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多堂的建筑教育话语及其当代价值

文 恺，马文萍

(大连交通大学思政部，辽宁 大连 116028)

【理论研究】

三多堂的建筑教育话语及其当代价值

文 恺，马文萍

(大连交通大学思政部，辽宁 大连 116028)

建筑所具有的文化性、艺术性和伦理性，使其具有重要的道德教化功能，虽然抽象而隐性，但却重要而深入。三多堂作为典型的山西晋商大院，其建筑通过高低形状、布局设置、装饰图案和文字等符号隐藏着众多的教育话语。三多堂的建筑教育话语不仅传承了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而且传播了丰富的思想观念和人文精神，特别是对发挥校园建筑的育人功能具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当代价值

“建筑，不仅是空间的容器，更是人文精神的承载与展现”，这是《包豪斯宣言》中的记载[1]，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声音提醒了我们，建筑除了表面物质的空间，更有深层次的内涵值得考究，其蕴含的丰富内涵具有重要的教育功能。

一、建筑与建筑教育话语

(一)教育话语与建筑教育话语

“话语”存在于语言与言语之间，是语言在特定条件下的群体表现形式，随着历史因素、文化背景、思想观念等的变化而变化，是主体在一种特定的时间范围、地理氛围和历史背景中说话。[2]因此，话语是语言的运用也是一种构建社会关系的实践活动。“教育话语”是社会生活中众多话语的一种，同其他话语一样也构筑着话语主体的社会关系，使得话语内容在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之间传递，但由于教育话语是在教育语境中进行的，它有着教育本身的特性和要求，即按照教育的原则和规律，使得话语主体就教育的相关信息和内容进行传递和描述，反映的是一种以教育和说服为目的的言语符号的实践活动。“建筑教育话语”作为教育话语的一种，是具有主体意识的建筑设计者设计的建筑就教育内容进行传递和描述过程中运用的、有教育意义的隐形言语符号的一种表现形式，即“会说话的建筑”是一类无言的传教者[3]。

(二)建筑教育话语的特征

建筑教育话语作为一种教育的特殊话语方式，除了具备一般教育话语的普遍特征外，还具有自身发展过程中的特殊性，它通过一种特殊但却很有价值的话语方式将教育的理念、知识在教育主体即建筑和教育客体即受教育者之间实现了传递。

第一，从主体特性看，建筑教育话语具有民族地域性的特征。在不同民族、不同地域和不同的历史背景下形成的建筑，其教育话语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性。所以，建筑话语具有将本民族、本地域的历史、文化、风俗、和习惯等相融合的特性。

第二，从客体范围看，建筑教育话语具有普遍教育性的特征。建筑教育话语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不区分受教育者，针对的是所有的能看到该建筑的人群，具有不只属于少数人的普遍教育意义。

第三，从教育内容看，建筑教育话语具有传承演进性的特征。所谓传承性，是指建筑物一旦建成，所形成的教育话语方式将代代相传；所谓演进性，是指建筑教育话语在传承的过程中必然要经过时代的选择和调整以及与外来文化不断交流融合的过程中得到发展和创新，实现教育话语的不断进化。[4]

第四，从教育方式看，建筑教育话语具有隐形教育的特征。建筑教育话语是一种潜移默化的隐性教育方式，通过建筑构筑的某种风格，运用其特有的语言符号形成的环境氛围来表达某种意义，使人们受到感染和教化，这种感染是一种“强迫性”的灌输，一旦人们进入建筑的环境范围内，便被动地接受、不可选择。

(三)建筑教育话语的功能

建筑教育话语这一建筑文化的特殊表达，除了具有一般意义上的审美功能以外，更具有文化教育功能、素质教育功能、激励引导功能等。

第一，文化教育功能。建筑尤其是传统历史建筑中蕴含了丰富的文化教育话语，表现了建筑艺术和历史文化的传承，营造了优良的文化氛围和环境，发挥了文化教育的作用。

第二，道德教育功能。建筑教育话语当中相当部分的内容传达的是一定社会或阶层的道德规则、传统美德等内容，起着重要的道德教化作用。

第三，激励引导功能。建筑中所体现的哲学思想、精神内涵、目标意义等教育话语，在人们用心去思考和领悟之后，会对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起到一定的激励和引导作用。

二、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的主要内容

三多堂位于山西省晋中盆地太谷县，是明清两代晋商巨富曹氏家族福、禄、寿、喜四个宅院当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寿”字形的宅院，三多堂为其宅名，在这座距今400多年的古代建筑当中，蕴藏了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和知识值得我们考究和借鉴，其中关于建筑教育话语的内容更是意味深长。

