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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中的民族形象符号变迁研究
——中国奥林匹克运动的影像记忆

2017-04-11

思想战线 2017年4期
关键词:奥林匹克中华民族建构

饶 蕊

影像中的民族形象符号变迁研究
——中国奥林匹克运动的影像记忆

饶 蕊

近代中国,国外列强的入侵,外来鸦片的毒害,使“东亚病夫”成为中华民族积弱屈辱的形象标志。奥运赛场上“零”的记录,一直是中华民族难以释怀的耻辱。为此,时任南开大学校长的张伯苓先生提出中国奥林匹克的“三大梦想”,为中国奥林匹克运动设计了清晰可见的奋斗目标。在追逐奥林匹克梦想的征途中,中华民族历经曲折,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书写了光辉灿烂的篇章。在中华民族奥运圆梦的历程中,曾出现一批中国奥林匹克题材的电影和纪录片,这些影像记录了中国的奥运历史记忆,承载着中华民族践行奥林匹克精神的影像记忆与文化符号。从这些影像中,我们可以找到中国奥运历史记忆与民族形象变迁的符号特征,及中国奥运影像对民族形象集体记忆建构的意义,从而全面解读中国奥林匹克记忆中民族精神与体育精神的影像表达方式。

中国奥林匹克运动;民族形象符号;影像记忆;集体记忆

一、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国家意识、民族形象与影像记忆

(一)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国家意识

国家意识是国民对国家认同的体现。在现代奥运会创办之初,就创立了以国家为代表的话语体系。运动员必须代表国家参赛,运动员参赛时必须穿着代表本国的服装,在本国国旗引导下进入奥运会场。在运动会进行中,大会将为比赛胜利者升国旗、奏国歌,以彰显国家在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中特有的主权地位。

现代奥运会创始人顾拜旦认为,在获胜运动员领奖时升国旗、奏国歌,可以强化国家意识,激发爱国主义精神。他在《奥林匹亚》一文中指出:“在这个世俗化的世界,有一种信仰可以用来实现世俗化的目标——这就是国旗,它是现代爱国主义的象征。把国旗升上赛场的旗杆,以奖励获胜的运动员,继承古代奥林匹亚的崇拜,而不需重新点燃炉火。”*詹汝珠等译:《奥林匹克理想——顾拜旦文选》,北京:奥林匹克出版社,1993年,第89页。为此,他将奥运会的升旗仪式看作是对古奥运会宗教精神的传承,通过仪式化的行为,使个体能确认集体意识与国家情感,从而强化公民的国家认同和民族凝聚力。运动员参加国际奥运会,赢得金牌,或国家举办奥运会,都可视为国家胜利、全民狂欢与民族崛起的标志。

(二)奥林匹克运动中的民族形象

民族形象是民族国家发展水平、文化价值观念、民族精神的综合反映。民族形象包含“他者”的塑造和“自我”的建构,“他者”是“他文化”对异文化的想象与塑造。“自我”的建构,一方面是国家应用媒介对本国形象的塑造,以增强国际影响力,形成国民的国家认同和民族凝聚力;另一方面是民间建构,这是国民对自我形象的认知,通过舆论、文学、媒体等方式对自我现状的表达。因此,民族形象是通过一系列符号表意系统呈现的。

参加奥运会是民族形象建构与获取国际认同的重要途径,也是提升民族形象和国家地位的特殊方式,世界各国极为重视参加国际奥运会和举办奥运会,将派队参加奥运会作为展示民族形象的重要标志,将举办奥运会作为振奋民族精神、展示国家实力的特殊平台。

每一时期的民族形象都有特定的内涵表达,是一定历史时期国家与民族生存状况的真实写照。如中国从1932年刘长春单刀赴会,到1984年许海峰夺首金,再到2008年成功举办北京奥运会,使民族形象在不同时代背景下实现了一次次的变迁与升华,形成了民族形象从“东亚病夫”到“东方巨人”再到“全面走向世界”的历史嬗变过程。

(三)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影像记忆

奥林匹克发展史中,奥林匹克运动始终与奥运题材电影相伴相行,世界各国充分利用奥运影像来建构本国的民族形象,并转化为社会公众的集体记忆。此外,电影作为承载民族形象与精神的艺术形式,具有影像表征符号的通用性,摄制者通常借助奥运影片反映本民族的历史、文化、观念及奥运情怀,树立起鲜活生动的民族形象。

在国际奥林匹克影像中,有许多著名的经典之作。如德国1936年拍摄的《奥林匹亚》,导演莱妮·雷芬施塔尔通过对体育竞赛场面的拍摄,展现人类运动中的身体美、技术美与力量美。该影片通过对运动员躯体及人体运动的震撼来表达纳粹的精神,以达到希特勒借助奥运会来宣扬日耳曼民族优越性的妄想。

《东京奥运会》是1964年东京奥运会纪录片,影片开始便是一个太阳在银幕中的特写,它以一种视觉冲击力形成人们对日本国旗的符号联想,传达一种民族形象的标志。并通过力量与体育的结合,展示战后日本经济腾飞的民族形象,使作品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英国影片《火的战车》,叙述一位犹太大学生为反抗种族歧视,立志在奥运会为同胞争光,最后在1924年巴黎奥运会上夺取百米冠军的故事。该片利用独特的视角与艺术表现形式,将运动员的人物故事淋漓尽致地在银幕上展现,而形成民族形象的永恒记忆。

