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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伍尔夫与唯美主义作家小说技巧上的异同

2017-02-24赵琴

湖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伍尔夫激情诗意

赵琴

(四川文理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四川 达州 635000)

论伍尔夫与唯美主义作家小说技巧上的异同

赵琴

(四川文理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四川 达州 635000)

伍尔夫作品的视点常常“向内转”,捕捉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的日常生活印象,这种对于主观体验的注重在唯美主义作家笔下则变成了对各种感官享受的细致描述。除了重视主观体验的表达这个共同点之外,伍尔夫站得更高、考虑得更全面,她小说的整个构架仿佛沾上了润滑油的一架机器,各个部分做到均匀协调运转,在如何处理小说中的激情与诗意这个问题上,伍尔夫比唯美主义作家采取了更为深思熟虑的态度和方法。

弗·伍尔夫;小说创作;唯美主义;文本分析

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Woolf,1882—1941)常常被认为是西方二十世纪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人物,她的短篇小说《墙上的斑点》(TheMarkontheWall)、长篇小说《达洛维太太》(Mrs Dalloway)、《到灯塔去》(TotheLighthouse)等等被认为是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之作。同时她也以文艺批评家的身份撰写了不少评论性的散文,其中《普通读者》(The Common Reader)、《自己的一间屋》(ARoomofOne's Own)、《三枚旧金币》(Three Guineas)等确立了她在文艺评论方面的地位。而西方唯美主义文艺思潮则是19世纪文学中的一个分支,其创导者是法国作家、诗人戈蒂耶(ThéophileGautie,1811—1872),唯美主义很快从法国传至欧美两洲,一度经过英国作家瓦尔特·佩特(WalterPater,1839—1894)的提倡,到了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英国的唯美主义在王尔德(Oscar Wilde,1854—1900)的手中发展到了高潮。在这里,我试图挖掘一下这位女作家与唯美主义这个派别在写作技巧上的一些关联。

一、“体验”意味着写作中的真诚

(一)一篇讲稿

1924年5月18日,伍尔夫在剑桥大学宣读了她的一篇讲稿:《班奈特先生和布朗太太》(Mr.Bennett andMrs.Brown)。她通过讲述自己乘车从里契蒙到滑铁卢的火车旅途中所遇到的事件来展开她对当时英国小说的看法。在同一节车厢里,一位穷困而窘迫的老太太(伍尔夫在心里称呼她为布朗太太),引起了她的注意,给她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印象。当这个又矮又怪、充满痛苦神色的老太太下车之后,伍尔夫问道:在小说中怎样才能抓住一个人物活生生的现实性?她举出了在1910年当中被认为是最成功的三位英国小说家,他们分别是:威尔斯(H.G.Wells,1866—1946)、班奈特(ArnoldBennett,1867—1931)、和高尔斯华绥(John Galsworthy,1867—1933)。在她的意见之中,以上这三位作家都只是在描写布朗太太本身之外的东西,独独忽略了布朗太太本身,伍尔夫认为自己不可能赞同这些爱德华时代作家们的写作规范,她认为在1901年(英王乔治五世即位那一年),人的性格变了,“这节车不是从里契蒙开往滑铁卢,而是从英国文学的一个时代开往另一个时代”。[1]

同时,在另外一篇散文《现代小说》(Modern Fiction)中,这三位作家均被她贴上了“偏重物质”的标签,作家发出了疑问:生活果真如此吗?小说必须写成这样吗?她谈道:“如果作家是个自由人而不是奴隶,如果他能写他想写的而不是写他必须写的,如果他的作品能依据他的切身感受而不是依据老框框,结果就会没有情节,没有喜剧,没有悲剧……”[2]137在伍尔夫的众多小说中,的确大部分是这种没有结局的写法,一直到小说最终结束,各色人物的感情和生活依旧在向前发展,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惨剧发生,也没有令人感到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的结局。她的小说结尾往往是开放性的,是小说过程本身自自然然的延续、终止,她认为作者的真诚就在于撇开小说创作的外在的条条框框,而保存住那种使他们产生触动的东西。在伍尔夫的考量中,英国小说从斯特恩(LawrenceSterne,1713—1768)起直到梅瑞迪斯(George Meredith,1828—1909),都秉承着一种幽默和健康生活的态度,而俄国的作家,像契诃夫(Anton Chekhov,1860—1904)和托尔斯泰(LeoTolstoy,1828—1910)则非常注重崇敬人的精神,两个国家作者的创作之间存在着很大不同。但是伍尔夫并没有轻易地否定任何一个,而是非常宽容地说:“(小说的)天地广阔无边;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方法’,没有什么实验,即使最想入非非的——不可以允许,唯独不许伪造和做作”。[2]142

