革”。如果“不一扫数百年来朝鲜所有之旧习”,就不能看见“改革”的实效。[11](P439-441)

福泽进一步指出朝鲜的“改革”必须实行武力,称如果“欲引导朝鲜人如此之顽民进入文明之门,除以兵力对付之外并无好的手段”,“我辈在此所说之兵力不会实际之使用,仅乃为显示其威力”。[12](P435)同时,日本以武力实施朝鲜“改革”,是为了“使朝鲜改革国内种种之设施,铲除其弊政之源,真正地进行开国,为了人类之幸福、文明之进步,乃行使最恰当之天职”。[13](P444)从如今的朝鲜状况来看,日本一旦撤军,“决不能怀疑百事忽然复旧,如壬午兵变、甲申政变之例”。[14](P454)“以兵力命令之,促进其政治上之改革乃今日之方针”。[13](P445)

对于朝鲜难以实施“改革”的原因,福泽认为是由于朝鲜人对日本人的不信任。他说,以朝鲜人来看,以前日本的举动变化无常,不能被信赖,今日才努力地热心于朝鲜的“改革”,或许到了明天自己又忽然收手,只不过又会重蹈甲申政变的覆辙。时至今日,“日本人无论如何地热心,若无他国之人真实之同意,改革之目的亦不易达成。毕竟我政府数年来对朝鲜之事置之度外,致使他国之人对我不能信赖,才乃第一之失策”。[14](P454-456)出兵朝鲜并使朝鲜普通国民了解日本的实力是“改革”朝鲜的唯一手段。[15](P461-462)

7月10日至15日,朝鲜政府应日本政府的要求任命申正熙、金宗汉、曹寅承三人为委员,与日本公使协商内政“改革”事项。福泽分别对这三人以及总理金宏集进行了分析,认为他们分别代表了各派的势力,“毫无承担改革大事之经验”,“我辈见此任命就认为改革之前途危险”。同时,福泽还对宣惠堂上职务的更迭进行了分析,认为由沈相薰代替闵泳骏出任宣惠堂上职务,表面看来是闵氏的权威已经坠地,实际上沈相薰与闵妃的关系比闵泳骏更亲近,指出“闵族一类明里暗里占据韩廷之政权,改革之实行到底不可指望”。无论“委员之任命还是宣惠堂上职务之更迭,皆如儿戏,可谓改革之前途尚远”。[16](P468-470)由此不得不承认福泽获取信息非常的快速、及时、准确,同时也说明他高度关注朝鲜,这与日本政府急于吞并朝鲜的方针完全一致。

7月19日,日本向朝鲜政府提出了如下要求:汉城与釜山间架设军用电线,应由日本政府自行负责;朝鲜政府应遵照《济物浦条约》,速为日本军队修建必要之兵营;驻牙山之中国军队,师出无名,应迅速撤离;应废除中朝通商条约以及其他与朝鲜独立相抵触的中朝间所有条约。并且,日本政府限朝鲜政府于22日前给予答复。22日,朝鲜政府并未明确地答复日本政府。[17](P56-57)

对于朝鲜政府断然拒绝日本提出的“改革”要求,福泽认为不值得吃惊。他指出,日本政府此次提出的“改革”与此前甲申政变所进行的“改革”“具有相同之精神”,但日本政府在甲申政变后对待金玉均等人以及朝鲜的政策,使朝鲜人认为“多年来排斥金玉均等人,恰如旁观闵妃之腐败政府,甚至又小心地不想伤害腐败政府感情之日本,事到如今催促改革更不可理解,在此若说有何缘由,不外乎认为乃出自一时之冲动,本来就未答应日本之要求,毫无实行真实改革之想法”。朝鲜设置委员会只是“为了装饰体面”,到了紧急之时只能说出实情,采取断然拒绝的手段,“此乃当然之趋势,事到如今不值得吃惊”。[18](P470-472)朝鲜政府关于内政“改革”已经拒绝大鸟公使提出的第一次要求,并又拒绝了第二次要求,“后面之拒绝乃前面拒绝之自然趋势,作为他外戚政府之举动丝毫不值得奇怪”。朝鲜政府再次无理地拒绝日本的要求完全是出自闵氏一族的私心。[19](P481-482)对于此时闵妃的所作所为,福泽称“从人道正理上看,决不可饶恕。我虽乃外人,但亦忍不住咬牙切齿。何况朝鲜人?怨恨深入骨髓,成为不共戴天之仇,单单罢黜不能使其满足,彻底查明闵妃及其党羽,完全消灭其一族才能甘心”。对于闵氏一族或驱逐出政府,或给予闭门蛰居的处分,并对产生祸源的后宫进行“改革”。[20](P484-485)由此可见,福泽认为持事大主义、在国内维持统治的闵氏一族是日本“改革”朝鲜的障碍。

