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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与运河沿岸制造业的发展

2017-03-09刘九伟

淮阴工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丝织品船厂金砖

刘九伟

(淮阴工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001)

0 引言

运河修建的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漕运。在秦朝建立统一帝国之后的历代王朝,漕运皆为国之“要政”。为保证中央政府及京城的物资供应,尤其是粮食供应而建立起来的漕运制度,对任何一个朝代的正常运转与长治久安都具有关键作用和战略意义。于是,大运河成了历代封建王朝的经济命脉,运河沿线也由此形成了类似当今社会所谓的“物流畅通”的“运河经济带”。在这个庞大的经济带上,由于运河的交通运输能力在当时无可替代,得到了充分的发展,而且带动了其商业的繁荣,物流的便捷,尤其是制造业的发展更是迅速而全面。运河的贯通、漕运的发达,引发运河沿岸产业结构的变化,制造业与手工业迅速发展。特别是明清两代,京城里人们的衣食住行、国家运作、国防建设等各方面所需物资,都要靠运河运送。因此,就促进了造船、冶铁、煮盐、酿酒、纺织、漆器、瓷器等各个行业的发展繁荣。

1 漕运与造船业

在大宗物资通过运河运输时,河船就成为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用于漕运的船只叫“漕船”,也叫“漕舫”。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漕舫》中介绍了“漕舫”兴起的原因:“凡京师为军民集区,万国水运以供储,漕舫所由兴也。”

现在能看到山东省博物馆所藏的明代运河漕船。1956年发现于梁山县宋金河支流中的漕船,是京杭大运河出土古船中年代和用途最明确、保存最完整的船只,随船出土的铁锚上有洪武二十三年款,为研究古代漕运史提供了十分宝贵的资料。

运河沿岸每年都有数千艘漕船运送粮食,所以漕船所造数目巨大。明清两代漕船的发展达到鼎盛。

明代的造船机构众多,制船工艺相当高超。所造船只类型、用途也各不相同。明永乐年间,经朝廷多方考察,将漕船的制造重地设在江苏清江(今江苏省淮安市)。据明代席书《漕船志》载:明永乐七年(1409),淮安、临清肇建清江、卫河二厂。平江伯陈瑄督漕时,查清江浦闲旷之地,建盖漕军各卫所造船厂房,漕船厂规模始备。明中央政府之所以选淮安作为漕船制造重地,主要是由其在漕粮转输中的地理位置所决定的:“芜湖、仪真,群商四会,百木交集,船厂不设于二处而设于清江,何也?缘永乐初江南粮饷民送于淮,官军运船北达河泗,南通大江,西接汝、蔡,东近沧溟,乃江淮之要津,漕渠之喉吻。船厂之建,非但便于转输,实我国家一统之訏谟、万世之长计也”。[1]清江漕船厂位于山阳、清河二县之间,下设京卫、卫河、中都、直隶四大分厂。整个船厂总长23 里,大约在今淮安市淮安区板闸以西到淮阴区韩城以东的运河一线。造船总厂约在今清江闸南侧。明代沈棨的《南船纪》载:山阳(今淮安市淮安区)河下造船厂(亦即清江漕船厂)的规模及员工人数在全国三大造船厂中(南京龙江船厂、山阳河下船厂、太仓船厂)名列第二。

当时的清江造船厂除了制造用于运河航运的漕船,每年还造有近海航运所用的遮洋船50余艘。《漕船志》载:“先年,遮洋船多隶清江厂成造。”[2]明代郎瑛《七修类稿》:“淮安清江浦厂中草园地上,有铁锚数枚,大者高八九尺,小亦三四尺者,不知何年之物,相传永乐间,三保太监下海所造。雨淋日炙,无点发之锈,视之真如银铸光泽,犹日用于世者。”[3]

此外,清江漕船厂还为郑和下西洋造过海船,其贡献巨大。据沈棨《南船纪》所载:永乐三年郑和奉命下西洋,那次出动的船只有508艘,其中有400艘为山阳(清江)船厂所造。

