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元章书法批评思想之管窥

余 涛

(四川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四川 绵阳 621709)

【文史论苑】

米元章书法批评思想之管窥

余 涛

(四川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四川 绵阳 621709)

米元章既是北宋著名书法家，也是著名书法批评家，其书法批评思想深受中国禅宗文化的影响，在书法批评中主要表现为对自然之美的追求，这是米元章书法批评思想的首要审美特征。在此基础上之上，米元章还主张书法需尚古与变化，唯有如此，书法才有可观之处。

米元章；书法；平淡；尚古；变化

米元章是北宋著名书法家，也是著名的书法批评家。其书法批评思想深受中国禅宗文化的影响，他喜欢用禅宗嬉笑怒骂的语言风格对历代书家的书法进行审美评判，他在《海岳名言》中直言欧阳率更、柳诚悬的书法为丑怪恶札之祖，从此形成了二人在书史上的负面影响。米元章书法批评思想散见于《海岳名言》《书史》和《宝章待访录》等著述。其中《海岳名言》乃米元章论书语录，其言简意赅，对古人的书法多有讥贬，常有独到之处，所言运笔布局之法，实能脱落蹊径，乃书家之圭臬。具体讲，米元章的书法批评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在审美上提倡自然、平淡之美的审美风格。米元章《自叙帖》指出：“余初学颜……见柳而慕紧结，乃学柳《金刚经》，久之，知出于欧，乃学欧。久之，如印板排算，乃慕褚而学最久。又慕段季转折肥美，八面皆全。久之，觉段全绎展《兰亭》，遂并看《法帖》，入魏晋平淡。”[1]米元章在《自叙帖》中明确讲了其学书历程及在书法审美、技法等方面发生质变的转变过程，这无不体现出他对魏晋书法所展现的潇散简远而不失法度的自然之美的审美追求。换言之，对自然之美的审美追求是米元章书法批评的首要审美标准，它几乎贯穿了米元章书法批评的始终。米元章对颜鲁公《争座位帖》尤为青睐，认为此帖“天真罄露”，“在颜最为杰思”；杨凝式书法“天真烂漫”，其纵逸处类颜鲁公《争座位帖》；又认为怀素书法“少加平淡，稍到天成”[2]，这都是对天真、平淡之美的审美追求。那么，在书法中如何才能使书法作品具有天真平自然之美呢？在米元章看来主要在于“随意落笔”而“无刻意做作”。米元章《海岳名言》曰：“吾书小字行书……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又言：“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

其次，在书法的风格上崇尚晋韵之美，追求“古法”。在北宋书法批评家中，米元章的书法批评观已体现了对书法古典美尤其是对晋韵的审美追求，这在他的书论中无处不在。米元章《海岳名言》曰：“唐官诰在世为褚、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已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开元以前古气，无复有矣。”米元章明确指出唐开元以来，很多书法家为了迎合皇帝的审美取向而追求字体肥美，这种偏肥的审美风格在米元章看来是比较“俗”的，这和开元以前的清秀、遒劲、典雅的书法风格相比其古气不复存焉。此外，米元章在《海岳名言》中还对张长史教颜鲁公“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的做法给与了否定，认为这种书写方法非古法，其原因在于这种书写方法完全违背了古人书法“无刻意做作乃佳”的审美原则。米元章指出：“字之八面，惟尚真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锺法。丁道护、欧、虞笔始匀，古法亡矣。”[3]认为智永的书法在审美上已经缺少了魏晋钟繇书法的审美之感了，而丁道护、欧阳率更、虞世南等人的书法无论是在审美上、还是在技法上更是“古法亡矣”。为此，米元章直言柳诚悬的书法“为丑怪恶札之祖”，认为自“柳世始有俗书”[4]。《海岳题跋》亦指出：“大抵颜、柳挑剔为后世丑怪恶札之祖，从此古法荡无遗迹矣”[5]。又认为草书在技法、审美取向等方面缺乏魏晋书法的韵味之美，其作品终为下品，于是批判张旭的书法“变乱古法，惊诸凡夫”[6]，并骂其“张颠俗子”。这都深刻体现了米元章在书法批评中尚古的审美追求。其实，米元章在书法批评中所崇尚的“古法”之美和他在书法实践中处处展现的自然、平淡、天趣之美是完全一致的，王镇远在《中国书法理论史》中就明确指出：“米元章的尚古，意在提倡晋人的自然天成的风韵，古雅脱俗的笔意……因而他的尚古正与平淡天趣相通”。

最后，在技法上力求笔笔不同、变化多姿。米元章对唐代楷书的审美评价极其不高，而且多有抵牾，其根本原因在于唐楷的笔画在书写上都刻意做作，缺乏变化，了无生趣。米元章《海岳名言》就明确指出：“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7]故谩骂柳诚悬、欧阳率更书法为丑怪恶札之祖。米元章认为写字应变化多姿、力求笔笔不同。最忌状若算子、毫无变化的书写方法。“若一一相似则奴书也”。米元章认为颜鲁公的《争座位帖》“字字意相连属飞动，诡形异状，得于意外”[8]，对其赞赏有加，认为“此帖在颜最为杰思”。米元章曰：“石曼卿作佛号，都无回互转折之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是张颠教颜鲁公谬论。盖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写‘太一之殿’，作四窠分，乞可将‘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盖自有相称，大小不展促也。余尝书‘天庆之观’，‘天’‘之’字皆四笔，‘庆’‘观’字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起气势自带过，皆如大小一般，真有飞动之势也。”[9]这也是主张变化，认为字的形状大小“自有相称”，无须“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若是如此，每个字都“大小一伦”，缺乏生气，俗不耐看。

总之，米元章的书法批评思想极其丰富。他在书法审美上重自然、平淡之美，力求天真烂漫；在书法的风格上主张入古，尤其是对魏晋书法的韵味之美特为推崇；在技法上强调变化，要求笔笔不同。米元章的这种书法批评思想在其书法实践中得到了极好的体现，同时他对后世的书法及书法批评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4][7][8][9]米元章.海岳名言[A].水采田，潘运告.宋代书论[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1999.

[1][2][6]刘正成.中国书法全集[M].北京：荣宝斋出版社，1991.

[5]米元章.宝晋英光集.补遗《跋颜书》[A].曹宝林.中国书法史[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7.181.

【责任编辑：王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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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7)04-0220-02

2017-01-14

余涛(1982-)，男，四川通江人，讲师，主要从事书法批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