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行为分析

安海燕，任雪莹

(1.贵州大学 管理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2.浙江大学 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58)

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行为分析

安海燕1,2，任雪莹2

(1.贵州大学 管理学院，贵州 贵阳 550025；2.浙江大学 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58)

基于16省2 428份有效农户调查数据，在对农户资金需求以及借贷行为偏好分析的基础上，从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认知、意愿、申请、获贷四方面研究农户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行为。结果表明：短期而言，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农户需求不高；但长期而言，外源正规借贷偏好的农户借贷特征有向农户农业投资增加的趋势，保障了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可行性；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的认知程度很低，信息不充分是阻碍现有农户利用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主要原因；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发生率低，且多为短期小额借贷为主，多用于农业生产或者人力资本投资上，各试点模式的具体操作不同，因此在抵押物要求、利率以及交易成本上存在较大的差异。

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借贷行为；信贷配给

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是最近中国探索缓解农户融资难的一条途径，2015年《深化农村改革综合性实施方案》中明确指出“出台农村承包土地经营权抵押、担保试点指导意见”，以此达到“拓宽三农直接融资渠道”的目的。研究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试点地的实施情况，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深入认识以及经验总结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但现有文献更多集中在贷款模式[1-3]以及贷款意愿[4-6]的研究上，涉及实际贷款行为的研究很少。因此，有必要从农户角度，客观分析农户的借贷以及实际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行为，从而为中国下一步制定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指导意见，改善农村融资环境提供经验依据。

一、数据说明

数据来源于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的“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试点效果研究”课题。调研分两部分：一部分由贵州大学教师、硕士研究生以及浙江大学博士研究生组成调研小组。小组从2014年10月到2015年10月，对贵州凤冈县、嘉兴南湖区、重庆江津区三个主要试点地做问卷调研，三试点地分别从2009年、2010年与2011年开展了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试点，其试点效果已经显现。共发放问卷1790份，剔除明显错误作答以及主要问项遗漏等原因，回收有效问卷1430份，回收率79.9%。第二部分由贵州大学本科生完成，利用寒假回家对当地农民进行问卷调研，共发放问卷1 300份，回收有效问卷998份，有效回收率为76.7%。共回收有效问卷2 428份。

调研内容包括个人特征与家庭基本情况、资金需求以及近三年借贷情况、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认知以及行为三部分。

对2 428份有效问卷做简单样本描述。样本分布在全国16个省级区域，覆盖面较广，其中贵州976份，浙江330份，重庆682份，青海36份，湖南44份，宁夏73份，云南58份，广西29份，安徽7份，甘肃29份，山西29份，陕西36份，河北22份，河南7份，吉林29份。调研对象平均年龄是49岁，最大值73岁，最小值为27岁。调研对象中男性2100人，占总样本的86.5%，女性占328人，占比13.5%。出现较大性别差异的原因在于，一旦调研内容涉及资金借贷以及国家政策的时候，女性受访者就会借故走开，或者说不知道，等“当家的人”来了再说等而拒绝本次调研。平均受教育程度是6年，最小值为0年，最大值为20年即大学毕业。农户家离金融机构的平均距离是11里，最近0.2里，最远20里。

二、农户资金需求与借贷情况

(一)农户资金需求与资金用途

学术上关于农户资金需求的观点有两种，一种认为农户有大量的资金需求；另一种观点是农户的信贷资金需求不足[7]。为此，问卷设计了“近三年，你家是否有资金需求”问项测算农业经营主体的资金需求情况。数据显示，在2428份农户问卷中，有50.2%没有资金需求，有49.8%的农户存在资金需求。