《巴塞罗那奥运会》是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宣传片,导演卡洛斯索拉从美的视角,刻画出西班牙人对奥运会的憧憬及对体育的热爱,将运动员的精神之美、神态之美、身躯之美、运动之美呈现在银幕上,给人以激励、鼓舞和向往的感受。

中国奥林匹克题材电影起步晚,作品较少。直到北京获得第29届奥运会主办权后才产生以奥运为题材的故事片。如《一个人的奥林匹克》《许海峰的枪》《筑梦2008》等记叙中国运动员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的故事片,是中国人实现奥运梦想的标志性影像记忆。法国学者莫里斯·哈布瓦赫指出:“集体记忆是对历史的重构,是被建构起来的、使过去的形象适合于现在的信仰和精神需求。”*[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毕 然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82页。由于民族记忆与社会信仰是一种相互建构的关系。现代民族国家要探寻民族文化认同依据,就需追溯民族发展的历史脉络。为此,我们可从奥运影像中探索中国奥林匹克运动发展的历史记忆与民族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精神力量。

二、中国奥林匹克影像中的民族形象记忆

(一)《一个人的奥林匹克》中悲情的民族形象

许多人对中国奥林匹克运动的影像记忆,是在北京申奥成功后,通过媒介对奥运会的宣传和相关影像的呈现而建构起来的。此前奥运与媒介的互动,仅是奥运会期间各大报刊、电视对奥运赛况、运动员表现与金牌获取数的报道,传达的是金牌至上的价值观念与民族主义情结,缺乏对奥林匹克精神的全面理解。众多媒介大多是对金牌“数字符号”的宣读,而缺乏对奥运“文化符号”的解读,使中国奥林匹克历史处在集体的“失忆”之中。

直到北京奥运会前夕,影片《一个人的奥林匹克》作为中国奥运历史题材的首部电影才得以问世。中国奥林匹克历史自此搬上银幕,中国人走进奥运赛场的历史影像才通过银幕展示在世人眼前。刘长春这个作为中国首位走进奥林匹克赛场的“民族英雄”形象才被更多的人所阅识和记忆。该片以时代的视角对民族奥运历史重新书写,呈现了旧中国积弱屈辱的民族形象。为洗刷民族的耻辱,刘长春自强抗争、永不放弃的精神,正是那个时代民族精神与奥运精神的集中体现,也是民族形象在奥运赛场上的具体体现。

1931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中国东北大片领地遭日寇侵占。乘国民政府经费紧缺、无力派选手参加奥运会之机,日伪“满洲国”宣称将派刘长春、于希渭参赛,并获国际奥委会同意。一时间,全国上下一片愤慨。为此,刘长春特在《大公报》上声明:“良心尚在,热血尚流,岂能叛国,做人牛马。”*刘长春:《我代表中国参加第十届奥运会始末》,北京:文史资料出版社,1985年,第64页。后来在张学良将军的资助下,刘长春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的愿望才发生转机。随后,他冒着危险,躲过日寇的一路追杀,历尽艰辛坎坷,最后代表中国走进奥林匹克赛场。刘长春的行动体现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民族精神,这些跌宕起伏的历程,完整地再现于《一个人的奥林匹克》银幕之上,使刘长春在奥运赛道上起跑的画面,定格为中华民族第一个“奥运梦想”实现的历史记忆。

近代中国历经风雨沧桑,中华民族形象不断在“自我”与“他者”博弈的格局中变迁。西方人从对“东方大国”的钦慕转为19世纪之后的鄙视,最后被冠以“东亚病夫”的蔑称。这是中国历史的耻辱记忆,而摔掉“东亚病夫”帽子,就成为中华民族坚持不懈的夙愿。

《一个人的奥林匹克》呈现了刘长春前往洛杉矶奥运会征程中,经历了中西文化的碰撞,并对“东亚病夫”蔑称进行有力回击的诸多场景。影片中,轮船上的戏份很大,这里聚集着不同国家的人群。宋教练逢人就自豪地说:“我们是代表中国去参加奥林匹克比赛的”。这是压抑已久的民族情绪的爆发与释放。剧情中,由于气候原因,轮船不能按时到达洛杉矶。为此宋教练征得船长同意,只要无人反对,就可不停留旧金山而直奔洛杉矶。但船上有一人不同意,他要求刘长春用跑速来赢得应许。后来刘长春身着印有“中国”的运动衫,在全体船员瞩目下站在起跑线上,并在规定时间内从船头跑到船尾,赢得了比赛和时间。银幕的这一情景,展现出中国人奋发抗争的顽强精神,也表明刘长春用奔跑为民族重塑形象的强烈意志。

