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权力理论的现代启示

刘诗贵，肖凤仪

(井冈山大学，江西 吉安343009)

罗素权力理论的现代启示

刘诗贵1，肖凤仪2

(井冈山大学，江西 吉安343009)

罗素关于权力及其来源的认识、权力价值观以及节制权力的思想构成了罗素的权力理论体系，其对现代政治文明建设的深刻启示在于：其一，现代政治文明应追求权力之善的价值；其二，现代政治文明应分散权力，防范权力的滥用，规避权力之恶的风险；其三，现代政治文明应依靠法治、完善制度来制约权力，“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从我国执政党建设的角度来说，罗素权力理论带来的启示：其一，共产党作为执政党保持与剥削阶级统治者区别，重要在于树立马克思主义权力观，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其二，共产党保持党的先进性，关键在于反腐倡廉。其三，强化教育功能，培育人的良好品质，促进党的干部健康成长。

罗素；执政党；权力观；价值；启示

罗素关于社会政治方面的思想非常丰富，出版了一系列专著。其中权力理论是其政治思想中的主要内容，在他的权力理论中主要包括其对权力及其来源的认识，权力价值观、权力节制的思想。这三个部分有机结合在一起构成罗素的权力理论体系，其对于现代政治文明以及我国执政党的建设都具有特定的启示价值。

一、对于现代政治文明建设的启示

其一，现代政治文明应追求权力之善。罗素的权力观以其人性论为依据自有其逻辑，他认为权力就是人性欲望的结果，权力根本来源于人性的欲望，权力的价值在于满足权力主体和权力客体的欲望。通过对其权力观的解析可知罗素对权力的认识存在局限性，但也具有一定的合理性，重要的是比较他的权力观与马克思主义的权力观，能够使人们更加坚信马克思主义的立场。罗素没有认识到权力来源于人民这一点，但他看到了历史上权力往往是服务于少数统治者利益这一点，并得出权力的正当价值在于要满足社会大多数人愿望的结论。他这一结论明确了权力追求的是社会普遍的利益，整个人类的幸福，而不是少数统治者、剥削者的利益。他提出：“有权力的人(我们大家都有一些)的最终目的应该在于增进社会协作，不是彼此对抗团体之一的内部协作，而是全人类的协作。”[1]221罗素定义的权力追求目标，与马克思主义观点达成共识，揭示政治文明的重要体现在于追求权力之善，也就是要追求人类社会的公共愿望和普遍利益，而不是满足少数人的利益和愿望。虽然罗素的权力价值理想在资本主义社会难以实现，因为作为权力主体的资产阶级是不会轻易放弃追求自己的私利，而社会主义社会具备了实现这一理想的条件，因为社会主义社会的权力主体是人民，所以我们应明确权力根源于人民，权力之善在于为人民服务。罗素的结论提示我们现代政治文明建设，要实现权力之善的价值，首先要树立正确的权力观，明确权力根源与价值，坚持马克思主义“权力民授”立场、树立“一切权力属于人民”这个信念，才能明确权力的价值在于为人民服务。政治权力服务方向应该是整个社会的公共愿望，是人民的普遍幸福，而不是追求当权者个人的私欲，掌权者要明白手中的权力是人民委托的，不能以权谋私，把人民委托的公共权力用来追求个人或小团体的利益。

