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人名的词源学探析

闫俊宇，翟宇

(1.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2.郑州成功财经学院 外国语言文学系，河南 郑州 451200)

英语人名的词源学探析

闫俊宇1，翟宇2

(1.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2.郑州成功财经学院 外国语言文学系，河南 郑州 451200)

采用词源学的方法，对英语人名(即姓名中的“名”)的词语来源和演变原因进行分类和分析。研究发现，按与英语的亲疏度，英语人名来源可以分为古英语、日耳曼同族语以及印欧同谱语三大类别。分析认为，英语人名主要受到交往密切、信仰变化和认知转变三个因素影响。

词源学；英语人名；亲疏度；认知转变

中国人常说“人如其名”“名副其实”。人名能够彰显一个人的内涵，乃至一个民族的文化。英语人名研究多见于文化内涵阐释和翻译方法等方面。周邦友讨论了人名冠名术语的形式及回译方法[1]。冯敏萱尝试建立英语人名汉译名平行语料库，为人名研究提供大量可靠数据[2]。 付艳丽通过研究英语人名的文化特征，提出切实可行的翻译策略[3]。 虽然越来越多的学者重视英语人名的研究，但是从词源学角度的研究较少。按照现代语言学的要求，科学的词源研究是追溯单词的根源，通过阅读文献以查明单词在旁系亲属语言的词义和词形及其演变；如果无法追溯到根源，可以根据规则构拟词源。本文采用词源学研究方法，建立英语人名小型语料库，根据渊源进行分类，观察分析其演变原因。

一、英语人名的词源分类

词源学是研究单个词的历史起源和音义变化的学科，它是词汇学的一个分支[4]119，也属于历史语言学的范畴[5]。 18世纪初，丹麦语言学家拉斯克和德国语言学家博普最早指出，现代英语、法语、德语、丹麦语、冰岛语、俄语、意大利语、古代拉丁语、希腊语乃至更古老的梵语都同出一源。1786年，英国学者琼斯发现，梵语和英语等欧洲语言有词源上的联系。比如，英语女子名Grace和Chloe都有梵语同源词，其词形分别为grnati和harih，意义分别是“歌唱”和“黄色”。但是，有一些英语人名从现有文献中无法查明其词源，学者可以根据古代和近代印欧语系语言知识，构拟原始印欧语(Proto-Indo-European language, PIE)，形式为星形符号*加构拟词语。比如，男子名Smith和Wood，构拟其原始印欧语分别为*smi-和*widhu-，原始意义是“切割”和“树木”，因其暗含“磨练”和“成长”之意而被广泛使用。因此，具有吉祥、正面含义的词语多用于人名，而词源意义不吉利的词语较少作为人名。

结合已有研究，笔者收集整理出英语国家常用的100多个姓名并对其进行观察、统计分析。从专有性上，一部分属于专有姓名，比如Amelia；另一部分则属于非专有姓名，因其正面含义而被用作姓名，比如Grace。大部分词源是可以追溯到其原始形式的，但是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名，在理解时需要进行原始印欧语构拟。据英美姓名学家统计，现代英语姓名的语源涉及到30多个大小语种[6]，其范围随着英语语言体系的发展在不断扩大。研究发现，从来源语言与英语人名的亲疏程度，能够比较合理、全面地将英语人名划分为三种类别。

(一)古英语(英语本身)

少部分英语人名来源于英语本身，即古英语，也叫安格鲁撒克逊语。其中常见姓名有Alfred, Edgar, Edmund, Edward, Oswald, Wright, Audrey等。Alfred是男子名，源自古英语☞lfrd，字面意义可以拆分成两个部分，分别表示“精灵”和“辩护”。Edgar的古英语词形是Ead-gar，源义是“繁荣”和“矛”。Edmund和Edward形意接近，古英语是Eadweard，字面意义是“富裕”和“守护”。Oswald源自古英语Osweald，意思是“天权”或者“天神”。古英语中os等同god的含义，比如人名Oscar有“神矛”的意思，暗指“有权利的人”。Wright源自古英语Wryhta，与古高地德语Wurhto同源，意思是“劳动者”。Audrey是专有女子名，是Etheldreda的缩写形式，源自古英语☞elry，字面意思是“高贵权力”。通过数据统计和实例分析得知，从含义上，来源于古英语的英语人名多与崇拜、神灵与力量相关，包括源自神灵的名字、神灵所拥有的物件等，蕴含对力量的追求、对自然的敬畏以及寻求神灵的庇护等寓意。自古至今，人名都不仅仅是一个便于称呼的代号，更被看作是拥有者的护身符。从数量上，英语人名中的男性名明显多于女性名。数量的多少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多样性，也间接体现了男女地位的不同，即男性一直是社会的主导力量。