(一)建筑高低形状之蕴含

在三多堂建筑群当中，有很多建筑教育话语的传达是通过建筑的外部表征来实现的，如建筑的高低、形状等。

第一，建筑的高低。在三多堂建筑群中，位于东面的多寿院(曹家老人居住)的墙体略高于位于西面的多福院(曹家主人居住)，体现了古人东为上、西为下、东为阳、西为阴，阴不压阳等阴阳思想，同时还有东青龙、西白虎，宁让青龙高三筹，莫让白虎一抬头的民间风水提法等。又如绣楼(曹家公主居住地)的高度要低于多子院(曹家少爷居住地)，讲究小姐不能出人头地，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两处建筑蕴含了封建时期男尊女卑的思想。

第二，建筑的形状。在三多堂三座大院的楼顶分别有三个造型各异的亭子，即：多寿院的牛形亭、多福院的猪形亭和多子院的羊形亭。曹家老人居住的多寿院借用“牛”的符号意义，表示曹家老者勤勤垦垦一辈子，俯首甘为孺子牛；曹家主人居住的多福院借用“猪”的符号意义，寓意为曹家主人衣食无忧、大富大贵、招财进宝；曹家少辈居住的多子院借用“羊”的符号意义，羊为祥，希望曹家少辈都能平安吉祥，同时羊为孝，希望小一辈都能以孝为先，继承和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蕴含着对曹家人正确价值观的教育。

(二)建筑布局设置之表意

在三多堂建筑群中，有一部分建筑的设置有着特殊的意义可寻。这类建筑是为了实现特定目标而构筑的建筑实体，可从宏观布局设置和微观布局设置两个角度来讨论其建筑教育话语。

第一，宏观布局设置。在三多堂东门的正对面设置了一个神祖阁，此建筑中供奉着曹家祖先的三大宝：独轮车、打狗棍和大砂锅。这些器物反映着曹家祖先发家致富的历史足迹。此建筑设置的目的是希望子孙后辈不忘本，起到忆苦思甜的作用，传达的是一种感恩和信念教育。在三多堂大院中有很多看似有门，实则无门的建筑，称之为如意垂花门。这一设计不仅有美学上的价值，更有教育学上的意义，教育后人不走旁门左道、不走歪门邪道，要走正直大道，蕴涵了丰富的人身修为方面的价值取向。

第二，微观布局设置。此类建筑教育话语可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生活经验教育的建筑话语。三多堂建筑中有很多随处可见的“门海”，设置在院内的正门口，就是放水的水缸，在古代这种设置是用来实现预防火灾的功能。之所以称之为“门海”，是比喻缸中的水似海般多，足以扑灭火灾，所以又叫“吉祥缸”。另一方面，传递道德教育的建筑。在三多堂大院过厅当中安置的竹叶屏风，是用三块整木镂空工艺雕刻而成。此屏风含有三层寓意，一是告诉读书人“未出仕时先有节，待到凌空更虚心”，读书人要虚心向上，虚心好学；二是针对做官人要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三是寄语普通老百姓生活有余节节高，日子定会越过越好。所有这些，均体现了三多堂建筑在设置和布局过程当中的育人寓意。

(三)建筑图文量化之传达

在三多堂建筑当中，除了建筑的高低形状和布局设置传递教育意义之外，亦有建筑内部的图案、文字、数量等要素对教育意义的传达。

第一，建筑装饰图案的符号意义。在三多堂建筑镇脊部位设有回形纹和物雕，最典型的是鸱吻，是龙的第九子，形似兽，性好望，能吞火，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设置在镇脊之上，即为在高处可避火防灾。同时曹家在当时为官商，此处建筑设计也意为教育曹家后代张口为官，闭口为商：当官员要张嘴为百姓办实事，作商人要闭口保守商业秘密，此为职业道德的教育。此外还有一些石雕或砖雕，如：松鼠戏葡萄意在多子多孙；缠枝莲一蔓千枝意为财源滚滚；蝴蝶戏菊花蕴含久经风霜且长寿之意。

第二，建筑所载文字的意义。在三多堂大院的墙壁上刻有很多有教育意义的牌匾式文字，比如：多福院刻有：安汝止的字样，意为：曹家安静、安全，希望客人可以多住几日，此处传达的是一种待客之道的教育话语。在多福院过厅中设有百寿大屏风，其后有两汉时期18位思想家、哲学家、帝王贤臣的名言警句，教育后人如何治国安邦，如何待人接物的道理。

第三，建筑群所含的数字意义。在三多堂中，多子院的台阶数设为三阶，意为主人希望曹家后辈可以发愤图强，而后连升三级，掌握权势。同时，在台阶之上的柱梁刻有四个石狮子，即连升三级就可以事事如意，此处传达的仍是对曹家后辈寄予厚望的精神信念教育。