此厂所造的沙船也常常用于外海航运,并且出现了许多外国船厂仿造中国山阳船厂的沙船。据裴化行著《天主教十六世纪在华传教志》称,“1549年,圣沙勿略在麻剌甲(即今马六甲)附近,找到一只中国式沙船……三四百吨重……三桅船头有'中国山阳福兴船厂造'的标志”。 20 世纪50 年代初,在拆除清江浦龙汪闸时, 挖掘出过一丈多长的大铁锚,由此可以想见当年清江船厂所造的海船之大。

从明弘治三年(1490)到嘉靖二十三年(1544),清江漕船厂汇集了当时制船行业技艺超群的顶级高手约6000人。这些工匠分别来自淮安、扬州、苏州等地,有艌匠、芦篷匠、竹匠、索匠、船木匠、铁匠、油灰匠等。半个多世纪共造船27332艘,每年最高造船678艘,最少也有390艘。全厂所造漕船占全国漕船的近六成,支撑起了明帝国漕运的半壁江山。[4]

2 漕运与建材业

明朝永乐初年,明成祖朱棣从南京迁都到北京,用15年的时间营建皇家宫苑城池。为保证建筑所用的材料,曾派多位朝中重臣和土木专家到全国各地考察建材,并大规模征派木料砖石。他虽然继承了明太祖指派各个地方为皇家烧造官窑的做法,但将砖瓦的征派与烧制大都安排在北方。具体布局是:在京师建设琉璃窑厂和黑窑厂;在京师外地“山东、河南并直隶河间诸府,俱建窑烧砖”,由朝廷“差工部侍郎一员于临清管理烧造,提督收放” 。并且钦定山东临清、江苏苏州的陆墓(今为慕)为皇家御用贡砖的烧造基地。

明清两朝皇宫及帝王陵寝均用临清贡砖砌墙,用苏州“金砖”( 一种专供皇宫铺地用的方砖)铺地。这两种贡砖是我国古代砖业生产的精华,代表了我国古代制砖业的最高水平。

2.1 山东临清贡砖

临清本是山东一个荒僻的小县,因大运河的贯通而成为重要的工商业城市和漕运咽喉。又因独特的土质优势,发展成为典型的制造业重镇,云集了当时全国各地的优秀工匠,这些工匠的制砖技艺通过代代口授身传,使得临清的青砖烧造工艺炉火纯青。

据史料记载,从明初到清末,临清建窑烧“贡砖”前后有500多年的历史。从20 世纪80 年代中国社会科学院傅崇兰研究员的调查来看:当时临清境内384座的砖窑都分布在运河沿岸,烧制贡砖的工匠最多达到四、五十万人。

据央视大型专题片《中国大运河》介绍:紫禁城为防有人通过地洞进入皇宫,修建了厚达十五层的青砖堆砌层。整个皇宫青砖数量高达一亿块,而整个北京城的用砖量,更是不计其数。这些青砖全部来自400公里外的临清。

明清两朝的皇宫、天坛、地坛、日坛、月坛,九门城楼、钟鼓楼、文庙以及王公府邸,所用的全是临清贡砖。当地有“临清贡砖撑起了北京皇城 ”的说法。

临清贡砖非遗传承人景永祥介绍说,营建皇城贡砖所以要在离京师几百里之外的临清烧造,有三点原因:“一是,因为临清的土质好。由于黄河的多次冲刷,临清很多地方形成一种红、白、黄三层色彩的‘莲花土’。这种土细腻无杂质,沙黏适宜,烧成砖后,‘击之有声、断之无孔,坚硬茁实、不碱不蚀’。砖的硬度高达270号,比许多石头的硬度都高;二是,临清水质好,当时的漳卫河水质清澈,碱性很小,适宜制砖;三是,临清傍临京杭大运河,运输极为方便”。

临清贡砖烧制工艺十分精致。首先要选取黄河淤积的“莲花土”,经过碎土、过筛后,选出没有杂质的纯净土放入池中浸泡一年,过滤出细泥膏后,经过人力或牲畜的踩踏,去除泥内气泡。再经过“醒泥”、“摔泥”,放入砖模内用板拍打成坯,再将晾干后的砖坯装入土窑,用豆秸或棉杆烧30天左右,再用水慢慢洇窑,然后出窑。贡砖烧制多达18道工艺流程,每道工艺都要求一丝不苟。从取土到成砖,要经过2~3年的时间。烧一窑贡砖,需要一个月。一孔窑每年最多烧12窑贡砖。