表1 农户资金需求金额及资金用途分布情况

对有资金需求的农户做进一步资金需求量以及需求用途分析。学者们将资金分为生产投资性和生活消费性用途，并通过调研数据比较其大小。部分学者认为农户生活性用途多于消费性用途，其中以盖房、婚丧嫁娶、教育医疗为主[8-10]且贫困农户消费性的资金需求更显著。但也有学者认为，农户生产性贷款远远大于消费性贷款[11]。在学术结论不一致的情况下，对1209份资金需求的农户继续提问“你大约需要多少资金？”“这些资金准备用在什么地方？”数据显示，在资金需求量上，农户最低资金需求是0.1万元，最高需求是100万元，平均资金需求是5.36万。资金用途分布上，644户农户表示资金会用在子女上学、修房子、结婚上面，占比53.3%；565户农户表示资金会用在农家乐、养牛、扩大规模等农业生产投资上，所占比为46.7%。将资金用途与所需资金量结合考察，见表1。

从表1可以看到，农户的资金需求量与资金用途有着显著的相关性，在低资金需求组(小于3万)贷款目的以生活消费为主，在高资金需求组(大于10万)以生产投资需求为主。在中资金需求组(3～5万)生产投资性需求和生活消费性需求相差不大。

以上结论表明，农户并没有大量的资金需求，约一半的农户需求资金，平均资金需求规模为5.36万元。整体而言农户生活消费性资金需求高于生活投资性资金需求，但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大。随着农户资金需求越大，则农户的生产性投资用途越大。

(二)农户借贷渠道

综述学者们的相关研究，将农户的借贷渠道分成两层，第一层是内源融资渠道和外源融资渠道，第二层是外源融资渠道中的正规金融借贷和非正规金融借贷。黄宗智(2000)在其“拐点逻辑”中形象的比喻，农业收入就像一个人的双脚，而非农收入更像是拐杖[12]。在双脚不好用的时候，拐杖就起了重要的作用。以此逻辑，张杰(2004)认为，中国大部分小农是具有内源融资偏好的，即不轻言债[13]。当农业收入不足的时候，农户最初反映是谋求非农收入。进而选择政府的低息贷款、熟人信贷和高息信贷，形成“两极三元结构”。但也有学者认为，农户借贷资金主要来源是非正规渠道[10，14-15]。为此，对具有资金需求的1209份问卷进行进一步提问，用“您家近三年是否向外借过钱”问项来检测农户是“内源融资偏好”还是“外源融资偏好”。对选择外源融资的农户继续提问信贷的获取渠道，实地调研数据显示如图1所示。

图1 农户借贷渠道分布图

从图1可见，有278户的农户选择了内源融资，占比23%；77%的农户选择了向外融资的方法。在外源融资中，正规金融机构借贷和非正式金融借贷的比例分别是45%和32%，即544户选择了正规借贷，387户选择了非正规借贷，说明农村信贷市场上的二元结构依然存在，且相对较稳定。对农户获取贷款的正规金融机构进行统计，发现有507户农户从信用社获取贷款，15户从农业银行获取，15户从村镇银行获取，7户从邮局获取。非正规金融借贷中，380户农户从亲戚朋友处获贷，7户农户从合作社借贷。

以上数据表明了现阶段农户借贷渠道选择的逻辑。农户更加偏好于外源融资，且外源融资中的正规金融借贷为主，非正规金融借贷为辅，而后再选择内源融资。该结论与张杰(2004)的筹资顺序以及学者们非正规借贷为主的结论有差异[13]，其可能的原因是：第一，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内源融资固有的时间滞后问题，对农户资金借贷的最终目的造成较大损害。第二，随着社会发展，农户对借钱的观念逐渐从“债务”转变为“投资借钱”、“应急借钱”。第三，随着信贷市场的发展，农业信贷供给逐渐增加，由此增加了农户的正规信贷获取机会。

