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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生态诗学视域下的理想人格建构
——《呼啸山庄》的主题再议

2017-04-01安徽工程大学外语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7年3期
关键词:田庄勃朗特呼啸山庄

张 红 雪(安徽工程大学 外语学院, 安徽 芜湖 241000)



论生态诗学视域下的理想人格建构
——《呼啸山庄》的主题再议

张 红 雪
(安徽工程大学 外语学院, 安徽 芜湖 241000)

基于对《呼啸山庄》的细读,通过解析环境的自然属性和人物的人格结构,从人与自然、人与他人及人自身的和谐发展三个角度来阐释艾米莉·勃朗特的生态诗学及她对个体建构、两性关系和理想生活模式的探索与思考。

《呼啸山庄》; 艾米莉·勃朗特; 天人合一; 人与自然; 生态诗学

在19世纪的英国,人们对生态问题的关注还没有特定意识,然而,艾米莉·勃朗特(Emily Bronte)在小说《呼啸山庄》中探讨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我的三层关系,表现了其对诗意生存的生态性思考。从《呼啸山庄》问世至今,人们对它的研读已走过了150多年的历史。从早期的道德责难和艺术非议到逐渐公正、客观地肯定与赞誉,这一过程见证了西方文学研究领域众多文艺批评方法和理论思潮的此起彼伏。而运用生态批评理论关注 “文明”与“自然”,“激情”与“理性”的对立与和解还是近些年的解读思路。

本文立足于对《呼啸山庄》的细读,通过解析环境的自然属性和人物的人格结构,从人与自然、人与他人及人自身的和谐发展三个角度来阐释艾米莉·勃朗特的生态诗学及她对个体建构、两性关系和理想生活模式的探索与思考。

一、 呼啸山庄:天性与欲望的张扬

天性又称本性,是人生来就具有的秉性,所以是一种自然存在,是“人身上的自然性、宇宙性,它是自然意志、世界意志、宇宙意志。”[1]天性存在于人类最初的意识反映之中,是通过生物遗传与生俱来的某些禀赋和特质,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甚至决定着人的精神气质、性格生成与命运动向。天性既然是自然的产物,是自在的、合规律、合目的性的,因此,人们的生活理想、处世方略乃至衣着言行都必须尊崇自身的天性,这样才能与外界、自身归于和谐,实现诗意生存的追求境界。抛开所有的细枝蔓叶,《呼啸山庄》其实就是一部探索人类天性及和谐生存的成长小说。艾米莉·勃朗特通过叙述两个“野孩子”的完整生命历程,从解析自然生态、社会生态以及精神生态三者的关系出发,诗意地诠释了她具有前瞻性的生存理念。人与自然的关系是解读艾米莉·勃朗特对生命理解的第一步。建立在“人性特质契合生存空间,生存环境影响生命动态”上的这一认知,决定了她笔下的山水风景、自然风情不仅是其间人物生存的地理家园,也是推动其性格构建、命运归宿的精神乐园。

从生存的物理空间来看,呼啸山庄是完全未经“人工化”的原生态自然。在这个纯粹的原始世界里,终年不断的猛烈北风、倾斜扭曲的树木、冷漠无情的居民、凶猛无比的恶狗----一组组醒目的意象昭示了自然内在的破坏力和顽强的生命力。而生长于此的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Heathcliff)狂暴与强悍的个性便是这一环境下的必然产物。从命名来看,希刺克厉夫,意指“生长于悬崖峭壁上的常绿灌木”。悬崖峭壁,指出了环境的天然与险恶,而常绿,则道出了生命的执著与欢畅。这个寓意深刻的名字营造了大自然景象与生命意象的水乳相融:悬崖绝壁、荆棘丛生、风狂雨暴、绿意盎然。呼啸山庄的狂暴与粗砺同样在贵族小姐凯瑟琳身上留下了烙印。她的强健体魄,充沛精力和桀骜不驯的灵魂,爱恨强烈的个性,远远背离了维多利亚时代柔弱温顺、文雅多情的女性形象。她敢把《救世盔》的书皮扯下,把宗教上的诅咒编成笑料,做她父亲最恨的事,当所有人都视希刺克厉夫为异类时,她却坚定的和他走到一起。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呼啸山庄,他们得不到正常的关爱与教育,只能游荡在荒原上,如同两株自生自发的植物,迎着暴风骤雨生长。他们猛烈又真挚的爱恨、纯朴又直接的天性不受任何社会世俗伦理的束缚和尘世物欲的纷扰,苦难中建立起来的情感维系也“像锯齿那么粗暴,砂岩那么坚硬!”[2]8

