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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南北朝时期对陶诗的接受

2017-03-30袁愈宗

楚雄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陶诗诗品谢灵运

袁愈宗

(楚雄师范学院人文学院,云南 楚雄 675000)

论南北朝时期对陶诗的接受

袁愈宗

(楚雄师范学院人文学院,云南 楚雄 675000)

作为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之一,陶渊明在南北朝时受到的评价是不公平的。人们对他的赞美主要是因为他的个人品质,而不是对其作品的评价。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既有审美趣味的原因,有文学发展的原因,还有当时的语言风尚的原因。

陶渊明;审美趣味 ;文学发展;语言风尚

在文学史上,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一些伟大的作家在生前并没有获得很高的赞誉,甚至默默无闻,直到死后人们才逐渐认识到其作品的价值,“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杜甫《梦李白》其二)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作家司汤达就是如此,他生前文名寂寞,死时为他送殡的只有他的妹妹、堂兄和作家梅里美3人。晋末宋初的陶渊明无疑是我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人们赞美他的人品,模仿他的诗歌,现在他还获得了世界的声誉。[1](P535―544)但正如司汤达一样,陶渊明在庐山脚下孤单地“饮酒”,寂寞地“采菊”,在贫病中度过了他的后半生。死后,他的好朋友,当时的文坛领袖之一——颜延之为他写了一篇《陶征士诔》,在文中说:“有晋征士寻阳陶渊明,南岳之幽居者也,弱不好弄,长实素心。学非称师,文取指达。在众不失其寡,处言愈见其默。……廉深简洁,贞夷粹温。和而能峻,博而不繁。”在这里,颜延之称誉了陶渊明的品德,对他的诗文只用了“学非称师,文取指达”敷衍一下。作为陶渊明最好的朋友尚且不能理解陶诗文的高妙之处,南北朝时其他文人能接受陶之诗文的就更少了。沈约在《谢灵运传论》中说:“周室既衰……至于建安……降及元康……有晋中兴……自建武暨乎义熙,历载数百,虽缀响联辞,波属云委,莫不寄言上德,托意玄珠,遒丽之辞,无闻焉尔。仲文始革孙许之风,叔源大变太元之气。爰逮宋氏,颜、谢腾声,灵运之兴会标举,延年之体裁明密,并方轨前秀,垂范后昆。”根本就没有提到陶渊明。钟嵘在《诗品》中评论了汉魏至齐梁时期的122位诗人,定其品第,显其优劣,对于陶渊明的五言诗,置其为“中品”。作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位如此重要的诗人,陶渊明在南北朝时受到的待遇是不公平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这其中有着多方面的因素,有审美趣味的原因,有文学发展的原因,还有当时的语言风尚方面的原因。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历史上最混乱的时期。汉末的军阀混战,三国纷争,西晋曾有数十年短暂的统一,但随后不久就发生了“八王之乱”,西晋灭亡,晋室偏安江左,经历了宋、齐、梁、陈几个朝代的更迭,在绵延400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全国分裂状态,几乎没有什么安宁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动荡的时期里,上自帝王豪杰,下至普通老百姓,都体会到人生的苦闷,生命是如此微不足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短歌行》)而文人因自身的依附性以及与政治的关系,其人生命运更具有悲剧色彩。一些文人或死于战乱,或亡于疾疫,但更多的是因为卷入政治斗争而被杀,如孔融、嵇康、潘岳、谢灵运等。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也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有的甚至抑郁而死。文士们敏感的心灵感受到了人生的短促,前途的渺茫,世事的无常,反映在他们的作品中,便形成一种感伤的基调,人们的审美趣味便也表现为追求感伤美。孔融《杂诗》其二中写道:“孤魂游穷暮,飘摇安所依?人生图嗣息,尔死我念追。俛仰内伤心,不觉泪沾衣。人生自有命,但恨生日希。”在魏晋南北朝文人的诗中,像这样出现“悲”“伤”“忧”等词语,表达悲凉情调的句子比比皆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曹操《短歌行》);“顾闻丘林中,噭噭有悲鸣”(阮瑀《驾出北郭门行》);“惨惨时节尽,兰华凋复零”(徐干《室思》);“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王粲《七哀诗》);“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蔡琰《悲愤诗》);“向风长叹息,断绝我中肠”(曹丕《杂诗》);“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曹植《野田黄雀行》);“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阮籍《咏怀诗》);“悲情触物感,沈思郁缠绵。”(陆机《赴洛阳道中作》)这些哀怨之情或感叹生命之易逝,或伤于自身命运之坎坷,或叹息家国之破败,或发于亲戚朋友之凋零。钟嵘品诗,比较注重哀怨伤感之情,“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单衣,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反。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故曰:‘诗可以群,可以怨。’使穷贱易安,幽居靡尺闷,莫尚于诗矣。”(《诗品序》)他在《诗品》中品评具体诗人时,哀怨之情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如评古诗:“意悲而远,惊心动魄,可谓几乎一字千金!”评李陵诗:“文多悽怆,怨者之流。”评班姬诗:“词旨清捷,怨深文绮。”评曹植诗:“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评左思诗:“文典以怨,颇为精切,得讽喻之致。”评秦嘉夫妇诗:“夫妻事既可伤,文亦悽怨。”评刘琨、卢谌诗:“善为悽戾之词。”评曹操诗:“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陆机在《文赋》中说:“诗缘情而绮靡”,认为诗歌是抒发情感的,这种情感不是“止乎礼义”的情感,而是己之浓情、深情。在那样一个苦痛的时代,凝于深情之上绽放的是一朵朵凄美的哀怨之花。但也有人能“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写出平淡、素朴的诗歌,那就是陶潜。在陶潜的诗中,不乏对生死问题的关注,亦有对贫病生活的描述,但他总能超脱其中,表现出一种洒落的情怀。如他的《乞食》诗:“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主人解余意,遗赠岂虚来。谈谐终日夕,觞至辄倾杯。情欣新知欢,言咏遂赋诗。感子漂母惠,愧我非韩才。衔戢知何谢,冥报以相贻。”*本文所引陶诗均出自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中华书局2003年版。戴建业评述说:“出门求乞固然免不了几分羞愧,但它并没有使诗人失去精神平衡,我们甚至连一句申诉与叹息也听不到,这首诗妙就‘妙在无悲愤,亦不是嘲戏,只作寻常素位事’,乞食也无妨心境的清旷与冲和。”[2](P251)同魏晋其他文人一样,陶渊明亦忧惧生命的短暂,时光的易逝:“悲日月之遂往, 悼吾年之不留。”(《游斜川》序)有时还表现得很焦虑愤急:“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己酉岁九月九日》)“道丧向千载,人人惜其情。有酒不肯饮,但顾世间名。所以贵我身,岂不在一生。一生复能几,倏如流电惊。鼎鼎百年内,持此欲何成!”(《饮酒》其三)但诗人总能使自己的心情趋于平静,淡化生命情绪,“中觞纵遥情,忘彼千载忧。”(《游斜川》)“衰荣无定在,彼此更共之。邵生瓜田中,宁似东陵时。寒暑有代谢,人道每如兹。达人解其会,逝将不复疑。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饮酒》其一)因此,我们读陶渊明的诗,体会到的是那份性情的宁静,对艰苦生活的释然,一点也感受不到那种感伤美,陶诗的总体风格是一种静穆美、平淡美。综上所述,陶诗的审美风格不合当时的审美趣味。因此,我们不难理解陶诗难以被时人接受的原因了。

