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词缀与英语词缀的差异

刘 欢麻珊珊

1济南市章丘区枣园街道办事处卫生服务中心 山东济南 250200

2 齐鲁理工学院 山东济南 250200

现代汉语词缀与英语词缀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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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和汉语属于不同的语系和语言结构类型，其词缀和构词法也存在着差异。本文试图通过英汉词缀的对比参照研究它们的差异及产生差异的原因。

词缀；相同本质；差异比较；差异原因

词缀是语言学上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涉及到词汇学、语法学、语义学等各个方面，并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交际的需要而不断演变、丰富和发展。英语和汉语属于不同的语系和语言结构类型，其词缀和构词法也存在着差异。本文试图通过英汉词缀的对比参照研究它们的异同、产生差异的原因及发展前景。

1 英语与汉语中词缀的简介

词缀的概念来自西方语言学，布龙菲尔德在《语言论》中对“词缀”的定义是：“在次要派生结构中那些附加在基础形式上的黏附形式就是词缀。在基础形式之前的词缀是前缀，在基础形式之后的词缀叫做后缀，词缀加在基础形式中间的成为中缀。”

汉语以词根复合法为主要的构词手段，词缀的地位远不及词根重要。在我国语言学史上对词缀的研究起步较晚，严格说应该是从《马氏文通》才真正开始的，此后由杨树达、吕叔湘、王力先生等的发展才逐渐形成了汉语词缀的研究体系。朱德熙先生对词缀的定义是：“词缀都是定位语素，因此所有不定位语素都不看成词缀”，“词缀只能黏附在词根成分上头，它跟词根成分只有位置上的关系，没有意义上的关系”。刑福义的《现代汉语》指出：词缀是“附加部分”，表现出“附加意义”。王勤的《现代汉语词汇概要》认为“词缀是只能黏附在词根上构成新词的语素，本身不能单独构成词。[1]”

对于词缀的定义众说纷纭，但乍看来似乎都不通用，都有无法涵盖的特例，如汉语中“作家、画家”中的“家、鼓手、旗手”中的“手”单独拿出来都是词根，本身即可单独成词。产生这样的矛盾大概是受到英语词缀的影响。英语词缀如“abnormal”中的“ab、active”中的“ive”就很符合上述定义，它们本身不能单独使用，只有进入构词法组合成词才能生成附加的词缀意义。其实从本质上说这样的矛盾是不存在的。当“家、手”由词变为词缀时意义已发生转变，由“处所”和“人体器官”的意义转变为“做某事的人”，而它们要表达这样的附加意义就必须作为词缀出现，反过来，它们只有作为词缀时才表达相应的词缀意义，这种意义是单独使用时所不具备的。在英语中也存在类似的情况，如“ship”作为词是“船舶”的意思，作为词缀表示“性质、状态”，像“membership、friendship”。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如“like、wise、some”等等。由此可见，英汉词缀在本质上相同的，都是构词语素，位置固定并且有词缀意义。

虽然现代汉语词缀与英语词缀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但它们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差异。

2 英汉词缀的差异

2.1 英汉词缀在来源和数量上的差异

英语是一种他源语言，在整个英语发展史上吸收借鉴了很多外来语词汇，英语词缀来源也和词汇来源一样，从外面吸收借鉴的成分很多，主要来源有三个：日尔曼语，拉丁语和希腊语。例如来源于日耳曼语的有“un-”“mis-”“-dom”“-ness”等；来源于拉丁语的有“in-”“mal-”“sub-”“-al”等；来源于希腊语的有“arch-”“hyper-”“auto-”“-ize”等。汉语词缀都是由实词语素发展变化而来的，是一种自源词缀。而且汉语是一种孤立语，缺乏形态变化，作为词缀的语素往往和词根语素用同一个形式表示，并且在意义上带有词根语素的影子。

关于词缀的数量问题，英语比汉语要丰富得多。《英语百科全书》中收词缀288个，其中前缀107个，后缀181个；《牛津现代高级英汉双解词典》收前缀92个，后缀114个。汉语究竟有多少个词缀众说纷纭：吕叔湘的《中国文法要略》提出现代汉语有词尾（后缀）4个，类词尾19个；王力在《中国现代语法》中提出现代汉语有13个“记号”（词缀）；高名凯在《汉语语法论》中指出，现代汉语只有6的附加成分（词缀）；黎锦熙、刘世儒合撰的《汉语语法教材》却认为现代汉语有近50个“词头、词尾”[2]。虽然汉语词缀在数量上没有英语词缀丰富，但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现代汉语的丰富和发展，词缀数量有增多的趋势，而英语词缀保持相对稳定。