其二，现代政治文明应分散权力，防范权力的滥用，规避权力之恶。自从有剥削阶级以来，权力成为统治阶级迫害被统治阶级的手段、少数人压制绝大多数人的工具，其原因就是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大多数人只能听任摆布。权力之恶源于这种权力的过于集中，使得权力专横任性而没有约束，当权力集中于少数人手中，少数人享有权力越大就越容易滥用权力，权力的价值就越加局限于满足当权者个人的私欲。人类历史上的各种专制、集权社会就是权力高度集中的状况，使绝大多数人失去自由、受到压迫，陷入不幸的痛苦生活中。罗素指出权力过于集中导致权力的滥用、专横，从而给人们带来伤害，应采取分权的策略分散权力，而坚持民主政治和社会自治的道路是较好的选择。因为只有民主才能使权力分散，充分表达民意，才能真正实现广大人民的愿望。显然，罗素在此提示政治要讲文明就不能让权力过于集中，权力过于集中或为少数人掌握就会造成少数对多数的专制和压迫。那么借鉴罗素的方法“分散权力”，是否可以发展民主政治和实现社会自治？回答是肯定的，由人民大众来掌握权力，也就是说采取民主政治的方式才能实现罗素所主张的权力之善的价值，有利于社会普遍利益的实现。其既可避免专制和暴政对人的伤害，也可以让人们充分表达自己的意志，实现自己的愿望，使人们能平等享受各方面的自由。我们发展的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和社会自治，在我国就是要让人民真正参与政治生活中来，让人民当家作主。具体来说，分散权力就是要做好权力的配置问题，使权力真正下放到市场、地方政府和社会中去，划定权力界限，明确权力运行的范围。李克强总理提出“大道至简，有权不可任性”，而防范权力的任性关键就是要“简政放权”，削弱过大过集中的权力使其不能“任性”，使官员手中的权力变小而有效防范权力的滥用。罗素认为“权力的使用应阻止不正当的欲望，鼓励正当的欲望；要追求解放人的权力，而不是奴役人的权力。”[1]221他给我们的提示是政治文明建设要扬权力之善、避权力之恶关键在于坚持发展民主政治，将权力分散，放权于社会，鼓励社会自治，建构为社会服务的服务型政府、而不是置于人民之上的政府。当代政治要警惕权力的专横，对权力进行优化配置，不断实现善政良治，给人类带来福音。

其三，现代政治文明应依靠法治、完善制度来制约权力，“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让权力的运行规范化、透明化。罗素认为追求社会的普遍善，关键要节制权力，避开权力的危险。权力的本性容易使其沦为当权者的谋取私利的工具，总是容易滋生罪恶，因而要追求权力之善就必须避开权力的危害。当今，权力的滥用造成的腐败问题成为世界范围的顽疾，政治文明的发展必须节制权力的任性，规范和制约权力的运行。罗素主张权力的运行应该需要法制的规范，国家权力在对外方面就是由于缺乏法制的规范，才会出现肆意的战争，这就是没有约束，任意使用权力的结果。政治思想史上有许多政治思想家提出了制约权力的方法，比如以德制权、以法制权、以权制权等方法，罗素认为依靠法治和制度是其中主要的方法。他给我们的重要提示是：要避免权力任性、滥用，通过加强法治和健全制度来制约权力是关键所在。对于现代政治文明来说，也就是要努力实现习近平在《依纪依法严惩腐败，着力解决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2013年1月22日)讲话中所提出的“要加强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形成不敢腐的惩戒机制、不能腐的防范机制、不易腐的保障机制。”[2]用制度来管权力，重要在于促使“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促使权力运行的规范化、透明化。政治思想家汉娜·阿伦特也提出过在权力运作过程中强调透明度或公开性，有利于制约权力。因此，要完善各项规章制度，使权力受到刚性的制度约束，建立施政行为公开制度；推进政府权力清单、责任清单方面的制度建设；改进权力监督制度；健全反腐法律制度；改革完善公务员制度；领导干部个人财产申报制度等。只有“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才能实现权力之善，制约权力的任性避开它的危险才能使政治走向更文明，真正为人民谋利益谋幸福。

罗素提出了在社会生活领域的多方面进行权力制约的具体建议，从政治、经济、宣传舆论、心理等各方面条件全方位节制权力。坚持民主政治道路、强调政治与经济的结合严格控制经济管理权、发挥舆论宣传力量对权力的监督、强化教育功能培育节制权力的心理条件等等举措，这些主张对于现代政治生活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有许多值得借鉴之处。总之，他整个的权力观对于现代政治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对于我国执政的中国共产党的建设同样具有不容忽视的重要启示价值。

