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研究

摘 要 论文以72家高校出版社的调查问卷资料为基础，将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相关问题分为开放责任与态度、开放程度与方式、开放缺陷与收益及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相关期许四个方面进行研究分析。研究发现，目前我国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与必要性，但仍存在盈利模式不清，经济冲突明显等缺陷问题，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工作需要循序渐进地展开。

关键词 学术图书 开放存取 高校出版社

分类号 G253.1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17.02.021

Abstract This paper analyzes problems related to open access of academic books based on questionnaires of 72 university presses from four aspects， including open responsibility and open attitude， open degree and open mode， open defects and open earnings， and the expectation of open access of academic books. The study finds that open access of academic books is necessary and feasible in China currently. However， the following problems still exist： the profit mode is unclear， the economic conflicts are obvious and so on. Therefore， the open access of academic books should be organized step by step.

Keywords Academic books. Open access. University press.

自从2002年2月《布达佩斯开放存取计划》首提“开放存取”理念以来，经过14年的努力，开放存取运动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与发展。截止到2016年4月21日，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Journals（DOAJ）共收录136个国家的11 580种学术期刊，2 275 968篇文献[1]；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Rep-ositories（OpenDOAR）共收录119个国家和地区①的3048个开放仓储[2]。相较于开放存取学术期刊（Open Access Journals，OAJ）与开放存取仓储（Open Access Repositories，OAR）的迅猛发展，开放存取学术图书的发展明显滞后。

作为开放存取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开放存取图书目录组织（Directory of Open Access Books，DOAB）和欧洲网络开放存取出版合作计划（Open Access Publishing in European Networks，OAPEN）主管Eelco Ferwerda认为“书籍是开放存取发展过程中必然会关注到的一个领域”[3]，世界第三大OA出版社德古意特出版社（De Gruyter）执行总裁Sven Fund“相信每个出版社未来均会涉及OA出版”[4]。2012年，Springer开始发布开放存取图书[5]，2013年德古意特出版社“将已出版图书中的具体章节进行OA出版”[4]，2014年英国推出学术图书OA项目——知识解锁（Knowledge Unlatched，KU）[6]，2015年谷歌学术可索引开放存取图书[7]。

与国外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实践的积极尝试相比，国内学术图书开放存取还处在起步阶段，尚未被图书出版机构广泛了解。因此，筆者希望通过本次抽样调查，了解高校出版社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相关细节问题的看法，分析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可行性，以期为推动我国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实践提供借鉴。

1 现有研究概述

2010年9月，陈雨杏在其文章《日文开放存取资源的收集策略》中介绍了日本以已过著作权保护期作品为对象的开放存取图书收集项目：青空文库、日本儿童图书电子图书馆、电子版霞亭文库、电子版黑木文库及近代数码程序库[8]。虽然日本开放存取图书分布分散，项目典型性不够，但这是我国学者首次引入了日本在开放存取图书方面所做的实践尝试。2015年7月，宁圣红在其文章中介绍了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奖项——IFLA/Brill开放获取奖的获奖项目，英国知识解锁（Knowledge Unlatched，KU）项目[6]。金涛、张强专门以学术图书为对象，在对机构知识库、出版商、文献机构、网络服务商调查的基础上，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可行性进行了分析，讨论了各方的策略选择[9]。魏蕊、初景利以国外20个典型的开放存取图书项目为研究对象，对他们的商业-出版模式、服务模式、法律框架进行了归纳分析[10]，并在其文章《学术图书开放获取与美国大学图书馆出版服务》介绍了美国大学图书馆的7个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出版服务项目[11]。朱本军、龙世彤等结合美国、欧盟等国外图书开放存取项目经典案例，将开放存取图书划分为“传统出版—数字化—开放获取”“在线OA出版—开放获取”和“自存档—开放获取”三种模式，并结合这三种模式对开放存取图书的整合及利用进行了分析研究[12]。隗静秋、隗玮从出版的角度，总结了目前国外开放存取图书出版的6种常见商业模式：相关机构联合承担费用，众筹，广告，特定时间段内免费，数字版免费、纸质版付费，增值服务，认为开放存取图书出版有利于推动我国学术出版的发展，促进学术繁荣，并鼓励我国高校出版社在突破传统价值链商业模式基础上，实现商业模式多元化，尝试进行开放存取图书出版[13]。