2.2 英汉词缀在意义上的差异

词缀不仅具有标志语法功能的语法意义，而且也具有一定的词汇意义。

英语的前缀一般不会改变词汇的语法意义和语法范畴，“大多数是改变了词根的意义，对词根的意义进行修饰限制，表示‘方式、态度、程度、时间、地点、否定’等概念”。例如前缀“pre-”表示“前”的意义，“prewar”即“战前的”，“im”表示“入”的意义，“import”即“输入”。英语后缀和前缀在意义上有所差别。“后缀有很强的语法意义，能决定词的语法属性，后缀可以用来构成名词、形容词、副词和动词等各种词类。[3]”而后缀的语义比较模糊，不如前缀那样明确，比如我们有时就不好区分“-ment”和“-ation”的意义，但它们都具有表示名词特征的语法意义。有人根据语义对英语词缀进行分类：“（1）表示性质、特征、趋向，如‘-ry’‘-ive’‘-ous’；（2）表示状态、状况，如‘-age’‘-dom’‘-hool’；（3）表示动作、行为，如‘-ment’‘-ation’‘-ate’；（4）表示人，如‘-er’‘-ist’‘-ese’；（5）表示处所，如‘-ary’‘-ery’‘-ory’；（6）表示小称，如‘-et’‘-ette’‘-ie’；（7）表示贬称，如‘-ard’‘-eer’‘-ice’。”从以上分类可以看出，英语后缀的意义呈现出一种类化的相对抽象的词汇意义，但它们能够标识词性，体现很强的语法意义。

汉语的词缀都是由实词虚化发展而来，不可避免地带有实词的意义痕迹。如“电话热、打工热”中的“热”这个词缀和词“热”的本意“温度高”没有直接的联系。它的语义在一定程度上被虚化、抽象化了，表示“时尚、潮流”的意思，而“时尚、潮流”可以看作是“热”的延伸义，因为“时尚、潮流”中所蕴涵的勃勃生机和夏天温度高时万物生机昂然有着相似性。所以说汉语的词缀意义往往带有相应的实词意义的影子。有的汉语词缀除了表达理性意义之外，还带有某种特定的感情色彩，词缀“阿、么”等则具有明显的口语色彩。汉语也有前缀和后缀之分，前缀的词汇意义比较虚，纯粹为了构词，如“老、阿”等，它们主要用来表示语法意义，其功能相当于英语的后缀，这是两种语言词缀的最大差别。汉语的后缀则与英语的后缀相似，其主要的功能都是改变词性。不同的是，英语的后缀构成动词、名词、形容词、副词等各类词，而汉语的后缀构成的基本上都是名词，如汉语最重要的后缀“儿、子、头”，一般的动词或形容词加上它们便转化为名词，它们几乎成了汉语名词的标志。

2.3 英汉词缀在功能上的差异

英语是一种屈折语，有丰富的词形变化，词缀派生法是一种重要的构词手段，词缀也是体现语义功能、划分词类的重要手段。一般来说，前缀只是改变词的词汇意义，而不会使词分属于不同的词类，后缀既改变词的词汇意义，又改变词的类属，使词由一种词类转变为另一种词类。汉语是一种孤立语，缺乏形态变化，词的语法意义主要通过句法结构关系来体现，不依赖于词形变化，因此词缀的语法功能作用就比较弱，其别类功能很不充分，不能用它们作为区别词性的可靠依据。“词缀不是严格的词类标志，很多词缀并不仅仅构成一类词，而是几类词，如后缀‘巴’可作动词性后缀，如‘卷巴、眨巴’，可作名词性后缀，如‘锅巴、尾巴’，也可作形容词性后缀，如‘干巴、紧巴’。因此汉语词缀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显示词性的类属，而不能专一地指向某种确定的词类。”[4]这也是现代汉语词类划分的一个重点和难点。

