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怀新园
2017-03-11黄一知
黄一知
北大、清华两校的校园,清朝时都是皇家园林。最早是明代书法家米万钟在荒地上造了勺园。清初勺园已经破落,顺治在勺园旧址上造了弘雅园。北大前身之一燕京大学的旧址上曾建有清朝前期主要的皇家园林——淑春园,最早为和珅所建,后来被皇家没收。其他的园林还有春熙院、鸣鹤园、镜春园、朗润园、蔚秀园、承泽园、畅春园、农园等。这些园林的原貌多数已无迹可寻,但它们的名字在北大依然到处可见。勺园在北大西面靠南,而未名湖当年则是淑春园中最大的一个湖泊。
未名湖往北,原来也是淑春园一部分,乾隆年间从淑春园中划分出来,称为春熙院。春熙院后来又被分为两部分,东面小的园林叫镜春园,西面大五六倍的叫鸣鹤园。嘉庆把镜春园赐给了四女儿庄静公主,鸣鹤园则赐给了第五个儿子绵愉。光绪年间,镜春园又被并入鸣鹤园。民国初年,徐世昌租下鸣鹤园和镜春园,把园中最 好的建筑都拆下来运到自己家乡去了。燕京大学在淑春园旧址上建校后,鸣鹤园和镜春园仍然为徐世昌所有,但鸣鹤园和镜春园北面的朗润园已经成为燕京大学教工宿舍,中间隔了鸣鹤园镜春园很不方便。一直到1949年之后,共产党政府接管北大,鸣鹤园镜春园才并入北大,成为北大校园的一部分。估计是在为徐世昌所拥有的时候或者是1949年后被并入北大之际,鸣鹤园被改称为镜春园,所以现在北大校园中所标的镜春园,其实并不是原来的镜春园,而是鸣鹤园的一部分。真正的镜春园旧址在现在的镜春园东面,是2011年完工的仿明清建筑式样所造的李兆基人文学苑所在地。
上面关于北大校园的历史都来源于候仁之先生的《燕园史话》。但候先生对鸣鹤园怎么会被称为镜春园并无说明。虽然书中候先生以金勋先生所藏《鸣鹤园镜春园地盘画样全图》,考证出了现在所称的镜春园其实是鸣鹤园,笔者所看到此书版本的一幅插图文字却仍然说现在的镜春园79号被专家认为是庄静公主府内宅。有可能插图文字的作者并非候先生本人,没有认真看过候先生书中的考证。但这样的文字出现在权威著作里,更让镜春园的历史显得扑塑迷离。从《燕园史话》书中《燕京大学最后的校园本部核心区略图》和《北京大学部分古代园林示意图》可以看出,镜春园旧址的准确位置的确在现在的镜春园东面。
按照候仁之先生在《燕园史话》中的考证,1949年之后的镜春园77号是清朝时期的被称为“怀新书屋”的建筑所在地。怀新书屋南面曾有另一被称为“槐荫轩”的建筑。现在的镜春园78号中院西房处,曾有一建筑名曰“溪月松风”。现在的镜春园79号则是当年鸣鹤园“中所”所在地。这里笔者不得不再提一处此版书中的插图文字和候先生书中考证之不同。此版本的一幅插图是镜春园79号甲,插图文字说是当年鸣鹤园中“溪月松风”建筑所在地,这和候先生书中考证镜春园78号中院西房处为“溪月松风”建筑所在地矛盾。
现在的镜春园区域并入北大之后,逐渐被改為教职工住宅。其中的镜春园77号(亦即怀新书屋旧址)在被改为教职工住宅之前,曾做过历史系的考古陈列室,也曾做过工会俱乐部。
2006年镜春园以及朗润园的一部分开始拆迁,并在原有建筑基础上重建。2011年重建完成,成为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的办公新址。新的建筑把原来的镜子春园77号和78号合并在一个院子里,地址用的则是镜春园78号。重建后的建筑是仿清皇家园林式的。
中国古代建筑最有特色的其实是它们的人文色彩。刘禹锡《陋室铭》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是这些建筑的命名、典故、匾额、对联、诗句、绘画、作者和艺术家们,让这些建筑和那个时代的文化一起永垂不朽。重建后的这些镜春园(准确说是鸣鹤园)和朗润园建筑需要有恰当 的命名和好的艺术作品来为之色。
鉴于镜春园77号是清朝时怀新书屋旧址,而77号现在已经成为现在的镜春园78号的一部分,笔者建议命名现在的镜春园78号为“怀新园”。经过大家讨论同意后,笔者请了香港书法家、《翰墨》杂志顾问黄简题写了“怀新园”匾额。怀新园中有一个贵宾室,我建议命名为“镜春堂”。在讨论同意后,我请了上海书法家、《翰墨》杂志顾问周志高题写了“镜春堂”匾额。怀新园最北面有一幢二楼的建筑,虽然位置并不完全在原来的 78号中院西房,却可看溪中映照之月,可听风吹树动之声,称为“溪月松风”名副其实。经讨论同意后,我也已请北京书法家江泓先生题了匾额。
从《燕园史话》的寥寥数语中无法确定当年怀新书屋名称的来源。陶渊明有名句曰:“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或许这便是怀新书屋名字的来源。即便不是,陶渊明此名句拿来作为怀新园的寓意也相当贴切。数学中心是作为创新研究和培养新人的地方,怀新是蕴含着蓬勃生机的意思,希望如平畴交远风一般自由舒展的环境,能让新思想和新人茁壮生长。
最近,“怀新园”匾额已经做好,并挂了上去。黄简有短文描述了书写此匾额的过程,笔者觉得对学书之人都会有用,所以摘录如下:
“新建筑采用了原来皇家园林的风格,我写前查阅了很多历史资料,看看皇家园林匾额的样子,想像当年应该是怎样的。
我没有一挥而就的本领,想了很久,还要等“有气”的那一刻,即孙过庭所谓“神怡务闲”“偶然欲书”的时刻,挥写时心不旁骛,旁若无人,教室中铺满了纸,终于把我心中想的写出来了。
写完后,还要冷处理,看上半个月。看法会转变的,觉得不好就重来过,重新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