7月23日,日本军队占领了王宫,迫使朝鲜国王将一切政务委任于大院君。日本政府企图把大院君变成推行殖民政策的工具。[21](P177)对于大院君担任政务一事,福泽认为,“韩廷接受了我道义上之从旁教导,已表达了自立、自己支撑之实,日韩两国之交际不留一点儿私心,结局十分圆满”。[20](P483)并且,“如今朝鲜政府之局面一变,国王之父大院君担当政务,国王之意见被实际实行,以前以支那人做后盾拒绝改革之闵氏一族完全消失,大概日本之要求会迅速地实行”。[22](P488)大院君虽然在推翻闵妃政权上与日本目标一致,但顽强抵抗了日本干涉朝鲜政府的人事安排。[21](P177)

对于朝鲜“改革”的内容,福泽进一步认为以教育的“改革”最为重要,指出朝鲜从缙绅士大夫到普通的人民都是“儒教主义之奴隶”,首先完全打破其儒教主义,如果不让其人心从根本上转变,就不能容易地达到“改革”的目的。[23](P502-503)日本对朝鲜进行的“改革”会一时震惊朝鲜人的耳目,产生种种的疑惑势必在所难免,但朝鲜的“改革”是欲去除东洋流的弊习,以达到文明日新的地位为目的,事情本身光明正大,日本毫无一点儿私心,真心地为了邻国致力于侠义之志,朝鲜人在数年之后看见“改革”的结果才会明白日本的厚意,才会表现出深深的感谢之情。[24](P509)

可见,福泽以为了朝鲜人民的“幸福”、朝鲜“文明之进步”以及“改革”朝鲜是行“日本之天职”为借口,积极鼓吹对朝鲜进行“改革”,并为日本政府“改革”朝鲜积极地出谋划策。

(二)中日双方宣战后福泽的“朝鲜改革论”

1.对朝鲜及其“改革”的评论

7月25日,日本海军“吉野”、“速浪”、“秋津洲”三舰在丰岛海面突然袭击了中国的军舰和运兵船,挑起了蓄谋已久的中日甲午战争。28日,中国在牙山的军队也遭到日军的进攻,聂士成部败退成欢驿。8月1日,日本正式向中国宣战。此后,中日两国主要在朝鲜境内展开战斗。9月15日,中国军队在平壤战役中大败,6天后日本占领了整个朝鲜。

从日本正式宣战到完全占领朝鲜之前,日本对朝鲜的内政“改革”未收到预期的效果。[17](P121-139)同时,此时福泽的主要关注点也集中在中日之间的战争上,关于朝鲜“改革”只发表了一篇文章。9月7日,福泽发表《朝鲜之改革不可因循》一文,称今日的朝鲜政府其名义上是一个革新的政府,但实际上是“异分子之集合”。在朝鲜的官吏之中,对“感觉奇怪者”、“因循姑息不能担当事情者”进行惩罚、摒弃,让可成为亲日的人物,执掌国务的全权。或在日本人中选择适当的人选,置于关键的位置。总之,“今日之改革仅有官制等之计划,尚无实际开始行动之日期”,因此不仅违背日本政府本来的目的,也会招来外国的耻笑。[25](P556-557)

9月21日,日本完全占领了朝鲜,开始独立地着手朝鲜的“改革”,对此福泽也更加关注,发表了大量的评论文章。

对于此前朝鲜的“改革”并未达到日本所预期的目的,福泽指出由于朝鲜“好似无脊椎之动物,不能站立,几百年来腐败至极,乃几乎失去了脊梁之国家”,因此使其具备独立之实绝非易事。[26](P580)