(二)以《达洛维太太》为例分析

生活到底是什么?在小说《达洛维太太》一书中,伍尔夫以分散的视角,叙述了经历一战的硝烟之后平静下来的伦敦城一天的生活。书中的现实时间局限在从早上到晚上的十几个钟头里面。她详细地描绘了达洛维太太、彼得·沃尔什、赛普蒂莫斯、伊丽莎白、基尔曼小姐等等人物在这一天之中生活的种种感受。赛普蒂莫斯这个疯子认为在伦敦,一切都是那么丑陋,他体验到周围的人类既没有仁慈、又没有信念,只知道增加一时的快乐。他的状态十分痛苦,因为他注意到了这个平凡的社会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丑陋的事情,却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爱的感觉,近乎病态地挑出社会上所存在的一切毛病。当他在战争中目睹朋友兼战友埃文斯的死而无动于衷之时,这个世界的快乐就从此离他远去了。他为什么在当时那么麻木不仁,为什么又在战后对这个美好的世界丧失了感知的能力,伍尔夫写出了他从这个眼前的世界向遥远的黑暗洞穴深处不断坠落的一种可怕的感觉和体验。残酷的战争毁掉了一个健康、美好、上进的青年,伍尔夫通过这个疯子对伦敦现实生活的种种近乎错乱的奇怪体验,折射出了她对现实的谴责和悲恸之情。

特别是在对赛普蒂莫斯陷入疯狂的时候,那种感到一切都在波动的感觉的描写,着实证明了伍尔夫在自己的作品中对描述人物主观体验的重视程度达到了何种地步:

他(赛普蒂莫斯)开始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想看看那里是否真有一台留声机。于是他鼓起勇气看看餐具橱,看看那碟香蕉,……就在壁炉架上,这些东西都没有动,它们都是静止的,它们都是真实的。[3]134

他要睡觉了。他闭上眼睛,于是他立刻什么都看不见了,……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怪,好似人们的喊叫声,他们越走越远,……把他给丢了!……他惊恐地跳了起来。就是如此:永远孤独。这就是他悲惨的命运,……他的命运就注定是永远孤独![3]137

这就是赛普蒂莫斯在处于自己偶尔之间出现的清醒状态之际所感受到的最痛苦的一击,他没有为死去的战友而悲痛,他曾经做到了麻木不仁,终于整个世界也反过来把他给抛弃了,赛普蒂莫斯!在正午时分的伦敦,一些飞机在天空中飞翔,机身后留下了一缕一缕迅速消散的字母图形般的白烟,“The aeroplanes evanescent sky-writing raises other issues, the spectacle unites a disparate group of characters,the natureofthecrowdintheurbanenvironment.”[4](大意如下:天空消散的飞机写出的字迹引出了别的一些问题,这个奇特的场景聚合起的一群毫不相干的人,还有处于都市环境之中的人的本性。——拙译)在同样一片晴朗的蓝天之下,不同人物的命运也就似这白烟一样地漂浮不定、难以捉摸、转瞬即逝。

(三)注重主观体验上的共同性

不同人物的主观体验汇成了伍尔夫所认为的生活的真实,生活从来就是这样断断续续、七零八碎、平淡无奇地向前发展,却又暗中惊心动魄、令人伤神。我们再把目光转向唯美主义作家来考察一番。戈蒂耶的《莫班小姐》一书是以书信体的方式展开的,男女主人公都在给儿时好友的信件中抒发了自己对生活的体验与感受,书中多的是大段大段的内心独白,与伍尔夫的作品一样都打上了浓厚的主人公主观体验的色彩。同时我们发现,每当主人公的这种主观体验和达到一定浓度的时候,两种类型的作家均会不由自主地在笔底爆发出难以遏制的激情,产生出像诗一般的语言和文字。

如戈蒂耶笔下的男主人公发出了对理想中的爱人的深情呼唤: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天使还是魔鬼,是来自北方抑或是南方,唯有张开双臂大声呼唤:

