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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发挥——兼评马克·吐温《坏孩子的故事》的四个译本

2017-03-29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7年7期
关键词:吐温吉姆译本

陈 芳

(广州体育职业技术学院 公共基础课部,广东 广州 510650)

论文学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发挥——兼评马克·吐温《坏孩子的故事》的四个译本

陈 芳

(广州体育职业技术学院 公共基础课部,广东 广州 510650)

译者主体性并不等同于译者在翻译中的随意性,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必须以尊重翻译对象和客观翻译环境为前提,语言理解能力、语言表达能力、文学修养和文化素养等因素对译者主体性发挥所能达到的境界都有所影响。通过对比分析马克·吐温短篇小说《坏孩子的故事》的多个中文译本,本文探讨了文学翻译中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分析了文学作品词句翻译中的忠实与叛逆,以避免误译、过度翻译或漏译。

译者主体性;文学翻译;忠实;叛逆

一、译者主体性及其发挥的境界

关于“翻译主体”,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论。概括来说,主要有四种代表性学说:第一种观点认为唯“译者”为“翻译主体”;第二种观点认为“原作者与译者”均为“翻译主体”;第三种观点认为“译者与读者”为“翻译主体”;第四种观点认为“原作者、译者与读者”均为“翻译主体”[1]。不同的学者对“翻译主体”界定存在一定的差异,但均充分肯定“译者”在翻译中的主体地位和作用。“译者”的“文化意识、人文品格和文化审美”[2]等个体特质不同,在翻译的过程中对同一翻译对象及翻译主体会有不同的理解,在语言操作、文化特质、艺术创造、美学标准及人文品格等方面会体现出一定的自觉意识,表现出较为显著的个体差异性[3]。

译者主体性发挥的境界,由最佳状态到各种特殊情况,可以分为三大类:一是在整体鉴赏性的全面忠实之译中的最佳发挥。译者不仅要求全面译介原文的意义内容,还要充分体现出原文的形式风格。在译意表达的过程中,不仅要传达原文的一般情景意义,还要真实地再现原文独特的文化内涵。为了忠实反应原文,译者偏重采用直译和异化翻译策略。二是在获取信息性的欠忠实之译中的主体能动发挥。译者着力于传达原文的意义内容,但对原文的形式风格及文化内涵等方面的关注相对较弱,如“摘译”、“编译”、“节译”等翻译策略。三是借题发挥式的叛逆之译中的特殊发挥。译者通常在原文整体意义基本不变的情况下,对其细节或要点加以强化、引申、增添或省去,同时根据个人的理解及想法对原文加以篡改,有别于完全自主创作的翻译[4]。

译者主体性的发挥须以尊重翻译对象和客观翻译环境为前提,包括翻译过程中涉及到的原文及原文作者、原语读者、译入语读者及其所处的社会文化背景等因素。由于译者的原语理解能力、译入语表达能力、文学修养、跨文化知识、艺术素养和创造力、审美能力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不同译者对同一作品的阐释和翻译有着各自不同的特点。

二、文学翻译对译者主体性发挥的要求

文学作品是语言的艺术,文学翻译则是译者用另外一种语言将原作品中的意境传达出来,使得译入语读者能够从译语作品中得到原语读者一样的启发、感动和感受。译者作为翻译过程中的主体实施者,不仅要能够从原作品中准确地理解作者意图、体会感受原作品的艺术美感,也需要有技巧地运用译入语将原文作者的意图和美感传递给译入语读者。文学翻译中的译者有积极主动的因素,在翻译过程中可能有多种翻译策略、翻译方法可供选择,具有无限发挥的可能,却往往受限于原作品的风格特点和作者的意图表达或艺术美感,形成了文学翻译过程中译者主体的局限理解能力和无限发挥能力的持续角力过程。译者需要运用原语理解能力、文学审美能力、译入语表达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等,在这个过程中取得最佳平衡。