为了改变这一状况,日本政府决定由井上馨代替大鸟圭介出任驻朝公使,全面加强对朝鲜的干涉。井上馨出使到朝鲜前,福泽于10月14日和16日分别发表了《井上伯之朝鲜行》和《送井上伯渡韩》两篇文章,对朝鲜的“改革”阐述了自己的意见。他说,如果看朝鲜“改革”的情况,“官吏之任命,官制之改正,仅乃改变了表面之形式,丝毫未完成改革之实”。朝鲜还是旧时之朝鲜,“即近来之更迭无异于打倒了第一个闵族又制造了第二个闵族”。“观察一时之势,进退乃卑躬屈膝之小国人之常,其根性一朝一夕难以去除”。并且,“关于今日平壤之战,据说他等中期待支那必胜,甚至有欲到时内外呼应驱逐日本人的阴谋之人”。[27](P597-599)与此前相同,福泽认为朝鲜政府当局对日本人的不信任甚至讨厌是造成朝鲜“改革”困难的最大原因,而使用武力是解决这一困难的唯一方法。福泽还将朝鲜的“改革”比喻成教小孩子学走路。他说,“朝鲜人多年来卑屈事大,只看一时之势就决定进退不可靠,毫不留情地加以鞭挞,让其从心底里悔悟乃重要的。教心术不良之小孩儿走路,从旁收手,让其自己走路,若不听就鞭挞,亦可知乃不得已之手段”。[28](600-602)

10月25日,井上馨抵达朝鲜,27日即在会见国王时指责朝鲜推行“改革”不力,自此之后朝鲜“自主”推行的“改革”宣告结束,[21](P181)井上馨开始全面主导朝鲜的“改革”。对此,福泽指出朝鲜政府现在还没有独立的决心,“若他等最终讨厌开明,如其所望,早早地自己让政府灭亡”。[29](P624-625)朝鲜的“改革”“须从国家组织之根本上颠覆”。因为朝鲜在本质上只是“识字之野蛮国”,所以不可都以日本为先例制定“改革”手段的标准。“引导如此软弱、毫无廉耻之国民进行文明流之改革,虽过意不去,但须依靠胁迫之方法”,“国务之实权握于我手,仅让韩人等执行事务,就其主义之可否不允许其插嘴,一步一步进步之时,不外乎拿美好之成绩让其自己领悟”。[30](P644-646)

关于朝鲜的“改革”,福泽指出要看准时机迅速完成。他说,当前日本军队正进攻中国,“以胜利之势震惊其八道之人心,朝鲜恰如我掌中之物”,要排除万难促进朝鲜“改革”,不出数月就可以确定大体的方向。否则,“作为顽民之毛病”,渐渐忘记对日本的恐惧,渐渐不重视他的言行,百事会流于因循而虚度时光。另外,福泽认为不要担心诽谤,指出“朝鲜名为独立之国,但其实国非国。担心所谓干涉之诽谤,对其不进行帮助,犹如对衰弱之病人不进行帮助而让其独行。其灭亡就在眼前”。[31](P647-648)

福泽进一步指出,“治疗朝鲜之腐败政治要有适当之处方,实行处方之朝鲜政府内阁,恰如无知无识之汉法医之巢穴,不理解文明医学之劝告者之处方”,朝鲜人只不过表面上装作服从,实行毫无希望。朝鲜政府“腐败至极”,人民“完全与牛马猪犬无异”。朝鲜“完全乃无政无法之国”,因此不能以寻常的手段对朝鲜进行“改革”。至于“改革”的方法,福泽认为“如此保存其独立国之体面暂且合适,实际姑且当作已被征服,在他国政府重要之位置由日本人实际掌权,从军备、警察之事到会计之整理、地方之施政,一切以日本之手直接实行,期间采用稍稍了解时事之朝鲜人,不外乎恰如让其练习政事,如此干涉之程度虽深,但一点儿亦不用担心,事实上乃不得已之干涉,亦无暇顾及”。[32](P9-10)

从上述评论可见,福泽对朝鲜的态度明显比此前更加强硬,其强硬的态度从此前专注于闵妃一族及中国转向了朝鲜政府。其转变的原因不外乎是,日本已经完全排除了中国的在朝势力。