影片中,“跑”贯穿了影片的始终。随剧情的发展,人物的命运与精神在“跑”中逐渐凸显,在勇往直前的“奔跑”中彰显大义凛然的民族形象。该片设置了多场跑的情景画面,“跑”作为符号化的表征,在不同场景的“跑”中蕴含着更深层的意境。表明刘长春的“跑”是在追逐民族梦想的夙愿,也有落后的中国在追赶世界强国的意味。尤其是他在200米跑时的起跑画面,尤其令人振奋和肃然起敬。此刻,刘长春的起跑画面凝固了,镜头将刘长春刻画得如同一尊雕像。这就是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奋发图强的精神写照。而当枪声一响,刘长春闻声跃起,镜头以高速升格,诗意般地展现出刘长春激昂有力的疾跑动作。此时,影像再次将刘长春的奔跑画面凝固了,定格成中华民族在洛杉矶奥运会的永恒记忆。

“跑”作为能指,隐喻着刘长春在多舛的奥运征途中,实现向更深层的政治意蕴转换。用意味深长的动作符号,诠释了在特殊历史背景下,个体在追求民族梦想的非凡含义。诚如符号学家苏珊·朗格所说:“艺术中使用的符号是一种暗喻,一种包含公开的或隐藏真实意义的形象,而艺术符号确实是一种终极的意象,一种非理性和不可言表的意象,一种诉诸直接知觉的意象,一种充满情感、生命和富有个性的意象,一种诉诸感受的活的东西。”*[美]苏珊·朗格:《艺术问题》,腾守尧译,南京:南京出版社,2006年,第134页。

刘长春作为中华民族的一个形象符号,展现了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他作为一名普通的中国人,因为“跑步”被推到历史的风口浪尖。影片通过一系列的剧情画面展示,将个人追求“跑”的理想,上升为实现整个国家与民族的梦想之举。使参加奥运会不仅是他个人的价值取向,而是整个民族的宏伟愿景。影片通过主要人物的行为符号,以“小我”成就“大我”的隐喻,来展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中华民族精神。

影片中,当刘长春一人举着国旗走进第10届奥运会场时,他成为代表中华民族参加奥运会的第一人,他用自己的行动向世界宣布“中国来了”。这里的一个人,指代的是中华四万万同胞。一个人走进奥运会赛场,是“小我”实现“大我”的历史写照,是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奋发向上的形象彰显,也是中华民族精神与奥林匹克精神的集中体现。

(二)《许海峰的枪》中崛起的民族形象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发展过程中,随着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进,中国以更加开放的姿态与形象融入国际社会。1979年国际奥委会恢复了中国在奥委会的合法地位,1984年中国派代表团参加洛杉矶奥运会。在这届奥运会上,许海峰为中国夺得了手枪慢射项目的金牌,实现了中国奥运金牌“零”的突破,中国代表团也以金牌总数第四的成绩为世界所惊叹。从此,一个崛起的、文明强大的中华民族形象呈现在国际社会面前。

1984年奥运会,许海峰成为了国内外新闻聚焦的人物。这一方面来自于许海峰为中国夺得奥运首金,改变了世界对中国的看法;另一方面是许海峰作为“平民化”人物,从一个化肥销售员成长为奥运冠军,使他一度成为中国体育的传奇人物,乃至中国的民族形象标志。

因此,我们从许海峰的身影中可联想到那个时期的民族形象记忆。影片《许海峰的枪》,用“枪”作为见证许海峰成长历程的“物证”,用许海峰的“举枪”动作作为中国奥运金牌突破的行为标志;将许海峰“踏上”奥运领奖台的形象,作为中华民族“崛起”的行为符号,给人一系列视觉符号与影像记忆的联想,具有生动展示中华民族崛起形象的符号意义。

《许海峰的枪》是以运动员许海峰为对象而创作、拍摄、制作的影片。许海峰实现了中国奥运史上金牌“零”的突破,在中国奥运史上的作用不容忽视,使他成为中国实现第二个奥林匹克梦想的特殊人物。从这个意义上说,许海峰所获取的金牌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荣誉,也是中国体育乃至中华民族在奥运体坛崛起的重要标志。因此,许海峰就成为那个时代中国“民族形象”的重要代表人物,成为中华民族在奥林匹克赛场上崛起、变迁的民族形象标志。

从民族形象塑造视角看,在洛杉矶奥运会上,许海峰为中国队夺得首枚金牌,以及中国代表团以15枚金牌的成绩成为金牌榜第四名,对改变西方人眼中长期形成的中国形象与民族形象具有重要的意义。

许海峰“零的突破”,为中国崛起提供了特别的叙事话语,也为中国现代化建设提供了一个难能可贵的典范。在影片叙述中,许海峰已成为崛起的民族形象符号人物,对激励全国人民建设现代化提供精神力量。因此,许海峰的成功不仅对中国体育界有示范作用,也对中国各项事业的建设发展具有特殊的启迪意义。许海峰“零的突破”,是中国人梦寐以求的愿景。在洛杉矶奥运会上,许海峰夺取奥运首金,成功地在国际体坛上塑造出崛起中的“民族形象”与“中国形象”。因此,许海峰的成功是中国体育界的成功,也是中华民族的成功。

《许海峰的枪》作为一部对许海峰人生题材陈述的电影,成功地建构起许海峰这样一个“普通”而又“伟大”的人物形象。因为许海峰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由普通的化肥销售员成长为卓越的奥运冠军的人物,这使他的故事具有传奇性色彩,但又充满普通人成长中的人生经历。