马克·吐温是美国著名的作家和幽默讽刺大师,是典型的批判现实主义者。他将幽默与讽刺融合,无情、深刻地多维度揭露和批判美国社会生活中的丑陋面,其卓越幽默讽刺艺术在19世纪后期的美国文坛独树一帜且影响深远。他的众多文学作品批判了美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坏孩子的故事》充分揭露了美国宗教的欺骗性,表达了对资产阶级道德的鄙视。译者在翻译马克·吐温的文学作品时,不仅要从词、句和篇章层面领会原文蕴含的幽默和讽刺,更要善于将作品的荒诞和写实表达出来,在展现当时美国社会文化现象的同时,要考虑译入语读者的理解能力等。这些都对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国内有众多马克·吐温短篇小说的中文翻译版本,本文通过对比分析盛世教育西方名著翻译委员会的译本[5]、汪树东与龙红莲的译本[6]、董衡巽的译本[7]、刘志成的译本[8],讨论不同译者翻译文学作品时译者主体性发挥所达到的境界及翻译效果,并对译作的特点和价值进行客观分析和评价。

三、译者主体与词的翻译

短篇小说的魅力常常在于作家用精炼文字表达深刻内涵,因此译者在翻译短篇小说也应延续短篇小说的用词特色和语篇风格,简练而又能够准确地将原作者的表达意图展示给译入语读者。

例1:Once there was a bad little boy whose name is Jim.

盛译: 从前有个叫吉姆的坏孩子。

汪译/董译:从前有个坏孩子,名叫吉姆。

刘译:从前有个很坏的小男孩,他的名字叫吉姆。

原文中的“a bad little boy”并没有体现程度的副词,刘译本中则添加“很坏”,让读者在一开篇就对吉姆有了一个坏印象,这种借题发挥式的叛逆之译并不能体现作者的意图。此句话位于原文故事的开端,作者仅用了“bad”一词,再通过不断添加的实例描述,展示了吉姆由一般“坏”再到“非常坏”的演进过程。此处应以忠实翻译为好,译者在原文初始不能画蛇添足、随意加词。

例2:On the contrary, she boxed his ears…

盛/董/汪译:相反,她…还要赏他几个耳光。

刘译:相反,她…还要扇他几个耳光。

原文用了“box”一词,借助“拳击”一词,让读者联想到拳击比赛时拳击手的快、狠、准风格,将吉姆妈妈的火爆性格展现无遗,也和教会学校教材上描写的其他孩子的病蔫蔫母亲形成鲜明对比,盛、董、汪三种译本译为“赏”,能体现作者的幽默,与其他孩子的母亲形成对比,达到反讽教会学校教材的效果,忠实地反映原作所要传达的意义。

例3:No meddling old clam of a justice dropped in to make trouble.

董译:那老不死的法官没有插进来制造麻烦。

盛译:没有爱管闲事的老法官插进来制造麻烦。

刘译:那个爱管闲事的法官并没有插进来制造麻烦。

汪译:根本没有什么爱管闲事的老傻瓜法官跑进来横插一杠。

原文中的“old clam”意指老蚌的长寿,盛、刘译本中没有体现老蚌的引申义,董译版本则把老蚌的长寿引申并谐谑地称为“老不死”,完美地展现了原文的讽刺意味,是较为忠实的翻译。汪译本将老蚌引申翻译为“老傻瓜”法官,没有如实传达“old clam”的内涵意义,反而在法官中掺入了“傻”的含义,有过度翻译之嫌。刘译版本仅翻译为“法官”,丢失了原文中所包含的内涵,属漏译之误。

四、译者主体与文化信息词汇的翻译

文学作品源自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其中的文化信息词汇体现了丰富的社会文化背景知识。译者将英语文化信息词汇翻译成中文时,不仅要正确理解英语文化信息词汇,还需考虑译入语读者的文化背景与原文作者和读者文化背景的差距,在尊重原文及其作者的前提下进行译者主体性的特殊发挥,尝试一些借题发挥式的叛逆之译,运用不同的翻译技巧将英语文化信息词汇介绍给汉语读者。

例4:Sunday-school books

盛译/董译/刘译:主日学校

汪译:主日学校,脚注:主日学校是基督教会办的在星期日念《圣经》进行宗教教育的学校。

盛、董、刘三种译本对“Sunday-school”采取了直译方法,汪译本对主日学校进行了脚注。由于宗教和文化的差异,不是所有的中文读者对主日学校都有所了解,采用脚注的形式进行详细说明有助于中文语读者理解,实现文化信息在不同文化之间的传递。

例5:Women with the waists of their dresses under their arms, and no hoops on.

