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品茶艺术与情趣

方 颖

(中国茶叶博物馆，浙江 杭州 310013)

浅谈品茶艺术与情趣

方 颖

(中国茶叶博物馆，浙江 杭州 310013)

品茶在我国有其悠久的历史，尤其盛行于唐宋时代。唐代以前，虽也茶饮，但大多为药饮、解渴，还谈不上是品茶艺术。到了中唐，陆羽《茶经》问世后，品茶着重细煎慢饮，加上唐宋以来僧道、士大夫们的参与，助长了茶道的盛行，提升了饮茶的境界，而形成了一种品茶艺术。品茶与琴棋书画，与生活诸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日品茶虽不易达到古人所拥有的那般理想自然境界，但至少品茶的优良传统，不但应该保持，而且应该持续。现如今，正当品茶艺术蓬勃发展之势，提升品茶的情趣，结合生活诸艺，似可更加丰富及提高我们的生活品质。

茶文化；生活诸艺

品茶在我国有其悠久的历史，尤其盛行于唐宋时代。唐人封演在《封氏闻见记》中写道：“因鸿渐(陆羽)之论，广润色之，于是茶道大行，王公朝士无不饮者。”唐代以前，虽也茶饮，但大多为药饮、解渴，还谈不上是品茶艺术。到了中唐，陆羽《茶经》问世后，品茶着重细煎慢饮，加上唐宋以来僧道、士大夫们的参与，助长了茶道的盛行，提升了饮茶的境界，而形成了一种品茶艺术。宋代理学家陆九渊在《象山先生全集》中曾指出：“棋，所以长吾之精神，瑟，所以养吾之德性，艺即是道，道即是艺。”可见道艺是相通的，煎茗品茶本身即是道也是艺。

唐人重视生活艺术，《花九锡》中已论及茶赏，另外还有曲赏、香赏、琴赏、诗赏、花赏等等，品茶逐渐与艺术相结合。到了宋代，出现了所谓文人四艺——琴、棋、书、画，以及生活四艺——焚香、点茶、挂画、插花，这些皆为当时文人雅士平日修养心性的课题。素手焚香，青烟袅袅缭绕之际，细品香茗，而观古今妙手之丹青，四季更迭之花卉，自有一番清雅之气。”

明代的花艺大家袁宏道在茗赏、谭赏和酒赏中唯独把品茶列为上等境界。《瓶史》(清赏)记载：“茗赏者上也，谭赏者次也，酒赏者下也。”而文人也常常品茶聚会，抚琴听曲，吟诗作画，赏花观石，因此绘画中就出现了此类题材，虽然有些绘画并非以品茶为主题，但是画面常常可见品茶趣味跃然纸上。

明清以后的品茶是与文人趣味相伴，比如当时所重视的文房清赏相对于唐宋品茶更为洒脱自然，情趣益增。明代许次纾《茶疏》中谈到过事宜品茶的时空与趣味，比如：“心手闲适 披咏疲倦 意绪棼乱 听歌闻曲 歌罢曲终 杜门避事 鼓琴看画 夜深共语 明窗净几 洞房阿阁 宾主款狎 佳客小姬 访友初归 风日晴和 轻阴微雨 小桥画舫 茂林修竹”等等，都是最适合品茶的时间与环境。《问清寄趣》中提到：“点缀盆中花石，小景可以入画，大景可以入神。一瓯清茗,神能趋入其中,方可供幽斋之玩。”可见品茶与文人书斋清供，结了不解之缘。

1 品茶与琴棋书画

琴为文人四艺之首，也是中国的传统乐器，古人抚琴听曲，自娱娱人。“琴之在音，荡涤邪心，虽有正性，其感亦深”穆穆清和的琴音，使人忘却凡尘，听者手持茗碗，聆听琴韵与细品茶味，境界自然高雅。白居易在《闲卧寄刘同州》诗云：“鼻香茶熟后，腰暖日阳中。伴老琴长在，迎春酒不空。”洪恬《过妙缘寺听怀上人琴》诗则提到：“煮茗对清话，弄琴知好音。”等都是琴茗相伴的写照。