该影片传达出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中的文化价值观,是中国现代社会与中国体育运动发展的一个缩影。正如意大利文艺理论家克罗齐所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意]贝奈戴托·克罗齐:《历史学的理论和实际》,傅任敢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2页。《许海峰的枪》作为反映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国运动员勇攀世界体育高峰的影片,呈现出的人物事迹、形象与发展历程,对今天仍然有划时代的启迪意义。影像中许海峰夺取奥运金牌的形象,已成为那个时代中华民族崛起的“民族形象”标志之一,并被定格为民族形象的记忆符号。

影片用影像符号完成对许海峰所代表的民族形象的建构。这是奥运赛场上民族形象从“积弱屈辱”到“自豪崛起”形象变迁的影像展示。影片通过许海峰与父亲的家庭矛盾冲突,刻画许海峰对射击运动的执著选择。他们的冲突,具有个人与国家利益选择的隐喻。剧情中父亲希望儿子放弃射击运动,过一种安稳的小家庭生活,这是中国人传统中的理想。而许海峰代表着担当国家重任的角色,希望在运动场为民族梦想的实现做出贡献。在中华民族传统的“孝”与“忠”之间,许海峰做出了报效祖国的大义选择。

影片中,编导特别呈现许海峰不为人知的一段“人生轨迹”。在体育生涯中,许海峰虽已展现超人天赋,但因年龄过大,省队一直未录取他,他只能回去做化肥销售员。表明那个时代选拔人才观念的保守及人事制度的滞后。此情节隐喻着只有改革开放,才有可能实现体育和人事制度的破局,意味着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是许海峰成功的社会原因。许海峰站在奥运最高领奖台上的形象,也就成为改革开放、社会进步、民族振兴的象征。

(三)《筑梦2008》中全面走向世界的民族形象

在中国奥运历史上,北京奥运会是最辉煌的一个篇章。自1908年张伯苓提出中国的三大“奥运梦想”以来,中国人用了整整100年的时间才为这些梦想划上完美的句号。而奥运会在中国的成功举办,体现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代的到来,标志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更彰显出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使民族形象得到新的书写与重构。

2008年奥运会在北京举办。中国的奥运宣传凭借得天独厚的主场优势,全方位地向世界展现中华民族的奥运追梦历程与新中国建设成就,使中国奥运题材影像作品层出不穷。

《筑梦2008》作为北京奥运会的官方纪录片,采用了完美的现实主义风格,对中国奥运历程进行全时记录。并以奥运会主会场(鸟巢)的设计、建造为主线,穿插叙述一个普通家庭、跨栏运动员刘翔、三个小体操队员和一组特警战士对奥运会的期待和付出的努力,展现中国人民准备奥运、走向世界的全景图,从而成为中国践行奥林匹克精神的最好诠释。

而影片《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是对中国与国际奥林匹克历程进行全面回顾。《同一个梦想》展示了奥林匹克运动与中华文化的交融,叙述了中华民族对奥林匹克精神的艰辛实践历程。《同一个世界》则以纪录片的形式,对举办历届奥运会的21座城市及国际奥委会总部所在地瑞士洛桑的风光和体育状况进行介绍。用生动的影像画面追溯奥林匹克运动在全球范围的形成与传播,为人们了解奥林匹克运动的历史与文化提供了清晰的影像画面。

北京奥运会的举办,将中华民族形象提升到新的高度。奥运会期间,中国向世界发出“北京欢迎您”的邀请,呈现中国“民族形象”的包容与开放。影片《筑梦2008》展现了中国人对北京奥运会的期盼,并呈现北京奥运会对中国“民族形象”建构的特殊意义。

近代以来,中国体育健儿期望以自己的技艺击败洋人,展现民族的威武与强大,但个人的力量难以改变整个民族的形象,“东亚病夫”始终是中国民族形象的符号。2008年,中国不仅成功地举办了北京奥运会,并以51枚金牌获得奥运会金牌总数第一的辉煌成绩。这样,一个全面崛起的“东方巨人”形象才被国际社会所认同。

影片《同一个梦想》从历史维度对中国与奥林匹克运动关系进行梳理,通过有关人物、事件展现中华民族对奥运梦想的追求。这一时期,中国历经三个朝代的更迭,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才实现了民族奥运圆梦的使命。在影片中我们看到:100年来中华民族在奥运历程中从悲情的“东亚病夫”,到崛起的“东方巨人”,再向“全面走向世界”的民族形象变迁的历史见证,影片通过中国奥运历程的记述,来重构中华民族形象的集体记忆。

北京奥运会共有204个国家和地区的运动员、教练员参加,是参赛人数最多的一届奥运会。奥运会开幕式展现了中国文化的璀璨和悠久,彰显了中国人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吸引了8亿4千万人观看直播。*《IOC女发言人: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收视率惊人》,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olympics/2008-08/10/content_9122024.htm,2008-08-10。在为奥运会举办做贡献方面,北京奥运会共有77 119名奥运会的赛会志愿者,其中包括京外省区市以及港澳台侨外的志愿者。他们共同在61个业务领域、550个城市服务站点、2 940个岗位中为需要者提供服务。这其中来自香港的志愿者有219名,来自澳门的志愿者有84名,有320名海外华人华侨志愿者。*姜 虹:《北京奥运会志愿者报名人数历届最多》,《中华工商时报》2008年8月22日。这是奥运百年圆梦给中国人民带来的热情与豪放,也是中华民族为国奉献情怀的真实写照。