盛译:腋下夹着没有裙撑的长裙的女人。

董译:腋下夹着无裙环衣裳的女人。

刘译:胳膊下夹着没有群环的衣服的女士们。

汪译:而女人们用胳膊夹住裙子的腰部,因为裙子里没有裙圈。

四种译本对“hoops”的解释虽然各异,如“裙撑、裙环、群圈”等,都未能把19世纪美国妇女的裙装特点描述清楚。这种裙装已经很少见了,为便于当代中文读者理解,建议采用脚注或备注的方式详细说明。

例6:This Jim bore a charmed life-that must have been the way of it.

盛译:吉姆好像有神灵保佑似的——一定是这样。

汪译:吉姆身上简直有鬼神护着——一定是这么回事。

董译:吉姆的活动有符咒庇佑——准是有符咒庇佑。

刘译:吉姆的命很硬——肯定是这么回事。

原文中的“charm”英语释义为“to control by magic”(由魔法控制)。西方文化中有许多魔幻元素,例如巫婆、仙女、巫术、魔法等,西方读者对于这些事物较为熟知。但是,东方读者对神灵、鬼神、符咒更为了解,盛、汪、董译本将magic意译由“神灵、鬼神、符咒”护佑,充分考虑到了东西方读者的文化背景知识差异,三个版本的翻译用词更贴近中文读者的文化背景和理解能力。刘译本将“a charmed life”意译为“命硬”则值得商榷。据东方命理学的理论,命硬与否主要是根据人的生辰八字中的五行推算得来,是人出生时自带的,而不是由其他人预设的。因此,刘译作“命硬”,虽然采用了叛逆之译,但是没能传递出原文中由魔法第三方控制的含义,此种翻译效果与原文意图相距甚远。相对而言,盛、汪、董译本虽然是欠忠实的翻译,但已基本传达了作者的主要信息,也符合中文读者的理解能力。

五、译者主体与句式结构的处理

英汉语言的思维模式差异会使两种语言的句式结构呈现不同的表达效果。当英语文学作品中出现长句表达时,其核心信息可能会是比较简单的内容,有的文学作品采用了寥寥数语的短句,但却含丰富的寓意。英语文学作品出现长、短句时,是否直译为中文的长、短句,需译者发挥主体性作用,进行尝试和对比,以期让读者获得最佳的阅读体验。

例7:He didn’t have any sick mother, either- a sick mother who was pious and had the consumption, and would be glad to lie down in the grave and be at rest but for the strong love she bore her boy, and the anxiety she felt that the world might be harsh and cold toward him when she was gone.

盛/董译:吉姆没有生病的母亲——没有虔诚的、有肺病的,如果不是深爱她的儿子,生怕自己死后这个世界会对儿子变得苛刻无情,宁愿躺进坟墓安息的母亲。

汪译:他也没有什么患病的母亲——一个诚信诚意信教的患肺病的母亲,她倒乐意躺进坟墓里,永远安息,只可惜她对自己生的孩子爱得要命,不免担心她走后这个世界会对他冷酷无情。

刘译:这个吉姆也没有什么生病的母亲——一位虔诚的、得了肺病的母亲,要不是她太爱自己的孩子,担心自己死了之后,这个世界对他残酷而冷漠的话,她宁愿踏踏实实地躺进坟墓里。

原文中的“a sick mother”紧跟着句式较长的定语从句,盛、董译本采用了名词前面添加了长句定语的方法,前置定语过多、过长的句式会让读者阅读起来感觉拗口晦涩。而汪、刘译本则采用多个短句,将长句分解,简洁生动、节奏感强,适合整个故事的幽默和讽刺意味。

例8: And then languish on a sickbed for weeks, and repent and become good.