2 调查情况说明

本次调查主要采用网络问卷调查、电话采访、文献调研等方法，于2016年1月4日至2016年3月31日，共发放网络问卷94份，回收有效问卷72份，有效率为76.6%。因为学术图书是高校出版社的重要产品，高校出版社在学术弘扬、知识创新与扩散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将高校出版社作为本次调查的抽样群体，调查对象主要以各高校出版社社长、副社长以及总编辑为主。具体如表1所示。

问卷主要分为3大部分，旨在了解高校出版社对学术图书传播的责任以及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态度，包括高校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及开放的程度，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发展的缺陷以及高校出版社的收益期待等。

3 调查结果与分析

3.1 开放责任与态度

高校出版社对于其在推动学术繁荣，扩大知识传播方面所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的认识是基本一致的。对于“出版社是否对学术成果传播负有责任？”这个问题，94.44%接受调查的高校出版社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其中，44.44%的高校出版社认为，出版社在学术成果传播中所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37.50%的高校出版社则认为“重要”。这说明，出版社，尤其是高校出版社对于自身的角色定位认识十分清晰，经济利益不是出版社的唯一追求，其应该在扩大科学研究成果影响，引领文化潮流方面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为学术成果的传播贡献更多力量。

出版社免费向读者赠书，是出版社扩大自身影响力，推动文化繁荣的一项举措。在接受调查的72家高校出版社中，65.28%的高校出版社表示开展过向读者免费赠书的活动，但频率不一。仅有16.67%的出版社表示，向读者免费赠书是出版社的一项常规工作。48.61%的出版社表示，此类免费赠书活动“有，但不多”。34.72%的被调查高校出版社没有开展过向读者免费赠书的活动，其中29.20%的被调查出版社表示“有此打算”。高校出版社免费赠书大致有三类：①参与活动+赠书，如参与填写出版社的调查问卷，即可以获得1～2本赠书；②定期赠书；③样书申请赠书，如教师可以向南京大学出版社提交样书申请，获得出版社赠书[14]。

基于高校出版社对自身社会责任的认知以及免费赠书活动的实践，90.28%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可行。究其原因，学术图书市场有限，成本高昂，基本没有盈利能力。我国高校出版社出于社会责任感，只能“以书养书”，以大量教材教辅的出版和盈利，支撑学术图书的出版[15]。另一方面，图书出版的“二八定律”——“20%的图书盈利，80%的图书亏损”现状，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出于经济因素的考量，79.71%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仅“部分可行”，4.17%的出版社认为“不可行”，5.55%的出版社觉得“说不清”。

3.2开放程度与方式

对于“学术图书应该开放到何种程度？”13.89%的被调查出版社表示应该“所有图书完全开放”。出于目前高校出版社主要赢利模式的原因，29.17%的出版社表示学术图书应该“选择性开放”，51.39%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所有图书内容部分开放”，希望通过内容部分开放阅读，来吸引更多的阅读群体，激发购买欲望。5.55%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内容不能够开放。

开放存取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免费访问全文”，对于“哪些学术图书适合完全开放？”38.89%的被调查出版社选择“公共版权图书”，22.22%的被调查出版社选择“自助出版图书”，18.06%的出版社认为“公共基金资助图书”应该完全开放，20.83%的出版社认为“出版了一定时间的图书”更适合完全开放。上述四类图书均有一个共性：图书出版费用均由作者个人、政府部门或其他机构支付，图书能给出版社带来的预期经济收益较少。费用与收益是高校出版社考虑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一个重要因素。