在荒原长大的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一旦移居到画眉田庄,就如同把野生的植物种入狭窄的庭院,结果只会郁郁而亡,同理,温室中的伊莎蓓拉和她的儿子来到狂暴的呼啸山庄,也会因“水土不服”而憔悴凋谢。在自然的粗砺无情中生长的生命和在四季如春的温室里精心饲养的娇弱生命不同,每一类人也都有他们独特的生长土壤和气候,这是滋养他们天性的外在力量。人们在不同结构的生态系统中,真实演绎着与自身逐渐疏离的生存景象和悲惨结局验证了艾米莉·勃朗特生命观的根本思想:尊崇自然和天性才是找寻心灵归宿的方向。

人首先是自然之子,大自然的本真状态造就了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的灵秀与狂暴,他俩的气魄和风采让文明世界的所谓上等人也惊叹不已。林敦对凯瑟琳,伊莎蓓拉对希刺克厉夫的爱慕与追求都从侧面一一表明了人类对自然天性无以抗拒的向往和热爱。在物质至上、理性为本的画眉田庄,林敦兄妹却在精神深处对狂野的陌生爱情持有一份深沉、浪漫的期待与渴望。他们对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既心怀戒备地迟疑不决,又义无反顾地陷入纠缠,上演了一幕幕非理性的情感之战。他们的选择是悲剧的起因,也是人类生存的一种宿命:人们永远无法固守现实的生存原则,无法压抑自然的情感欲望,也控制不住对人生童年阶段的永恒幻想。

二、 画眉田庄:教化与理性的力量

相对于象征自然寓意的呼啸山庄,林敦一家和画眉田庄则是文明礼教的缩影。凯瑟琳在画眉田庄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幅人间天堂的唯美画面----宁静温暖的房间、柔软明亮的蜡烛、甜美可口的点心及文雅、体面的上流人物。他们在文明的教化、知识的滋养中使自身进化到平和淡定的精神境界。因此,雨夜造访画眉田庄开启了凯瑟琳生活中的另一扇门,涌起了她对文明生活方式的向往。凯瑟琳对林敦一直是充满蔑视的,她与林敦一家也是两个世界的人。然而,基于爱的本能,嫁给希刺克厉夫就一定会得到幸福吗?答案不言而喻。没有实际生存条件,只靠爱情的动力是无力经营一场幸福的婚姻的。正是基于对现实的清醒认识,对改变命运的迫切需求,对理想生活的憧憬向往,凯瑟琳才最终选择了林敦,期盼用世俗的、物质的安全来取代精神的安全感,成为“这儿一带最尊贵的女人”[2]85。画眉田庄的魅力最终击垮了凯瑟琳对希刺克厉夫爱情的忠诚。从呼啸山庄来到画眉田庄,从纯粹的自然世界来到喧嚣的文明社会对凯瑟琳来说,是理性思考、精神成长的标志,也从侧面验证了“文明”是人类的发展趋向和精神期盼。

与蒙昧、野蛮相对应,文明首先体现为历经人类的实践活动而形成的科学型、技术性劳动方式或物质工具,其次升华为关注心灵渴求、提高生存质感的精神财富。教化与文明已然是提升智力水平和满足生命需求的进步思维和现实力量。文明是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所以,生存的法则要求人们在认识外界环境改变的基础上,理解各种外来因素的重新组合,并学会对新的自我进行身份定位,从而获得来自自身及他人的肯定。简单地说,在处理同自然、社会和自我的三种关系中,不同身份、处境的人会形成不同的心理特质和行为原则,组合成特定的人格模式,人的一切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是其人格建构的外化形式。人是群居的社会性动物,必然面临着“个体与他人”“此在与世界”的关系问题,文明教化的力量就充分体现在把人从盲目冲动的自发状态提升到冷静理性的自觉状态,即由本性(human nature)向人性(humanity)进化,以适应“社会性的人与其环境之间所构成的生态系统。”[3]所以,自在、诗意的生存必须满足自然天性与文明教化的融合。