2.2 苏州陆慕金砖

苏州金砖即使在皇家来说也是稀罕物。仅出现在皇上经常光顾的几个宫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以及万历皇帝的定陵里。

古籍文献《金砖墁地》如此解释:“专为皇宫烧制的细料方砖,颗粒细腻,质地密实,敲之作金石之声,称‘金砖’”。[5]

央视大型文献纪录片《故宫》介绍,这种“金砖”一块的价格就是1两黄金,1两黄金在明初可以买1500斤精米,是清初三个县令一个月的薪酬。故名为“金砖”。实际上是对这种二尺二、二尺、一尺七规格的大方砖的雅称。这种建材经过无名工匠们繁杂而漫长的劳作,从向泥坯子里调入糯米汁,再经千百回地翻倒摔揉,加上烧制时讲究的火候,终于使其成为密如汁、重如金、明如镜的建材珍品,实现了泥土变黄金的质变。

这种“金砖”从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大致可以了解到制作的简单过程:首先,选取苏州陆墓 “粘而不散,粉而不沙”含有较多的胶体物质、质地细腻的泥土为“金砖”制作的原材料,这种土有很好的可塑性,容易澄浆。经过掘、运、晒、推、舂、磨、筛七道工序,露天放置整整一年,去掉土性。然后再将这种筛选好的土用姑苏的水浸泡,经过三级水池的澄清、沉淀、过滤、晒干、踏踩、摔打六道工序,把它炼成稠密的泥,制成吸水能力强、质地细密厚实的“金砖”。其次,“练泥”。选好土后,“汲水滋土,人逐数牛错趾,踏成稠泥”。这是说,取水将泥土滋润,工匠驱赶着牛在泥土之上无序踩踏,直到踏成稠泥状。再次,把练好的泥“填满木框之中,铁线弓戛平其面,而成坯形”。砖的另一面也要同样磨平。最后,将砖坯放置在阴凉处,阴干八个月后,方可入窑烧制。据明代苏州主持制砖的工部郎中张向之所写的《造砖图说》中介绍:“砖坯入窑后,以糠草熏烧一个月,片柴熏烧一个月,棵柴熏烧一个月,松枝柴熏烧四十天,凡百三十日而窨水出窑”。经过这一百三十天的烧造,工匠爬上窑顶向滚烫的窑内浇水降温,然后还要冷却四、五天方可出窑。

一块金砖从采泥到出窑,要历时一年多漫长的烧造过程,稍有不慎,整窑砖都会毁坏。成砖要求“敲之有声,断之无孔”。 可见其加工的精细。刻制着年代、规格、产地、督造府、工匠名的这种“金砖”,沿运河北上,毫发无损地直抵通州。再由官府逐一严格检查,每用一块砖必须有三块以上备选,没选上的一律销毁,不得流入民间。

除了严格的烧造工艺,砍磨和铺墁的质量要求也极高。清代文献《工程做法》规定:砍磨二尺见方“金砖”,每一个工人每天只能砍3块;铺墁砖时,由瓦工1人和壮工2人,每天只能铺墁5块。比如铺墁太和殿内的“金砖”,就需要砍磨工1573个,瓦工944个和壮工1888个。由于精工细作,所以太和殿的“金砖”至今仍乌黑光亮,晶莹润泽,耐磨力强,不滑不涩,宛如磨平的墨玉一般。“金砖”从选土到完成铺墁真可谓是“慢工出细活”,由此也耐得住时间的考验。20世纪80年代媒体报道的数据是故宫每天3万的游客,将保和殿的“金砖”踩凹陷进去2厘米,却没有粉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媒体开始呼吁限制客流量、保护故宫。2006年,苏州御窑金砖的制作工艺,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除京城的高级建筑使用的这两种著名建材外,运河沿岸的建筑业也非常发达。如大大小小的粮仓、各种寺庙、园林,还有为迎接皇帝、官府人员、水手等人居住而兴建的行宫、官衙、民居,更有桥梁、闸坝、堤坝等建筑,更需要诸多的建筑材料,因此,运河两岸的建材业非常发达,且都体现出浓郁的运河区域特色。

