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式幽默解析莎士比亚的生存哲学
2017-03-08陈小凤
陈小凤
(长江师范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科研部,重庆 408000)
从福式幽默解析莎士比亚的生存哲学
陈小凤
(长江师范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科研部,重庆 408000)
《亨利四世》中的丑角福斯塔夫用奇异的言行举止和乖张的处事态度让人忍俊不禁,然而,震荡读者意识的恐怕是他在逆境中求生的智慧与勇气。面对现实的窘境,他选择退回到想象世界,以获得暂时的内心平静,这是福斯塔夫在意识驱动下做出的保全性命的积极探索。此外,尽管他对食物与睡眠的孜孜追求超出了意识层面的理性控制,却表现了普通人保全生命的本能追求,反应了莎士比亚对生命的敬重与讴歌。
《亨利四世》;莎士比亚;福斯塔夫;生存哲学
莎士比亚笔下的丑角福斯塔夫是个谎话连篇、不学无术甚至恶贯满盈的家伙,历来被莎学评论家看作下流、粗鄙、低俗的乡村流浪汉的代言人。然而,他奇异的言行举止和乖张的处事态度让读者忍俊不禁,产生了独特的喜剧魅力。斯蒂芬·格林布拉特称福斯塔夫是“英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喜剧人物”[1]156。柯派里可(Kirkpatrick)[2]把福斯塔夫看作是由传统的狂欢式喜剧向现代喜剧过度的代表人物,他用独特的福式幽默给观众带去了欢笑与启迪,因此,自福斯塔夫首次登台以来,他“受喜爱的程度便远超莎翁的其他人物形象”[3]。他不仅仅是一个笑柄,也是一个流氓、恶棍,颇遭恶评的人物,以致在莎评界,福斯塔夫成了一个否定性的人物形象,本文将从另外一个角度评价福斯塔夫,认为他的言行不过是逆境中求生的自保模式,体现了莎翁的人本主义精神。
一、福式幽默
丑角福斯塔夫的幽默感在于他身上同时具备两种极不相容的性格特质:看似妙口生花,实则胆小怕事;看似出手阔绰,实则一贫如洗;看似高贵率性,实则粗鄙淫秽,两个极不相容特质的巧妙融合保留了福斯塔夫独特的喜剧魅力。表面来看,耽于酒色又好大喜功的福斯塔夫生活消极散漫,是现实中的低级寄生虫。实际上,他用醉酒来麻痹现实生活中的痛苦,用胡诌来维持凋零的尊严,是奇异的精神巨人。在表象与现实的巨大冲突中,他用游戏人生的气度获得了一席生存狭缝,这既是源于他对现实生活的艰难适应,也来自他追求新生的勇气,表达了人类在逆境中求生的原始本能。
作为亲王的弄臣,福斯塔夫将卖笑逗乐作为了营生。为了获得暂时的内心从容,他总是在喋喋不休地给自己各种罪恶的行为穿上冠冕的外衣,然而他的忏悔和决心都只是一时兴起。他自我反省到:“现在呢,说句老实话,我简直比一个坏人好不了多少。我必须放弃这种生活,我一定要放弃这种生活;上帝在上,要是我再不悔过自新,我就是一个恶徒,一个基督教的罪人,什么国王的儿子都不能使我免除天谴。”然而,睿智的哈尔亲王当然轻易就能看穿福斯塔夫的自我表白多么空洞,他便答非所问地说到:“杰克,我们明天到什么地方去抢些钱来?”“他妈的!随你的便,孩子,我一定参加就是了;不然的话,你就骂我是个坏人,当场揭去我的脸皮好啦。”[4]福斯塔夫这种前后矛盾的自我否定很容易让洞悉一切的读者大笑不止,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愉悦感和亲近感。
人们在嘲笑他言行不符的同时,难免会思忖什么原因让他下定决心改变又轻易放弃了承诺,继续过着明知沉沦的生活呢?其实,貌似混沌度日的福斯塔夫早已看透了事物的本质:“在眼前这种人心不古的万恶的时代,可怜的杰克·福斯塔夫还有什么办法呢?”取悦哈尔亲王不过是他抓住的救命稻草而已,他溜须拍马的德行不是留下一味的骂名,而是引起读者同情的笑声,也是对生命意义的探寻。
弗洛伊德在他最直接探讨文学创作的著作《创作家与白日梦》中指出:“许多令人激动的事,本身在事实上是苦痛的,但是在一个作家的作品上演时,却成为听众和观众乐趣的来源”[5]97。福斯塔夫的境遇无不暴露了他所处的窘迫的生存环境。在生存的逆境中,福斯塔夫采取了豁达乐观的处世态度,他反复强调“生命无常,应该多吃吃喝喝”,这是勇者在历经风雨之后对生命价值的重新探索和理性回归。在索鲁斯伯雷战场上,站在华特爵士的尸体旁,他表达了苍劲直白的生命诉求:“我不喜欢华特爵士这一种咧着嘴的荣誉。给我生命吧”。从福斯塔夫身上,我们看到莎翁歌颂、敬畏生命的人文主义思想。
斯蒂芬·格林布拉特认为和其他活泼而又大体符合常规的喜剧角色相比,这个“肥胖、醉酒、不负责任、喜欢自我戏剧化、诙谐得惊人的福斯塔夫不知道要伟大多少倍”[1]153。伟大一词当然不是用来描述福斯塔夫看似胡作非为的言行举止,而是旨在褒奖他以退为进的求生技巧和合乎常理的求生本能。福斯塔夫自己制造的笑料及人们在他身上制造的笑料均表达了他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以及他敬畏生命的求生本能。福式幽默并不是有意纡尊降贵,故意博人一笑只为讨得一点赏钱;褔式幽默也并不是曲意迎合,而是源于直面生活的勇气和追求重生的期盼。
