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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学视域下废名小说的叙事学研究

2017-03-16

关键词:乡土人类生态

刘 博 京

(温州医科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浙江 温州 325000)

生态美学视域下废名小说的叙事学研究

刘 博 京

(温州医科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浙江 温州 325000)

生态批评兴起于20世纪90年代,旨在探究人与自然环境间的内在关联,揭示现代社会中自然危机产生的原因,并以此重新建构起人类物质家园和精神家园的本然属性。可以说,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的状态,是人类社会对于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终极追寻和指征。随着工业技术的演进、更迭,原本安然美好的自然环境已经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深处。废名凭借其独特的叙事视角,促使人们反思存在的复杂性,并以此多向度地探究在人与自然背后所遮蔽的某些丰富情状,透过严峻的现实和破碎的精神世界,重新书写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生态美学;废名;叙事学

废名在文本之中所体现出的安然、宁静的田园世界,不仅是对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反思,更是对于人类未来精神发展趋向的探索。在废名的小说之中,表露出了一种应然、理性的价值取向。因此,对于自然本身的书写,成为了废名小说之中的核心所在。他在展现着抒情田园似的社会风貌时,更将人类原始的律动裸露在每个人的面前。但这并非是单一对于自然景色的白描和讲述,亦非对于自然环境本身的思忖,其内在肌理之中,所要展现的是一种全然不同于以往的自然景致。“人生的意义本来不在它的故事,在于渲染这故事的手法。”[1]32毫无疑问,废名在文本之中,对于自然环境本然的叙说,让文本的题旨呈现出了纵向拓展的阐释空间。在废名的小说中,没有尘世的喧嚣和嘈杂,没有工业文明野蛮的入侵,没有人物和时代间激烈的冲突与碰撞,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种心底油然而生的宁静、质朴和安然的情愫。溪水、苦茶、石板路、古桥,这一切仿佛如流动的山水画一般,在我们的脑海里浮动,或许这已然是一种超脱的境界,但这更是对于人类内心世界以及隐藏在生命背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关系的深层次思忖。

人与自然能够和谐共生,是生态批评所要探究的终极指征,在废名的笔下,这种田园牧歌般的生态世界践行着这种终极理想。废名寄情于田园山水之中,通过对自然生态的描写,构建着人类内心世界的美好图景,以敬畏、体悟、向往的态度,表达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生态之美。对于自然景物的描写成为废名小说中的叙事主线,所有的人物、情节、故事线索都依照着自然景物本身而展开。美学家朱光潜曾这样评价废名的小说:“废名所给我们的却是许多幅的静物写生。”[2]212-213正是这种静态的自然景观,衬托和显露着动态的人文生活,这是废名对于人类和自然关系的认知和思索,而实际上人与自然的关系更是相互依存的。废名在小说之中,所体现的是对于每一个生命个体平等的尊重,不论是菜园里面的青菜,还是淳朴的三姑娘,亦或是摘菱角的陈聋子。从人与自然的层面而言,他们都是独立却共存的个体,每一个生命都被赋予了同样的意义和价值。不是单纯的想象,没有华丽的辞藻,一切都如其应有之义,从而文本之中不再需要过多的讲述,语言在文本之中成为了另一种沉默的书写,所有平常的生活,在废名的笔下,成为了一曲悠然的雅奏。而实际上,废名在作品之中,所表露的更是一种人与自然相互沟通的状态,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人与自然这种和谐共处的状态割裂开来。在废名的作品之中,人们从容地对待着死亡,平静而安详地将生命交还给自然。生命与死亡本身,作为生态环境之中必须要经历的时间节点,诉说着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体验,而其文本之中所蕴含的生命意识以及生态观念,更使得作品本身被赋予了一种超然的生态意识,体现了作家对于人类社会进程之中,人与自然、精神和物质、社会发展和环境关系之间的审美反思。我们匆忙地经历凡尘一遭,生命偶然地诞生,必然地走向死亡,在这往复之间,我们所要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竹林、溪水、古道,或许,曾经这些美好的过往,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人们的记忆深处。飘散的戏谑和伤痛,再一次让人们回想起曾经安然的生态家园。时光的褶皱之中,我们才蓦然的发现,那古朴的田园、似水的柔情、尘封的记忆,一直在等待着,在生命和死亡的背后,注释着时间的长度。