二、对于我国执政党建设的启示

罗素的权力学说主要落脚在对权力的节制思想上，他对权力的认识以及权力价值观使他得出必须节制权力的主张，并且为节制权力提出了许多富有见地的建议。对于现代政治文明有着深刻的启示价值，同时对于我国执政党即中国共产党的建设也是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罗素对于政治文明的追求本来就是围绕着当权者如何应用权力的问题，防范权力的专横和滥用、追求权力之善，避免权力之恶。现代政治文明建设在宏观层面已然包括执政党的建设在内，要推进现代政治文明的发展，要使我党保持长期执政的地位，抵御权力腐败带来的危险，就必须加强执政党的建设。从具体层面来看，罗素的权力学说对于我国执政党的建设启示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区别于剥削阶级的统治者，重要在于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权力观；二是保持党的先进性形象，关键在于反腐倡廉；三是强化教育的功能，培育良好品质，促进党的干部队伍健康成长。

其一，共产党作为执政党要与剥削阶级统治者相区别，重要在于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权力观，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罗素指出以往历史上权力的价值主要是满足掌权者的欲望，而无视权力客体(广大民众)的利益和愿望，这里掌权者无疑就是指代表剥削阶级的统治者，权力充当了剥削阶级统治者压迫广大民众的工具。剥削阶级统治者往往认为自己手上的权力是“天赋”或者“神授”的，权力的价值就是满足自己的私欲。而马克思主义认为权力“民授”，权力的价值在于满足民众的利益。如此看来，持有不同的权力观是与剥削阶级统治者区别的重要标志。罗素认为权力来自人性的欲望，显然也不合理，然而在权力价值应该满足大多数人的欲望这一点上与马克思主义达成一致，共产党作为掌权者要与以往的剥削阶级统治者相区别，那么其权力观就必然是马克思主义的权力观，中国共产党人应明确手上的权力来自于人民的委托，我国权力的主人是人民，权力来源于人民，权力的价值应该满足广大人民的愿望和利益，即“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就是党的宗旨，应该坚持这一宗旨。罗素指出当权者如果从私利出发就会违背公众的意志，不符合权力追求普遍善的目标。这一真知灼见依然值得我们借鉴，当前我党出现的一些权力腐败现象就是因为掌权者背离了马克思主义权力观，没有正确的权力价值观，把人民委托的权力视为满足自己私欲的手段和工具，从而出现“权力寻租”、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等腐败现象，与剥削阶级统治者毫无区别。马克思主义主张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权力的价值在于满足人民的公共利益和愿望，而不是少数掌权人的私利。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毛泽东、胡锦涛、习近平等同志都强调过“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的权力价值观，主张权力要为实现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服务，把人民群众满意作为行使权力的标准，这才是正确的权力价值观。掌权的共产党早就把“为人民服务”作为党奋斗的宗旨目标，然而还有不少官员背离了这一宗旨，实质上就是没有树立正确的权力价值观，忘记了手中的权力属于人民、自己是受人民的委托而行使公共权力，

