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你没商量

赵欣

老寇是中国铁建公司的一名工程师，随建设项目来到了沈阳，驻扎了三年，还有一年就撤回去。他是北京人，儿子在那边开了两家文化传媒公司，事业发达，但是三十岁了还单身，这让当父亲的很焦急。但儿子说，再急也不能草率呀，这个也是他的原则。

这天，儿子打来电话，说有人介绍了一个女孩，沈阳人，是个作家。通过网上交流彼此都感觉不错，近期打算见面。爸，你想办法了解一下这个人吧！老寇很高兴，也很得意。高兴自然不必说了，得意呢，是因为他了解这个女孩并不费劲，他和她同在一个圈子里。老寇还有一个身份，谁都不知道，他是一个网络作家，笔名叫“扣你没商量”。这些年四处驻扎，闲得无聊就在网上编故事，编着编着就上瘾了，还成了“网红”。

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有一个小选举活动，他受邀参加当地的会议。选举其实无足轻重，但是还必须有这个程序。那天，他打出租车去会场，下了车才想起来把材料袋遗忘了，但车已经走了。材料袋里倒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他最近写的小说的打印稿，还有他的名片。进了会场，他的手机就响了，一个女孩捡到了他的东西。女孩气喘吁吁地跑来，老寇没有想到，她也是来参会的，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儿子说的那个女孩。女孩青春靓丽，品行又如此优秀，老寇暗叹人生就是缘分和天意。儿子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和自己在一个城市里，并且还是同行。他感到欣慰，甚至眼前出现了一对新人的婚礼场面。但是他没有说破这层关系，毕竟还不到时机。

他说谢谢，女孩说不用谢，犹豫了一下，又说，“扣你没商量”老师，一会儿就投票了，我们互投一票行吗？对于这个投票，老寇根本就没当回事，没想自己当选。作为网络作家，他不喜欢在现实中抛头露面。即使女孩不说，他也会投票给她的。他笃定地说，我一定会帮你，你就放心吧！

老寇按捺不住兴奋，要给儿子打电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挂断。邻座的那人，老寇不认识，就主动过去搭讪。那人说，你投我，我也投你。老寇说，我投你，但是你别投我。那人愣了，老寇告诉他投那女孩。那人有些犹豫，说那个女孩竞争力较强，会影响自己。老寇说，朋友，不就是一票吗？再说这个选举有用吗？交个朋友不好吗？拜托您了！那人这才说好吧。

投票开始了，女孩满是期待的目光望过来，老寇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寇投了女孩的票，邻座的那人在老寇的监督之下也投了女孩一票。老寇担心他更改，就一直盯着。半小时后，投票结束，中间休息五分钟，他和女孩聊了几句，女孩谈吐大方得体。她说，您是知名网络作家，一定票數很高。老寇笑笑说无所谓的，女孩说您真有大师风范啊。

开始唱票了，不过会场没有投票时那么肃静了，乱哄哄的，但每个人都在侧耳倾听自己的票数。主持人从高到低依次公布，女孩得票数可以排到前十名，应该没问题了。老寇美滋滋地想，从这件事来看，女孩做法欠妥，但也说明是有上进心的人。已经没有必要向别人了解女孩了，眼见为实。

还在继续唱票，会场更嘈杂了。得知自己票数的人，根本无心听后面的，因为后面的已经被甩得很远。终于到老寇了，他听得分明：“扣你没商量”，一票！老寇心里猛的那么一沉，一票？怎么会？但确确实实就是一票。向女孩看过去，她正在和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他叹了口气。

离开会场，老寇看见女孩正在不远处打电话，看样子是在和谁分享成功的喜悦。他隐隐感到那个人应该就是儿子，但不确定。这时，女孩挂了电话，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说，“扣你没商量”老师，要谢谢您支持喔！老寇笑笑说，祝贺你！女孩说，您的票也不少吧，我也投了您一票呢！老寇看了女孩一眼，又笑笑，心里什么东西彻底安稳下来了。他自己清楚，只有一票，那是自己投了自己。

手机响了，是儿子打过来了。他就当着女孩的面接通了电话，儿子开口就说，那个女孩刚刚和我通话了。老寇说，知道。儿子问，你怎么知道？老寇说，我们刚刚一起参加了投票，有些事情过后再说吧！女孩疑惑地看着老寇，也感觉到了什么。老寇没看女孩，边走边说，我儿子从北京打来电话，他叫寇晓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