2.对担任朝鲜“改革”人选的评论

关于担任朝鲜“改革”的人选,福泽主要从两个方面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第一,福泽认为朝鲜政府应该使用朴泳孝、徐光范、徐载弼等人。关于其原因,福泽指出他们侨居国外多年,政治上见识广,不缺乏治理国家的手段。同时,由于日本多年来同情朴泳孝等人,如果他们能在政府占据重要位置的话,“在两国之交际上可有无限之便利”。朴泳孝等人在朝鲜首倡独立自主、文明开化,是舍身为国者,现在朝鲜政府欲疏远他们,即是敌视独立开明主义的证据,希望其国家灭亡,这也自然地断绝了日本对朝鲜的同情。对双方来说,这是最大的不利,是“腐败政府之自作自受”。[29](P625-626)事实上,可以说朴泳孝等人不是朝鲜国王的敌人,是闵氏一族的敌人;不是朝鲜的罪人而是中国的罪人。对于朝鲜政府以其“乃一度犯过大逆不道之罪人,杀人者进入政府乃不被天下人心所允许之事”为由排斥朴泳孝等人,福泽认为这只是借口,指出朴泳孝等人进入政府倡导文明开化,将危害到闵氏一族的地位,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利敌视开明主义。[33](P632-633)

1894年11月中旬,新上任的驻朝公使井上馨以所谓煽动农民暴动和曾与在平壤作战的清军保持秘密联系为由,逼迫大院君下台,又于12月17日任命亡命日本的朴泳孝为内务大臣。[21](P181-182)虽然朴泳孝等人进入了朝鲜政府,但福泽认为大院君和闵妃一族不会真正的就此收手,指出朝鲜政府是“百鬼杂居戴着面具,献媚、控诉、高兴、怨恨、出没无常、进退不定,仅乃在背后干着种种放肆之事的活体,朴泳孝等人不易被认可,到底非以人间一般之常理可以对付之对手”。[32](P9)

除此之外,对于把大院君置于重要地位的说法,福泽认为在君主专制的国家,居于王父的地位,其名望是当然之事,不值得吃惊。但是,其英迈“仅乃东洋流之英迈”,“仅乃纯然之腐败国普通之顽固翁”。[34](P634-635)

虽然福泽对闵氏一族、大院君排斥朴泳孝等人的原因分析的较为正确,但这并不能掩盖日本政府希望利用朴泳孝等人来达到控制朝鲜的目的。同时,对大院君的评价与甲午战争开始前截然不同,这说明甲午战争开始前日本企图利用所谓大院君对中国的“憎恨”与对闵妃的“恶念”来实现日本的目的,但当大院君没有完全按日本的要求执政时,日本必将逼其下台。

第二,福泽建议在朝鲜政府重要的位置采用日本人。福泽指出,日本作为朝鲜“改革”的主要推动者,在施政方针上教导文明作法的同时,朝鲜应从中央政府到地方官员“暂时”交给日本人,让朝鲜人直接目击行政的“正当规则”,一步步进行“改革”。同时,福泽指出朝鲜在“改革”中既缺乏人才又没有资金,日本政府不能单单地只是给予好言劝告来期待事情的成功,在制定了“改革”的大体方针的同时,要借给朝鲜实施“改革”的人才以及使它运转的资金,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改革之帮助实际上等同于一场游戏,如所谓之造佛不加入灵魂”。[35](P19)

福泽还将井上公使比喻为马车的驾驭者,把朝鲜比喻为马车,把朝鲜人比喻为马匹,作为驾驭者可以加鞭驱之,可以不问马匹的性质如何,无论怎么换都不外乎是国中的驽马,重要的是训练马匹。[36](P99)

对担任朝鲜“改革”人选的评论完全体现了福泽对朝鲜人根深蒂固的偏见。将驻朝公使井上比喻为驾驭者、将朝鲜人比喻为“无论怎么换都不外乎是国中的驽马”,更体现出其将朝鲜人完全看作是低于日本人的劣等民族。同时,由此也可以看出福泽所谓的“朝鲜改革论”就是为了实现使朝鲜殖民地化的目的。

3.对外国关于日本“改革”朝鲜的指责的辩解

关于日本对朝鲜进行的“改革”,福泽指出“一方面鞭挞朝鲜人,充分地责备其改革之实;另一方面须要有不让外国人逞其胡乱猜测之手腕”。[28](P602)关于外国对日本单独“改革”朝鲜的指责,福泽进行了辩解。