从汉末到宋,诗歌的发展大致经历了这几个阶段:建安时期以“三曹”为代表的梗概多气之诗,太康时期以陆机、潘岳为代表的繁缛之诗,东晋以孙绰、许询为代表的玄言之诗,宋初以谢灵运为代表的清新山水之诗。陶渊明正处于玄言诗向山水诗的过渡时期,“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刘勰《文心雕龙·明诗》)玄言诗对后世的影响很深远,如谢灵运的山水诗,宋朝的哲理诗,但它本身并不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因此,不管是南北朝还是以后历代,人们对玄言诗的评价是不高的。《宋书·谢灵运传论》中说:“有晋中兴,玄风独振,为学穷于柱下,博物止乎七篇,驰骋文辞,义殚乎此。自建武暨乎义熙,历载将百,虽缀响联辞,波属云委,莫不寄言上德,托意玄珠,遒丽之辞,无闻焉尔。”沈约不满“寄言上德,托意玄珠”的玄言诗,为诗坛缺少“遒丽”之辞的诗歌大发感叹。刘勰也不太欣赏玄言诗,“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余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文心雕龙·时序》)钟嵘对玄言诗的评价就更低了,“永嘉时贵黄、老,稍尚虚谈。于时篇什,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爰及江表,微波尚传,孙绰、许询、桓庾诸公,诗皆平典似《道德论》,建安风力尽矣。”(《诗品·序》)他把孙绰、许询以及王济、杜预等玄言诗人都归于下品。[3](P18)很显然,在玄风还没有完全退尽的东晋末,陶渊明不可能不受到这种时代风气的影响。陶诗自然、平淡的诗风就是玄学思想影响下所形成的。魏晋玄学继承老庄思想,老庄思想以平淡、质朴为美,“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庄子》第三十五章);“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老子》第三十一章);“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天道》)老庄思想还崇尚自然,“道法自然”(《老子》第二十五章);“游心于淡,合气于漠,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而天下治矣。”(《庄子《应帝王》)王瑶也体会到了陶诗中的玄学味,他举陶渊明的《五月旦作和戴主簿》为例:“虚舟纵逸棹,回复遂无穷。岁岁始俛仰,星纪奄将中。明两萃时物,北林荣且丰。神渊写时雨,晨色奏景风。既来孰不去,人理固不终。居常待其尽,曲肱岂伤冲?迁化或夷险,肆志无窊隆。即事如已高,何必升华嵩!”认为这首诗显然受了玄言诗的影响,有点像“漆园义疏”。[4](P268)我们再看陶渊明的另外一首诗《饮酒·其五》:“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宗白华评说:“晋宋人欣赏山水,由实入虚,即实即虚,超入玄境。……诗人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玄远幽深的哲学意味深透在当时人的美感和自然欣赏中。”[5](P210)袁行霈在《陶谢诗歌艺术的比较》一文中认为从陶渊明到谢灵运,诗歌艺术的转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从写意转到摹象,再是从启示性的语言转向写实性的语言。[6](P162)这其实就是从玄言诗风向山水诗歌的转变。陶渊明表示了玄言诗的结束,而谢灵运则开启了一代新的诗风。因此,谢灵运在当时获得的赞誉远远高于陶渊明便不足为怪了。虽然陶诗没有完全脱离玄言诗的影响,但已不再是玄言诗。陶诗“平淡”,但非“淡乎寡味”,表面上看来平淡无奇,而实际上蕴含着丰富的意味,“所贵乎枯澹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苏轼《评韩柳诗》)陶诗谈哲理,托旨玄远,但不是老庄哲学和佛理的枯燥说教,陶诗的哲理来自于他对社会和人生的真切认识。他把对生活的认识溶于宁静的胸怀,化为一首首质朴的诗歌。我想,这恐怕也是南北朝文人难以认识他的一个原因吧。