(二)日耳曼语族中其他同族语言

中世纪的英语人名深受古高地德语、低地德语、东日耳曼语、爱尔兰语、凯尔特语、斯堪的纳维亚语和荷兰语的影响。公元790年，大批斯堪的纳维亚人在英国定居，带来了一些新的人名，包括Niall, Murphy, Morgan, Harold, Charles, Smith等。Neil是男子名，源自盖尔语(凯尔特语一支)或古爱尔兰语Niall，意思是“冠军”。Murphy源自盖尔语Murchadh，意思是“海上勇士”。也有人说这个名字源自希腊睡眠之神的名字Morpheus。Morgan源自凯尔特语，含义是“积极”。Charles源自中世纪高地德语Karl，字面意思是“男人”或者“丈夫”。Smith源自古英语Smie，意思是“铁匠”。通过数据库检索发现，源自同族语的英语人名占比最大，且其中多数人名与劳动这一主题密切相关。这些英语人名展示了人们奋发向上的精神面貌，以及努力拼搏、建设美好家园的愿景。除此之外，男性人名数量仍然大于女性人名数量，再次反映出性别差异；而女性姓名所占比例逐年上升，也反映了女性地位的不断提高。

(三)印欧语系内同谱语

根据系谱临近程度，英语人名还受到罗曼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希腊语、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等语言的影响。古法语词源的英语人名有Robert, Richard, Henry, William等。男子名William源自古时法国北方方言，原始意思是“头盔”。它是诺曼征服后，英国最常用的姓名，后来被John取代。女子名Grace源自古法语grace，拉丁形式是gratia，字面意思是“上帝的宠爱”和“恩泽”。有学者认为该词可以构拟原始印欧语*gwere-，动词词性，意思是“恩赐”；同词源有梵语grnati(意为“歌颂”)和立陶宛语giriu(表示“赞扬”)。受希腊语影响的有Chloe, Thomas, Nicholas, Peter, Paul, Williams等。女子名Chloe源自希腊语Khloe，意思是“年轻”“绿苗”；根据规则可以构拟原始印欧语*ghlo-，是*ghel-的变体，意思是“去照耀”。男子名Thomas源自希腊语Thomas，与亚拉姆语(亚洲)有渊源，意思是“双胞胎”。由此可以看出，英语人名后缀种类很多，用法也非常灵活[7]。在英语人名形成过程中，词缀派生法产生了作用。比如，人名Jackson源自父名，意为“Jack的儿子”。拉丁语词源的男子名有Martin, Eugene, Owen等。Martin源自拉丁语Martinus，派生自Mars，指“罗马战神”。Eugene源自希腊语Eugenios，意思是“出身好的”。女子名有Lily, Rose, Ruby等。分析发现，这一时期强调女性外在美和优雅的举止，因此使用花朵和宝石的名称体现女性之美；男性借树木、战车等有力量的物件以示追求力量和权力。

英语人名的三类来源既各自丰富了英语人名，又在演变过程中相互交叉影响。这种状态的形成是受诸多因素影响的，包括国家地位的转变和人们心理的变化等。根据词源学研究思想和方法，在了解英语人名主要来源之后，还要进一步分析影响其演变的因素，以达到真正理解每个英语人名的文化意义和时代价值。为此，笔者通过对自建的英语人名数据库进行检索和分析，总结出影响英语人名演变的三个主要因素。

二、英语人名的演变因素

从语言族谱来看，英语同德语、荷兰语和斯堪的纳维亚语都是日耳曼语的下属语言。英语与临近的罗曼语的下属语言(如法语)交往密切，从中借入许多词汇；而法语词汇很多又受到拉丁语(意大利语分支)的影响。所以，在分析英语人名演变的原因时，需要结合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才全面、合理。语言是文化和历史的记录符号，也用以概括、评价和解释人的行为和心理现象[8]。 因此，英语人名的演变因素还要考虑心理和行为因素。根据真实词源数据分析，影响英语人名演变的主要因素有三。

