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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关闭你的上帝视角了

2017-03-23王梦影

今日文摘 2017年5期
关键词:加害者有罪罪名

王梦影

每当有侵害事件发生,与加害者同时受到审视的,还有受害者。在每一起事件中,不幸已经发生,公众讨论无法弭平伤害或挽救生命。它的意义在于警示:未来避免悲剧重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是焦点往往偏移了。“键盘侠”常常分成幾派,争论受害者是不是还有改进的地方。更糟的是,对受害者的审视,会变成某种暗示,从键盘上蔓延到人心里,内化成为整个社会心理的一部分——成为受害者是羞耻的。

2016年8月,海浪将19岁的女学生冲上沙滩。她听信了诈骗短信损失了9800元,倍感煎熬,选择自杀。遗书里写道:“我也觉得自己很蠢,可是错误已经造成,无法解决,我害怕被骂……”她的社交工具用户名仍然是自己改成的“我是笨蛋”。

受害者有罪论并不新鲜。自1965年威廉·莱恩提出这个名词开始,人们注意到不公正的社会文化是如何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围观者的头脑,让他们下意识地认为受害者有罪,而伤害是正当的。这些承担罪名的受害者通常来自声音较弱的群体。

我更愿意相信,如今很多参与评论者并不想给谁冠上罪名。他们只是迫切地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不幸找上这个人?肯定有哪些值得警惕的地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当事件已经发生,过程已经了解,这种找寻似乎非常容易得到答案。身在其中的人总是显得漏洞百出。

就像我躺在柔软的沙发里抱着爆米花,对着恐怖片里的傻白甜不断痛心疾首:门口就是怪兽啊,半夜三更听到响动,出去看个啥!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能活到片尾。”最后我这么对自己说。

这种小确幸,也能在审视受害者时获得——他是因为不完美才遭遇不幸,那么我表现好一点,就更可能避免不幸。这个逻辑似乎是通顺的——当我们面对着真实的或虚构的故事,开着上帝视角的时候。

当我们俯视受害者,他们似乎总有可以提高的地方:犯傻、心软、莽撞……但当自己置身真实世界,没有上帝视角,无法看到事态发展的进度条,不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再也不能够辨认每一个路人的忠奸,我们发现,这个世界太复杂了。简单的逻辑尽管方便,却通常并不可靠。我们站在当事人的位置,不一定能做得更好。

我们的安全感或许根本就找错了方向——防范犯罪,约束受害者再严厉也是没用的,应该制约的是加害者。

用来批评与自我批评的能量,完全可以用来追问和督促——被诈骗利用的个人信息是如何泄漏的?公共场所的监控和警察及时反应如何到位?

不幸永远在发生,之所以没发生在我们身上,或许绝不是某种优越,只是幸运而已。

下一次,关闭上帝视角,像凡人那样去参与公共事务,会是更积极的态度。

(刘名远荐自《最文摘》)

责编:我不是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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