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金陵老宅考<br/>——《红楼梦》贾府故事原型考(七)

贾府金陵老宅考
——《红楼梦》贾府故事原型考(七)

2017-03-10胡淑芳

湖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7年6期

关键词：老宅贾府金陵

胡淑芳

(湖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黄石 435002)

贾府金陵老宅考
——《红楼梦》贾府故事原型考(七)

胡淑芳

(湖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黄石 435002)

《红楼梦》小说中，贾府主体故事发生地在北京，贾氏家族在北京有敕造的府邸，同时在南京还有巍峨的老宅。本人认为：贾府故事可能是以明代靖难功臣荣国公张玉、英国公张辅家族事迹为原型。北京不仅有御赐的英国府第为贾府的创造提供了原型，而永乐迁都以前，南京原有张辅的英国公府，不仅史有明载，而且南京至今犹存的膺福街，正是明代以英国公府命名的英府街的前身。贾府金陵老宅应该就是以张氏家族的金陵老宅为原型。

贾府老宅；原型；金陵英府

《红楼梦》小说中，贾府主体故事发生地在北京，贾氏家族在北京有敕造的府邸，但同时在南京还有巍峨的老宅。本人认为：贾府故事可能是以明代靖难功臣荣国公张玉、英国公张辅家族事迹为原型。北京有御赐的英国府第为贾府的创造提供了原型[1]，而永乐迁都以前，南京原有张辅的英国公府及其分宅小英府，以及由此命名的英府街。这应该就是小说时常提及南京老宅的真实缘由，也为小说风物人情描写南北混合奠定了基础。

一、贾家本为金陵人氏

根据《红楼梦》小说叙写，贾氏本是金陵名门望族。第四回，贾雨村谋补了“金陵应天府”缺，上任审理第一案件就是“金陵一霸，倚财仗势”的薛蟠争买丫头殴伤人命事，贾雨村正待秉公处理，故人葫芦庙小沙弥还俗充任的门子暗示他不急，且提供一张“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乡绅名姓，……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但官爵，只怕连性命还保不成”[2]。只有保护这些人家的利益，才能保住自己的官职，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这私单“绰号叫作护官符”，“皆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谚俗口碑”，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赫然在列。其上首列即是贾家：“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贾氏家族正是金陵“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人家之一。

第五回梦游太虚幻境，贾宝玉来到“薄命司”，“一心只捡自己的家乡封条看”，看到有关家乡女子命运的册子是“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等，所载判词就是宝玉身边一众女子命运的预言。毫无疑问贾宝玉的家乡就是金陵。

贾氏本为金陵人氏还有确证。第十三回为了让秦可卿丧事风光，贾珍拜托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帮忙与贾蓉捐个前程(即买个官职)，贾蓉的履历上写的是：“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第一一九回皇上批阅“取中的文章”，“见第七名贾宝玉是金陵籍贯，第一百三十名又是金陵贾兰，皇上传旨询问，两个姓贾的金陵人氏，是否贾妃一族”，得到肯定答复。

小说还多次提到贾氏家乡是“南边”，是金陵。

关于如何操办贾宝玉的婚礼，第九十七回：“凤姐与王夫人道：‘……咱们南边规矩要拜堂的。’”第一〇六回，贾母也说：“咱们都是南边人，虽在这里住久了，那些大规矩还是从南方礼儿”。这里所谓“南边”“南方”，具体地点就是金陵。第九十七回很明确：“还有坐床撒帐等事，俱是按金陵旧例”。

贾家去世者落叶归根也要回到南方。第一一〇回贾琏说：“老太太是在南边的坟地虽有，阴宅却没有。老太太的柩是要归到南边去的”。第一一二回赵姨娘说：“我是不回去的，跟着老太太回南去”。第一一六回“送慈柩故乡全孝道”，贾政想起“老太太的灵柩久停寺内，终不放心，欲要扶柩回南安葬，便叫了贾琏来商议”。第一一八回写“贾政扶了贾母灵柩一路南行”。这里南方还是指金陵。第一二〇回明白说：“贾政扶贾母灵柩，贾蓉送了秦氏凤姐鸳鸯的棺木，到了金陵，先安了葬”。

贾家本为金陵人氏，毋庸置疑。与此不同的是，明代荣国公张玉、英国公张辅祖籍河南开封祥符(见《明史》本传)，永乐即位以后，方始定居金陵。

二、贾家现居北京，但是金陵老宅犹存。贾家委派可靠仆从看管老宅，且常有人员信息两边来往。

《红楼梦》小说叙写，贾府现居北京，但金陵老宅犹存。

《红楼梦》第二回，第一次提到贾府金陵老宅的是贾雨村。冷子兴感叹都中“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贾雨村说：

“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象个衰败之家?”