在奥运会与民族形象方面,北京奥组委新闻发言人邵世伟说:“奥运会是展示民族形象、国家形象的平台,举办奥运会是中国人的百年梦想。所以奥运会要当做国家形象与民族形象的展示来筹办。奥运会承载着民族的期盼,通过奥运会展示民族形象是一种历史责任。”*《北京奥组委发言人:奥运会当然是形象工程》,新华网北京频道,http://www.bj.xinhuanet.com/bjpd_2008/2007-09/28/content_11283684.htm,2007-09-28。从中道出国家举办奥运会的目的,即通过奥运会展示豪放而强大的“民族形象”。

北京奥运会期间,中国人民文明友善的表现,书写当今世界“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使“来自中国”的民族形象转变为“面向世界”的民族形象,使中国体育从民族主义的思想升华到国际主义的境界,这就是中国民族形象国际化发展的一个缩影。

电视作为奥运会的主要传播载体,它以其特有的技术手段和传播形式,将奥运会实况传遍世界各地。北京奥运会期间电视转播时间长达5 400小时,比雅典奥运会多2 000小时。通过电视,世界各国的人们可看到奥运会精彩纷呈的开幕式及精彩的体育竞技,目睹中国人文明友善的民族形象。北京奥运会上,中国观众不仅对本国运动员给予热情的鼓励,也对国外运动员的精彩表现给予更多的鼓掌与充分的赞扬。

如美国游泳运动员菲尔普斯在北京奥运会上获取8枚金牌,中国观众就对其给予高度的赞许与欢呼。尤其在中美女排大赛时,中国观众就为美国女排教练郎平打出“郎平你好,中国加油”的横幅。最后中国女排以2∶3的比分败给美国队时,赛场观众并没有因此刻意地去指责郎平,而是对双方运动员的精彩表演给予经久不息的掌声回报。这展示出中国观众博大的文化包容与良好的文明素养,是中国“民族形象”国际化发展的生动体现。

在现代传媒中,电影、电视具有直观的视觉传播效果。对建构“民族形象”具有特殊的作用。奥运会期间,经国内外影视媒体的宣传报道,观众会将北京奥运会与中国的民族形象进行联想,而这些影像画面也就成为中国“民族形象”建构的基础。

北京奥运会的视觉符号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这些民族特色的文化符号是经过复杂的筛选、凝练、制作而成的。例如北京奥运会火炬花纹的设计,人们舍弃了传统的“龙”图案,而选择了“凤”的图案与祥云纹相搭配,建构出“凤吉云祥”的新奥运会视觉符号。

众所周知,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也是中国文化的特殊象征。但设计团队选择“凤”而未选择“龙”的图案,因为龙对于中华民族虽然具有传统的象征意义,但在西方文化中却是邪恶、暴虐的代表,龙在中西方文化中所表达的象征意义差异极大。如果用龙作为奥运会视觉符号,就易引起西方人的歧义和误解。与“龙”相比,“凤”为百鸟之王,仪态万方,“在世界各地,普遍将中国的凤视为带来好运的大鸟” 。正是作为文化符号的“凤”具有人类文化的普同价值,又蕴含中国和平崛起的象征意义,能得到全世界的普遍认可,因此,人们选定“凤”作为北京奥运会的视觉符号,并产生较好的传播效果。*王福阳:《符号文化意义的再生——兼论2008北京奥运会视觉符号的密码意义》,《美术研究》2008年第3期。

《筑梦2008》在影片的开篇中,就对“鸟巢”体育场的设计理念及其对中国文化元素的汲取做了介绍。如将中国古代艺术中的窗棂花纹、瓷器造型与图纹、青铜器图案及民间工艺品等,都汇集成“鸟巢”体育场设计的基本元素,这些文化元素与符号通过影像表达方式呈现在公众眼前,表明北京奥运会是一届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体育相互融合的文化奥运会。

在影片《筑梦2008》和《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中,创作者都将刘翔塑造成民族符号化的人物。由此,刘翔不仅是北京奥运会的形象代表,也是国家与民族形象的代表。其中隐含着一个国家民族形象的集体记忆,并使这一记忆得到社会公众的普遍认可。

在奥运项目中,刘翔参赛的110米栏成为人们最为关注的项目之一。原因是他在中国长期处于弱势的项目中崛起。世界体坛中,短跑、跨栏等项目一直被白种人和黑人垄断。2004年雅典奥运会,刘翔打破110米栏世界纪录,并获冠军,这是中国人在世界短距离径赛项目中夺取的首枚金牌。刘翔打破世界纪录后,自豪地向世界宣布“中国有我、亚洲有我”,各种新闻媒体也纷纷将刘翔比喻为“中国速度”的形象代言人。