棋为晋代以后文人生活中的主要游艺之一。陆九渊的“棋，所以长吾之精神”即把棋作为调剂精神的媒介。吴则理《北湖集》诗云：“煮茗月才上,观棋兴未央”。还有谢翱的《玩月有感》：“入夜茶瓯苦上眉，眼花推落石床棋”。如此，宋人林林总总的诗词里，常见有茶与棋的喜欢称赞。

古代文人由唐宋乃至明清，士大夫、文人交游过程中，品茗观画，染翰作书，都是常见的生活雅趣。唐代僧皎然是一位爱好茶事的诗僧。其《饮茶赋》中提到：“晦夜不生月，琴轩犹为开。墙东隐者在，淇上逸僧来。茗爱传花饮，诗看卷素裁。风流高此会，晓景屡裴回。”即为品茶与琴、书结合的逸趣。清代伍绍堂在《长物志》跋文中称赞作者文震亨：“士大夫以儒雅相尚、品画论茗、焚香、弹琴等事无一不精”。由此可以看出，以上诗文的记载，可知古人品茶与评书论画结合是由来已久。

以上所述为琴棋书画与品茶的关系，其次再谈谈品茶与生活四艺的关系。

2 品茶与生活四艺

宋代吴自牧《梦梁录》记载：“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戾家。”品茶为四艺之一。古人重视官能感觉，透过味觉、视觉、听觉、触觉五感来感受美的存在，达到精神上的满足。焚香可以敬穆身心，集中心神，品茶可以除烦解渴，挂画插花则可以陶冶心性，达到赏心悦目的效果。然而就茶本身而言，即囊括了色香味三者，当烹茶之际，茶汤沸腾，加上赏玩茶器，品茶可以说是五味俱全了。宋代以后的品茶，基本上可以说是四艺合一，而非香自香，画自画，花自花，单以品茶一项就蕴和了这一切雅趣在内。

明代屠隆在《考槃余事》论香篇里，指出焚香的妙处，并宜以茶相伴。香茗一焚一煮为其得，即可互相声色。苏轼在《端午遍游诸寺》诗中提到：“焚香引幽步,酌茗开静筵。微雨止还作,小窗幽更妍。” 借香和茶而寻得禅意。以上都是品茗与焚香相结合的诗文，品读其中，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品茶与插花可谓趣味尤近，唐宋以来的茗赏即涵尽了赏花。唐代文人中常在园林中举行茶宴，品茗同时赏花玩味，园内花木台榭、奇石盆景都是茶宴中的情趣点缀。颜真卿在《月夜啜茶聊句》：“泛花邀坐客，代饮引清言。醒酒宜华席，留僧想独园。不须攀月桂，何假树庭萱。御史秋风劲，尚书北斗尊。流华净肌骨，疏瀹涤心原。不似春醪醉，何辞绿菽繁。素瓷传静夜，芳气清闲轩。”道出了月夜吃茶的境界，就是茶香、花香、满庭芳香。同时僧皎然也谈到与陆羽品茶的氛围是：“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官舍》诗中提及“起尝一瓯茗，行读一卷书。 早梅结青实，残樱落红珠。”白居易在《春尽日》诗云：“芳景销残暑气生，感时思事坐含情。无人开口共谁语， 有酒回头还自倾。醉对数丛红芍药，渴尝一碗绿昌明。 春归似遣莺留语，好住园林三两声。”这些都道尽了唐代诗人喜爱将茶与花结合在一起共赏的雅趣。

品茶与赏花经历了唐、五代的发展后，到了宋代更趋精致。宋代吴自牧《梦梁录》记载：“今杭城茶肆亦如之，插四时花，挂名人画，装点店面”。文人雅士相聚，常以茶、花相伴，而市井茶馆亦效仿文人品茶，挂名人画，插四时花来招揽顾客。