贾雨村首先谈到的是“金陵地界”，然后明确说是“从他老宅门前经过”。从贾雨村的描述看来，金陵这座“将大半条街占了”的豪华巨宅应该也是御赐的国公府第。之所以大门前 “冷落无人”，是因为贾家举家从金陵迁到了北京。

闲置无人居住的南京老屋，小说明白提及的是由鸳鸯、入画的父母等人负责看管。第四十六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贾赦想娶鸳鸯为妾，邢夫人出面说合被拒绝。鸳鸯对平儿说：“太太才说了，找我老子娘去。我看他南京找去！” 平儿说：“你的父母都在南京看房子”。凤姐对邢夫人说鸳鸯的父母“两口子都在南京看房子，从不大上京。” 贾赦对贾琏说：“南京的房子还有人看着，不止一家，即刻叫上金彩(鸳鸯父亲)来。” 贾琏说：“上次南京信来，金彩已经得了痰迷心窍”。第五十四回贾母说：“正好鸳鸯的娘前儿也死了，他老子娘都在南边，我也没叫他家去走走守孝。”

鸳鸯是“家生子儿”即贾府世仆。她是贾母的心腹；她的哥哥金文翔，“是老太太那边的买办，他嫂子也是老太太那边浆洗的头儿”。由此推知，鸳鸯的父母必定像鸳鸯一样对贾母忠心耿耿，赢得了贾母的绝对信任。庞大的老宅托付给这样的亲信，贾母才会放心，贾家也会放心。

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惜春的大丫头入画，违规帮助同在东府为奴的哥哥收藏财物被查出，她辩解说：“这是珍大爷赏我哥哥的。因我们老子娘都在南方，如今只跟着叔叔过日子。我叔叔婶子只要吃酒赌钱，我哥哥怕交给他们又花了，所以每常得了，悄悄的烦了老妈妈带进来叫我收着”。

入画是惜春的当家大丫头，是与抱琴(侍奉元春)、司棋(侍奉迎春)、侍书(侍奉探春)一样深受小姐倚重的心腹。她那留在南方的“老子娘”必是与鸳鸯的父母一样受贾家派遣经营管理南京老业，也必是宁国府最为信任的仆从。

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后，贾母责怪贾政不该下手太狠，甚至气愤地说：“我和你太太宝玉立刻回南京去！”这是疼爱孙子的贾母气急要回老家以示对贾政严惩宝玉的抗议。

新家与老宅，北京与南京，常有人员信息两边来往。第三回写到王夫人与熙凤在一处拆看金陵来的书信。第四十六回贾琏也说到“南京信来”带回鸳鸯父亲金彩生病的消息。

由此可知，贾家虽然现居北京，但是在金陵的确存有老宅。张氏家族与此完全相同，不仅在北京有敕造的府邸(见刘侗于亦正《帝京景物略》)，而且早年在金陵御赐的英国公府依然留存，且至今有迹可寻。

三、贾家老宅原型可能是张氏金陵老宅英国公府及其分宅小英府，而以英国公府命名的“英府街”至今仍存，就是今天南京的膺福街，这也与《红楼梦》中宁府街的叙写遥相呼应。

《红楼梦》写贾氏家族在南京和北京都有豪华府邸，有以宁国府荣国府命名的宁荣街或称宁府街，历史上明代英国公张辅为首的张氏家族也是如此。在南京和北京都有皇帝御赐的官邸，并且有以英国公府命名的英府街。

根据《明史》记载：朱元璋本来建都金陵，但永乐十九年，“改京师(金陵)为南京，北京为京师”。洪熙元年，恢复南京“京师”地位。也就是说：虽然皇帝和实权政府机构驻在北京，可在名义上，南京却是京师，是首都，也保留一套政府行政机构。直到明英宗正统六年，北京才真正成为有名有实的京师，但金陵仍然保持“南京”的留都地位，且南京那一套重叠的国家行政机构一直没有取消[3]。终明之世，南京保有皇宫，也存有达官显贵原本的赐宅。