随着时代的发展,再偏远封闭的落后乡野也不得不受到文明的熏染与改变;爱情观、生命观、价值观受到外界物质、认知及思维方式的影响。在许许多多复杂关系中生存的个体该如何适应外环境进而改变内环境,实现诗意生存呢?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在阶级社会,冠冕堂皇、温文儒雅的表面文明却隐藏不了压迫与残暴的本质。社会道德规范之下,严格的等级观念和单一价值取向使得接受过资本主义文明教育的辛德雷像魔鬼一样迫害希刺克厉夫;极具贵族绅士风范的埃德加在希刺克厉夫以体面人的身份拜访时,依然只允许其在厨房与凯瑟琳相见;本是生命自然选择行为的爱情,却被所谓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和金钱、地位的衡量标准彻底影响和改变了。凯瑟琳借由婚姻逃离阴暗混乱的原生家庭,走进温暖富足的体面人家本是自我拯救的积极行为,暗示着人们自然观、社会观和价值观的改变及对人生新模式的主动追求,凯瑟琳的勇敢尝试是值得赞许的。然而,这一追求最终导致的结果却是死亡与爱人的异化。难道文明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变成一种扼杀自然的力量吗?

三、 呼啸山庄与画眉田庄:天性与理性的结合

“在艾米莉·勃朗特的书里,大自然起着比在多数小说家的作品里要大得多的作用。”[4]331的确,无论是狂野的自然之子,还是温情的文明绅士,他们的外形、穿着、举止、言谈、思想都历历再现了人物与栖息之地息息相通、彼此共处的微妙平衡,且所有的生命动态都孕育并发展在一定的自然空间之中。艾米莉·勃朗特尊崇自然、注重现实的生活态度反映在对待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庄的不偏不倚、一视同仁上。原始野性的呼啸山庄里,既有苦难又有快乐,既有冷漠残酷也有善良温情。同样,文明奢华的画眉田庄既有固执的偏见,亦有冲破禁忌的爱。艾米莉·勃朗特将人置于中心或主体地位,考察人类的活动与自然的互动作用。她明察秋毫地既看出了原始自然与人化文明的美妙之处,也看到了两者的不足之点。在她笔下,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庄都不是完美的生存家园,人类不可能在此诗意的栖居。

1. 凯瑟琳和希刺克厉夫的生命悲剧

艾米莉·勃朗特将小说的主体结构放置在了希刺克厉夫的复仇和凯瑟琳在婚姻生活中的挣扎上,以此来论证人类走出自然荒原,走进文明社会所引发的旷日持久的斗争和无可避免的自我毁灭,皆因自然天性与文明教化冲突的后果。

凯瑟琳为奢华的物质所吸引,以抛弃爱情为代价,毅然离开她赖以生存的土地。她选择了林敦,却未能遵守文明社会婚姻里的运行原则,饱受精神的偏离,最后陷于颠狂。酿成其不幸婚姻和悲剧命运的根本原因在于她妄图让现实世界与理想世界相安无事、并行不悖,既能在现实世界里坦然活着,又不违背自己的内在本能,让天性恣意生长,却做不到顺应时局,不愿也不能与现代文明相融合。艾米莉·勃朗特通过刻画凯瑟琳的人生轨迹来诠释她对爱情与生命的朴素又深刻的生态伦理思想:一方面,人永远无法停止对改善自身命运的挑战,另一方面,对天性的忠诚一直是阻碍人们实现理想的因素之一。凯瑟琳这个形象的永恒魅力就在于她道出了人生苦难的真谛和人类因自身的进取心和局限性必然遭受的磨难。人的本性虽是趋利避害的,凯瑟琳建立在清醒认识上的选择本是无可厚非,但她低估了自己无法违抗的自然天性----那狂风暴雨般原始强烈的爱恨,那与荒原上的岩石、树木、暴雨、河流等彼此紧密相连的自然灵性和个体精神。在她抛开自我的本真状态,向虚伪文明亦步亦趋时,就是违背自然规律、走向毁灭之时。