3 漕运与纺织业

唐代以前的朝廷都有规定,漕运只能运送粮食,不允许用其他物资作为替代品。后来随着战争及各种需要的增加,这一政策有所改变。20世纪初期,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在高昌王国(今新疆吐鲁番市)阿斯塔那古墓群的发掘中,发现了一些来自1300多年前南方浙江的粗布。之后,考古学家又陆陆续续通过考古挖掘发现,大约在武则天时期,漕运物品就允许用粗布替代粮食。从此,越来越多的布匹成为漕运的主要物资。这些布匹包括粗布与丝织品。

3.1 漕运的布匹用途

3.1.1军用布匹

根据史书记载,唐玄宗李隆基执政的后期,唐政府每年用于西北地区军事的布匹就将近1000万匹。除西北之外,河北地区为了防御契丹和其他外族的入侵,也有大量驻军。1000多年前,满载着军用布匹的漕船,从这里驶过,继续北上,为守卫边疆的唐朝将士准备越冬寒衣。今河北清河古贝州城曾是大唐帝国最重要布匹仓库。

3.1.2达官贵人的衣用

在明政府保护下的丝织品征缴,不仅向各级宫廷人员提供制服,还要为贵族、通过各级科举考试的士子、政府官员及其家眷提供相应服装。对于外国朝贡使者,明廷也会赏赐一些珍贵的丝织品。

3.1.3皇帝的服装

明代规定,皇帝服装由专门船只负责运输,一路上比漕运其他丝织品享有更大特权。后来满人也继承了这一做法。1656年,荷兰外交使团到中国后在运河上航行时,就发现为皇帝运载丝织品的船只,全都由雕梁画栋装饰起来。

3.2 纺织品制造地

首先,棉布无一例外地是从长江下游的8个县(嘉定、太仓、昆山、武进、宜兴、华亭、上海、青浦)征收的,特别是冬季服装供应的全是由棉花缝制的。这些服装有红、绿、蓝色,每件棉衣服重约4磅。其中分配给戍守部队的,虽说是由各省布政使司独家缝制,但也常常转嫁给平民,这种服装每年不少于25000件到30000件。每年经漕运运送有多少呢,仅仅就华亭一个县来说,每年就要运送16185匹优质布和48935匹粗布,总价值为30847两银子。其次,丝织品由中央政府设立专门机构来从事生产。除了大量的棉织品经由地方政府组织民间生产外,还有数量巨大的丝织品是由明代朝廷直接设于南方的专门机构负责织造。这些宫廷织造厂从明初就设于南直隶。

3.3 漕运的纺织品数量巨大

运河两岸纺织产业发展的有关情况,比如有多少家厂房、规模多大、在全国纺织业的地位如何等,目前尚缺乏比较详细的文献资料。但我们可以从经漕运运送纺织品的多少,去感受运河两岸的纺织业有多么发达。

究竟有多少纺织品(含丝织品,下同)通过漕运运到了京城,文献记载极不相同。《大明会典》记载:每年共有25463匹,规格为每匹宽2英尺,长35英尺的丝织品运到北京;另外,每10年采办的丝织品,总数高达150000匹。每闰年(13个月)还需要多交 2679匹另加28.82英尺。

而明政府的接收站和收购点的手册记载,每年运到北京的总数为28685匹另加19.14英尺,闰年增加的还有2611匹另加20.35英尺。

《明史》记载:仅16世纪早期每年运到京城的总数就有24000匹。

各种文献资料显示,明初规定每年布匹的定额为200000匹;到了晚明时期,定额逐渐增加到322744匹。按官方规定每匹布须长40英尺、宽2.5英尺到2.6英尺,重3.75磅。这还不包括:从1460年起,明廷每年还派宦官到长江下游采办。除宫廷织造厂的产品外,南直隶和浙江省10府地区每年也要供应一部分;有时还征收额外数量的丝织品。1621年,有巡抚提交的上奏指出,仅江南四府每年织造的丝织品,总数就高达12555匹。

1642年,有位御史上奏天启帝,弹劾负责太监,这份上奏进一步证明了丝织品数量远远超过了5位数:“夫袍段以四十万,分为十八运。” 虽然不能准确指出到底生产了多少,但是在16世纪,每年丝织品的数量,包括宫廷织造厂所织造的、各省征购的,应超过25万匹。这些纺织品除5千匹丝织品由山西省供应外,其他则全部由南直隶和浙江两地承担。在苏州还专门安排8艘船只永久地专业运输纺织品,并在1642年又增加了2艘。

