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阅读怎样考

潘素文

（杭州文澜中学，浙江 杭州 310015）

小说阅读怎样考

潘素文

（杭州文澜中学，浙江 杭州 310015）

阅读测评作为阅读教学的终端调控，对促进阅读教学改革意义重大。小说阅读试题的命制应加强文体意识，抓住文本特质，紧扣教学脉搏，更多地考查小说解读方式。

小说阅读；阅读测评；命题研究

阅读测评与阅读教学相依相存，“小说阅读怎样考”得从“小说教学教什么”谈起。近年，关于小说教学教什么，专家学者、教学一线正不遗余力地开展理论研究和课堂实践。在理论引领下，小说教学内容得以明朗化，小说教学的低效或无效问题得到很大改善。小说教学的改革必将引起作为终端调控的小说阅读命题的改革。那么，“小说阅读怎样考”才能有效训练与考查学生的小说阅读能力，切实推进小说教学的改革呢？笔者选用《读者》2016年第12期中的《礼物》一文为九年级上册学生命制试题，下面以此为例阐述小说阅读命题的若干思考。

试题命制如下：

1.下列表述不恰当的一项是（）（3分）

A.这篇小说以“礼物”为线索展开情节，随着情节的发展，阿诺德的情感也随之变化，由原来的懊恼别扭变为欣喜兴奋、庆幸坦然直至自信期待。

B.小说以第三人称叙述，有助于全方位展现阿诺德的心理、动作、所见所闻及红衣女人的神态、动作等，从而更好地刻画人物形象。

C.画横线句中的“面带微笑”，写出了阿诺德的礼貌，也表现他对自己故意碰到红衣女人提包偷拿小瓶子的歉意。

D.第（8）段运用了插叙，交代了阿诺德急于去探望伯吉斯先生，敌视史迪威的原因，也是下文他纠结送什么礼物，最终铤而走险偷“威士忌酒”的小瓶子的心理动因。

2.品味下列句子，结合语境回答括号里的问题。（4分）

（1）他赶紧喝了杯茶，便匆匆地朝医院奔去。（品味加点词语的表达效果。）

（2）此时，他的面孔就像那串葡萄一样，看起来总觉得有点别扭。（此时的阿诺德为什么感到“别扭”？）

3.第（6）（10）段写“红衣女人”分别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4分）

4.这个故事的结尾令人印象深刻，简要赏析这篇小说结尾的妙处。（5分）

一、抓住文本特质，依体而考

《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11年版）》要求七至九年级学生“能够区分写实作品与虚构作品，了解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文学样式”。所以，语文阅读教学历来的主张是“依体而教”，要求教师要有文体意识，能依据文本特质确定教学内容。同样，作为阅读教学延伸的阅读测评也应该“依体而考”。优秀的阅读试题必定是紧扣文体特征，能抓住文本特质的。在研读小说阅读的许多试题后，笔者发现，小说阅读试题的命制要避免出现以下问题：

一是非小说的小说阅读测评，命题缺乏文体意识，小说阅读命题与散文阅读命题区别不大。如：

1.开头第一段对安娜运用了什么描写方法？这样写有何用意？

2.安娜的“非洲感觉”具体指怎样的感觉？看到和听到的实际情况又如何？

3.安娜的困惑与乔什夫的不解分别是什么？

4.有人认为，将小说标题改为“阴暗的非洲”更加合适。你同意这种说法吗？请分别从内容、结构两个方面谈谈你的理由。

从文本体式来看，这4道题的文体特征不是很明显，这类型试题也可以在散文中出现，所以它无助于培养或评价学生对小说这一文体的阅读理解与鉴赏能力。

二是类型化的小说阅读测评。每一篇小说都有自己的文本体式，都有自己区别于其他类型的小说或其他单篇小说的独特的地方与价值。如《变色龙》的人物话语模式，《孔乙己》的叙述视角等都是“这一篇”小说的独特之处与独特价值。小说阅读命题应该针对这些独特之处与独特价值来命题。《礼物》中的第4题正是基于上述思考而命制的。

【相关原文】

（14）阿诺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伯吉斯先生接到自己礼物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副神情。他想，肯定会比面对史迪威的要好。你看他，就提了那么一串灰不溜秋的葡萄！