至于希刺克厉夫,过去的评论多集中在他野蛮疯狂的复仇和出走前后的人格变化,而忽略了他悖论性人格生成和爆发的社会土壤。从一个身份不明的弃儿到呼啸山庄的正式一员,他一直改变不了作为“异类”的身份和处于社会边缘的地位。老恩萧的宠爱与偏护,辛德雷的摧残与迫害既炼就了他坚强不屈的硬汉个性,也造就了他夹缝中求生存的智慧和计谋。这份狡猾和极具破坏力的性格极好地说明了他能由一无所有摇身变为气派的本土绅士。他用从文明社会学来的经营手段,成功地攫取了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庄,成为名副其实的“上流人士”,并报复了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以及他们无辜的下一代。希刺克厉夫从被压迫、被侮辱的贱民异变为压迫、欺凌他人的一个彻底的撒旦,不仅源于凯瑟琳的背叛,辛德雷和埃德加等人对他进行的摧残和迫害,更源于文明、理性的社会力量对呼啸山庄的侵蚀。侵蚀使得自然的产物在不适宜的环境中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自身亦由纯朴、野性扭曲为暴烈、残忍。希刺克厉夫在与两个家族之间的地位消长中完成了一个自然人文明化的全过程。

在这场天性与人性的交战中,纯真的爱情瓦解了,复杂的人性与周身的环境汇结为单一的物化关系。“凯瑟琳后来发现,背弃希斯克厉夫就是选择死亡”[4]39;希刺克厉夫则在复仇之后,挣扎于虚假的身份中,无法在破坏中得到满足。当生命的理想永无现实出路时,生存的真谛到底是什么?他最终绝食而亡去追随内心深处的渴望,回归自然的怀抱,实现与凯瑟琳重聚的灵魂需求。

2. 小凯瑟琳与哈里顿的生命喜剧

希刺克厉夫与凯瑟琳之间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以其分离开始故事,以其死后的结合结束故事”寓示着在世俗生活秩序中,对真实爱情的追求与等级理念的限制之间存在着难以弥合的鸿沟。然而,这道鸿沟却被呼啸山庄和画眉田庄的第二代跨越了。当然,横亘在小凯瑟琳与哈里顿之间的等级限制更主要体现在彼此的内在修养和精神气质上。

在辛苦劳作和愚民政策下长大的哈里顿是呼啸山庄的第二代“荒原之子”,粗鄙不堪却心地善良。小凯瑟琳则是埃德加·林敦精心养育下的知书达理的“文明人”。这两个人物的相知相爱是艾米莉·勃朗特对“天人合一”抽象思维的最直观解答。小凯瑟琳在经历了一番生死别离的身心磨难之后重新敞开心扉,引领着哈里顿走向书本的世界。本是生活在各自空间里的两个人在激情和理性的碰撞中走到了一起,开始了自然天性与文明教化的磨合。哈里顿从此不再生活在混沌蒙昧里,他开始用知识的力量建构内在的人性结构,在理性启蒙和精神开化中完成了自身的进化。至于小凯瑟琳,作为哈里顿的启蒙老师,则走出了自我封闭的压抑状态,接受了大自然野性的召唤。他俩分享着蓬勃的生命活力和丰富的心灵空间,相互接近彼此的精神气质,提升野性与文明协调一致的理想人格。

在艾米莉·勃朗特特定的审美视域和价值判断中,纯粹的自然空间升华成了具有独特意义的人文空间。人们在各自的空间里寻找着幸福,生存的意义和价值。生活中的每次选择都是一种挑战也是一次机遇,该如何用主观意志和客观行动来面对现实,调适自己以应对选择带来的改变?小凯瑟琳与哈里顿的结局揭示了艾米莉·勃朗特对人的主体能动性的充分信心。人类普遍的生存困惑表现在:一方面,人天生受遗传、环境、自身条件的限制难以实现自我规划,因而,冲突和对立是自由选择的必然结果之一;另一方面,作为自然的精灵和文明的缔造者,人能够实践自然天性与文明教化的良性互动,即主体能认识到事物变化的道理,不仅能按照自己的目的和需求有意识地改变现状,而且通过实践活动积极地将自身的道德完善,以满足生存和发展的进一步需要。人具有与自然空间共同发展的潜能,这也为忙碌奔波中的现代人理解当今社会提供了一种新的基于互惠互利原则上的分析框架。