(三)农户正规信贷配给与缺乏抵押的信贷配给情况

农村正规信贷市场存在着巨大的信贷配给，这已经成为一种共识[16]。从理论上来说，农村信贷市场信息不对称，农业风险较大，因此金融机构在面临着分散小规模农户的融资需求时，难以对信贷风险做出有效的判别，或者所需成本较大[17]。另一方面，中国正规信贷机构受到金融管制，如低利率、信贷计划等。因此，中国农村正规金融机构选择提高贷款门槛，限制发放额度等方式作为控制手段，形成农村信贷配给。从实证上来看，朱喜和李子奈(2006)估算的正规信贷配给率为66.1%[18]；黄惠春等(2015)测算试点村的小农户信贷配给率为61.3%，大农户的信贷配给率为57.2%[19]。

在结论一致的情况下，本文想要测的是因为缺乏抵押物而导致的信贷配给有多大，因此在潜在正规信贷配给和实际正规信贷配给中加入“是否因为缺乏抵押物而没有申请贷款/没有获得贷款/没有获得全部贷款”问项。数据结果显示如图2。

图2 农户信贷配给图

信贷配给率分为实际配给率和潜在配给率。实际配给率指没有获得贷款(387户)以及部分获得贷款(36户)的农户数占总申请贷款户数(725户)之比。潜在配给率还包括有贷款意愿却没有申请贷款的部分人(157户)，即有贷款意愿却没有获得全部贷款的农户数占有贷款意愿户数之比。计算数据可得，农户遭受正规金融借贷的实际配给率为58.3%，潜在配给率为65.8%。因为缺乏抵押而遭受到的信贷配给为8%，因为缺乏抵押贷款而没有得到全部贷款的97户和部分贷款的36户占总申请户之比，计算为11%。潜在缺乏抵押贷款而遭受到信贷配给率为21.9%。该结论与学者们测量值相一致。

综上分析，正规金融对农户的信贷配给率为65.8%～58.3%，因为缺乏抵押而导致的信贷配给率为11%～21.9%。可见农户受到了严重的正规金融配给，其中缺乏抵押是其配给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行为分析

阿耶兹和麦登(Ajzen & Madden，1986)认为，行为是一系列的过程，包括对客观事物的认知、意愿、最终的行为决策[20]。依此逻辑，本文从认知、意愿以及最终借贷三方面对农户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行为进行分析。

(一)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认知分析

认知是主体对客观事物的认识程度，包括知晓程度、态度情况。随着产权的完善，农民主体地位的增加，学者们逐渐关注到农民的认知，如对农地产权的认知研究[21-22]。本文想要测的是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认知情况，将其分成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知晓程度和个人态度两方面。因此问卷中设计“你是否知道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从何途径知道的”问项来识别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知晓程度，通过“你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政策满意度是多少”、“你认为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会解决农民贷款难问题吗？”来测量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具体态度。具体数据统计见表2。

表2 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认知程度与渠道分布表

从表2可见，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知晓程度很低，(72.7+20.0)%的农户表示完全不了解和了解小部分，只有(3.0+0.3)%的农户表示了解大部分，平均知晓值为1.38。该数值与肖轶等(2012)[5]的结论相一致，也证明了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认知度低的观点[19]。可能的原因是土地抵押贷款尚处于起步阶段，地方政府、银行都在谨慎推行，因此并没有大范围宣传。从知晓的渠道分布可见，有33.7%的农户通过电视广播了解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17.8%通过亲戚朋友传递信息，13.5%通过村里聊天得知。这说明，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获取途径主要是以正规信息渠道(电视广播、报纸标语、村干部通知)为主，非正规信息渠道(亲戚朋友、村里聊天)为辅。此外在调研中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村干部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认识程度(均值为3.89)显著高于平均水平，问到为何不向大家宣传的时候，村干部表示“用土地抵押贷款根本贷不到多少钱，农民不需要那些钱”或者“农民可以和亲戚朋友借”“信用社小额信贷更方便”，也就是村干部普遍认为，土地抵押贷款对农民的信贷意义不大。