废名在其作品之中,对于生态及自然的讲述,建立在对于乡土本身的情怀之上。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往往将乡村看作是城市对立面,乡村也由此成为了城市附属的“他者”。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就曾指出:“这里讲的乡土中国,并不是对于具体中国社会的素描,而是包含着在具体中国基层传统的一种特具的体系,支配着中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3]3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历史之中,对于乡土本身的叙述有着极为深厚长远的历史。一方水土,几多乡思,乡村在作家的笔下幻化成为了一段又一段流淌的传奇,在不断唤醒人们潜意识中最淳朴情怀的同时,更让不同阶层的人们以不同的方式体味着乡土本然的含义。废名所讲述的乡土情怀,不同于老舍笔下的老北京城,亦有别于莫言所言说的高密东北乡,废名通过自身独特的生存体悟、情感经历以及对于乡土及自然本身的认知,向我们展现着一幅恬静的山水画卷。这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乡土文明所体现的,是人类的情感体验和对于社会的主观认知。在废名的作品之中,乡村并非依附于城市作为一个“他者”而存在。自然状态之下所体现出的固有的人类性、存在性的问题,长期以来一直被人们所遗忘,以至于人们认为这样的问题只能够与城市生活发生关系,人类内心的心灵和对于乡土历史的诉说,被遗忘在城市构筑的牢笼之中[4]12-25。因而,在面对中国乡村社会的现代转型,乡土文明与工业文明的激烈冲突时,乡土作家大都陷入价值评判的“迷惑”之中,难以做出或此或彼的价值选择。在废名的作品之中,自然成为了审视人类存在价值的滤镜,再以乡土情境为叙事线索的同时,我们能够透过自然,更好地认识这个“物化”的世界,更好地感受生态自然纯真力量、体味生命的价值。

可以说,在废名的作品之中,生态意蕴不仅彰显了其创作意图,更凸显了其对于人类世界本身价值的探寻,这种强大的情感力量,促使人们开始重新思考,在技术理性迅猛发展的今天,人类精神世界的出路何在?过多的期许和等待,是否已然让人们沉溺在了技术理性的据囿之中,无法自拔。在阿多诺看来:艺术本身是对于非现实之物的模仿,然而在其发展的过程之中,人们却逐渐将艺术沦为了理性的范畴,试图用理性和科学来启蒙,并以此消解传统文明和艺术本质的情感,这使得传统文明本身走向了堕落的时代,原本善与恶之间的冲突,转而成为了技术理性和人文理性间的冲突,这种大众文化的兴起,使传统的文明和艺术沦为了赚钱的工具,失去了其本身所具有的价值。自然作为一种召唤,逻各斯终极的悖论要求作家能够在创作的同时,回顾过去,总结历史,就好像垂暮之人能够看透自己的一生一样。废名在文本之中,将客观的世界主观化,从每一个细微的情节之中,探究着人与自然的关系,所有人物在作品中的境遇,是作者对于传统文明本身的反思以及未来走向的探索,这种简单而又令人眩晕的过程,将人类的精神世界又一次重置于原本的轨道之上,在传统文明和现代工业文明碰撞的过程之中,两者在精神层面所发生的反应,重新建构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因此,废名在文本之中向我们所表现的并非是“生命的某种痛楚和不安”,相反,他通过对于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探究,促使人们能够进行冷静的思考,并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非个性化的技术理性,并更好地遵循传统文化之中不合目的的合目的性。诚然,技术理性的发展,促使了人们物质生活的极大提升,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生态的失衡、人性的迷失、存在的意义本身被不断地消解。现代工业文明缔造的技术理性让人们自以为生存在理想化的境遇之中,殊不知,这种固化的思维范式早已经悄然地反噬着人类的精神世界,物质取代了情感、信仰,成为了衡量万物的尺度,艺术和文明成为了物质世界的消费品,传统文化消散在人们的记忆深处。因此,这种生态文明变动的轨迹,表露了废名对于传统文化深沉的担忧,在这些最纯美的故事面前,我们感受到的是来自心底最为真实的表象,而在这种中国社会最为真实的表象和诉求背后,所体现的并不仅仅是一种对于乡土文明本身的焦虑,更展现了废名对于传统文化“延续性”的一种回应,这是包含着人类对于这个世界和社会所有已知经验、道德及准则的认知。从生态批评的角度而言,废名的作品之中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历史的凝重感,但同时这更是对于自然本身的一种真实写照,是人类生活状态和生命意识外化的一种表现,更是人类在不断前行的过程中对于了解自我的必然历程。因此,废名在其作品之中所表现的更多的是一种自然、和谐的价值取向,在面对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时候,所表露的是一种纯然的体悟状态,所有的事物都在这种映衬之下表现出自为、自由的价值存在。因而,实际上,废名在作品之中所要传达给我们的是对于传统文化、对于存在原初意义、对于整个自然界以及人类世界生态平衡的思忖,从传统观念之中,重新审视和看待现代文明中的症结。从生态批评的角度来看,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感知力,所体现出的自由、释放甚至是非理性的快感是现代技术理性所不具有的。来时的石板路上,印刻着时光留下的印记,传统文化在这里逐渐消散又重新汇聚,荏苒的岁月掩盖着人们心底的一抹抹情恸,这种诗意般情怀的建构,映衬着和谐生态环境之下,人类心灵深处最为淳朴和美好的侧面。于这种精神层面而言,无疑废名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全然美好的精神归宿,同时也使得人与自然的关系得到了升华的可能。