董译:闭门思过,从此变好。

刘译:面壁思过,重新做人。

盛译:反省过后洗心革面。

汪译:也没有忏悔,从此变成一个好孩子。

汪译版本采用了忠实的直译,读来让人感觉是平铺直叙的方式。原文“repent and become good”没有采用修辞方法,但盛、董、刘译本充分利用中文特有的四字成语对译文进行了修辞创新。译者适时的修辞强化和叛逆翻译,会让读者进一步感受幽默讽刺小说的简洁明快风格。

六、译者主体与误译

发挥译者主体性还需注意避免误译。译者的语言理解能力在此时显得较重要,译者也需抱着胆大心细、小心谨慎的态度对待。

例9:(She always spanked Jim to sleep, and she never kissed him good night ;) on the contrary, she boxed his ears when she was ready to leave him.

盛译:相反,她出门前还要赏他几个耳光。

董译:相反,她要离家的时候,还要赏他几个耳光。

汪译:相反,她走开时,还要赏他几个耳光。

刘译:相反,她离家的时候,还要扇他几个耳光。

为了准确翻译,有必要从上下文来推测词义。“on the contrary”与上一句用分号隔开,说明两句话是相互关联的。上一句说到吉姆妈妈常常以打屁股的方式让吉姆入睡,接下来的活动应该是离开房间,盛、董、刘译本均译为出门、离家,不符合上下文之间的逻辑关系。汪译本翻译为“走开”,能够跟上文联系起来,更贴近上下文意思的承接。

例10:milk-sops

刘译/汪译:没骨气的家伙/贱骨头

盛译/董译:娘娘腔

原文中的“milk-sop”英文释义是指懦弱的、弱小的、不敢尝试危险事物的人。汪译的“贱骨头”是指“不自尊、不知羞耻或不知好歹的人”,与懦弱的意思相距甚远。盛、董译的“娘娘腔”似乎又有性别歧视之嫌,都不能达到原文的意境。四种版本的译者采取叛逆之译,却与原文意思相距很远。可见,译者在发挥主体性时需要谨小慎微,认真对待一些看似简单的词句,避免误译。

七、结语

文学翻译中译者主体性发挥的三种境界,使得译者能够在忠实翻译、欠忠实翻译和叛逆翻译中灵活选择。无论译者采取何种翻译方法或技巧,其目的都是将原作者的意图和文学美感准确地传递给译入语读者。在这个过程中,译者应提高原语理解能力、文学审美能力、译入语表达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保持胆大心细、小心谨慎的翻译态度,避免误译、过度翻译或漏译等。

[1]许钧.“创造性叛逆”和翻译主体性的确立[J].中国翻译,2003(1):8-13.

[2]查明建,田雨.论译者主体性——从译者文化地位的边缘化谈起[J].中国翻译,2003(1):19-24.

[3]仲伟合,周静.译者的极限与底线——试论译者主体性与译者的天职[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7):42-46.

[4]于洁,田霞,李红绿.论译者主体性的不同发挥[J].外语教学,2013(12):110-112.

[5]马克·吐温.马克·吐温短篇小说选集:中英文对照全译本[M].盛世教育西方名著翻译委员会,译.上海:上海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9.

[6]马克·吐温.马克·吐温中短篇小说集[M].汪树东,龙红莲,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

[7]马克·吐温.马克·吐温短篇小说选[M].董衡巽,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13.

[8]马克·吐温.马克·吐温短篇小说选[M].刘志成,译.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2014.

OnthePlayoftheTranslator’sSubjectivityinLiteratureTranslation——ACaseStudyofChineseTranslationVersionsofTheStoryoftheBadLittleBoy

CHEN Fang

(Department of Basic Courses, Guangzhou Polytechnic of Sports,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50, China)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does not mean translator’s random translation.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should be played based on the respect for the translation objective and the objective translation environment as the premise. Lingual comprehension, lingual expression skills, qualities in literature and culture can affect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and its different stages. Through 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Chinese translation versions of Mark Twain’s short story,TheStoryoftheBadLittleBoy, 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play of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in literature translation, the faithfulness and the treason in translating literary works, so as to avoid mistranslation, excessive translation or omission.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literature translation; faithfulness; treason

2017-01-09

2013年度广东省高等职业教育教学改革项目“体育人才岗位英语技能培养模式的研究与实践”(20130301054)。

陈芳(1980-),女,讲师,从事英语教学、翻译理论研究。

H059

A

2095-7602(2017)07-01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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