钟嵘在评价陶渊明诗时说:“其源出于应璩,又协左思风力。文体省净,殆无长语。笃意真古,辞兴婉惬。每观其文想其人德。世叹其质直。至如‘欢言酌春酒,日暮天无云’,风华清靡,岂直为田家语邪?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也。”(《诗品》卷中)从这段评论中我们可以得知,当时人们对陶诗的评价是“质直”。钟嵘也同意这种评价,认为虽然有些诗句写得“风华清靡”,像“欢言酌春酒”“日暮天无云”等,但大部分还是为“田家语”。“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刘勰《文心雕龙·明诗》)时人所追尚的是“新”“奇”的诗,质朴、不事雕琢的陶诗自然得不到人们的喜爱。钟嵘在《诗品》中对于质木无文之诗的评价是不高的,他评刘桢诗:“仗气爱奇,动多振绝。真骨凌霜,高风跨俗”,置其为上品。虽然这样,他还是嫌刘桢的诗“气过其文,雕润恨少。”分别居于中品和下品的曹丕和曹操的诗,钟嵘评曰:“(曹丕)所计百许篇,率皆鄙质如偶语,惟《西北有浮云》十余首,殊美赡可玩,始见其工矣。”“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在《诗品》中,钟嵘评价最高的是曹植,评之曰:“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粲溢今古,卓尔不群。嗟乎!陈思之于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音乐之有琴笙,女工之有黼黻。”他给予曹植诗这么高的评价,除了曹诗“骨气奇高”“情兼雅怨”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曹诗“词采华茂”的特点。一些具有“词采华茂”特点的诗,虽然在某些方面存在不足,但钟嵘对它们的评价还是比较高。如评陆机诗:“才高词赡,举体华美。气少于公干,文劣于仲宣。尚规矩,不贵绮错,有伤直致之奇。然其咀嚼英华,厌饫膏泽,文章之渊泉也。”(《诗品》上)再如评谢灵运诗:“故尚巧似,而逸荡过之,颇以繁芜为累。嵘谓若人兴多才高,寓且辄书,内无乏思,外无遗物,其繁富宜哉!然名章迥句,处处间起;丽典新声,络绎奔会。譬犹青松之拔灌木,白玉之映尘沙,未足贬其高洁也。”(《诗品》上)这种注重辞藻的风尚一直是南北朝时期诗坛的主流,后来的“宫体诗”更是发展到了极致,而萧统编集《文选》的一条重要标准就是辞采是否华美,“事出于沈思,义归乎翰藻。”(《文选·序》)陶渊明的“田家语”表面上看起来素朴、“质直”,其实那是一种达到最高水平的“质直”,正如元好问所评价的:“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论诗绝句》)苏轼说:“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与子由书》)对陶诗的语言风格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能认识到陶诗独特魅力的在南北朝时期只有萧统,他在《文选·序》中说:“有疑陶渊明诗,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其文章不群,词采精拔;跌宕昭章,独超众类;抑扬爽朗,莫之与京。横素波而傍流,干青云而直上。语时事则指而可想,论怀抱则旷而且真。”但这样的观点在那个时期可以称得上是“空谷足音”。