从你所在的天体下凡吧,给人慰藉的精灵!离开那晶莹明澈的天空,以你宽阔的双翼来荫庇我的灵魂![5]19

同时,男主人公也疯狂热烈地构想着男女之间相互契合的完美爱情的模样:不用自己的眼睛看,不是自己的耳朵听,而是成为一个人两个肉身,此时从作者笔下喷涌出来的简直是热烈激昂的一首首诗歌,这种书中常常出现的激情与诗意并行的文字常常是通过作者对外部世界所产生的印象一一累积、慢慢酝酿而产生的,种种来自外物的印象繁复地堆叠起来。戈蒂耶如此描绘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美的范型:

这朵含苞未放的玫瑰,我们是在天上,是在某个星球上看见过她,还是在舞会上,在一位母亲的庇护下看见了她?沉重的珍宝、红宝石冠冕是否压得她抬不起头?一张年轻而稚气的脸是否在牵牛花之间探出窗外?……这幅画属于哪个画派?[5]20

而在伍尔夫的《奥兰多》(Orlando)当中,当男主人公第一次看到萨沙时,他听到水在流淌,鸟在鸣啭,春天降临,作家采用了如此繁多的比喻来描述这个美丽的俄国公主,在男主人公的眼里,她的形态变化万千:

她似狐狸、似橄榄树、似从高处俯瞰大海的波涛、似翡翠。[6]21

他对她说,他不知用何种语言来赞美她,但看到她,他会立即想到春天、绿草和喷涌的泉水,他带着她不停地旋转,直到河中央,连鸥鸟和鸬鹚也与他们一同旋转起来……[6]26

在《奥兰多》中,这种类似于诗一般的激情喷涌的段落随处可见,尽管伍尔夫的丈夫伦纳德·伍尔夫称这部小说为一出闹剧,但它的的确确是记录了在某一个时期伍尔夫对同性恋人薇塔(Vita Sackville-West,1892—1962)的一片深情。这部小说和伍尔夫其他的小说有一些不同,当来自于生活中的爱的情感真实地注入作品之中以后,伍尔夫的笔触似乎显得过于外露了一些。但无可否认的是,即使在她那些看似十分平静、有条不紊的作品之中这种激情喷涌、诗意盎然的段落也是有踪迹可以追寻的。比如:《初航》当中,当新近订婚的少女雷切尔突然身患热病死去之后,作为小说中人物存在的她消失了,但伍尔夫以一场突如其来夹杂着雷电狂风的暴雨来收束全篇,整个旅馆当中的人在黑暗中惊吓不已。雷切尔那已然消逝的生命力恰如这一场雷电暴雨,将阴暗沉沉的闷热的夏夜撕开了一道口子,给这个供有闲阶级度假的宾馆透进几许新鲜的空气。至此,我们才相信,雷切尔是真的走了,这是她留下的青春、生命的力量的最后一次惊心动魄的爆发!这不是伍尔夫谱写的生命之诗那又是什么呢?

二、如何处理小说中的激情与诗意

(一)注意对小说的整体掌控

在伍尔夫和唯美主义作家的笔下,从来都不缺乏诗情奔涌的段落,对美、对生活真诚的体验与追求,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生活诗化的追求,作为一个成熟的小说作家,伍尔夫深刻地意识到在小说中文字过于诗化的危险,她列举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梅瑞迪斯等作为范例,谈到了写小说是不能像诗歌那样写的,因此在对小说的整体掌控之上,她显得比唯美主义作家更胜一筹。伍尔夫本人敏锐的文学感知力不允许她的小说中出现任何不和谐的部分,她说:“一切都是小说的恰当素材,一切感情、一切思想、头脑和精神的一切属性都听候调遣,一切感官知觉也无不合用,”[2]142读过伍尔夫的散文《小说概观》的人都理解这篇文章的重要性,它比较详尽地展现了伍尔夫的创作观念。

在这篇评论性的文字之中,她坚持不做历史学家和批评家式的探讨性、研究性阅读,只是纯粹出于兴趣和消遣性的目的来进行阅读,于是,她自由地穿行在不同时代、不同类别、不同国家的小说作者之间,无所顾忌地大谈自己的阅读心得和体会。读完这篇文字,我们就会发现伍尔夫作为一个纯粹的文学审美者的口味非常挑剔,无论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家、浪漫主义的作家、还是注重心理分析的小说家、写诗一般进行着创作的小说家,在她阅读的过程中都被照出了一些瑕疵和令人不太满意的地方。伍尔夫坚决认为小说家要随时保持对于自己小说敏锐的掌控能力,尽量避免出现任何差错,否则便会导致在作品中出现某部分较之于整体失衡的局面,那就成了小说中可怕而令人尴尬的败笔了:

