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用理论下口语交际教学的价值重塑
2017-03-11徐珮
徐珮
(喀什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新疆喀什844008)
语用理论下口语交际教学的价值重塑
徐珮
(喀什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新疆喀什844008)
当前语言表达技能和语用能力已然成为国际母语教育的价值导向,语文课程的教学活动在以语言文字运用为核心指向的基础上,“口语交际”揖别传统的“听说读写”,无疆界地拓展了人们的语用形式。随着“听说读写”奉为圭臬这一问题的遮蔽,从当代语用论的视角出发,口语交际教学从接受本位到表达本位、从静态语言知识到动态语用行为无不廓清了个体语言交际的功用价值属性。这种突出口语交际能力的功用价取向,探求口语交际的内在逻辑理路,进而对口语交际的价值作出探索性的重塑和建构。
语用;口语交际教学;价值重塑
随着21世纪文化多元化、信息网络化、思维创新化时代的来临,世界语文教育目标由“语言知识技能”向“语用交际能力”转变,人与人之间多渠道、多形式、灵活开放的交流方式愈发凸显口语交际的本位价值。传统“听说”教学在实践过程中语用意义性的缺失,致使它只是一套静态的符号框架,大大消弭了口语交际教学活动中人的思维世界的关联。人们对口语交际主导性理解依然没有完全摆脱“听说”构造出的固化、狭隘的思维框限,个体语言交际功用价值的背离与钳制,促使人们在语用教学的规导下尝试着走出“听说”论的樊篱。国内语用学方面的研究兴起于外语教学,如何自然、何兆熊、钱冠连、熊学亮等人发表了不少语用学专著和论文,立足于语用学去探寻语文教学方面的研究很少见到。语用学是研究语言运用的学科,将语用学理论与口语交际教学相结合为语文教学提供了新的理念、新的教学方法。
一、语用与口语交际关系的厘定
语用学是研究语言与使用者之间的关系,是语言交际的基本理论。1938年美国哲学家莫里斯在《符号理论基础》一书中首先提出“语用学”(pragmatics)这一术语,英国哲学家奥斯汀提出言语行为理论、美国哲学家塞尔的《言语行为》、美国语言哲学家格赖斯提出会话含义理论以及合作原则等,这一切都为语用学从概念发展成为独立学科提供了基本的理论基础。卡尔纳普在1942年发表的《语义学导论》一书中,对语用学的概念作了如下界定:“一种语言的研究,如果明确地涉及说话人,它就属于语用学”。[1]1970年,美国社会语言学家海姆斯在《论交际能力》一文中提出“交际能力”(communicative competence)理论,应用语言学家科德指出,语言课程所“关心的是不仅要教会他能说出语法正确的一连串话语,而且还要教会他能有效地使用语言与人交际,并且起某种社会作用。”[2]语用能力是指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下恰当地使用语言的能力,近年来逐渐成为应用语言学、人类学、心理学和跨文化交际学研究的焦点。[3]胡壮麟在《国外语言学》上发表的“语用学”一文是国内率先向读者全面介绍语用学的文章。198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设立了“汉语运用的语用原则”课题组,致力于运用国外语用学的原理和方法来探究汉语语用的内在规律,从而更好地培养学生运用语言文字的交际能力。李海林先生将语用与口语交际作了如下界定:口头语和书面语,是根据使用语言的不同凭借和方式进行的一种语言功能分类。口头语是口头的语言运用,书面语是书面的语言运用,口头语和书面语的属概念是“语言运用”,口头语和书面语是在这一属概念下根据“语言语用”的不同凭借方式区分开来的种概念。[4]
语文教学从本质上看是语用教学,意味着它并不排斥语形教学(含语法教学)、语义教学,但这些不是主体,不是核心,语文教学的主体和核心是语用教学。[5]从口语交际的本体构成要素切入,语文运用能力也就是语言运用的能力。[6]培养学生的语言文字运用能力和提升学生的语言文字素养,二者不是独立存在的个体,而是融于一体的。前者提供了基础铺垫,重在训练语言文字运用的能力;后者是前者蜕变的升华,重在提高语言的文字素养,以期达到学生语言文化和人文素质的整体提升。
二、口语交际教学的价值重构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短短几百字的“前言”就有十多次提到了“语言文字运用”,并将其界定为核心要素:“语文课程是一门学习语言文字运用的综合性、实践性课程。”[7]
(一)口语交际教学对“听说”教学的超越
2000年,教育部颁布了《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语文教学大纲》(试用修订版),首次使用“口语交际”代替“听说”教学。2001年《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和2011年《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中都明确指出“口语交际是听与说双方的互动过程,教学活动主要应在具体的交际情境中进行。”“口语交际能力是现代公民的必备能力。”[8]
就表象而言,“听说读写”似乎囊括了外部感官的主要口语交际实践形式,符合母语教育的本体价值。就母语课堂教学的实践需要来看,其内涵远比单纯的“听说”丰富得多,它不再是一种“自我中心”的静态独奏,而是能动的互动过程,这一过程既受具体情境下交际双方甚至是多方的主观意识形态的管控,又受客观条件的制约。口语交际教学超越了听说教学对能力结构的分解和断裂,从整体上探究语言运用的规律,是对语言整体观的一次呼应。[9]吕叔湘先生说:“语文教学从口语训练入手,是顺乎自然,事半而功倍;放过口语训练,孤立地教学书面语言,是违背自然,事倍而功半。”[10]