第一,福泽认为朝鲜的“改革”最初由日本担任,不得不干涉。他说,出兵到朝鲜境内,镇压甲午农民战争、驱逐中国军队、促进新官制的发布、进行政府人员的更迭等,全部都必须进行干涉。既然已经实行了此前的干涉,如今到了要进行实质“改革”的阶段,说多少忌惮世人的耳目,这就是所谓的五十步笑百步。外国人不会怪罪日本人对朝鲜“改革”进行干涉,在朝鲜的外国人怪罪日本人是朝鲜的离间之策。[31](P648-649)

第二,福泽认为放任朝鲜自己“改革”的话,朝鲜的“改革”毫无希望,朝鲜反而会成为“东洋全体之祸根”。福泽称,不仅中国“欲占据朝鲜”,西方各国“亦想在东洋之边得到立脚之地”。朝鲜的紊乱可能会破坏东洋的和平,日本决不能坐视不管,这即是日本重视朝鲜“改革”的原因。进一步详细说的话,日本“为了东洋之和平,即为了自国之自卫并致力于邻国之独立”。或者说“蹂躏他国之主权会有喋喋不休之议论,但所谓主权乃对独立国家之议论,对于朝鲜并不适用”。“改革”的处置实际上就是为了使朝鲜“独立”,并非干涉其独立。“今日若以日本之国力吞并朝鲜,甚是容易,只不过乃举手投足之劳,但因吞并他使其痛苦之事情甚多,同时对于我有利之处又甚少。若进行比较,今日只有让其实际之独立,在政略上、商卖上供我正当防卫之用,此事光明正大,无丝毫顾忌之地方”。[32](P11-12)

当日本排除了中国的在朝势力后福泽不再承认朝鲜是独立的国家,改变了之前反对中国干涉时的主张。由此可见,福泽之前主张朝鲜是独立的国家完全就是为了达到排除中国在朝势力的目的。此时,福泽又以日本帮助朝鲜“独立”,“为了东洋之和平”为借口,反对外国对日本“改革”朝鲜的指责,并企图以此来达到完全独霸朝鲜的目的。

4.对援助朝鲜财政的评论

1894年12月,驻朝公使井上馨为了单独“改革”朝鲜,向陆奥外相提出贷给朝鲜500万日元的要求,这是效仿英国在埃及的投资,从而在有关实利方面占据地位,指出贷款给朝鲜重要的是“从财政关系入手,然后扩及其它关系,以制造干涉之借口”。然而,日本资本主义还未成熟到能够把资本输出提上日程的程度,三井银行和第一银行认为,如果没有政府的确实保证,就难以同意为此项贷款而募集公债。[1](P286)

如前所述,福泽曾指出日本关于朝鲜的“改革”要贷给朝鲜使它运转的资金。关于日本富人及日本银行对朝鲜向日本募集500万元公债表示的担心,福泽指出如果看朝鲜政府的情况,贷给它资金是不能想象的,“别说500万元,即使50万元首先亦不外乎拒绝。但此仅乃他国政府之事,所谓之朝鲜国绝不缺乏富源,既有农产品亦有矿产品,若内政稍稍安稳,人民担负租税之能力达到数千万元未必乃难事”。[37](P18)

1895年1月,井上公使强调朝鲜政府难以渡过年关,要求日本政府支持贷款。日本政府只好从军费余额中提出300万元作为贷款,但日本经济界害怕银币外流将造成物价暴涨与经济混乱,向政府施加压力。直至3月底,日本才决定贷给朝鲜300万元。[1](P286-287)

关于贷给朝鲜政府300万元之事,福泽指出“此次我国借给朝鲜金钱救他国之危机,真的乃实现侠义之道、对世界值得夸耀之地方,但我国国民绝不会把此作为恩惠,对于此帮助必须有决心从朝鲜收回报酬。此报酬不一定乃接受割让朝鲜之土地,或是欲把它作为我之保护国。眼下在朝鲜日本可以获得之利益各种各样,首先最期望的乃商卖上之利益”。当前日本的对朝政策,“非侠义,乃为了自利”。[38](P95-96)

面对日本在“改革”朝鲜过程中缺乏资金的局面,为了挽救日本在朝鲜的利益,福泽说出了日本对朝政策的实情,即“为了自利”,但其将这种“自利”只说成是贸易上的利益,掩盖了日本“改革”朝鲜的最终目的。福泽的言论完全是在为日本政府进行辩护,支持日本政府的对朝政策。