“学术图书出版多长时间后可以完全开放？”43.06%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1～2年”后学术图书即可完全开放，38.89%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3～4”年更为合适。究其原因，主要是学术图书基本没有盈利能力，有些甚至会亏损，短时间内完全开放，可以增加出版社影响力，树立品牌，带动其他出版物的销售。学术成果更新速度快，经过较长时间后再开放，将严重降低学术成果的影响力，“3～4年”是出版社经济利益与社会利益的平衡点，更易被接受。12.50%的出版社选择了“5～6年”，5.55%的出版社选择“6年”以上，其主要是出于出版社经济利益的考虑，因为大部分图书的赢利能力与出版年限呈负相关，是出版社追求利润最大化的表现。

目前，国外图书开放存取的主要模式有：①“传统出版—数字化—OA”，是有出版资质的出版社将按照选题、组稿、编著或翻译、编辑或同行审读、加工、发行等流程出版的图书进行数字化加工，或者按传统出版流程进行纸本出版的同时，生产电子图书，提供在线开放存取；②“在线OA出版—OA”，是通过在线OA出版平台出版电子图书，并提供全文或部分章节的开放存取；③“自存档—OA”，指个人或典藏机构、研究机构、商业公司将个人或本机构收藏的图书在线张贴，提供开放存取[12]；④“购买—OA”，指出版社提供学术图书，相关机构通过合作，分摊学术图书开放存取成本，實现图书开放存取。本次接受调查的72家高校出版社中，59.72%选择了“传统出版—数字化—OA”模式，18.06%的出版社认为“在线OA出版—OA”是未来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主要方式，8.33%和13.89%的出版社分别选择了“自存档—OA”模式与“购买—OA”模式。

“学术图书交给谁来开放存取？”接受调查的72家高校出版社观点不一。43.06%的出版社认为应该“自建网站开放”。一是因为对于其他主体机构的不信任；二是出版社希望通过“自建网站开放”来吸引更多的读者，树立出版社品牌，扩大影响力，带动其他出版物的销售。33.33%的被调查出版社选择将学术图书“交给图书馆开放”。因为图书馆作为公益性组织，不以盈利为目的。而且，图书馆与出版社有着“一衣带水”的天然联系，双方在很多方面有过很好的合作经验，如在数字资源长期保存领域[16]、图书馆读者决策采购领域[17]等。12.50%的被调查出版社选择“交给第三方机构开放”，11.11%的出版社觉得“无所谓”。

3.3 开放缺陷与收益

开放存取图书作为开放存取运动中相对较新的领域，其发展程度远远不及开放存取期刊与开放存取仓储完善，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在72家接受调查的高校出版社中，47.22%的出版社认为，“经济缺陷”是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首要问题。“经济缺陷问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图书销售收益的减少，二是开放存取工作需要额外的投入，经费来源也是一个问题。34.72%的被调查出版社有“版权、侵权问题”的担忧，9.72%的出版社则认为“技术支撑问题”是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重要缺陷。11.11%的被调查出版社表示，“开放边界问题”不可忽视。所谓学术图书开放边界主要指学术图书开放选择标准、开放范围，保密限制等[18]。

“学术图书开放存取需要经费支持，经费从何处来？”12.50%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工作的费用应该由相关机构资助，主要通过与大学、非营利组织、图书馆、资助机构合作或企业赞助来获得资金。38.89%的出版社表示，资金来源应该采用“APC模式”。所谓“APC模式”指的是表面由作者付费，实则由科研基金项目付费。44.44%的出版社觉得，学术图书开放存取费用不该仅依靠独立机构或个人来承担，应该由各方联合承担。4.17%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此费用应该由出版社承担。

为了保证学术图书开放存取运动长期可持续地发展，找到适合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商业盈利模式就显得尤为重要。本文结合目前国外较成功的学术图书开放存取案例，总结了出版社五种商业盈利模式，72家高校出版社对这五种商业模式进行了选择。33.33%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免费+广告”模式，即在开放存取图书内容中嵌入广告，是目前最可靠的商业模式。23.61%的出版社更偏爱“免费+增值”模式，即提供功能单一的免费版图书同时，也提供对内容进行深加工的多功能付费版图书。19.44%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并没有在保证学术图书免费开放的同时，又能使得出版社经济利益得到保障的模式。因此，“免费+补助”模式更适合出版社学术图书的开放存取。“电子版免费+纸质版收费”和“众筹模式”也是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一种商业模式，其中“众筹模式”指相关机构联合购买出版社学术图书资源，以供开放存取的模式。