从口语交际教学的划界理解来看,言语行为理论所蕴涵的语用理解规导了口语交际不是泛化、虚化的听说读写的产物。口语交际教学是在听说读写的基础上重构了教师和学生在社会实践中的真实生存境况和生活世界,围绕着语言文字运用这一核心概念,教师的教学活动与学生的互动认知得以有效展开,进而以机械记忆为主的静态的、消极的听说读写已经从“前台”退居“幕后”。
(二)口语交际教学的内涵特征
口语交际是2000年教学大纲首次提出,2003年又首次在课标中加以确定。虽然之后,全国大部分地区就由此开始了轰轰烈烈大规模的教学探索和改革,但是涉及口语交际的内容仍是研究甚少。现阶段的口语交际教学已不再等同于以往教学大纲中的听说教学,是听说教学的延伸和拓展,是全面提升学生语言文字运用能力的表征。
1.口脑一致性
从语文教学的范畴出发,口语交际教学是由过去的“听话”“说话”整合而来,不是简单的“听说”相加,而是价值取向转移为口语交际功能。口语交际能力不是对传统听说能力的解构,从本质上两者是相通相融的,口语交际教学以听说教学为基点,在“听说”对应的信息输入、处理、传递、输出的过程中,构建灵活多变的交际能力。在交流过程中交际双方甚至是多方的口头语言和言语行为外在的言语表达与思维结果的呈现必然是能动的、即时性的、同步性的,即口语交际的“口脑一致性”。
2.过程交互性
在口语交际过程中,交际是整个教学活动的核心,是交际双方甚至是多方在一定语境中凭借口头语言进行有目的的言语互动过程。“它关注运用语言的人(包括说写者和听读者)”[11],话语对象的存在决定着它必然是一种双向或多向的动态过程。就言语行为个体来说,在信息交际传递的过程中,它既是话语的发起者同时又是话语的接受者。就交际目的而言,交际双方甚至是多方都有自己的交际意图,都想把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成功地向他人转述,并取得一定的认可。就交际行为过程来说是“互动”的,交际双方的角色从被动吸收到主动表达是动态变化的,展现了口语交际从编码到解码的角色互换过程。
3.情境思辨性
口语交际是基于一定的情境,不存在没有情境的口语交际。在国际语用学界,学者们更倾向于关注“话语语用”,即更关注具体语境中主体人的口语交际行为及其特定意义的生成。[12]口语交际过程中的交际双方会随着交际的话题、对象、场合的变换做适当调解,交际双方是思维的静态认识和表达的动态实践相结合的过程。口语交际教学要尽量创设贴近学生生活实际的交际情境,以激发学生口语交际的热情、体验语言的魅力,从而达到对事物性质、规律的深刻认知。口语交际教学的理性思维是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口语交际的过程就是运用思维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交际主体来不及对语言进行加工润色就要将快速整合的信息反馈给对方,这要求学生不仅具有口语交际的实践能力,还要具有感知、分析、概括、研究事物本质规律的能力。学生的情境思辨能力与口语交际的质量有着直接的关系,口语交际能力的形成与情境思辨能力的发展不可须臾分离。
4.生活实践性
口语交际教学与生活有着天然的联系,在生活中才有口语交际素材的应然生成。生活实践性是口语交际的特性,口语交际早已不再囿于课堂之上,课外生活、家庭环境、社会活动等都构成了其广阔的发展空间。口语交际与生活实践的紧密联系体现了语文教学的客观要求,符合学生口语交际学习的发展规律。从生活实践中获得口语交际才能迸发其教学的生动活泼,进而取得良好的成效,故口语交际教学要求其不可脱胎于生活这一本体,否则一切就丧失了生活的本质属性。
(三)当代国际口语交际的价值取向
世界上许多国家都非常重视母语教学中的口语交际能力的培养。口语交际教学不仅有课时的保障,还有明确的目标和要求,以提高学生适应社会发展的综合需求,是母语教学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英国十分强调口语教学。《英国国家课程英语大纲》的第一条就是要求培养学生熟练的口头交际能力以及良好的听力。《国家课程标准·英语》中对各个学段的听说教学制定了详尽又细致的目标,其目的就是通过学会说话、交流的基本技能来提高学生的思维能力,学会阐述自己的见解以更好的学习。美国虽没有统一的课程标准,但各州都重视口语交际教学。其口语交际教学最显著的特点是注重实效性,将口语交际教学与各学科进行有效的结合,给学生提供把语言知识转化为实际能力的机会。学校设置有口语交际训练课,教师创设情境训练学生的口语表达能力。德国有专门的说话训练课并安排有说话训练的课文,教学大纲中明确强调:培养学生用母语说话的能力和熟练表达的技巧,以促进他们的社会交往能力。课程一般由三部分构成,说与写是第一部分;文学及其他文章、媒体为第二部分;语法及语言观察为第三部分。其中,说和写是德语课程的重点。口语在德国母语教育中是占大份额的重要构成部分。[13]日本的国语教学立足于具体的交际活动,以言语教育为基本立场,偏重对语言的运用。它历经了重“读写”到“听说读写”并重再到重“表达”能力的过程:20世纪20年代,口头语言被作为课程列入国语教科书,80年代,听说教育备受重视,90年代提出以发展学生“交流、交际能力”为主的教育方针。俄罗斯:A.K.玛尔柯娃将传统的“语言发展”“文学”合并为统一的一门课程——语言表法理论课。该课程将语言的交际功能作为语文学科教学的主线,根据学生语言功能发展的年龄特点来组织安排教学,使学生切实地掌握各种语言表达及应用能力。具体反映到口语交际表达能力上,使学生切实最终不仅能根据交际的条件、任务进行语言表达,还能在交际中随机应变,调节与别人的交际活动,向对方施加影响,逐步确立自己的语言个性。[14]
总之,由于中西方历史文化、教育体制、政治经济等都存在着差异,面对国外口语交际教学,我们要理性面对,在本国口语交际教学的实际现状基础上,理性的借鉴吸收国外好的部分,汲取经验教训,使我国的口语交际教学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三、语用化的口语交际教学