随着骈文和五言诗的发展,声律论也开始在齐梁时代发展起来,“凡声有飞沉,响有双叠。双声隔字而每舛,叠韵杂句而必睽;沈则响发而断,飞则声扬不还;并辘轳交往,逆鳞相比,迂其际会,则往蹇来连,其为疾病,亦文家之吃也。”(刘勰《文心雕龙·声律》)在声律论产生之前,诗歌也讲究声韵,但那属于自然的声韵。“永明体”就是在声律论的影响下形成的,“永明末,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邪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顒,善识声韵。约等文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南齐书·陆厥传》)声律论对音韵的要求很严格,“夫五色相宣,八音协畅,由乎玄黄律吕,各适物宜,欲使宫羽相变,低昂互节,若前有浮声,则后须切响。一简之内,音韵尽殊;两句之中,轻重悉异,妙达此旨,始可言文。”(沈约《谢灵运传论》)作为齐代及梁初文坛领袖,沈约对声律的重视和提倡,深刻地影响了一代诗风和文风,为隋唐以后律诗的形成开拓了道路。陶渊明诗歌的语言风格还是古诗的风格,没有对音韵的刻意追求,林庚认为,陶渊明总结了建安以来中国诗歌的优秀传统,融化为自己的独特风格。“日暮天无云,春风扇微和”等拟古诗,正是古诗十九首的写法;“白日沦西阿,素月出东岭”等《杂诗》《移居》近于曹植的《杂诗》、乐府诗;“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等《饮酒》诗,则仿佛阮籍的《咏怀诗》;而《咏贫士》《咏荆轲》,又如左思的咏史诗。还有《停云》《时运》四言诗是《国风》的遗响,《归去来兮辞》《闲情赋》是《楚辞》的余韵。陶渊明荟萃百家之长,为魏晋古诗作了最丰富的总结。[7](P210)

以上从南北朝时期的审美情趣、文学发展、语言追求等方面分析了陶诗在当时不被人赏识的原因。陶诗不被时人接受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但以上诸因素应该是最主要的。

[1]陈怡良.陶渊明之人品与诗品[M].台湾:文津出版社,1993.

[2]戴建业.澄明之境:陶渊明新论[M].武汉:华中师大出版,1998.

[3](清)何文焕辑.历代诗话[M].北京:中华书局,1981.

[4]王瑶.中古文学史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1998.

[5]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6]袁行霈.陶渊明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1997.

[7]林庚.中国文学简史[M].上海: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1954.

(责任编辑 王碧瑶)

On Acceptance of Tao Yuanming’s Poetry in the Northern and Southern Dynasties

YUAN Yuzong

(SchoolofHumanities,ChuxiongNormalUniversity,Chuxiong, 675000,YunnanProvince)

Tao Yuan-ming is one of the greatest poets in the literature history of China, but the appraisement of him is unfair in the Northern and Southern Dynasties. Why? There are some reasons: aesthetic standards,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development, and the language conceptions ect.

Tao Yuan-ming; aesthetic standards; literature development; language conceptions

2017 - 04 - 25

袁愈宗(1974―),男,文学博士,楚雄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学理论、美学。

I207.22

A

1671 - 7406(2017)04 - 0060 -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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