整个甲午战争时期,福泽的朝鲜观日趋强硬,几乎自觉地追随了日本的对朝政策,为日本以“朝鲜改革论”名义掩盖下的对朝“侵略论”摇旗呐喊,表现出对朝鲜及其人民极端的蔑视。

三、“三国干涉还辽”后福泽的“朝鲜改革论”

如前所述,甲午战争中国惨败,于1895年4月17日同日本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6天后,俄国、德国和法国三国对条约中的将辽东半岛割让给日本这一内容表示要进行干涉,要求日本将辽东半岛归还给中国。5月5日,日本外务省分别训令驻俄、德、法三国公使,照会各驻在国接受劝告,放弃辽东半岛。从此,在朝鲜半岛出现了日俄争夺的新局面。

“三国干涉还辽”动摇了日本在朝鲜的地位。5月19日,驻朝公使井上馨致电日本外相陆奥,称《马关条约》已发表,朝鲜人已经明白日本已不能单独恣意专行。不论何派只要对其干涉,一定会向外国公使哭诉。对此,日本公使已不能有所作为。[21](P192)同时,面对俄国在“三国干涉还辽”后的强硬态度,6月4日日本政府决定“今后对韩政策应采取尽可能不加干涉而使朝鲜自立的方针”,使得井上公使在朝鲜所推行的内政“改革”遭到了挫折。[1](P287-288)

6月14日,福泽指出欧洲列强关于日本对朝鲜的“改革”进行了攻击,说“日本之政略束缚朝鲜人较先前之支那政府更甚,违背了当初之约定”。对此,福泽辩解称,“眼下我日本国人对朝鲜之干涉光明正大,在陈述中表示干涉并非阴险之恶劣行为”。日本人为了朝鲜,首先使朝鲜的“独立”名副其实,对朝鲜进行了文明主义的“教导”。然而,朝鲜的腐败是“数百年来之老毛病”,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若进行比喻,“朝鲜国在文明这一点上好似乃患有四肢麻痹毫无自理能力之病人,日本如对其麻痹之症状实施治疗之医师”,就像医师要干涉病人的饮食起居一样,对腐败的朝鲜注入文明主义亦须进行干涉。福泽进一步指出,日本的干涉与中国的干涉完全不同。他说,“腐败之元祖老大国以自家之腐败给朝鲜注入腐败物,此只不过乃更加重了他身体中病毒之恶症。日本人诊断朝鲜国之病毒,开出解毒回生之药方,与此相反,支那人使其毒上加毒更加陷入危险,仅见干涉本身之外形,二者似有相似之处,但其精神完全相反,不可同日而语”,“眼下能专事朝鲜问题的仅有我日本”。[39](P188-192)

对于“三国干涉还辽”后朝鲜的状况,福泽指出若日本撤出朝鲜,俄国必然会介入。其为了将势力扩张至东洋,多年的夙愿是在海参崴以南谋求不冻港,并希望将其打造成海上的根据地。若俄国势力渗透至朝鲜,不仅会给日本带来危险,而且可以明确地看到会危害东洋和平的均势,日本最适合做朝鲜的“保护人”。[40](P218-220)面对日本在朝势力的削弱,福泽还主张严管在朝日本人,防止“因为小事而破坏了大事”。[41](P231-232)

此时,福泽对朝鲜人的看法也有所“改变”。他说,“朝鲜国民虽说愚昧,但并非纯粹之野人”。朝鲜自古以来就进行文字的教育,人民稍稍具有知识,也有自己的文化思想,但“由于几千年来受中国儒教之传染,腐败达到了今日之极点”。因本来具备文明的素质,一旦醒悟的话,改进并非没有希望。日本人“引导”朝鲜进入文明之门,由此使其能够“自立”。[42](P233-234)在朝鲜或传播普通教育之法,或发行报纸、奖励演说,使其了解时势。派遣优秀的留学生到外国,直接学习文明之学,打开输入文明要素之道,为了国事的进步是最有希望的。[43](P238)

为此,福泽还提出吸收朝鲜留学生到日本留学。他称,日本政府可以担负一切的费用,“其改革奏效,在一衣带水之彼岸打开文明新天地之时,在贸易上我国国民得到之利益足可补偿今日之费用,还有剩余”。若朝鲜有成百上千的人物曾经在日本留学,当日本人进出朝鲜时自己恰似主人,其价值非金钱所能衡量。“无论从何处来看,引导他国之后进生进入文明之门乃百利而无一害”。[43](P239)当日本不再能够直接“改革”朝鲜的情况下,吸收并希望将来能够利用留学生“改革”朝鲜成了福泽实现其“朝鲜改革论”的另一个途径。