在废名的笔下,恬静的田园并非是作为现代化繁杂都市的对立面而存在的,相反,其作品之中所表现的是由两者之间契合关系所引发出的一种诗意的思索。从生态美学的视角来看,在废名的小说之中,所有关于自然景致的讲述,抚慰和超越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以一种社会化的审美诉求,追寻着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的共生状态,并由此引发出了人们关于生态美学或者是主观意识形态的思考。

生态整体观认为:“世界是由自然、人类以及从属人类的社会关系所构成的复合式生态系统,其中人作为生态系统中精神意识的外化表现,调控着人与自然、人与其从属社会关系之间的平衡。”[5]119-124生态批评所探究的并不仅仅是自然和人之间的关系,人和社会、社会和自然之间的相互作用及影响,更是成为了生态批评所要研究的重点。因此,从生态批评的角度来看,废名的作品中所表露的绝非是单纯对于自然生态的关注,更体现了其对于人类未来命运发展,对于拯救人类异化状态以及对于人类未来命运的思索。这种社会生态理想体现在废名的作品之中,是普通百姓的衣食住行,是乡村之中最为平实却温馨的场景,田间的劳作、溪边的捕鱼、孩童的玩耍、老人的闲聊,一切有关于质朴、和善、美好而又平和的心态,就在这样的叙述之中娓娓道来。《菱荡》中安详的陶家村注释着人与自然间和谐美好的关系,平淡的际遇、安然的等待、质朴的情感、摘菱角的陈聋子、河边不知名的浣衣女、买菱角的石家姑娘,这一切环绕在菱荡圩上,飘散着一缕缕的淳朴乡风,守候着那片遥远而又宁静的田园。《河上柳》中,喜欢热闹的陈老爹,水面上倒映的柳影,鸦鹊的聒噪,背着锣鼓的欢唱,最为平实的日常生活,在纯真的映衬下,被赋予了别样的乡土风情。《柚子》中对于童年无尽的怀想和守望,和蔼的外祖母、青绿的湖草、儿时的游戏,记忆之中关于人类最原初美好的状态以一种祥和的姿态,蕴满了这个和睦的乡村之中。而所有这些并不仅仅是废名对于美好乡村图景的描摹,普通的百姓、辛勤的工作、日常的繁琐小事,所有这些都成为废名想要在作品之中展现的悠然律动。竹林、菜园、河柳、菱荡、播窟眼钱孩童、叫卖的商贩、大人们的笑声、静态的景物辉映着动态的声响,呈现着人与自然之间恬淡而又和谐的自然形态。浅唱低吟中的欢颜,在慢慢长路之中,慰藉着人类的心灵,彼时的岁月在这安然的景致之中,凝成了一场惊鸿。尽管随着时光的更迭,历史的痕迹也逐渐褪去,但在废名的作品之中,我们依旧能够体味到那种和谐精致所留下的印记。历史在作品之中实现了永恒的存在,所有的历史仿佛都在一瞬间被铭记,所有的故事都是属于这片土地最真实的记忆,诗和生命的图腾在这里重新浮现起。而在这背后,我们所感受到的是废名对于生态、对于人类本然属性的思考和诘问,这一切并非是小说之中虚构的场景,更不是荒诞不羁的闹剧,我们能够切身地感受到所有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在各种新兴思维模式不断冲击传统文化的同时,废名小说中所体现出的生态理念也以不同的历史意识和叙述方式,重构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在探究生态意识本身所蕴含的精神感召力的同时,更以文学的创作,探究着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废名小说中所表现的人与自然之间抚慰与超越的关系,并不仅仅局限于其对于自然环境的描述,更表现在人与自然相容共生的境遇之中。这种审美诉求是其对于人自然属性的思考,更是其对于人与其从属社会属性的探究。