全文将态度分成两个维度考量，一个是对政策的态度，一个是对政策作用的态度，均选用五刻量表度量，数值越大则正向满意度越强。数据显示，农户对政策的态度均值是3.21，7.9%的农民选择不满意，5.7%的农民选择小部分满意，49.5%的农民选择还行，30.5%的农民选择比较满意，6.3%的农民选择非常满意。政策态度的均值是2.94，介于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只能小部分解决农户融资难问题与部分解决融资难问题之间。

综上所述，农户对土地抵押贷款的知晓程度很低，主要通过正规渠道获取信息。农户对土地承包抵押贷款政策的态度积极，但保守看待最终的政策效果。

(二)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意愿分析

大量学者关注农户土地抵押贷款的意愿，得出两种不同的观点。赵振宇(2015)认为，由于中国农户经营规模小，土地评估价值偏低，农户能够获得的资金规模非常有限，而且由于农业的高风险、周期长等特点，以及受抵押贷款后续繁琐、交易成本大等制约，使得农户和银行双方都缺乏很高的热情，贷款和放贷意愿不强烈[23]。

本文相对应设计“你是否因为土地抵押贷款政策而想向银行申请贷款”，意愿程度以五维度衡量。结果显示9.9%的农户选择完全不想，37.8%的农户选择不太想，27.8%选择可以试一试，15.4%的农户选择大部分想，6.9%的农户选择很想，其均值为2.71及介于不太想和可以试试的阶段。可见，农户对土地抵押贷款的意愿并不强烈，多数抱以观望的态度。其意愿低的原因在后面抵押贷款行为中有相应解释。

(三)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申请行为分析

问卷通过“你是否向正规金融机构申请土地抵押贷款？”来测量正式申请率，“若没有，是什么原因？”来测量潜在申请率。

在全部样表中，有2 360户农户没有申请贷款，所占比例为97.2%；与此相对，有68户农户申请了贷款，所占比例为2.8%。进一步分析没有申请贷款的原因，见图3。

图3 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申请分布图

从图3可见，97.2%的农户没有申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其主要原因有三，一是不知道该政策，占比72.7%；二是知道，但是没有正规金融贷款需求，占14.3%；三是知道，但是因为贷款手续、利率、担心还不上等原因而没有申请，占比10.2%。对不知道政策的农户进行信息补充后，继续询问是否会申请贷款，结果显示，依然有42.1%的农户明确不会抵押贷款，24.3%的农户有贷款需求，但是受到其他条件的约束而不会选择贷款，6.3%的农户明确表示会抵押贷款。

选择两个指标来衡量农户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实际申请率和潜在申请率。实际申请率指正式申请的农户数占总农户数的比例；潜在申请率指突破某种条件下意愿和实际申请的农户数占总农户数的比例。以此公式，可以测算出，农户实际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申请率为2.8%。若信息充分，土地承包经营权潜在申请率为9.1%；若信息充分、供给完全理想，则潜在申请率会上升到43.6%。

数据可见，农户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申请率很低，仅为2.8%，农户受到严重的信息与放款条件约束。若提高农户的土地抵押贷款知晓程度，则申请率会提高到9.1%；若完善贷款制度，实现理想供给则贷款率会提升到43.6%。

(四)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获贷行为分析

对申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68户农户做进一步分析，其中有51户农户没有获取贷款，8户获取了部分贷款，9户获取了完全贷款，获贷率为4%。参考黄惠春等(2015)对贷款发生率的界定，即获贷户数占总农户数的比重[19]，本次调研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发生率为0.7%。该结论与黄惠春等(2015)对635户样本调研发现，获得农地抵押贷款的农户数为7户的结论相一致，即农户土地抵押贷款发生率很低[19]。将17户农户具体获贷情况整理见表3。

表3 农户获贷情况表

表3(续)