(一)交往密切

地区之间、国家之间交往密切，促成了历史上英语人名的两次演变高潮。

第一次演变高潮发生在公元476年到公元1000年。在十世纪前的英格兰，人们通常只有名字(first name)，而无姓氏(surname)，名字通常由一个普通的词构成，如Frith(和平)、Suelgal(勇士)等。并且在古时，英国取名遵循一条重要原则：不许重名或至少在同一地区不允许如此。这个时期产生的一些人名源自古英语、旧高地德语、低地德语、东德语(哥特人名)等，如 Alfred，Edgar，Harold，Oswald，Audrey等。公元790年开始，丹麦国王卡纽特成为英国的君主，大批斯堪的纳维亚人在英国定居。这些人和英国人交往频繁，将许多斯堪的纳维亚词汇引入英语，因此人名数量增加。这些词语起先只有纯粹的经验意义，在社会交往中逐渐产生了人际意义。这符合对于词源理据概念的阐释，即词语在一定语境中只有纯粹的经验意义，而在另外一些语境中则带有人际意义，体现其历时关系上的隐喻语用，这涉及词义之间在词源上的理据问题[9]。该时期，人们使用新的人名来加深交往、达成共识、实现共存。

第二次演变高潮发生在公元1001年到1300年。之前有名无姓的传统一直延续到1066年的诺曼征服。英语人名受到拉丁语、希腊语、哥特语的巨大影响，词形变化趋向简单和规律。现代英语有50%的单词源于法语和拉丁语，其中有一半在诺曼征服期间借入。伴随诺曼人的入侵，人口流动，英国人口种族异质性增加，诺曼人的姓氏制度也被引入英国，本土英语人名使用占比降低。其后经过近500年的时间，英国人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完整的姓名体系，并延续至今。在国家交往期间，强势文化会更多地影响弱势文化，强势一方的语言大量进入弱势一方，替代和改变弱势语言的大量语音和意义。英语人名在这一过程中，既有主动引进，也有被动改变；而这都促进了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促进了英语人名的发展。例如，Khan源自土耳其语，字面意思是“上帝、王子”，该词语的引入侧面反映了当时土耳其与英国势均力敌，双方处于期望友好相处的阶段。

进入20世纪，信息革命拓宽了信息传播的渠道，使得世界人民交往密切，英语人名取名更加多元化、个性化。原先占比较高的传统英语人名John, Thomas, William，使用频率逐年递减。与此同时，文化传播也影响着英语人名的选择。比如，伴随2015年英剧《唐顿庄园》的热播，美国、加拿大等国流行使用剧中角色的名字为孩子取名，数据表明取名为“Cora”和“Sybil”的新生儿数量成倍增长。总之，国家之间交往密切，推动了英语人名形式和意义不断变化。

(二)信仰变化

信仰变化会影响民众对名字的选择。民众信仰神灵佑护时，人名多取自神仙、精灵的名字或者他们的武器；民众皈依基督教后，姓名选择转向基督教信徒和教义。公元597年，奥古斯丁从罗马来到英国传教，罗马天主教传入，随之出现了一批与圣经相关的词语(即希伯来语)成为姓名，如Daniel，David，John，Michael，Joshua等；同时，一批拉丁词也进入英语，如Martin，Lewis，James等。男子名Joshua是摩西圣经继任者的名字，渊自希伯来语Yehoshua，意思是“上帝是救世主”。男子名James在《圣经》新约中是两个基督信徒的名字，词源是拉丁语Jacomus。男子名Daniel源自希伯来语Dan，含义是“裁判者”，也是旧约中雅克布儿子的部落名称。Daniel在1972至2008年间是美国最受欢迎的男孩名字之一，反映出美国部分民众对于基督教的信仰。

浓厚的宗教信仰使得西方姓名中往往含有教名，位于姓与名之间，如Jacob和Elsie等。男子名Jacob是基督教《圣经》旧约中十二个部落族长的名字，源自拉丁语Iakobos、希伯来语Ya’aqobh，意思是“需要脚跟的人”。它是1999至2008年间最受美国人欢迎的男孩名字，体现了宗教信仰对英语人名选择的影响。