语言教育是语文教育的核心。语言教育贯穿于听、说、读、写教学的过程中,在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一个人的语言水平决定着他的语文水平,故从1963年以来的语文教学大纲在“教学目的”里首先要求学生能够“正确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这一规定表明了语言教育在中学语文教育中所应具有的核心地位。[15]但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口语交际教学指向的依然是以“机械记忆”为主的认知和理解,这种对语文教学内容的消化充其量只是静态的、消极的、“接受本位”的教学观,是稀释了的口语交际教学。口语交际课堂在客观上淡化了学生作为口语交际的主体应有的积极主动的表达功能,从而引发了人们对“语文知识”的反思和批判、而对“语文知识”的淡化又让“理解”窄化成理解课文内容、体会思想情感、把握中心主旨,至于课文中的语言材料、言语特色,大部分教师熟视无睹。口语交际基本忽视了对学生逻辑思维能力的培植,从而导致学生的异质思维、创新思维、批判思维的弱化甚至是丧失。相关思维品质的偏废,也致使学生呈现出一种集大众与一体的“描红式”仿写和“客观再现型”复述,禁锢了本应我思的哲学元命题。
口语交际教学旨在炼就学生个性卓越的逻辑思维能力,切实把握好口语交际训练和思维训练的内在联系是提升口语交际能力的关键所在。一方面,口语交际的选材更多的源于现实生活,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广阔的思维联想空间,蕴含着丰富的情感思维积淀。另一方面,口语交际不受时空限制的可理解性,有利于最大程度地开拓人的想象空间、思维与创造力的开发。汉语言文字的诗意性、审美性的思维构造魅力,在口语交际教学活动中自然会激活学生的思维想象。在口语交际教学的实施过程中,我们要深刻认识到语文教学的社会性决定了口语交际教学必须与生活相融合,从生活中探究口语交际的内在生成规律是更好地培养学生理解和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基本途径。
温儒敏先生期望语文课程要聚焦于语言文字的运用,要恪守这门课程的最基本功能。“以语言语用为学习语言的起点与终点,让学生在学习语言运用中运用语言,从而促进基本言语能力的形成与发展。”[16]口语交际教学在揖别传统的听说教学基础上,应转向以语言运用为教学主线,借口语交际教学将语言运用迁移至实践,把语言文字运用作为语文课程一切教学活动的核心指向和基本立足点,培养学生的口语交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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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苏娟娟)
Value Reconstruction of Oral Communication Teaching in Pragmatic Theory
XU Pei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KashiUniversity,Kashi,Xinjiang 844008)
The language expression skills and pragmatic competence has already become the value orientation of international language education,based on Chinese curriculum teaching activities in use by the language as the core point,“oral communication”distinguishes the traditional“listening,speaking,reading and writing”,without borders to expand people’s pragmatic form.With“listening,speaking,reading and writing”Bibles overhead and starting form the theory of contemporary pragmatic perspective,oral communication teaching from the accepted standard expression,from a static language knowledge to dynamic pragmatic behavior without dissection of the individual language communication function of the value of property.The outstanding ability of oral communication function of value orientation,explore oral communication in the internal logic and the value of oral communicationmade to explore the construction and remodeling.
pragmatic;teaching oral communication;value reconstruction
G623.31
:A
:1674-2109(2017)02-0091-05
2015-11-10
徐珮(1987-),女,汉族,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语文课程与教学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