3.4 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相关期许

笔者对回收有效的72份问卷中，“出版社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有何期许？”这一开放性问题的回答进行分析归纳，总结出高校出版社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期许主要有以下几点。

3.4.1 扩大影响，提升知名度

“注意力”经济时代，如何树立自身品牌，提升知名度，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是市场竞争中取得胜利的重要一环。高校出版社希望通过免费向社会提供资源，进行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增加出版社的“曝光度”，扩大其出版物资源乃至出版社的影响力，提升自身知名度，吸引更多读者的注意力。

3.4.2 开源节流，创造新效益

出版社作为商业机构，经济利益一定是其追求的首要目标。高校出版社对其学术图书进行开放存取，可以起到开源节流的功效。所谓“开源”是指，出版社通过此举，增加了其出版物与读者接触的机会，可以为出版社带来一定数量的隐性读者，给出版社创造新的经济效益。“节流”是指，出版社不用为其学术图书的数字化、保存、版权维护等进行软硬件的投资，减少了支出费用。

3.4.3 收集信息，了解新动向

市场信息动向，决定着商业机构的存亡。高校出版社免费向社会开放学术图书，可以第一时间收集市场信息，如图书下载、浏览信息，读者需求及反馈信息，及时了解学术图书出版市场，把握市场动向，获得战略优势。

3.4.4 综合管理，挖掘潜在价值

出版社实现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可以有效地解决当前学术图书出版管理存在的问题，对学术图书进行综合管理与深度开发，挖掘学术图书的潜在价值，使学术图书价值得到深化，提高学术图书在更大范围内的认可度。

4 主要结论

通过对72家高校出版社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调查分析，笔者得出以下结论。

4.1 开放存取是学术图书出版的必然趋势

从总体上看，高校出版社对于自身在学术成果传播方面所肩负的社会责任与地位认可度较高，且90.28%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可行，态度上并不抵触，已有65.28%的高校出版社有向公众免费提供学术图书的实践。种种因素，都证实在我国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另一方面，学术图书出版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印数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高，图书馆购买力越来越弱，读者范围越来越小，学术影响越来越低， 学术图书出版，无论对作者、读者、还是出版商而言，都成为了一块鸡肋[19]。学术图书出版的现状，表明学术图书需要开放存取来重塑。因此，开放存取是未来学术图书出版的必然趋势。

4.2 学术图书开放存取需要循序渐进

调查显示，仅有1/9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在我國完全可行，高达79.17%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仅部分可行。这说明，目前国内出版社对于学术图书开放存取处于“观望”阶段，由于国内没有成功案例，出版社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信心不强。因此，学术图书开放存取需要逐步引导，循序渐进地展开。通过“树典型、带发展”，增加出版社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了解，促进学术图书开放存取运动在我国更大范围内展开。

4.3 盈利模式不清，经济冲突明显

基于国外较成功的5种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商业盈利模式，1/3的出版社选择“免费+广告”模式，其他模式的选择比例依次为11.11%，23.61%，19.44%，12.51%，结果分布较分散。这说明目前国内对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盈利模式认识不足，缺乏信心。另外，由于出版社经营思路依然局限于传统框架中，近1/2的被调查出版社认为，开放存取的免费特征与出版机构商业性质有所冲突，“经济缺陷”问题是阻碍学术图书开放存取的首要难题。

4.4 机遇与挑战并存，期望与担忧同在

开放存取，作为国际学术知识交流的必然趋势，为我国的图书馆、学者和出版社提供了全新的机遇，也带来了挑战。学术图书开放存取不但可以解决目前我国学术图书出版的诸多问题，也可以有力地促进我国学术图书出版“走出去”。出版社既希望通过学术图书开放存取树立自身品牌，扩大影响力，打开国际市场，创造新的利益增长点，又担忧开放存取的盈利能力，以及版权、技术及开放边界问题，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学术图书开放存取机遇与挑战并存，期望与担忧同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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