《明史·功臣世表》记载：张辅，永乐三年十一月癸巳进封新城侯，禄一千五百石，世袭。永乐六年七月癸丑以安南功封英国公，禄三千石，世袭。此时，明朝的首都尚在南京，张辅的先新城侯府进而英国公府，当然坐落南京。至于永乐十八年迁都以后，北京的敕造英国公府，明代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4]卷之一“城北内外”有《英国家园》、《英国新园》两篇专文记述，胡淑芳《京华何处是贾府——《红楼梦》贾府故事原型考(三)》亦有专门论证，在此不再赘述。

那么，明代永乐迁都以前张辅在金陵的英国公府具体地点何在？

清末陈作霖《东城志略》“志水”云：“镇淮桥者，今之南门桥也。跨秦淮之上，在吴为南津。晋立大航以与朱雀门对，故名朱雀航，实二十四航之一。至唐乃有桥，见刘禹锡诗。而淮流益狭矣。自桥南转东为大英府街，今改为膺福。以明英国公张辅府而名。辅以平交阯封，后死土木之难”[5]。

《东城志略》“志街道” 又言：“自大英府南转为翦子巷，古名周处街，在善和坊南、织锦坊东者，即此。……过藏金桥，为小英府，英国公之分第也”[6]。

陈作霖是说英国公府在金陵的府邸有两处：主宅大英府，在镇淮桥南转东，翦子巷北端；分宅小英府在藏金桥附近。

清代甘熙《白下琐言》也提到小英府：“城中人烟辐辏，食井不可胜计，汉西门侧有四眼井，北门桥东有三眼井，进香河尽处有九眼井，红纸廊转北有三道高井，小英府后街有方井……”[7]。

其实，大英府离豆腐巷更近，甚至连成一片。潘宗鼎先生《金陵岁时记》记金陵风俗“都天会”云：“门东大英府豆腐巷有都天庙”[8]。陈作霖《东城志略》所附《东城山水街道图》[9]明确标示：大英府在一进聚宝门东转过贵人坊的豆腐巷口，小英府在藏金桥附近紧邻张家衙。

《红楼梦》第二回，贾雨村说：“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紧凑的语气中透露，石头城城门与贾府老宅距离颇近，似乎进了石头城就是贾府老宅。历史上，英国公府正是如此，进了金陵聚宝门右转就是张家老宅。

《红楼梦》还写到贾府所在的街道。第十九回，贾宝玉私自探访回家的袭人，袭人的哥哥花自芳送宝玉回去，“来至宁府街，茗烟命住轿”。第六十四回，贾琏“于宁荣街后二里远近小花枝巷内买定一所房子”供尤二姐居住。所谓“宁府街”、“宁荣街”，显然，街道因为宁国公、荣国公而得名。

明代张氏家族南京老宅所处街道正是如此。陈作霖《炳烛里谈》卷上“地以人名”说：“金陵城中，街巷有地以人传者。知英府街之为英国公张辅、马府街之为太监马三宝……卢妃巷之为明世宗妃，大率出于明代者居多”[10]。由此，我们知道：英府街是因为英国公张辅而命名，与《红楼梦》小说的叙写遥相呼应。这里还说到因名人而命名街巷，多是明代风尚。也为贾府故事原型出自明代增加了一点可能性。

明代金陵以英国公张辅命名的“英府街”，到了清代改名为“膺福街”，至今地名犹存，街道犹存。吕武进李绍成徐柏春《南京地名源》说：

“膺福街，在中华门内北部偏东的内秦淮河南岸，古名‘英府街’。因明英国公张辅居此而得名。清同治五年，两江总督李鸿章取‘膺祥得福’之意，改名为膺福街”[11]。

四、《红楼梦》风物地理描写多有南北混淆，是老家新宅生活场景交汇融合。

戴不凡先生认为《红楼梦》小说大量融合诸如南方地理风物语言描写，证明“雪芹将贾府从南京搬家到北京”[12]。本人认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可能是《红楼梦》的修改定稿者将贾家故事原型张氏家族北京的新家与金陵的老宅的事迹与生活场景交汇融合在一起。