一旦作品中存在着的(作家)权力衰颓了,作品的整体组织、它的句子、……表现手法,所有的在真实情绪的推动下自然而且骄傲地披上的外衣,立刻变得僵滞陈腐,不自然,倒人胃口。[7]1662

这是伍尔夫在论述现实主义作家的缺陷之时所说的一段话,其实很能代表她自己小说创作中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正是出于对小说的整体布局和各部分适当配合的考虑,伍尔夫在处理小说中诗意与激情勃发的段落之时,她的做法与唯美主义作家产生了分歧。

(二)过于诗化的危险与恰当的诗情处置方式

王尔德在艺术批评散文《谎言的衰落》(The Decay of Lying)中借想象性人物维维安之口引用波德莱尔(CharlesBaudelaire,1821—1867)的话高度评价巴尔扎克(Honoré de Balzac,1799—1850)小说中的激情:

波德莱尔曾说:“巴尔扎克的所有人物都被赋予了生命的激情,……每一颗心灵就像是一枝武器,被弹药般的欲望一直填塞到枪口。”[8]14

王尔德也对梅瑞迪斯这个英国作家发出赞美:“哈!梅瑞迪斯!……他的风格是被道道闪电耀亮的一片混沌。”[8]13那么,在这混沌之中所闪现的道道闪电指的是什么东西呢?我们在伍尔夫的散文中发现了对这句话合理的注解。伍尔夫也认为梅瑞迪斯属于诗人,因为他总将人物与激情等同起来,她说:

……打开《哈里·里奇蒙历险记》(The AdventuresofHarryRichmond),……我们的大脑开始陷入浅浅的幻觉之中,……世界在我们眼前变得清澈纯净起来,……(有时)整页整页都是挣扎和痛苦,整句整句晦暗无光;然而,正当我们要放下书本的时候,突然间火箭轰然升上天空,整个场景照得通亮。许多年之后,人们想起这本书,想到的便是这突如其来的辉煌的一刻。[2]440-441

王尔德用隐晦的语言来表达他所发现的梅瑞迪斯小说中所达到的诗意充盈的一刹那,就像混沌被一道道闪电所照亮。在伍尔夫的清晰表达之下,我们知道她也领会到了这瞬间的美丽。但是,在同一问题之上,伍尔夫似乎比王尔德看得要更远一些,她同时还认为:过于诗化的文字,对小说家来说,也是一件危险的礼物。在她的认识里,像梅瑞迪斯和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这样如写诗般创作小说的人,作品中的诗情诗意反而给这两位作家带来了损害。因为他们缺乏的是对整部作品的考虑和掌控,过于诗化的文字在这两位作家作品中的出现有时会显得生硬而突兀,从而破坏一部作品整体所上不可缺少的和谐性。她接下去谈道:“也许,完美的小说家表达的是一种不同的诗情,或有能力以一种无损小说其他特质的方式表达这种诗情。”[7]1691因而,在伍尔夫看来,小说中不是不可以出现充满激情的诗意化的文字,但是切忌这类文字破坏小说的整体感和平衡感,它们只是组成一部完整的小说的一个部分而已,作家对此要具有充分的掌控能力。那么,在伍尔夫的其他作品之中,有没有可能出现她所谓的无损于小说其他特质的诗情表达方式呢?即我们无论如何回想的时候,这饱含着诗情的段落仍然是平静而熨帖地放置在小说的组成部分之中。为了证明她在写作技巧与方法上的更用心思,我们可以列举她作品中的一些段落,以便说明她更像一个杰出的小说家,而非一个杰出的诗人。

在长篇小说《夜与日》中,当拉尔夫第一次向凯瑟琳表白,两人之间做了第一次长长的谈话。凯瑟琳意外地发现和拉尔夫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和未婚夫威廉在一起时的感觉,她觉得拉尔夫不会阻止她自由随意的心境、四处漫游的思想,她惊讶地体会着这种欢欣自如的感觉,内心深处充满了激动的情感:有两个自己存在着吗?一个与丹厄姆在沿河走边,另一个则在蓝天之中的银白色的天体上,凯瑟琳的幸福之感完全融入了此时此地的情境之中,我们体会到凯瑟琳此时内心的激动,而伍尔夫也恰恰如此描写:“她的确知道,没有任何理由感到如此幸福,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欢欣过,灯光也格外明亮。”[9]284-285在西风的吹拂之中,我们体会到一种新鲜的喜悦在凯瑟琳心里蔓延滋生,这一刻的夜空、这一刻的天体、这一刻的流动的西风、这一刻的飞速划过的云彩,它们在凯瑟琳欣喜的脚步之下充分绽放出一个诗意化的情绪世界。然而,这种激情是隐秘而有序的,并不那么激烈。伍尔夫细细地构思着、静静地书写着,任何可能恣意泛滥的小河都被她有序地归入小说整体创作的大航道之中,我们体会到了那哗啦啦前行的文字队伍中所维系着的小说的秩序与庄严,体会到了小说家的严谨的文字掌控能力。