著名电视主持人白岩松认为:刘翔的成功是“最伟大的胜利,刘翔创造了历史”。并列举中国体育史上的四大胜利:一是20世纪50年代,容国团夺得乒乓球世界冠军;二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女排夺得世界冠军;三是1984年,许海峰夺得奥运史上的首枚金牌。而刘翔的胜利,是中国体育史上的第四个胜利,是对中国体育史的继承与超越。*白岩松:《最伟大的胜利》,人民网体育在线,http://sports.people.com.cn/GB/35859/36070/2746303.html,2004-08-28。因此,刘翔代表中国体育、成为中国形象的符号标志,给各国人们留下深刻的符号记忆。刘翔的胜利,象征着中国的崛起。由此,刘翔也就成为这一时期“民族形象”具象化的符号化人物。

三、中国奥林匹克影像记忆与民族形象的建构、变迁与展望

影像作为一种重要的媒介话语生产,具有形象塑造与传播的功能,“在传递主流政治意识形态、塑造国家形象和建构认同上起着重要的作用”。*Merrill,J.C.,“The image of the United States in ten Mexicandailies”,Journalism & Mass Communication Quarterly,vol.39,no.3,1962.民族形象需通过特定的媒介进行形塑,并在受众的认知和评价中传播,而“话语建构了意义与关系,帮助人们界定常识与合理认识”。*[澳]约翰·德赖泽克:《地球政治学:环境话语》,蔺雪春等译,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6页。福柯认为话语是陈述构成的整体,关键在于“怎么说”与“谁在说”,这涉及一套建构性的话语权问题。*[法]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刘北成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3年,第29页。近代以来,掌握话语权的西方国家把中国建构成一种“东亚病夫”的形象,这种“刻板印象”一直存在到中国改革开放后才有所消解。影像能让受众见证历史,亦能够建构历史的样貌,中国百年的奥运历史征程通过《一个人的奥林匹克》《许海峰的枪》《筑梦2008》等影像,重构了曾经缺失的中国百年奥运记忆,建构了中国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民族形象符号,通过影像对民族形象符号的刻画,诠释了中国民族形象在奥运国际舞台上从被“他者”塑造到“自我”建构的挣扎与变迁,呈现出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奋发向上的民族精神与体育精神,是国家硬实力与软实力的集中体现。中国奥林匹克影像记忆,试图对内激发民族主义共识、建构一种身份共同体,对外打破西方“妖魔化”中国的宣传,塑造一个和平崛起、与世界同呼吸共命运的东方大国形象。

(一)中国奥林匹克记忆的影像重构

在中国,以奥运为题材创作的影像作品大多是在北京申奥成功后出现的。此前的影视媒介中所呈现的“奥运影像”主要为:对每届奥运会的宣传、奥运赛事转播与报道、运动员赛场表现、奥运金牌分析以及奥运会后对东道国举办奥运会的总体评价等等。有关中国奥林匹克历史题材的影片较为鲜见,而形成中国奥运题材电影的集体“失语”状况。

北京申奥成功后,为中国奥林匹克影像的发展拂去厚积的尘埃,制作出一批关于奥运题材的影像。这些影片从不同视角纪录和展现了我国奥林匹克人文精神、奥运历程、奥运事件、奥运人物等,通过影像重构了中国奥林匹克的社会记忆和集体记忆。美国学者保罗·康纳顿认为:并不是所有历史都能被社会所记忆,社会忘却是为历史重构提供机会,历史重构可以弥补社会缺失的记忆。而现实中,社会记忆和历史重构是独立存在的,历史重构主要从“社会记忆”中获得指导性动力,又塑造着“社会记忆”。*[美]保罗·康纳顿:《社会如何记忆》,纳日碧力戈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10页。通过影像对中国奥运历程的重新叙述被赋予了时代意义与价值,这既是对社会历史记忆的填补,同时也是通过建构集体记忆而增强民族凝聚力与民族认同的一种重要方式。中国的奥运历史与精神通过《一个人的奥林匹克》《许海峰的枪》《筑梦2008》等影像得到重构和有效传播,连接了当下与过去中国奥运进程,让作为中国奥运“圆梦”的见证者与参与者的国民,目睹了中国奥运百年的沧桑与国家的崛起和强大,塑造了当代中国奥林匹克的集体记忆,同时建构了大众对国家的认同。

哈布瓦赫指出:“集体记忆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的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大多数时候,集体记忆是符号化的。”*[法]莫里斯·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毕 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4页。影视是对历史和事件符号化的处理,通过生产视觉化的符号表征,引导人们思考、感知和认同,更容易唤起和建构人们的集体记忆。马克·费罗则认为:“电影是人类历史的代言人,它能在唤醒人们的社会和文化意识方面扮演更加积极的角色。”*[法]马克·费罗:《电影与历史》,彭姝祎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8页。中国奥林匹克题材的影视作品作为国家主旋律的正能量题材,具有广泛的基础和特殊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对于中国奥利匹克运动的历史记忆,影视创作者还可对其进行充分的拓展和挖掘,为观众提供可激发集体记忆的素材,从而弘扬和培育中华民族精神,增强我国的民族自信。