2.4 英汉词缀在分类和形式位置上的差异

现代语言学家对词缀的分类一般根据词缀与词根的位置关系分为前缀、中缀和后缀。前缀是指加在词根前面的成分，中缀是指加在词根中间的成分，后缀是指加在词根后面的成分。英语的词缀可分为前缀和后缀两种，汉语则分为前缀、中缀和后缀三种，由此可见汉语比英语多了“中缀”这一形式，像“糊里糊涂、小里小气”的“里”就是汉语的中缀。英汉词缀同词根的组合方式有同也有异，“前缀+词根、词根+后缀、前缀+词根+后缀”都是英汉最常见的组合方式，但英语经常会出现前缀连用或后缀连用的格式，汉语比较少见，像“前缀+前缀+词根+后缀”的“im（无）-pro（预先）-vid（见）-ent（地）”——“无预见地”。由于英语没有中缀，所以“词根+中缀+词根”的形式是极少见的，汉语却比较普遍，像“傻里傻气、罗里罗嗦”等。

词有词义，词缀也同样具有词汇意义，根据词缀的词汇意义也可以对词缀进行分类。第一类词缀形式构成单纯的词缀意义，没有原词，也不具备其他联想特征，可称之为“单纯词缀”。英语词缀多属此类，而汉语中不存在这样的词缀，因为汉语的词缀都是由具有其他意义的汉字承担，没有单纯的词缀形式。第二类词缀形式与某个词的形式重合，但这种重合具有偶然性，没有意义上的关联，可称之为“分离词缀”。英语丰富的形态变化常会造成形式的重合而形成此类词缀，像“a-”“an-”“-ice”等。汉语中的分离词缀很少，只有“子”“儿”“老”等字由于意义的虚化程度很高而逐渐语法化，可归入此类。第三类词缀形式与同形式或类同形式的词意义相同或相关联，换句话说，这类词缀就是由词借用转化而来，可称之为“转借词缀”。汉语词缀本身就是由词根演变发展而来，因此绝大多数属于此类。英语的转借词缀则较少，像“-able”“-like”“non-”等。

2.5 英汉词缀在发展前景上的差异

关于英汉词缀的比较研究还有一个领域值得我们关注，那就是新词缀的产生及其发展前景的问题。语言是一种社会的产物，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的生活及意识形态的改变，语言也在不断地演变发展。作为语言构词的重要一员，词缀也是如此，但英汉词缀的发展也是存在差异的。就现有的词缀数量来说，英语要比汉语丰富，但英语的词缀是比较稳固的，增长很少，发展空间不大，辞书可以穷尽地列出，出入不大。当然英语中的某些形式是否为词缀，看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在近年编的一些语法书中，词缀的含义有被扩大的趋势，如《构词法》一书中收词缀近300个，其中包括“-ability”“after-”“free-”等形式，这或许反映了现代英语词缀发展的一种趋势——实词语素化。这种词缀的发展是极其缓慢的，还没有得到证实。

汉语词缀是词根虚化的结果，由于其语义虚化的程度不同，人们对词缀的认识还存在分歧，所以词缀的数量是不定的。“不过汉语有词缀化的倾向，词缀也就越来越多，所谓‘新兴词缀、结合面宽的词缀’暗示这些词缀原本为词，正在被接纳为词缀，同时也说明，汉语的词缀在不断增加。[5]”另一方面，由于物质文化等方面的交流，汉语必然与其他语言发生接触和融合，使汉语中产生大量用以表达新概念的词和语素。近年来，现代汉语涌现出的大量新词语中，相当一大部分是由词缀派生而来的。这些词缀中很大一部分是借自外来语，尤其是英语，如“脱口秀、时装秀”中的“秀、普遍化、标准化”中的“化、零距离、零报酬”中的“零”等。但这些词用作词缀时词义还未完全虚化，有时还能够以词根的形式与其他词根复合成词。例如“艳照门、虐囚门”中的“门”还可以组成“门户、门庭”等词，“黑客、博客”中的“客”还可以组成“客人、客厅”等词，可见它们还处在词缀语法化的中间状态，这类成分吕叔湘先生提出“类词缀”的概念来进行界定：“汉语里地道的词缀并不很多，有不少语素差不多可以算是前缀或后缀，然而还是差一点儿，只可以称为类前缀或类后缀，因为它们在语义上还没有完全虚化，有时候还以词根面貌出现。[6]”它们能否成为真正的词缀还需要经过使用和时间的检验。