二、以退为进的求生技能——奇异的精神巨人
亚里斯多德说“人的一切悲喜之情,均在动作里表现出来”[6]21。福斯塔夫纵情享乐,只有美酒与女人能吊起他的胃口来,其余的时间里,他亦或用漫不经心的昏睡来打发时间,亦或凭借他的信口胡诌来勉强维持生计。表面看来,他是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享乐主义者。E.M.福斯特认为:“可以表达出来的悲和喜并不能从根本上表现潜藏于人物内心的沉思默想,否则就失去了原来的性质”[7]。实际上,他试图用美酒和胡诌来化解现实生活的种种不如意,然而,他信口雌黄的借口如此拙劣以至于轻易便被人识破了,也轻易给人送上了笑料。面对几乎无法化解的尴尬局面,他无可救药地沉浸入了自编自导的想象世界,以期获得暂时的内心从容。由于幻想活动中不会受伤害的性质,幻想者获得了纯粹形式的、也就是美的享受和乐趣。正如曹操在《短歌行》中所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福斯塔夫喝的是一杯苦酒,他饮下的是酒,流出来的是血。待革命成功以后,其余人等都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富贵,他却“义无反顾”地被推上了绞刑架!
就经济收入而言,福斯塔夫幻想“收入很肥,腰细一点”;就社会地位而言,他幻想“像一个贵人一般过着清清白白的生活”;就法律体系而言,他幻想哈尔“要是做了国王,千万不要吊死一个偷儿”;尽管业已到了被抛弃的时刻,福斯塔夫还在幻想“升官进爵是不成问题的”。幻想如泡沫般美丽易碎,完全不能使人信服,唯独福斯塔夫在想象的世界不断沉沦、难以自拔。他通过沉迷于想象的美好世界以便暂时忘却此刻正在经历的痛苦,从而获得短暂的精神愉悦。弗洛伊德将成人处理现实问题与儿童做游戏之间进行类比,他说“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可以回顾他在儿童时代做游戏时曾经怀有的那种热切认真的态度;他可以将今日外表上严肃认真的工作和他小时候做的游戏等同起来,丢掉生活强加在他身上的过分沉重的负担,而取得由幽默产生的高度的愉快”[5]227。
福斯塔夫在想象阶段获得了精神上的占时愉悦感,而且,它的幻想不是飘荡无根的,它像飞在高空的风筝,受到一根线的牵动,这牵线即是拉康所说的“自我卫护”[8]。这种自我卫护体现在福斯塔夫对权力和财富的无保留迎合,对象征身份和金钱的哈尔亲王的无意识臣服,他清醒地意识到“因为你是一位王子,我怕你就像怕一头乳师的吼叫一般”。他的幻想犹如给自己戴上人格面具,旨在掩饰真正的自我,以迎合别人对他的期望。
在盖兹山抢劫事件中,福斯塔夫不断地虚张声势,声称自己与数名恶汉激战,匪徒的数量在他的吹嘘中不断壮大,从二人逐渐增加到十一人。此时,似乎他真的变成了以一人之力打败十一人如赫刺克勒斯一般的勇士了。在索鲁斯伯雷战役中,他谎称自己与霍茨波“恶战足足一个钟头”,他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勇敢剽悍的武士,不过是因为“勇敢的狮子”才能陪伴在“一位货真价实的王子”身边,才能过上“清清白白的生活”。
尽管福斯塔夫不着边际的吹嘘让他在哈尔眼中成了一个“无赖的老头”“放荡的淫棍”“空口说白话的老家伙”,然而,他却在谎言里得以暂时忘却现实的窘境,获得短暂的内心从容。他只是“利用目前的一个场合,按照过去的格式,来设计出一副将来的画面”[5]97。鉴于福斯塔夫说谎的初衷,我们已无心嘲笑他的狂妄和荒诞,与此同时,我们开始隐约对他产生一丝同情和悲悯。“在眼前这种人心不古的万恶的时代”,福斯塔夫语言上的自我吹嘘和行动上的如丘而止实际上是出于自保的本能行为模式,这种本能的求生欲望在“给我生命吧”的呼喊中表达得格外淋漓尽致。
耽于幻想是福斯塔夫最突出的特点之一,这是他在面对失意状况时采取的以退为进的求生技能:在幻想中获得生的希望和勇气。在现实生活中,他无力解决各种纷争和矛盾,只能退回到内心世界,在想象世界获得内心平衡与自我实现。这是一种逆境中求生的期盼与豁达,是乐观精神的写照。
三、合乎常理的求生本能——寻常的饮食男女