《红楼梦》多有南方方言姑且不论，首先是南方地名。第六十九回，凤姐要旺儿务将尤二姐前未婚夫张华治死，旺儿“在外躲了几日，回来告诉凤姐，只说张华是有了几两银子在身上，逃去第三日在京口地界五更天已被截路的人打闷棍打死了”。戴不凡先生说：“京口乃镇江古名，乾隆时人们仍习惯称镇江为京口。如说贾府位于北京，旺儿仅仅在外躲了几日，就回说张华(从北京)逃去的第三天在镇江被人打死，这样扯谎，岂不怕阿凤用马粪堵他的口、用簪子戳穿他的双颊!——很清楚，这并非作书人故弄狡狯的结果，而是他心目中的贾府实位于南京的无意流露”[13]。我的意见是：如果贾府故事是以明代张氏家族事迹为原型，那么显然，这件事情应该就是发生在其家族居住金陵期间，此时明代的都城就在金陵。

此外，小说中有关南方风物的描写更是比比皆是。俞平伯先生《红楼梦辨·红楼梦的地点问题》说：“看他写大观园中有竹，有苔，有木香、荼蘼、蔷薇，冬天有红梅，席面上有桂花，喝的是隔年雨水，怎么能说是北方的事情？……这类事例还多。如第七十八回，说‘蓉桂竞芳’，第七十九回说‘蓼花菱叶’，说‘夏家把几十顷地种着挂花’，都不很像北方底景象”[14]。

吴世昌先生《论石头记的旧稿问题》整理出《红楼梦》小说中的“江南资料”分三个方面：(一)在自然景物方面，除了竹子红梅桂花树等常被论及者之外，还有北京决不能生长而书中屡次叙及的菱和园里的梧桐与芭蕉。(二)关于生活情况部门，可以分建筑、用具和风俗各方面来考察。特别是北方罕见的竹子制品：竹篱、竹桥、竹案、竹椅小轿，摘花专用的竹剪刀。(三)关于风俗方面的描写，作者一开头便从苏州写起，其中有关的风俗描写，不言而喻是江南的[15]，且分别具体举出多条例证。

戴不凡先生也说：“旧稿作者(尽管他玩弄了烟云糢糊法)心目中的贾府原在南京，因此他毫不在意地写京口距贾府只有三天路程，诸凡梅、竹、桂花、枸杞芽、茶泡饭之类，信手拈来，无往而非南方景物；可是新(改)稿作者(他也在搞烟云糢糊法)对南方生活并不熟悉，他不能不按北京生活来描写，这样，他在实际上也就把贾府从南京搬到了北京……”[16]。

吴世昌先生说：“小说中的人物活动的地点在荣国府、宁国府和大观园。这些房屋园林坐落在南京，但作者又把它们写得似乎在北京”[17]。

吴世昌先生在《红楼探源》第十二章 “‘大观园’的原址”中说：“南京的旧园，在他(指曹雪芹)的旧梦中只起到背景的作用，使他在上面画出了复杂的社会和家庭生活的全景。他甚至把这个背景也纳入他成年后的北京生活这一更为宽广的视野之中。因此，大观园里的家具陈设是北方型的，但为了保留这一活生生的背景，花草植被仍是长江流域的”[18]。

明代荣国公张玉、英国公张辅为代表的张氏家族在南京有御赐的旧宅，在北京也有敕造的新邸。如果贾府故事以张氏家族事迹为原型，也许，《风月宝鉴》旧稿原本既写了金陵老家的故事，也写了发生在北京新家的故事，只不过在小说不断的修改、向《红楼梦》演进的过程中，把老家与新宅、金陵与北京发生的故事与生活场景逐渐融汇交织在了一起。这就是《红楼梦》风物地理描写多有南北混淆的最终根源吗？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1]胡淑芳.京华何处是贾府——《红楼梦》贾府故事原型考(三)[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2012,(2).

[2]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以下原文凡引自该书不一一注明.

[3]参见胡淑芳.“双悬日月照乾坤”的史实依据 [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2008,(5).

[4]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

[5][6][9]陈作霖.东城志略[A],金陵琐志九种上[C].南京：南京出版社，2008，112、117、110.

[7]甘熙 .白下琐言[M].南京：南京出版社，2007，17.

[8]潘宗鼎.金陵岁时记[M].南京：南京出版社，2006，28.

[10]陈作霖.炳烛里谈[A],金陵琐志九种下[C].南京：南京出版社，2008，303.

[11]吕武进,李绍成.徐柏春.南京地名源[M].南京：江苏科学技术出版社，1991,256.

[12][13][16]戴不凡.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A],红楼梦著作权论争集[C].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26、27、32.

[14]俞平伯.俞平伯说红楼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15-116.

[15][17]吴世昌.论石头记的旧稿问题[A],红楼梦著作权论争集[C].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114-119、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