综上可见,运河两岸的纺织业规模有多么巨大。

3.4 大量纺织品的生产、采购、运送带来了严重腐败

3.4.1收购腐败

按要求,地方官在生产出来的布匹上加盖图章,但这种验收不能保证北京验收官(明后期此类验收官全由宦官担任)的满意,他们可以蛮横地拒收一匹或全部。当时一位作者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的验收标准是“以入贿之多寡为美恶” 。

3.4.2运输腐败

有一份提交给弘治帝的奏折指出:1501年,宫廷仓库收到了278287匹丝织品;但这年检查验收的却有312372匹。据《大明会典》所载,宦官采办运输的丝织品总数应是其所记载的5~10倍。为什么入库的数量与验收的数量、运输的数量差别这么大,就是因为承办此事的太监与其他官员们从中牟利,或多收少报,或利用漕船出租以收取私利,或运载未经许可的私盐谋利。

4 漕运与酿酒业

由于运河运输业的发达,带来了百业兴旺。运河两岸居民、商人迅速增加,人员流动加快。加上中国人自古就有饮酒的习惯。人们随着经济收入的好转,生活质量的提高,更有京城达官贵人、城市居民对于酒的需求,运河两岸酿酒业也很快发展起来。现在我们只从酒的漕运来看酒业发展状况。

供皇家即宫廷大臣饮用的漕运贡酒首选是绍兴黄酒。运河共运送了多少黄酒,难以估量。目前可以查阅到的资料证明,贡酒中绍兴黄酒最早。梁元帝萧绎所撰的《金镂子》云:“银瓯贮山明甜酒,时复进之” 。可见早在南北朝时,绍兴酒就已经出了名。唐玄宗时期,绍兴酒就已列为御酒进贡朝廷。唐、宋两朝,皇室成员及大臣都非常喜爱。明、清两代更为盛行。

除黄酒之外,安徽的古井贡酒、江苏的洋河大曲等也常作贡酒进奉朝廷。这些酒不仅地方进贡,宫廷也常自己酿造。宫廷酿酒的数量不是很清楚,每年仅从淮安地区运去的发酵饼就达50多万磅。

贡酒的漕运也给老百姓造成极其沉重的负担。有文献指出,每石大米的运输给纳税人增加的负担多达8倍,而通过运河为宫廷提供粮食和酒水,每年就要耗费国家160万石大米。

除了酒业发达,随着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的需求是多样化的。比如天津的杨柳青为运河所经之地,漕船大都从这里经过,漕运人员经常带运南方的瓷器、竹器等在这里销售。同时,还有扬州的化妆品、漆器,以及南方香料和笔墨纸砚等。这种多样化的需求,当然会带来日常生活中多种小手工艺品产业的发展和繁荣。

5 漕运间接带动的瓷器业

漕运不仅带动和促进了运河两岸的造船、建材、纺织、酿酒制造业的发展,也间接带动了非运河沿岸城镇的产业发展。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是瓷器产业的发展。

瓷器是中国古代文明标志的器物之一,它产生的时代很早。官窑民窑烧制瓷器都很发达。由于宫廷和京城对于瓷器的大量需求,中国最有名的瓷器产地,比如江西的景德镇及河南有名的几座官窑产地虽非运河沿岸城镇,但其产品由于漕运的兴旺也大力和迅猛地发展起来。

据历史文献记载,景德镇最早的名称叫新平镇,自汉代就开始烧制瓷器,至今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景德镇的瓷器工厂,建造于14世纪晚期,或者修建于15世纪早期。据说,该工厂周边界线超过了1英里,分成23个部门。但唐前的产品基本上比较粗糙,到了唐代烧制技术成熟,至宋代迎来发展高峰。自宋真宗始,宋王朝始终都在景德镇设置税收机构“监镇”,此系官府所派,为官监民烧的制度。元代是中国陶瓷史上一个特殊重要的时期,工艺水平得以极大地提高,出现了青花和釉里红等新兴的烧造技术。这对明清两代陶瓷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

