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兰亭诸子刘洪洋
2017-03-02朱以撒
文/朱以撒
评兰亭诸子刘洪洋
文/朱以撒
刘洪洋是个多面手,篆隶楷行草印样样涉猎,已成自家风貌。得出这个结论当然不是凭空,是从作品中得来的。再也没有什么比作品更能说明问题的了。苏东坡曾经说过:“世间唯名实不可欺。”因为有“实”摆在那里,是否与名相符,思辨力正常的人都可以得出结论。即便可欺一时之人,也不可能欺后世。苏氏又说:“至其品目高下,盖付之众口,决非一夫所能抑扬。”书法作品流通于社会渠道,有抑必有扬,决非一人可以定音。但是对优秀的作品欣然肯定而不含糊,这也是一种很有必要的鲜明态度。
刘洪洋的篆书集厚重和灵巧为一身,究其来源,应该是与周之金文,战国时期的器铭、简书、帛书,尤其是楚国的器铭,还有诸如马王堆、银雀山、张家山的简书为致力点,在这么一个广大的历史时期、范围中效法,挫笼参会,自领其奥。其不同的是,我们现在品读刘洪洋的篆书,是很有现代意味的——以古出新,一方面古意盎然,一方面又是新趣迭出。
刘洪洋的篆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偏重于篆,全是篆法,有时则篆隶相济,篆法隶法相间而为。但是,不管篆书的成分如何,刘洪洋在书写中都展示出了既雄强厚重又灵动巧妙的特色,使篆书结构变得跌宕不居、生机盎然。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解说,首先是用笔的轻重悬殊,重笔下力极狠、辣,横刀入阵,大石乔松,如尽全身之力为之。笔饱墨浓倾注于纸面,线条粗壮,力道沉实。这些沉重之笔,重而不浊、不滞,浑厚硬朗,构成了刘洪洋篆书的主导笔调。刘洪洋对于实笔的运用,真正地落在了实处,如金石之掷地,声调铿锵。古人曾经认为“宜实而不泥于实”,也警惕“钟厚必哑,耳塞必聋”。因为泥于实就易于“窒碍”。刘洪洋善于以辩证待之,他在用重笔之外,其次就是以轻盈灵动的瘦劲笔调调节之。这些笔调的运用较为轻快和直截了当,如弹丸出手,瞬间中的。它正好与厚实的粗线条对比,细劲、飞动。粗线条主其气势,细线条主其活泼,这就有了轻重交替、虚实相生之美。在欣赏过程中不断转换,颇为快意。这就有如清人刘熙载所云:“结实处何尝不空灵,空灵处何尝不结实。”
刘洪洋的大篆还在于弧形线的巧妙运用。弧形线给人一种圆融、包容、婉转之美感,同时也使重心在弧线中得到改变,每一个字都有一股波动感,显示出书写之灵动。刘洪洋的弧线运用已十分熟练,动作简洁、明快,一气呵成。弧线的运用,使字之结构中宫紧缩,四面花开,起到既紧密又开张的效果。这说明刘洪洋善于用拙重,也善于用巧丽。用巧不易,易于流于俗套,但刘洪洋避免了这一点,巧拙相济,使之品之不厌。
比较而言,纯大篆和篆隶结合这两类作品,还是篆隶结合者更有新意。隶书(主要是秦、汉简)进入了篆书,带来了爽利、清劲、潇洒的姿态,同时也改善了篆书的韵致,减去一些敦厚、森严、苍老的成分,变得率意、任性、随和。简书在用笔上的率性天真,体现在厚重的篆书之外,可以想见刘洪洋是进行了一番取舍、磨合、调节,弃其相悖,取其相谐,使之自然地融在一起。
有智性,又有感性,二者相融当然最好不过。倘以纯智性入书,严守规矩,笔笔讲来处,又不免过于整饬拘束,甚至刻板生硬。而感性能得意、得趣、倘过于信笔,任其遣兴,又不免越轨无法,超离了书法之限,难以言说书法了。清人纪昀有一段话很值得回味:“文而不根于理,虽鲸铿春丽,终为浮词;理而不宣以文,虽词严义正,亦终病其不雅驯。”
刘洪洋对于庄、谐的处理,可谓得当。
刘洪洋 左壁东窗联240cm×68cm 纸本 2014年
作者系福建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研究员
刘洪洋 月穿湖荡联180cm×100cm 纸本 2013年
刘洪洋 为善虚德联180cm×50cm×2 纸本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