3 造成英汉词缀差异的原因

3.1 语言结构类型的差异

汉语是一种典型的孤立语，孤立语的主要特点是缺乏词形变化，靠词序的变动和虚词的使用表达一定的语法意义，因此词序很严格，虚词很重要。而可以看作是一种词形变化的词缀的语法功能就比较弱，不能作为划分词类、区别词性的可靠依据。一个词缀可以表示一类、两类甚至更多词类的现象时有发生。像“然”字，可作名词性后缀，如“欣然”；可作形容词性后缀，如“突然”；还可作副词性后缀，如“蓦然”。同时在汉语中，当词借用作词缀时，虽然意义发生变化，但因其缺乏形态变化而词形不变，仍保持原来的形体。英语是一种屈折语，屈折语的主要特点是有丰富的词形变化，语法意义主要由词形变化来表示，一种词形变化形式可以表示几种语法意义，一种语法意义也可以用几种形式表示，变化很灵活，因此当词借用作词缀时词形也随着改变，如“none”用作词缀时变为“non”。除此之外，英语的大部分词缀都是单纯的词缀形式，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意义来源，它们与词根的关系十分紧密，只有附着在词根上才能表达一定的意义。同时在英语中，每一个词缀形式都表示特定的语法意义，是划分词类、区别词性的重要手段，如“-ment”“-tion”“-er”等是名词性词缀，“-ous”“-ive”“-ry”等是形容词性词缀。

3.2 英汉词缀的差别也与记录语言的文字有关

汉字是一种意音文字，即“语素——音节”文字，每一个汉字基本上记录汉语中的一个单音节语素，极少数语素不止一个音节，只能用几个字表示，但每个字记录一个音节，所以汉字本身含有表意成分，一个字符——一个概念——一个音，是音、形、义三位一体的文字，又由于汉语缺乏形态变化，因此词缀意义大多与词的本义相关联，换句话说，是词本义的引申和联想，像“手”作为词缀表示“做某事的人”，因为很多事情都要由手来做，所以生成此联想是合乎情理的。不过应当注意，这种联想只是词汇意义上的联想，不涉及语法意义，当词用作词缀时字形没有发生变化，作为表示语法意义的语序和虚词也没有改变，语法意义就不会发生大的改变，因此词缀所具有的表达语法意义的功能就比较弱。英语字母是一种表音文字，几个字母——一个音——一个概念，这样的意义联想力量就比较薄弱，词缀已找不到与原词的意义联系，甚至它们根本就没有原词，只是单纯的词缀形式。又因英语具有丰富的形态变化，而且这些形态变化都表达相应的语法意义，因此英语的词缀形式就具有明确的语法意义，可以用来划分词类、鉴别词性。

4 结语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英汉词缀在相同本质的基础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从共时角度来看，英语词缀数量比汉语丰富，英语词缀是他源的，汉语是自源的；从词缀的语义上来说，英语的前缀比后缀语义更为细致明确，后缀呈现一种类化的特征，汉语词缀由词演变而来，其意义仍带有词义的影子；就语法功能来看，英语的词缀能标志词类，而汉语词缀的别类功能很不完全，不能作为划分词类的可靠依据。除了共时角度，我们可以从历时角度研究英汉词缀的发展前景，英语词缀较稳定，发展空间不大，而汉语词缀正在不断增多，有广阔的发展前景。英汉词缀的种种差异和语言结构类型及记录语言的文字有关。英语是一种屈折语，汉语是一种孤立语，英语字母属于表音体系的文字，汉字兼有表音表意功能。研究英汉词缀的差异对于推进语法研究，促进语言规范化具有重要价值。

[1]（美）布龙菲尔德 .语言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

[2]朱德熙 .语法讲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3]吕叔湘.汉语语法分析问题[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4]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M].上海商务印书馆，1953.

[5]徐通锵，叶蜚声.语言学纲要[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6]许如龙 .对比语言学[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

[7]李萌.谈汉语中来自外来语的类词缀[J].齐齐哈尔师范类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9(4)：169-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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