明清两代朝廷派往江西采办瓷器的均是宦官,具体数量可能没有规定,产量最多的一年是明宣德八年(1433),共生产了各类瓷器443500件;其次是明隆庆五年(1571),105770件。16世纪中叶,景德镇总共有58家窑,另有20家民窑。官窑不仅生产餐桌上使用的瓷器,还生产诸如棋子、鱼缸之类的器物。由于资料的短缺,皇宫采用的瓷器,无法推出具体的数据,只能推测,每年大约在35000到50000件之间。

供皇家使用的颜色和图案不能在民间使用,违令处死。宣德年间,有位宦官因将皇家产品分给密友而被处死。但即使如此也阻挡不了宫廷侍从的偷盗。瓷器运往北京后,交由负责为皇家准备宫廷宴会和食物的宗人府负责。宴会后,这些餐具经常被盗,嘉靖十九年 (1540年),宗人府报告3个月内就有23345件瓷器被盗。

除了为数众多的皇宫御用贡品瓷器外,民间瓷器的贸易量应该也是惊人的,运河沿岸多处出现大规模的瓷器考古发现。

20世纪80、90年代,大运河故道附近不断有瓷器出土,引起了当地文物部门的重视。1999年后,淮北市对大运河遗址进行了数次发掘,其中出土量最大的文物就是瓷器。目前共整理出近10万块瓷器残片,还有700多件保存完好的、几乎涉及隋唐至元初所有窑系、窑口的精美瓷器,陈列在淮北市隋唐大运河博物馆。为什么此地会集中了如此之多的瓷器?据收藏者推测:唐宋时期应该有很多装载着瓷器的船只,运行在大运河繁忙的航道上。特别是宋朝,河南一带的瓷器产品多由运河运送,当时的船只一般会从苏杭一带运输丝绸或粮食到河南,换得精美的瓷器后又沿运河返回。考古发掘的大量瓷器,应该是当年在运输途中沉船,或洪水冲毁村庄而留在了河里的。这些重见天日的瓷器成了历史的见证。

此地多种窑口瓷器的集中出现,勾画出隋唐大运河四通八达的水运网络,也反映了唐、宋时期光怪陆离的市井生活。饭馆、酒肆、茶摊、药店;茶几、桌案、大小厅堂之上所用的瓷器无处不在。从陈设的仿古陶瓷,到生活必需品,连同玩具的蛐蛐罐、专用来斗茶的各式碗盏、吹奏的小乐器和小动物、人物瓷塑等,其使用范围几乎囊括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品种和用途可谓开后世之先河。

从这些出土的瓷器看,南北瓷器交流应该十分频繁。运河的开通为瓷器的长距离运输提供了较为安全的方式,销量的猛增又刺激了瓷器制造业的兴旺发展,促进了工匠们制作技巧的改进提高。精美的制瓷技术创造了越来越多的社会财富。唐、宋时期制瓷业的繁荣、窑场数量的增多已达到了历史的巅峰。正是隋、唐大运河的开通,唐代已经开启了我国瓷器主要沿大运河外销的模式。南北方制瓷业借运河之便利,互相促进,共同发展,使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陶瓷之路”连接起来,“中国瓷”由此走向世界。

6 结语

运河所属的制造业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一是,靠水而建;二是,靠水制造;三是,靠水运输;四是,因水而带动;五是多半为大宗商品。总之是因水而发展和繁荣起来的。漕运从开始的单一运粮,发展到运送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物资,这种变化表现了两种情况:一是,漕运重心的演变,反映出中国古代经济重心格局的变化;二是,漕运与中国社会形成越来越紧密而广泛的联系,日益渗透到社会的诸多领域。运河两岸的制造业涉及到日常生活的衣食住行,御贡与民用都十分兴盛。但是,限于一手资料的匮乏,对于运河沿岸的制造业不能全面深入阐述,尤其是一些数据难以精确说明,这有待于在以后的研究当中进一步完善。

[1][2] (明)席书.漕船志[M].北京:方志出版社,2006.

[3] (明)郎瑛.七修类稿[M].上海:上海书店,2009.

[4] 荀德麟.江苏地方志·明清的清江船厂[M].北京:方志出版社,2006.

[5] (明)申時行.万历《明会典》卷一九O 《工部十·物料》[M].北京:中华书局,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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