“三国干涉还辽”后,面对欧洲列强对日本“改革”朝鲜政策的非议,福泽极力为日本政府进行辩解,同时对朝鲜及朝鲜人的看法比甲午战争时期有所缓和,这直接体现了日本对朝政策的改变。吸收朝鲜留学生这一策略也是福泽希望为将来日本政府有机会“改革”朝鲜而提出的权宜之计。

综上所述,这一时期福泽的“朝鲜改革论”,随着中日甲午战争的进程而有所改变,但纵观其“朝鲜改革论”,其只不过是在其文明观②掩盖下的对朝鲜的“侵略论”,实质就是使日本对朝鲜的侵略正当化。

注释:

①“支那”一词是战前日本对中国带有贬义的称呼,为保持历史语境感及福泽原著的原貌,笔者在引用原著的过程中保留了“支那”及其略语“支”在文中的使用。

②在1875年发表的《文明论概略》一书中,福泽将社会的发展分为“野蛮”、“半开化”、“文明”三个阶段的文明开化论潜藏着鲜明的社会进化论的思想倾向,体现出了西方殖民主义文明观的特点。书中,福泽还宣称“文明既有先进和落后,那末,先进的就要压制落后的,落后的就要被先进的所压制”。

[1]信夫清三郎.天津社会科学院日本问题研究所,译.日本外交史:上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2]朝鮮の近情(1893年6月4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朝鮮東学党の騒動に就て(1894年5月30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4]計画の密ならんよりも着手の迅速を願う(1894年6月6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5]朝鮮事件と山陽鉄道(1894年6月8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6]朝鮮の独立と所属と(1894年6月10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7]京城釜山間の通信を自由ならしむ可し(1894年6月12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8]朝鮮の文明事業を助長せしむ可し(1894年6月17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9]日本兵容易に撤去す可らず(1894年6月19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0]土地は併呑す可らず国事は改革す可す(1894年7月5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1]世界の共有物を私せしむ可らず(1894年7月6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2]兵力を用るの必要(1894年7月4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3]改革の目的を達すること容易ならず(1894年7月8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4]朝鮮の改革掛念す可きものあり(1894年7月13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5]朝鮮改革の手段(1894年7月15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6]改革委員会の人物如何(1894年7月21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7]陸奥宗光.蹇蹇録[M].东京:岩波書店,1967.

[18]改革論果たして拒絶(1894年7月21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19]大院君出でたり(1894年7月25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0]闵族の処分に就て(1894年7月26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1]曹中屏.朝鲜近代史[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3.

[22]支那人に勧告す(1894年7月28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3]教育の改良最も肝要なり(1894年8月7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4]改革の結果は多数の幸福なる可し(1894年8月10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5]朝鮮の改革に因循す可らず」(1894年9月7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6]朝鮮の独立(1894年9月29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7]井上伯の朝鮮行(1894年10月14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8]井上伯の渡韓を送る(1894年10月16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29]朝鮮国の革新甚だ疑ふ可し(1894年11月3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0]破壊は建築の手始めなり(1894年11月17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1]朝鮮の改革その機会に後るる勿れ(1894年11月20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2]改革の勧告果たして効を奏するや否や(1895年1月4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3]朝鮮政府は何が故に朴徐輩を疎開するや(1894年11月9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4]朝鮮の改革(1894年11月11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4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5]朝鮮の公債は我政府之を貸附す可し(1895年1月15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6]朝鮮の近況(1895年3月13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7]朝鮮の公債は我政府之を貸附す可し(1895年1月15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8]義侠に非ず自利のためなり(1895年3月12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39]朝鮮問題(1895年6月14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40]朝鮮の独立ますます扶植す可し(1895年7月5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41]在韓日本人の取締を厳にす可し(1895年7月13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42]朝鮮の処分如何(1895年7月14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43]朝鮮人を教育風化す可し(1895年7月19日)[A].慶応義塾.福澤諭吉全集(第15巻)[M].东京:岩波書店,1961.

K313.41

A

1007-9106(2017)04-0092-09

董顺擘(1978—),男,天津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历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近代中日朝(韩)关系史、日本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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