读者的直接意识可以感知到福斯塔夫以退为进的求生技能,即他通过想象世界里获得的精神胜利来补偿现实生活中的心酸无奈,从而获得内心的宁静与新生的期盼,这是经过大脑意识理性思考的结果。据荣格所言,“一些先天的、普遍存在的”原型形式则无法被意识到,它通过“继承和遗传而来,在很大程度上受着本能的影响,且对个体的心理和行为有着重大的影响”[9]。大多数情况下,福斯塔夫的巧舌如簧和对答如流则不管意识中的理性动机如何,是出于一种合乎常理的求生本能,包括吃饭睡觉的权利和保全生命的权利。不管他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如何,他首先是人,是普通的人,是寻常的饮食男女。试想,这那样的情形下。他不选择这样行动,他该怎么办?像王子殿下那样游戏人生?像霍慈波那样揭竿而起?像一个真正的懦夫那样自暴自弃?像理查三世那样穷凶极恶?像哈姆雷特王子那样怨天尤人?这些都是他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是生活把他逼良为娼,是穷困把他推向“十恶不赦”。这样的情形是现实的,可以理解的。难怪,他这样的衣食男女,正是寻常人的写照,时代的缩印,这也正是福斯塔夫真实而又备受喜爱的原因。
福斯塔夫在逆境中展现出的生存哲学表现了寻常人合乎常理的求生本能,是莎士比亚塑造的典型人物形象。朱光潜对“典型”这个名词作出了如下解释:“在希腊文里原意是铸造用的模子,它的本质作用在于同它脱出来的无数事物都具有一种普遍性”[10]。亚里斯多德在《诗学》第九章里就提到文艺作品通过对被安上姓名的某个个别事物的描写来揭示出“普遍性或典型性”,他认为典型人物最能通过模仿来揭示普遍规律,以实现“艺术作品必须向人这个整体说话”的目的[6]221。福斯塔夫便是这个被安上姓名的典型人物,他在任何境遇下都能如帕洛般“照旧吃吃喝喝,照样睡得烂熟”[11],这突出表达了人类强大的生命力。沈林认为“莎士比亚之所以能超越时间,正是因为他总是把人类情感这一主题放在深广的语境下,放在阶级、种族、性别和历史文化的语境下”[12]。无论时间经历怎样的斗转星移,读者存在怎样的文化差异,我们始终要回溯本真,捍卫人最基本的生存权利。
福斯塔夫捍卫生命权利直接表现在他对食物和睡眠的态度上。戏剧一开场,他便以“只知道喝好酒,吃饱了晚餐把纽扣松开,一过中午就躺在长椅子上打鼾”的消极厌世的形象出现在读者面前,而这恰巧表现了作为寻常人的他拥有吃饭喝酒打鼾这些基本的生存权利。在与哈尔王子玩弄演剧游戏中,福斯塔夫刚被骂得一文不值,他便“在帷幕后面睡熟了,像一匹马一般打着鼾呢”。这种简单得几乎单纯的生活方式却正是拥有至高王权的亨利四世苛求不及的。
亨利王即位不久便面临着内忧外患的统治困境:对外,残暴的威尔士人打败了国王的大将摩提莫,使千余名大将惨遭屠杀;对内,原本的股肱之臣诺森波兰伯爵一家正举兵谋反。内外夹攻的局面使亨利王忧心如焚、夜不能寐。亨利王看似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显赫尊贵的地位,却由于过度思虑以致夜不能寐,也就是说,尽管他拥有财富、地位和金钱,却已经丧失了人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最后,他只能在郁郁寡欢中逐渐消亡。倘若没有了睡眠,没有了生命,其他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福斯塔夫便用最直白的叫嚣表达了他对生命的敬畏之情:“给我生命吧”。在战争打响之前,他尖锐地指出了荣誉只是一个空洞的词语,而生命才是真正要紧之物:“荣誉能够替我重装一条腿吗?不。重装一条手臂吗?不。解除一个伤口的痛楚吗?不。那么荣誉一点不懂得外科的医术吗?不懂。什么是荣誉?两个字。那两个字荣誉又是什么?一阵空气。”在空洞的荣誉和真实的生命之间,福斯塔夫凭借本能做出了合理的选择。另一方面,“最重视荣誉的好汉”霍慈波最终不过化作“蛆虫的食粮”,显然,他成了亵渎生命的反例。求生是一种合乎常理的本能选择,多数普通读者也会在特殊时刻做出同样的选择,这就把读者带入了探寻生命本源意义的开端。弗洛伊德便认为读者能从艺术形象中享受我们自己的预感快感,而用不着自我责备或害羞。
《亨利四世》中,一边是亨利王和权臣对国家和命运的殚精竭虑,一边是福斯塔夫和他酒馆朋友对生活和命运的艰难适应,两种看似对立的主题和生活方式在同一个剧本里轮番出场、交相辉映,这两种场景和两种价值观之间驾轻就熟的转换正好成就了莎翁喜剧独特的艺术魅力。罗益民[13]认为莎士比亚最具创造性地笔触是把喜剧融入了历史剧,其目的是借以调剂历史剧的枯燥单调而已。王佐良[14]则更加深入地将并列且交织的两条情节线索看成莎士比亚不追求纯粹和单一艺术的典型例证。
除此之外,王权的更迭这条主线交代了时代背景,呈现了“一个荒淫的时代所留下的满目疮痍”。显然,福斯塔夫不能融于他的生存环境,便用虚妄的精神胜利来实现内心的平静与从容,这是他在意识驱动下采取的求生技能。进一步来说,他对生命的孜孜追求产生于无意识的本能驱力,表达了一种逆境中求生的原型模式。只有享有吃饭、喝酒及睡眠等基本的人身权利,生命才得以延续,这是饮食男女保全生命的本能追求,也是敬畏生命的基本表现。虚妄的精神食粮和骄纵的物欲索求既表现了福斯塔夫乐观豁达的生活态度,也表达了普通人生命至上的生存哲学。