(三)认知转变

环境变化引起情感波动和认知改变，影响人们对英语人名的选择。认知指通过心理活动获得知识，语言使用者据此发现自己所处环境的不同，体现出不同的“认同行为”[10]89。比如，在和平安稳的环境，人们思想更加自由开放，人名选择也会更加多样；而战乱时期，言语需要避开一些敏感字眼，人名选择也会趋于狭窄。英语人名Lewis在战争时期是常用名之一，该词源自古法语Loois，通过中世纪拉丁语Ludovicus传入，是古高地德语Hluodowig的拉丁化形式，因其字面义是“战争中的勇者”，能够鼓舞士气，并寓意取得胜利，所以逐渐使用开来。除此之外，为了向在危难时帮助过自己的人，或者人生中重要的人表达感激之情，也常会以对方的名字作为自己孩子的名字，时刻提醒自己要感恩，同时希望这个名字为孩子带来好运。

英语人名体现认知过程，认知转变会带来人名褒贬义的变化。英语人名Charlie就体现这一变化过程。20世纪30年代，美国作家厄尔·比格斯出版了第一部陈查理(Charlie Chan)探案小说，之后他的所有作品几乎都是以Charlie Chan为主角。小说中Charlie Chan爱把“孔夫子说”挂在嘴边，说着“洋泾浜英语”，神秘、刻板但非常智慧。这反映了美国人一方面觉得东方文化富有神秘的魅力，一方面又对东方世界进行排斥。人名Charlie也具有了隐含、象征意义，带上了一些贬义色彩。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些日本士兵取名为Charlie，使得该名字贬义加强。之后，越南战争中，Victor Charlie的缩写形式V.C.成为了军事通信代码，代表越共，具有明显的贬义倾向；同时，Charles因与Charlie词形相近，成为美国人称呼越共、越共士兵的代称，其意义受到Charlie的影响。但是，随着中西方的交流沟通，人们的思想、认知不断转变，当今人名Charlie的贬义色彩早已淡化，成为普通人名。

人际交往、宗教信仰和群体认知影响着英语人名的产生和演变，同时，英语人名的选择体现了人们交往的亲疏度、信仰的变化和认知的改变。《语言与文化》一书第二章“从语词的语源和变迁看过去文化的遗迹”在词源学界第一次将英语fee的词源所反映的古文化遗迹与汉语“贝”字的词源文化内涵进行了简单的对比[11]。这启示汉英人名的文化也存在兼容性，可以结合汉语词语的词源文化，更好地理解英语人名。所以，使用词源知识和方法，对于全方位、多角度地分析英语人名具有重要意义。

三、结语

英语人名传递着个人信息，也承载着民族文化内涵。从词源学的角度对英语人名进行系统研究，能够更好地分析英语人名的根源及其文化内涵。研究得出两个结论：其一，根据来源语言与英语人名的亲疏程度，可以把英语人名划分为古英语、日耳曼同族语和印欧同谱语三个类别；其二，找出了影响英语人名演变的三个主要因素，即交往密切、信仰变化和认知转变。上述结论丰富了词源学和姓名文化的相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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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翔)

Etymological Analysis of English Given Names

YAN Junyu, ZHAI Yu

(1.Foreign Language College,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2.Zhengzhou Chenggo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Zhengzhou 451200, China)

With the application of etymological methodology, word sources and evolution reasons of English given names are studied.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a plenty of authentic data, it is found that English given names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major types: Old English, Germanic language and Indo-European cognate language in terms of the degree of closeness with English proper. Furthermore, three key factors are discussed to explain the generation and evolution of English given names, consisting of frequency of contact, the change of beliefs and people′s cognitive turns. Analysis suggests, the etymological study of English given names can provide inspirations for the cultural interpretation of names and etymological study.

etymological methodology; English given names; degree of closeness; cognitive turns

2017-04-12

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医学英语术语词源学研究”(2014-2D-125)

闫俊宇(1953—)，男，河南舞阳人，郑州大学外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应用语言学；翟宇(1990—)，女，河南开封人，郑州成功财经学院外国语言文学系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英语应用语言学。

H039

A

1008—4444(2017)04—012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