艾米莉·勃朗特从对生命、爱情的世俗认识和价值判断中,感悟出自然与文明重压下的人类找寻幸福的艰辛;在一个貌似四分五裂、混乱不堪的世界里,她用内心的一股力量,“在一部作品中把那分裂的世界重新合为一体。”[5]这股力量就源于她对天性的尊崇和人性的信赖以及这两股力量的良性融合。《呼啸山庄》弘扬了 “人与自然”是一个和谐整体的观念,“天人合一”表明自然界的一切变化、发展虽有其特定的趋势和规律,但绝不是不受人类干预的独立客观存在。在认识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不应把自然孤立化;同时,人虽具有适应自然乃至改造自然的能力,但在一定程度上,自然起着涤荡、慰藉和平衡人类心灵的积极力量,因此,也不能把人神圣化。人类在肉体和精神面临痛苦抉择乃至生死存亡时,转向自身和自然是最有效的解脱方式。

四、 结 语

“大自然这个造物主手里的东西都是好的,到了人手上就变坏了。”[6]艾米莉·勃朗特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身的关系协调出发,考察在天性与理性失衡的状态下人的自动主观反应。天性是与生俱来、不能违背的本真需求,而人性是后天培养与建构的善恶品性。所以,维持天性与人性的平衡是处理自身与世界的关系的必要原则。否则,会导致性格的偏差乃至异化。当个体无法对抗传统社会规范和群体生存原则时,只有在尊重天性的基础上,充分发挥自身的主体能动性,才能坚守生存的理想,在异化的世界中保持心灵的平静和从容。

艾米莉·勃朗特在她的思想根蒂深处,尝试用既神秘又哲理的原始自然规律去解读生存的本质。《呼啸山庄》充分展现了“自由个性决定生存模式”的主题,它站在宏观的宇宙视野分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对人类生存境遇的影响;精确地诠释了“人-野性的自然世界-人性的文明社会”是某种整合、统一的综合存在,彼此抗衡又相互依赖、相互渗透。在人类生存的内外部环境这个复合生态系统内,和谐长久的生存模式取决于“人自身的各种欲望与理性能力间的平衡”。正是在天性与人性这两种内在运行机制的力量抗衡中,艾米莉·勃朗特勾勒出她“天人合一”的生存理念和艺术美学。

艾米莉·勃朗特冷静缜密的思考与激情狂野的叙述将《呼啸山庄》的主题推向了生存哲理层面,理性文明和天性激情之间的博弈贯穿始终。无论是故事背景、小说情节还是篇章结构、人物性格,两种对立因素始终处于由矛盾冲突趋向稳定统一的微妙平衡中。难能可贵的是,《呼啸山庄》超越了狭隘的道德批评立场,关注的也并非是个体一己之不幸。艾米莉·勃朗特对自然的超凡感悟力和对生存的卓绝洞察力使她将目光从维多利亚时代的主流现实投向了高远的宇宙空间。她孤独地漫步荒原,想要通过认识自身去揭开普通、琐碎生活掩盖下的真实渴望和梦想,寻求使人类心灵安宁下来的内在秘密。文学是映照人类社会生活和思想观念发展的一面镜子,《呼啸山庄》的阅读、批评史就充分折射出人们在审美取向和价值评判上的变化。这部“维多利亚时期唯一的一部没有被时间的尘土遮没光辉的小说”[7]必将随着时代的发展,成为见证人类激烈思想碰撞和文明进步发展的试金石。

[1] 叔本华. 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M]. 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2:131.

[2] 勃朗特. 呼啸山庄[M]. 方平,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6.

[3] 鲁枢元. 生态文艺学[M]. 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 2000:105.

[4] 杨静远. 勃朗特姐妹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3.

[5] 伍尔夫. 伍尔夫随笔全集[M]. 石云龙,等译.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1:148.

[6] 卢梭. 爱弥儿:论教育[M]. 李玉沤,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4:5.

[7] 勃朗特. 呼啸山庄[M]. 宋兆霖,译. 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3:1.

【责任编辑 刘 洋】

Construction of Ideal Personality from Theory of Ecological Poetics: On Theme ofWutheringHeights

ZhangHongxue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hui Polytechnic University, Wuhu 241000, China)

Based on the close reading ofWutheringHeights, by analyzing the natural attributes of the environment and the personality structure of the characters, Emily Bronte’s ecological poetics and her exploration of individual construction, gender relations and ideal life mode are expounded from three aspects of human and nature, people and others and people's own harmonious development.

WutheringHeights; Emily Bronte;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nature; human and nature; ecological poetics

2016-12-20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SK2016A0110)。

张红雪(1978-),女,安徽芜湖人,安徽工程大学讲师。

2095-5464(2017)03-0351-05

I 106.4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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