表3可见，获贷的农户主要分布在嘉兴、重庆、贵州、宁夏，这四个试点区分别在2009年、2010年、2006和2009年开始探索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做法，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而不同试点的模式不同，必定带来抵押物要求、利率上的不同。从抵押物来看，大部分试点地都要求除土地承包经营权外还需要附加其他资产抵押物，如地上附着物、房屋等；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形式又可分成两类，一种是自耕地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另一种是流转地的流转经营权。从利率上来看，波动幅度较大，平均年利率是9.2%，最小值出现在宁夏同心县的3.5%，最大值出现在重庆江津的15%。宁夏同心县的贷款模式是关系联保贷款模式，信用程度高且相对利率偏小，贵州省的贷款模式是反担保模式，即将抵押物抵押给担保公司，最终以担保形式从银行获取贷款，因此利率包含银行的贷款利率和担保利率。嘉兴南湖区是农户直接将土地流转经营权抵押贷款给银行获取贷款，利率就是贷款利率。重庆江津区的贷款模式与其他地区不同，是农户向资金互助社用土地承包经营权和房屋直接抵押贷款，资金互助社是由社员筹资，直接受到银监局监管，只向社员放贷的金融机构。因此，出现了重庆江津区贷款利率高、灵活性强，农户覆盖面广的特点。从贷款金额上来看平均获贷金额为4.2万元，最大值与最小值均出现在重庆江津区，分别是10万与0.2万。从贷款年限来看，都是短期贷款，平均贷款年限为1.07年，最大值为2年，最小值为0.2年，均出现在重庆江津区。从贷款用途来看，利率较低的贷款者均选择农业生产投资，而利率较高(12、15)的有用于人力资本投资上，如下一辈的人力资本投资(子女上学)和自己的投资(外出打工)。

对抵押贷款的交易成本进行调研，重庆江津区的贷款成本相对较小，从申请到获取贷款在1周内，所花的平均费用不超过100元。成本相对较大的在贵州凤冈县，从申请贷款到获得担保最终获得贷款平均花费时间15天，费用主要在来往的交通费与材料准备上，平均360元。嘉兴市的交易成本是办理流转经营权证需要5天，从申请评估到完成评估平均花费7天，从申请贷款到发放贷款平均花费15天，平均花费费用在300元。

由上可见，农户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发生率仅为0.7%，获贷率为4%。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以短期小额借贷为主，主要用于农业生产投资、人力资本投资上，因为各试点模式不同，则在抵押品要求、利率、交易成本上有较大差异。

四、主要结论及启示

本文根据实地调研数据，分别对农户的资金需求以及贷款行为偏好进行了分析，在此基础上对农户土地抵押贷款的认知、意愿以及行为决策进行了深入考察。得到以下主要结论及启示：

(一)主要结论

第一，从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可行性来看，短期该政策的农户需求基础不高，长期而言具有制度可行性。首先，农户对生产投资性的资金需求并不高，在2 428份问卷中，仅49.8%的农户具有资金需求，且只有46.7%的农户生产投资性资金需求。其次，土地抵押贷款对现有借贷产品的补偿程度不高。一方面农户的资金需求多集中在1万～5万之间，一般的农村小额信贷或者亲戚朋友的私下借贷能满足其资金需求。另一方面，在受到信贷配给的农户中，只有18.3%～21.9%的农户因为缺乏抵押而受到配给。最后，长期而言，从农户的信贷行为特征来看，土地抵押贷款是具有可行性的。农户的借贷偏好已经从内源融资偏好转向外源融资偏好，且外源融资中的正规金融借贷的趋势越来越显著；农户的生产投资性需求在不断上涨，且资金需求量越大则生产投资性越大。这两方面加大了农户对正规金融借贷的依赖，并且随着资金需求量的增加，银行必定需要抵押物来增加其信用。因此，长期而言，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是农村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

第二，信息不充分是阻碍现有农户选择土地抵押贷款的主要因素。信息不充分体现在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知晓程度不高，72.7%的农户表示完全不了解该政策。因此，造成了30.6%的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申请抑制。