三、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研究的当代价值

通过对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的剖析和整合，不难看出其间传达的教育理念所具有的丰富性和价值性，像这样的历史传统建筑，是有灵魂和精神寄托的建筑，其深刻的思想教育内涵给予现如今的我们更多的是思考和借鉴。

(一)对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

三多堂建筑属于历史传统建筑，这类建筑对于现代人可能不仅是一种关于“从前”的概念，更是一个开放的平台，这个平台之上承载了过去的文化内涵又吸收着与时俱进的文化新意。由此，从历史文化的层面上讲，三多堂建筑将中华传统文化的发展在这个开放的平台之上运用形象的方式得以传承，同时，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属于建筑文化的一种，是人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和符号文化的综合反映，具有历史性、民族性、地方性等特性[5]，也正因为这些特性，使它承载着中华传统文化并得以继承、发展和创新。同时，从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的内容来看，无论是镇脊的回形纹还是建筑上的雕刻，无论是百寿大屏风的文化价值还是建筑风格上的特殊讲究，无不记载和延续了中华文化的价值意义，因此，形式上作为建筑文化的一种特殊表达，抑或是内容上承载的丰富深厚的文化内涵，都从不同侧面、不同深度、不同外延等方面传承了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

(二)对丰富的思想观念和人文精神的传播

三多堂建筑当中蕴藏着深厚的思想底蕴，沉浸在这样的氛围当中，人们的情操会被陶冶、灵魂会被净化，但同时这座历史传统建筑有幸被保存下来，其丰富的思想观念和人文精神可记忆、可遗传、可延续。其中关于思想教育、政治教育、素质教育、精神信念教育等话语内容领悟传播至今，提醒并且引导着我们运用这些思想和精神塑造更全新的民族，这也就体现了三多堂建筑最根本的价值，即对大众的思想和意识产生影响和作用。因此，对其建筑教育话语的归纳和整理不仅是对建筑本身的意义延续，更是将这类普世思想观念和人文精神进行传播，使这些丰富的人生哲理、传统美德以及思想精神的价值观念与其建筑相结合所形成的讲修养、重教化的教育话语真正达到潜移默化的教育目的。

(三)对校园建筑育人功能新思路的启迪

从接受学校教育开始，青少年就在学校当中度过大部分的美好时光。校园环境不仅为学生提供了学习知识、人际交往等物质环境，而且还为他们创造了隐性教化的精神环境。这一精神环境使得学生在其间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接受道德影响，因此，除了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显性课程教育，学生同样需要校园建筑环境这门隐性课程教育的辅佐，甚至可以说思想政治教育在富有感染力和暗示性的校园环境当中更可能有效的实现，因此，营造校园建筑的精神环境尤为重要[6]。借鉴与学习三多堂建筑教育话语的成功之处，更多的领悟建筑话语的价值，将其运用到校园环境的构筑当中，会更好的实现建筑这一隐性教育主体的价值。如富有寓意的建筑布局和环境规划，具有教育意义的特殊建筑或文化景观类的建筑，融汇理性和感性的建筑风格等，这些建筑教育话语为校园环境的隐性育人功能传递了一些新的理念和思路[7]。

洞察事物的本质，远比只停留在观察事物表面的现象更为重要，因此，对三多堂建筑这一历史传统建筑的教育话语进行归纳整合之后更重要的是领悟其本质，思考其内涵，运用其特色，传承其精华。

[1][5]李和平，肖竟.历史建筑文化价值的发掘与生成[J].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07(4).

[2][6]王又佳.彼得艾森曼的建筑话语[D].大连：大连理工大学，2002.

[3]秦红岭.“无言的教化者”与“会说话的建筑”—关于建筑的道德教育功能的思考[J].北京建筑大学学报，2003(1).

[4]张文和，罗章.文化建筑文化传统建筑文化[J].重庆建筑大学学报，2000(4).

[7]王强.建筑类院校校园文化的德育功能研究与实践[J].沈阳建筑大学学报，2014(3).

2016-12-22

本文系辽宁省社科基金项目“从哲学视角研究如何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L14BZX004)、大连交通大学党建思想政治工作理论与实践研究重点课题“中国传统科技文化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DJSZ-2015-A03)、大连交通大学研究生教育教学改革项目“《思想政治教育原理与方法》研究型教学方法研究与实践”(2016-3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文恺(1993-)，女，山西吕梁人，大连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 马文萍(1969-)，女，山西阳高人，大连交通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研究。

TU-8；G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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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086(2017)01-003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