其二，共产党保持先进性，关键在于反腐倡廉。人类社会需要权力维护社会秩序、满足人们的愿望和利益，然而权力很容易侵害人们的自由和权利，需要一定的制约。孟德斯鸠说过“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3]罗素在他的《权力论》中也指出了权力的危害，制约权力非常必要。权力的任性、不加约束就会导致腐败，使得掌权者变得腐化堕落。罗素曾指出，权力给当权者带来的快乐使得他变得越发疯狂，权力越大滋生的罪恶更大，权力欲是一种极强的占有性欲望、控制性欲望，使拥有者总想去觊觎他人的财产、干涉他人的自由，从而使人变得残忍、邪恶。权力的本性容易使其沦为当权者的谋取私利的工具，总是容易滋生罪恶。所以，对于掌权的共产党人来说应该杜绝权力腐败，加强反腐倡廉建设。现实中，不少党的干部腐化变质走向罪恶，大多是栽倒在权力腐败上，十八大以来，我国许多省部级以上的高官落马被绳子以法，都因为掌握的权力过大没有得到严格制约而导致权力腐败，最终葬送了自己。有学者曾道：“毛泽东以后形成的民主集中制概念和群众路线、党内的整风及干部的下放运动、反官僚主义和本本主义运动，都是为了防止党内精英脱离人民群众的举措，这暗含了罗素的防止社会主义国家执政者在权力面前腐化的思想。”[4]可见，罗素早就预先留给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执政者重要的提醒，要警惕权力的腐蚀性。江泽民同志指出共产党“三个代表”的性质，是具有先进性的执政党。有部分党员干部却因权力腐败而丧失了党的先进性严重损害党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如果不坚决反腐，发展下去必然威胁党的执政地位。要保持党的先进性就必须严肃党的纪律、拒腐防变，建立健全监督制约权力的相关机制和制度体系，加强廉政建设，加大改革的力度，从源头上铲除腐败。

其三，强化教育功能，培育人的良好品质，促进党的干部队伍健康成长。罗素在对权力的节制建议中，提出通过教育改善公众的心理素质为节制权力创造心理条件，要求培养民众具有自信的品质、质疑精神的素养以及宽容的心胸，从而消除对领袖盲从的群情激动和狂热，因为集体狂热是助长独裁专制的势力，对于狂热的偏执者要采取强力去制止。罗素非常注重教育的作用，倡导自由主义的教育方式培育具有这些品质的自由新人，避免为集体狂热所摧残、成为独裁的奴才。他这些思想给我国党的建设的启示在于要强化教育的功能，只有通过教育才能培养有利中国共产党执政需要的人。这里的人应该包括执政党干部队伍和一般民众，我们要注重民众的心理品质，更要注重掌权者的素质。其实执政党自身的素养对于节制权力的心理条件更重要，需要适应合理掌权的要求，消除独裁专制者的自私狭隘心理品质，培养严谨、正直、仁爱、大公无私等品质。对于广大民众而言，则要注重培养独立自主、自信、勇敢等品质。从这两个方面人的品质而言，都是制约权力所需要的心理条件。从这个角度来看，教育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要有利于规范执政党的用权，有利于党的廉洁自律、促进党的干部队伍健康成长；有利于民众积极参与政治生活、加强对权力的监督和制约，体现人民当家作主的地位。权力腐败的本质在于利用权力谋取私利、满足私欲。执政党的干部队伍具备良好的心理品质，在权力面前就能做到廉洁自律，抵制各种诱惑，而不会滑向权力腐败。强化教育功能，对于干部队伍来说，它还可以培育党的理想信念，强化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素养，培养共产主义道德品质，提高知识素养和道德素养，增强党员干部的执政能力和执政水平，从而建设一支工作上有本事、作风上过得硬的干部队伍。通过教育可以培育广大民众良好的心理品质，也可以提高广大民众的政治素养和知识水平，提高人民监督和制约权力的能力，从而为反腐败斗争、规范执政党用权、端正作风营造有利的外部环境，帮助执政党防范腐败的风险，促进干部队伍健康成长。

[1]罗素.权力论[M].吴友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221.

[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十八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135—136.

[3]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5：154.

[4]袁刚，等.中国到自由之路——罗素在华演讲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3.

B1

A

1009-3605(2017)06-0107-05

2017-07-09

江西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罗素权力观及其现实启示研究”(项目编号：JC1553)。

1.刘诗贵，男，江西吉安人，井冈山大学政法学院教授，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伦理学、政治哲学；2.肖凤仪，女，江西吉安人，井冈山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医学伦理学、中医学。

肖 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