第三，农户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发生率低，仅为0.7%。其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金融机构谨慎供给土地抵押贷款，数据显示，农户获取正规金融机构的放贷率为41.7%，而土地抵押贷款的放贷率却是4%。另一方面，农户土地抵押贷款申请率低，农户的实际申请率仅为2.8%，而放贷率为4%。由此可见，现阶段农户土地抵押贷款率较低的原因是金融机构与农户双方积极性不高的共同作用，该结论也与赵振宇(2014)所总结的双方积极性不高的结论[23]相一致。

第四，农户获得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多以短期小额借贷为主，多用于农业生产或者人力资本投资上。因为各试点的操作模式不同，因此在贷款抵押物要求、利率以及交易成本上具有较大的差异。

(二)启示

第一，结论显示，农户具有农业投资需求增加的趋势和外源正规金融机构融资的渠道偏好、农户受到较大的正规金融配给特征。因此，建议现有农村金融机构有针对性的增加农业生产投资性的金融产品和服务，满足其农业投资需求。此外，扩大现有农村金融服务规模，降低农户借贷准入机会，缓解农户的正规金融配给，强化农户的外源正规金融机构融资的渠道偏好。

第二，结论显示，因为缺乏抵押贷款而导致的农户正规金融配给在18%～19%之间，可见土地抵押贷款对缓解农户的正规金融配给作用有限。因此，不能过于强化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对农户的作用，应意识到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是现在农村信用贷款的一种辅助和补充。

第三，结论显示，农户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知晓程度不高，但是政策态度积极，政策作用预期较弱。可见土地抵押贷款具有较好的制度认同基础，下一步通过适当的正规渠道的宣传，增加农户的信息获取。政府在下一步制定全国范围内的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指导意见，或者制度参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程序的公平、公开、透明，以此破除农户固有的“政策是好的，但是下面人怎么做的就不好说了”的观念。

第四，结论显示，农户选择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意愿与行为都不太强烈，且受到信息、制度等方面的意愿与行为抑制。因此，在后期推进中，一定要加大农户的宣传力度，尤其发挥村干部的信息传递作用，减少因为信息而产生的信贷配给问题。此外，土地抵押贷款是银行与农户之间的借贷行为，最终还是一种市场行为。因此，逐渐减少政府对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介入程度；分阶段取消政府担保、政府定价、政府兜底的扶持政策；完善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相关制度[24]，允许并适当引入金融竞争，创建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的良好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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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立红)

Farmers’ Behavior Analysis of the Rural Land Contracting Right Mortgage Loan

AN Haiyan1，2，REN Xueying2

(1.Guizhou University，Guiyang 550025，China；2.Zhej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58， China)

Based on 2428 valid survey data of the 16 provinces，this article analyzes farmers’ behavior of the rural land contracting right mortgage loan from the awareness,will,applying and eligible to loans in four aspects，after analyzing of farmers’ capital demand and lending preference.The results show that：in the short term，farmers’ demand is not high，but in the long term，the agriculture investment and the foreign formal lending preference of credit show a increasing trend，which guarantees the feasibility of the contracted management of land mortgage.The farmers’ cognition of the land contract management rights is very low.The insufficient information hinders farmers’ using right.The collateral requirements，interest rate and transaction cost are very different in operation of the pilots，because of different modes of rural land contracting right mortgage loan.

farmer；rural land contracting right mortgage loan；credit behavior；credit rationing

10.13504/j.cnki.issn1008-2700.2017.02.005

2016-03-21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农村农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试点效果研究”(14CJY040)；贵州省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喀斯特地区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社会保障对农户家庭支出结构的影响研究”(Karst2016S04)

安海燕(1979—)，女，贵州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浙江大学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博士研究生；任雪莹(1993—)，女，浙江大学中国农村发展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F832.43

A

1008-2700(2017)02-004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