新世纪以来,随着社会的转型和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化与发展,尤其在城市化的高速进程之中,城乡二元结构的矛盾日益加深。这种对立的现状,使城乡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在被资本裹挟、消费主义逻辑浸淫的现代性的中国文化现实环境中,“乡村”不再是诗意回归的精神家园,“回不去的乡村,呆不下去的城市”,这一沉重时代命题成为“生存者”无奈的喟叹和现实困境的写照。通过从生态批评的角度对废名的小说进行解读,在现代化即工业化、城市化和全球化的历史大趋势中,更好地审视“传统文化的价值和意蕴”,进而追寻更好的生存方式。可以说,在技术理性过度发展的当下,废名文本之中所体现出的纯洁力量,以奇崛而吊诡的情绪表达着对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思索,而这并非仅仅是废名的个人意识,更是一种群体意识下的自觉。科学和技术理性的不断发展,导致了传统文化和价值观念的更新,对于外在物质的追求逐渐取代了人类固有的情感、信仰,成为了人类世界认知的内在基础。于此之上,人类的内心世界逐渐受制于外化的客观物质世界,理性的标准取代了一切,成为了衡量万物的尺度。现代工业文明和传统文化之间的对立,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我们能够深切地体会到在社会变革之中,乡土文明内在结构的转换与重置,在给人们纷至沓来的惊愕背后,同时也隐藏着“乡土文明”背后的缺憾。在社会转型时期,往往会呈现出“新”与“旧”的文化征兆,但这绝非是一种简单的文学现象,其深层之中所展现的更是一种思维模式和多元价值体系之间对峙、交融及蜕变的状态[6]100-110。人们在不同的文化格局之中,总会有一种期待而又焦虑的心理体验,而这种情感认知反映到文学艺术之上,往往会激发出一种人本主义的创作激情。因而,在废名的叙事之中,所有平实的自然景致都从“应然”理性的角度下,实现着外在“实然”的需要,其中所反映的不仅仅是人类心理体验和情感意志的折射,更从生态批评的视域之下实现着对于现实世界的关怀与批判。因此,废名在其作品之中所表露出的情感,在让人类社会和自然环境之间形成密切交互关系的同时,也展现了当代文化和社会理想的阙如状态。在现代化进程之中,我们遇到了诸多的问题,人性的异化、传统文化的消逝、自然的崩塌,所有的这些都成为人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因此,废名的小说不仅仅是对于自然环境单纯的讲述,更是对于人类本真和传统文化的思索与探究。在废名的小说之中所蕴含的是作家对于人类存在本真价值、信仰架构的终极体悟和憧憬。作家所建构的是一个没有剥削、压迫、战争和冲突的和谐社会。在废名所营造的田园景致之中,人与自然是合而为一的,人成为了自然的组成部分,同时自然也成为了人类社会的构成基础:《菱荡》中静谧田园景色的描摹,《河上柳》中对于古风式宁静生活的讲述,《桃园》中人与自然、人与自我、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关系,所有人物的内心世界呈现出的是其最为纯真的面目。作品之中普通百姓的幸福和快乐并非来自于物质上的极大满足,更与外界的社会环境毫无关系,他们开心、快乐、祥和的心境全部来自于其对于自然本身超越功利和自然的品质,所展现出的更是一种庄严、淡雅而又不失浪漫的情绪。废名所营造出的“世外桃源”,充满着无尽的温馨和深情的眷恋,在他笔下普通的山水风光被赋予了童话般的色彩,这种精神层面的延展,体现着作者对于纯然精神世界的执着追求与向往。而作品之中人文场景和自然景物的沟通,让人们体味着安然淡雅的人生境界,回望和期许着淳朴、自然的精神家园。在他的作品之中,最为平常的生活方式显现着独特的色彩,桃园、竹林、陶家村、史家庄在自然的环境之中赋予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们的爱恨情愁、生死之事,都在自然的历程之中拥有了更为纯粹的意义。因而,在废名的小说中不仅融入了其对于生态本身的关注,更蕴含着其对于人类精神世界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思索。内心的纯然境界,与外在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在相互交融之中,获得了心灵上的宁静和情感上的归属,于自然之中感悟了自身的价值。废名在作品之中所展现的美好的自然场景、田园的生活、和谐的社会关系,在凸显了人类主体性价值和意义的同时,也肯定了自然对于人类本身及其从属社会关系的影响,在平等的话语平台之上,展现了人类与自然间和谐共生的亲和关系,不仅源于生死自然、爱恨自然的内心体悟,更表现出“自然人性”的深层内涵。从某种层面而言,在废名的文学世界之中,人即自然、自然即人,其相互共生的关系,形成了一种和谐的审美和意识形态。正如周作人所言:“废名小说中的人物与其说是本然的,毋宁说是当然的人物,这不是著者所见闻的,实人世的,而是所梦想的幻景的写像。”[7]302在废名的审美架构之中,不仅包含了文学的期望及现实的美好理想,同时他将这种期望和理想相联,并以此建构了一个纯然、美好的“生态家园”,在注重对于自然环境本然属性探究的同时,进一步回归到对于“人性”的探究之上,在这个超脱于现实的精神世界之中,重新审视和看待着人类存在的本然价值属性。但同时,废名也清醒地认识到,人生并不是虚幻的想象,只有美好的生活本身才是我们所追求的,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我感不到人生如梦的真实,但感到梦的真实与美。”