明代文震亨《长物志》、袁宏道《瓶史》及张谦德《瓶花谱》等书籍内皆有涉及赏花、插花的内容，其中无处不谈到品茶。到了清代文人重视盆栽，雅石的赏玩，另以盆花、盆栽代替插花、也是屡屡可见。

3 书画中的品茶艺术

茶与文人的关系历来密切。自唐代以来，描绘茶事活动的绘画开始出现，宋元之际掀起文人画高潮，更是把茶与文人之间的关系演绎到极致。明清两代，以文人雅集为题材的绘画作品，少不了煮茶、品茗的画面。中国茶叶博物馆收藏有清初陈奕禧书法作品，“扫叶煎茶摘叶书，心闲无梦夜帘虚。只应光武恩波晚，岂是严君恋钓鱼。”陈奕禧行书取法晋人，笔锋劲健，端庄流畅，其书法作品深得康熙皇帝赞赏。馆藏梁同书对联“棐几只摊淳化帖，雪瓯频试敬亭茶”。馆藏陈鸿寿对联“璚林花草闻前语，罨画溪山指后期。”

蒲华是海上画派的重要人物，其画题材多写意花卉，笔墨流畅，气势磅礴。馆藏《秋菊图》正是蒲华成熟期作品之一，着色虽然惜墨如金，用两三枝菊花，伴以精美茶壶，画面非常简洁，却勾画出赏秋赏菊的秋日佳趣。提拔为“茶已熟，菊正开。赏秋人，来不来？”。晚清时期钱慧安所作《百岁老人试新茶》中，图绘一老者端坐榻前，仕女、童子前后相伴，另一童子手持花盆从屋外走来，一派悠然闲适的田园情趣。款识：百岁老人谈旧事，窗间新绿试新茶。眼前清福须消受，又报邻家来送花。丁丑腊月下浣，仿新罗山人笔为心田四兄大人雅属。”

由以上书画内容，可以感受古人品茶的雅兴逸趣。大抵文人雅士品茶，重趣味而疏于形式，因此这些艺术很自然的与生活相结合，丝毫不令人有造作突兀之感。两三知友相会，评书论画，兼以琴棋相娱，花香相应，此为何等闲情雅趣。在如此意境之下，事事皆美，人人皆善，物物皆雅，令人羡慕此等境界。

琴棋书画虽非今日一般人所能全面涉猎，亦非一般人所必须的艺术修养，但欣赏愉悦，古今皆同。今日品茶虽不易达到古人所拥有的那般理想自然境界，但至少品茶的优良传统，不但应该保持，而且应该持续。现如今，正当品茶艺术蓬勃发展之势，提升品茶的情趣，结合生活诸艺，似可更加丰富及提高我们的生活品质。

1 廖宝秀.茶韵茗事——故宫茶话.国立故宫博物院.

2 中国茶叶博物馆馆藏文物精粹.浙江摄影出版社,2011.

3 贾冬婷.三联生活周刊,2017年第2期P36.

4 王建荣,郭丹英.中国茶文化图典.浙江摄影出版社,2006.

The art and sentiment of tea tasting

FANG Ying

(China National Tea Museum,Hangzhou,310013,China)

Tea in China has a long history, and it was especially prevalent in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 Before the Tang Dynasty, tea was used as medicine or thirst quenching beverage, in which there was no art of tea. In the Mid Tang Dynasty when the Tea Classics by Lu Yu was published, tea ceremony was formed by buddhism monks, scholars, resulting in the initial form of tea tasting art. Tea tasting has been closely related to the art of life such as lute-playing, chess, calligraphy and painting. We should pass on the fine tradition of tea tasting though today′s tea tasting has new contents. Tea tasting art should play a role in enhancement of life quality.

Tea Culture; Art of living

2017-01-16

方颖 (1990年-)，女，浙江衢州人，新闻学学士，中国茶叶博物馆馆员。

TS971.21

A

0577-8921(2017)01-05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