后来写到凯瑟琳与拉尔夫在克佑皇家植物园里约会的时候,伍尔夫仍然用了饱含激情和诗意的笔触来描写这两个心灵相通的年轻人。只是这种情感却和当时植物园里的各种景色打成了一片,仿佛碧绿的油彩倾倒进绿色的草地之中,情、景、人物,全都融合到一起,以致我们掩卷回忆的时候,心境是如此柔和,只是稍稍有些激动,却感觉不到巨大的心灵的动荡起伏,也许这就是伍尔夫所说的无损于小说其他特质的诗情表达方式吧!无论何时我们回想,就一定会记得它们是小说的组成部分。

一位女士沿着宽阔的、长满青草的人行道快步朝他走来,她并没有看到他,微风吹拂着她肩上的紫色绢纱,如同起伏荡漾的微波,……“她来了,就像一艘扬帆疾驶的航船”,他自言自语地说,只是她来了,才出现这一片宜人春色。[9]314

而且,一看到她那一动不动的目光,看到她站在暖室中的蓝色花丛中,眼前的景色和心中的回响糅合在一起,使他也缄默不语。[9]317

在最美好的表达形式之中,伍尔夫将诗意与激情化成了潺潺流淌的情绪的小河,化成了柔和的烟雾与轻纱,它带着一时一地的周围的景物与情怀,慢慢把我们湮没其中。

三、结语

在我看来,伍尔夫本身是比较注重小说的写法与技巧的,这从她的散文与日记当中可以找到许多例证,她的小说也并非只用意识流的标签就可以完全涵盖,在阅读小她的说和有关材料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伍尔夫本人的性格纤细、敏感,在创作自己的小说时也同样丝毫不容错乱。从大的方面来看,作家本身的主观体验、激情与诗意都是她与唯美主义作家所重视的,但伍尔夫却也注重从小说的整体性入手,将激情与诗意的部分处理得毫不突兀,十分熨帖地出现在小说之中,通过这一部分的研究,我们会发现在意识流小说家这面标签的遮蔽之下,我们也许忽略了对伍尔夫其他小说技巧的重视。

[1][英]伍尔芙.伍尔芙随笔全集二[M].王义国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912.

[2][英]伍尔芙.伍尔芙随笔全集一[M].石云龙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3][英]吴尔夫.达洛维太太[M].谷启楠,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4]Michale Whitworth,Virginia Woolf and modernism: Companion to Virginia Woolf,eds.Sue Roe and Susan Sellers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146.

[5][法]戈蒂耶.莫班小姐[M].艾珉,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6][英]吴尔夫.奥兰多[M].林燕,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7][英]伍尔芙.伍尔芙随笔全集四 [M].王义国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8][英]奥斯卡·王尔德.谎言的衰落——王尔德艺术批评文选 [M].萧易,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4.

[9][英]吴尔夫.《夜与日》[M].唐伊,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责任编辑:李影丹)

On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Novel Skills between Virginia Woolf and Aestheticism Writers

ZHAO Qin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Communications,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Dazhou,Sichuan 635000)

Woolf often takes"internal turning",observes and captures the continuous changing daily life,which contributes to her emphasis on the life experience of the characters in her works.Whereas,it is easy to find that the subjective experience under Woolf’s pen becomes exquisite multi-sensory description under the pen of aesthetes.What's more,except the common point of subjective experience,the framework of Woolf's works is integrated and coherent,each partof which is closely linked as a running machine with lubricant, for she stands higher and sees further.Therefore,compared with aesthetes,the attitudes and methods of Woolf reveal far more established and thoughtful when dealing with how to express passion and poetry.

Virginia Woolf;fictional composition;aestheticism;textual analysis

I106.4

A

1008—7427(2017)01—0060—05

2016—07—24

赵琴(1980—),女,四川眉山人,硕士,四川文理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助教,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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