总之,废名小说把外在自然与人的内在精神状态联系起来,注重对人内在精神自然的发掘,自然在他笔下不仅指外部大自然,更指向内部精神自然,一种非人工、不加粉饰的本然状态。正是在外部敬畏自然、尊重生命规约下生机盎然的诗意存在,使作家体悟到了一种属于人的内在德行,一种朴素单纯、和平正直的自然本性,这本是人性的最高境界,即人与自身内在自然本性的和谐统一[5]119-124。废名在其作品之中,所展现的是一幅人人平等、生活安乐、相互友爱美好的生存状态,表达了其对于和谐、安宁生活的向往。废名以此建构起的是一种具有禅思意味的生态图景,人与自然浑然一体,情感孕于自然,自然回归情感,“物我合一”,实现着对于自我的超脱。同时,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和谐统一的生态图景,也使他的文学世界幻化为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存在与永恒,展现着人类对于“诗意栖居”的渴望。

[1] 吴晓东.废名作品新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2] 孟实.桥[A].陈振国.冯文炳的研究资料[C].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1991.

[3] 费孝通.乡土中国[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

[4] 陈晓明.城市文学:无法现身的“他者”[J].文艺研究,2006(1).

[5] 吴景明.生态批评视野中的废名小说创作[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4(2).

[6] 王中忱.“小说家”或“小说作者”[J].当代作家评论,2007(5).

[7] 周作人.知堂序跋[M].长沙:岳麓书社,1987.

[责任编辑:张树武]

ANarratologicalStudyofFeiMing’sNovelfromthePerspectiveofEcologicalAesthetics

LIU Bo-jing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Wenzhou Medical University,Wenzhou 325000,China)

Ecocriticism began to spring up in 1990s,which aims to explore the internal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and reveal the causes of natural crisis in modern society in order to reconstruct the original attributes of human material and spiritual home. In other words,the ultimate pursuit of human society for spiritual and material civilization is the harmonious coexistence between man and nature.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industrial technology,the original peaceful natural environment has gradually disappeared in people’s memory. Fei Ming’s novels, with a unique narrative perspective,make people reflect the complexity of existence and explore some situation hidden behind man and nature. Meanwhile,Fei Ming’s novels rewri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based on the severe reality and the broken spiritual world.

Ecological Aesthetics;Fei Ming’s Novel;Narratology

10.16164/j.cnki.22-1062/c.2017.06.005

2017-07-01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4CZW036)。

刘博京(1987-),男,吉林长春人,温州医科大学国际教育学院讲师,博士。

I206.6

A

1001-6201(2017)06-002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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