[1] 斯蒂芬·格林布拉特.俗世威尔——莎士比亚新传[M].辜正坤,邵雪萍,刘 昊,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2] KIRKPATRICK,ROBIN.English and Italian Literature from Dante to Shakespeare:a Study of Source,Analogue,and Divergence[M].London:Longman,1995:12.
[3] 王佐良.英国文艺复兴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152.
[4] 威廉·莎士比亚.亨利四世[M].朱生豪,译.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
[5] 弗洛伊德,创作家与白日梦[M].林骧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
[6] 亚里斯多德.诗学[M].罗念生,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7] E.M.福斯特.小说面面观[M].冯 涛,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227.
[8] 雅·拉康.助成“我”的功能形成的镜子阶段[M]//拉康选集.褚孝泉,译.上海:三联书店,2001:90.
[9] 荣 格.原型与集体无意识[M].徐德林,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1:9.
[10]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378.
[11] 威廉·莎士比亚.终成眷属[M].朱生豪,译.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52.
[12] 沈 林.“莎士比亚:重现与新生”[J].读书,2010(3):131-139.
[13] 罗益民.天鹅最美一支歌:莎士比亚其人其剧其诗[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6:73.
[14] 王佐良.英国文学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35.
Interoperating Shakespeare’s Life Philosophy from Falstaff’s Humor
CHEN Xiaofeng
(Department of College English Teaching and Research,Yangtze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8000,China)
The clown Falstaff in Henry IV brings laughter to readers by his weird speech and eccentric demeanor,nevertheless,what makes readers shocked are the wisdom and courage he has exemplified in adversity.Confronting with disadvantageous situations,he chooses to retreat to his imaginative world to gain contemporary inner peace. This is an active attempt for life saving under the guidance of consciousness.Furthermore,his excessive pursue for food,drink and sleep goes beyond the control of consciousness,but it manifests common people’s instinctive aspiration for preserving life and sheds some light on Shakespeare’s respect and compliment for human life.
Henry IV;Shakespeare;Falstaff;life philosophy
I106.3
A
2095-4476(2017)04-0056-04
(责任编辑:刘应竹)
2017-03-09;
:2017-03-31
陈小凤(1985—),女,重庆人,长江师范学院大学外语教学科研部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