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温度

朱可欣

清晨，薄雾还没消散，只依稀看见街角那明黄色的灯光，静静地亮着。

那是位卖锅贴的手艺人。锅贴是家乡的特色，尤其是在冬天，排队买的人到处都是。虽然只是寻常面食，但总归需要手艺人多年练就的手感，才能做出真正好吃的味道。街角的这位手艺人，出摊总是最早的，想来也是为了赶上学生上学的时段。

这天中午家里没人做饭，我就近便来到这手艺人的推车边。“小姑娘要吃什么馅儿的，咱们家的锅贴可好吃了。”那手艺人一见我，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手在腰问的围裙上来回擦了擦，脸上带着笑。已是初冬时节，这手艺人却只穿着一件长衫，黑色的长衫上沾着白色的面粉，有点儿滑稽。他腰间系着条围裙，皱皱的，有些泛黄。他将袖子卷到上臂，露出那双满是伤痕的手，还有那尽显沧桑的手臂。

“红糖的，谢谢老板。”我站到锅炉旁，一边烘手一边告诉老板。手艺人吆喝了声“好嘞”，转身便忙活起来，他的眼里似乎充满了光亮。那手艺人一手拿着面团，另一只手拾起旁邊的面粉，一把撒在面团上，颇有些将帅的风范。他又拿起擀面杖，将拳头大小的面团来回揉擀着。我细细看着，有些出神。手艺人拿出一盒红糖，似是想起了什么，蓦地转过头来笑嘻嘻地对我说：“现在的小姑娘啊，就贪这么一口甜的，你跟我女儿啊差不多大……”我随意应和着，瞥见他比其他手艺人多放了些糖，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手艺人将面团包好后，又慢慢地把它压成饼状。他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弄破了什么宝贝似的。我又看到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这位手艺人年龄应该不大，也不过三十多岁吧。他拿起擀面杖，由点到面慢慢地将面饼压均匀，再洒上点儿水，用一只手把面饼送进了锅炉。我想象不到锅炉里的温度有多高，也不知道他的手会不会被灼伤。片刻，他将饼取了出来，小心地用油纸包好，我正打算过去拿，只见他又回过身拿起一沓纸包好，才递给了我。

“小心点儿啊，烫得很！”他连忙叮嘱道。我点点头，与他道别。

我感动于一个陌生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敬佩于一个普通人对工作的认真。虽然他只是一位手艺人，但通过他的手心传递的温度，却无比温暖。

深夜，黑色笼罩了整个世界，街角那明黄色的灯光，依旧静静地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