(二)中国奥林匹克影像与民族形象符号的建构

“国家围绕其代表性的体育活动建构,并且通过各种媒体设施进行对内和对外的交流,是一个重要的从人类情感深层将媒介与体育联系起来的文化象征”,*Rowe,D.,“No Gain,No Game? Media and Sport”, in J.Curran and M.Gurevitch (eds.),Mass Media and Society(third edition),London:Arnold,2000,pp.346~361.并且还能唤回国家的“能动力”。奥运会是人类社会最为盛大壮观的体育文化现象,也是展示一个国家和民族形象的重要舞台。在世界体育史上,现代奥运会一经出现,就与世界各国的国家民族形象密切关联。除它可体现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与民族精神外,奥运会中的夺金牌、升国旗、奏国歌,更是对一个国家民族形象的建构与认可。中国与奥林匹克运动的历史关联,无法脱离中华民族救亡图存、民族复兴的社会图景,中国许下了参加、主办奥运会的民族宏愿并最终得以实现,这对弘扬中华民族精神、提升中国国际地位、推动中华民族复兴,起到了不可磨灭的历史作用。*王润斌:《民族主义演进与奥林匹克发展》,博士学位论文,北京体育大学,2008年,第121页。在一定意义上,民族形象就是一个国家国际地位、民族性格和精神的象征和表现。*张 昆:《国家形象传播》,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186页。影像通过构造中国奥林匹克文化和民族形象符号的重建,将大众带入历史叙事,建构增强民族与国际认同的形象符号。

中国奥林匹克影像的主要功能,是通过对中国元素的遴选与组合、编码与解码,来实现中华民族形象的建构。影片《一个人的奥林匹克》根据刘长春单刀赴会第10届奥运会的历史事实改编,通过电影语言重述了中华民族形象第一次奥运舞台上角逐的故事与情境,影片用“跑”来诠释刘长春坚忍不拔、坚持不懈的执著精神,这既是个人精神,也符合奥林匹克运动为追求理想不断进取的奋斗精神和不畏艰险的拼搏精神,又是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中华民族精神,更是崇高的追求理想、坚持信念的人类精神。*侯 咏:《我的奥林匹克之旅——影片〈一个人的奥林匹克〉导演创作谈》,《当代电影》2008年第7期。同时也是中华民族维护国家统一的充分表现,塑造了“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的民族形象。然而影片中的民族形象充满了壮烈与悲情、孤独与寂寞的写照。如父亲擦鞋、甲板送行、船上辗转反侧、奥运开幕式等场景的描绘。电影《许海峰的枪》以198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首次派代表团参加洛杉矶奥运会,射击运动员许海峰为祖国实现了金牌“零的突破”为题材,将体育精神与个人成长结合,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同构。影片中将“枪”多次作为镜头的焦点,将“枪”刻画为一个象征性符号,其既是许海峰个人的精神追求的物化表征,又被赋予中华民族实现奥运金牌梦的寄托,以个人对理想的追求和传奇的故事,塑造了永不言弃、百炼成钢的民族形象和在奥运体坛上崛起的民族形象。影片《筑梦2008》《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永恒之火》作为中国官方的主旋律宣传片,承载着中国人民百年的奥运梦想,见证着中国社会与体育的全面崛起,展现中国文化独特的魅力,突显出中华民族全面走向世界的胸怀。《筑梦2008》采用多线故事交叉并进的结构,展示了鸟巢、水立方、天安门广场、故宫等等,呈现北京传统与现代交相辉映的空间图景,影片通过对场馆的设计和建造、刘翔的日常生活等方面的艺术化表达,来诠释着北京奥运对奥林匹克精神的理解与践行,表达了中国对百年奥运梦实现的期待、努力与奉献,建构了开放、包容和全面崛起的民族形象。

《一个人的奥林匹克》《许海峰的枪》《筑梦2008》等影片建构了中国百年奥运梦追逐中的民族形象,通过对特殊历史人物刘长春、许海峰、刘翔的塑造和奥运事件的刻画,建构了中国奥林匹克的民族形象符号。一方面,由历史决定了中国奥林匹克民族形象的影像建构具有民族主义的叙事话语。在大众文化传播中,民族主义所塑造的民族形象一般诉诸文化传统、价值观念和信仰,弘扬民族的优越、尊严和进步,并强调神圣的民族使命。*徐 迅:《知识分子立场——民族主义与转型期中国的命运》,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8年,第31页。这不是非理性的民族主义表达,而是中国运动员被赋予转变东亚病夫形象,建立“强国梦”的历史使命,同时也是民族形象建构以实现民族认同的精神内核。*李振国:《国家形象构建》,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88~95页。另一方面,奥林匹克影像所建构的民族形象,集中体现了奥林匹克丰富的文化内涵和中国与奥林匹克的成长之路,加深了人们对中国与奥林匹克文化历史的认识,传播了中国的奥林匹克精神,是中国宝贵的奥林匹克文化遗产资源。

(三)全球化语境下中国奥林匹克民族形象符号的变迁

中国的奥林匹克运动史是在“他者”的话语之下对“自我”民族形象进行的书写,历经从举步维艰到崭露头角再到逐步掌握话语权的过程。影像以视觉的论述,来传递历史及我们对历史的见解,深刻表明了影视与社会历史之间的密切关系。*Hayden White,“Historiography and Historiophoty”,American History Review,vol.93,no.5,1998.从《一个人的奥林匹克》《许海峰的枪》《筑梦2008》中,我们不仅可以看到中华民族形象的三次飞跃,实现了从悲情的“东亚病夫”向崛起的“东方巨人”再向“全面走向世界”的民族形象变迁历程,更重要的是,影片通过历史重构的现实主义叙事,展现了不同历史时期中国社会发展与奥林匹克文化的互动与延伸。

北京奥运会,中国提出了“人文奥运、绿色奥运、科技奥运”的发展主题。其中“人文奥运”将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引向一个更倡导人性、更注重文化、更强调世界和谐发展的境界,蕴含中国“和平崛起”的美好愿景。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文艺展演,是中国传统文化一次成功的输出,让世界各国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展现中西文化交相辉映的图景,有力地提升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软实力,提高中国在国际奥林匹克体系中的话语权。

现代奥运会本应是主办国彰显民族形象与实力的国际舞台,但当中国借助奥运会展示国家形象时,某些西方国家却以“中国威胁论”来歪曲中国形象。美国学者塞缪尔·亨廷顿提出“文明冲突”理论,他认为,未来世界的冲突不是政治意识的,而是来自不同文明间的冲突。*[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周 琪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13年。实际上,差异的文明并不必然构成文明的冲突,作为“五千年不间断”的中华文明的形成本身就包含着文化理解、文化包容、文化调适与文化和解的机理。*于 平:《国家文化形象建构的自觉、自信和自强》,《艺术百家》2011年第5期。因此,现代民族国家应加强文化寻根意识,在延续中华文化血脉中开拓前进,从政治上的民族认同转变为文化上的民族认同,不断提升民族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守望好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

中国奥委会主席何振梁曾经提出全球化背景下中国奥林匹克运动的时代使命:在现代奥运体系中,应由过去的“跟着讲”向“接着讲”转变。*北京奥运经济研究会:《2008北京奥运读本》,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07年,第71页。“跟着讲”指在奥林匹克体系下积极跟进,而“接着讲”则是指在国际奥林匹克事务中,变“被动”为“主动”,积极参与国际奥林匹克的各项事务,不断提升中国在国际体育组织中的话语权。

“中华民族意识只有突破狭隘的种族和文化局限,形成更为开放的价值观念、信仰体系和政治意识,中国民族主义才能成为现代文化中的动力资源和精神砥柱。”*石 中:《知识分子立场——民族主义与转型期中国的命运》,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0年,第323页。在全球化发展背景下,我们要以更加包容的价值观念和开放的文化意识,积极融入世界体育潮流,利用影视媒体大力传播中华民族优秀体育文化,利用自身文化优势消解奥林匹克中的文化霸权问题,才能使中国体育在国际社会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和主动权。

四、结 语

回溯中国的奥林匹克历程,我们从中深感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民族意识与体育精神。《一个人的奥林匹克》《许海峰的枪》《筑梦2008》等影片,记载着中华民族实现奥运梦想的百年历史,呈现着中华民族追求奥林匹克精神的奋斗场景,是中国奥林匹克运动中最珍贵的历史记忆。通过奥运影像对中国“民族形象”的记忆与重构,使之转变为中华民族形象的集体记忆,进而成为激发民族精神、增进民族认同、凝聚民族力量的精神源泉。

未来中国奥运题材影像的创作与发展,除对运动员故事的叙述外,也应融入到国际化和民族化的视角之中,增加对国家与民族形象在奥林匹克历程中变迁发展的记忆追述。以全球化的视野,建立起中华民族在世界上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与文化自尊,建构起具有世界影响的中国奥林匹克影像体系与话语权。通过大批具有中国文化特色与体育精神的奥运影片,建构起社会公众对民族形象的历史记忆与集体记忆,用体育精神激发全国人民的爱国主义热情与现代化建设力量,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重要的精神动力。

(责任编辑 陈 斌)

On the Changing Symbols of the National Image in Sports Visuals——The Visual Memory in Chinese Olympic History

RAO Rui

In modern China, as a result of the invasion of foreign powers and the harms of foreign opium, the Chinese people were stigmatized as the “sick man of East Asia”. The “zero” record at the Olympics Games has been an unforgettable shame to the Chinese nation. Therefore, Mr. Zhang Boling, the then president of Nankai University, proposed “three dreams” for Chinese Olympics and set clear goals for it. On the journey of pursuing the Olympic dreams, the Chinese nation has undergone twists and turns but changed its image from the “sick man of East Asia” to the “Oriental Giant” to “an important participant in all sports events in the world”. The achievements made by the Chinese sports have written a brilliant chapter for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In fulfilling the Olympic dreams of the Chinese nation, some movies and documentaries have been made to record the Chinese Olympics. These visuals have become a cultural symbol that retain memories of how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pursued their sports dreams in the Olympic spirit. By studying these visuals, we can discover the symbolic features of the Chinese Olympic memory and the changes of the Chinese national image, reveal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Chinese Olympic visuals for the collective memory construc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al image and comprehensively interpret the image expression of the national spirit and the sports spirit in the Olympic memory.

Chinese Olympics, national image symbol, image memory, collective memory

饶 蕊,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文化产业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湖北 武汉,430079)。

G80

A

1001-778X(2017)04-016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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