（15）想到这儿，阿诺德充满信心、充满期待地走进了病房。

（16）过了几分钟，红衣女人坐在楼下病房的一个小隔间里。她在手提包里不停地翻着，脸上流露出一种疑惑的神情。

（17）“非常抱歉，”她说道，“我记得出门的时候自己是带着的。”

（18）“别着急。”护士安慰道，“你可以去再接一份。记住，要采用中段尿样。厕所就在那边。”

《礼物》的煞尾是整篇小说的亮色，它和莫泊桑的《项链》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最后一次摇摆是所有情节摇摆中最漂亮的一次摇摆。“在作品的最后一刹那，情节出现了陡转。我们在陡转之处犹如看到了喷射的亮光——思想的智慧的亮光。”[1]在读者欲沿着既定的线路走下去，想象阿诺德得到上司青睐的情景时，情节运行的方向却出人意料地改变了。阿诺德处心积虑偷的“威士忌酒”居然是红衣女人的尿样，幽默诙谐，令人啼笑皆非。这不得不引起读者另一番令人捧腹的想象，将小说情节推向最高潮，深化了小说主题。这道题的设计正是对文本的独特和价值的敏感度的考查，又是对小说结尾艺术的鉴赏能力的考查。

二、紧扣教学脉搏，依序而考

测评历来是教学的指挥棒，考什么即会教什么，教什么也理应考什么。但现实教学中经常出现考试与教学内容相剥离的现象。“测评与教学合一”，即考试内容要与教学内容同步、相符。比如笔者在人教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以下简称“人教版教材”）九年级上册第三单元的《故乡》《孤独之旅》《我的叔叔于勒》的教学中，将人物话语模式、叙述视角、风景的象征与意义等作为小说的教学内容，因此，急需相关的阅读试题加以巩固训练以达成教学目标，但现有资料中根本没有与之匹配的试题。笔者在《礼物》第1题的命制中作了这方面的尝试：B项就是从叙述视角来命制的，考查学生对全知叙述视角的理解；C项考查学生对小说细节描写作用的理解，“面带微笑”，其实写出了阿诺德的掩饰自己和得手的窃喜，绝非有礼貌，更不是表达对故意碰到红衣女人提包偷拿小瓶子的歉意。

“依序而考”的意思是，不同年级的小说阅读命题应该有年级梯度。八年级学生接触的小说篇目不多，人教版教材八年级上册的小说篇目仅仅有《芦花荡》和《台阶》。而九年级上册有专门的小说单元，通过《故乡》《孤独之旅》《我的叔叔于勒》等课的学习，学生已经接触到人物话语模式、风景的作用、叙述视角等小说技巧，因此，就小说阅读知识点来说，八上与九上必须要区分梯度。

呈现怎样的梯度取决于文本特质和学情。从文本角度来看，李冲锋认为：“文本世界由表达方式、表达对象、表达意图三个方面构成。在一个文本里，作者会通过语词、句式、语气、结构、修辞、视角、细节、手法等去讲这事，我们把这些统称为表达方式。作者所直接描写、刻画的内容，人物、故事情节、环境，我们统称之为表达对象。作者通过表达方式和表达对象所要表达的意图或主题，统称之为表现意图。”[2]所以，八上小说阅读的命题可以稍侧重于小说表达对象层面的考查，如小说人物形象、环境描写、情节梳理等，以此培养、评价学生整体感知、理解概括的能力；九上小说阅读的命题可更多地从表达方式、表达意图上去考查，如话语模式、叙述角度、叙事节奏等。从学情角度来看，命题应该从学生的小说学习情况出发，将学习梯度融入试题，呈现螺旋上升的小说知识体系。“依序而考”有助于循序渐进地培养学生小说阅读理解与鉴赏的能力，促使整体语文素养的形成。

三、侧重解读方式，深入而考

读懂一篇小说需要借助作者写作的表达方式。所以，考查学生是否真正读懂了小说，或培养学生的小说解读能力，测评的落点应在表达方式上。审视当前的试题命制状况，正如当前的小说教学一样，始终停留于小说三要素及小说的主题意义等方面，如“写了哪几件事情”“××场景在文中有怎样的作用”“请结合文章分析××这一人物形象”。这些考查内容属于小说表达对象层面，不是说不应该考，而是不应该只考到表达对象、表达意图为止，而应该重视表达方式的考查，这样有助于提高学生的小说解读能力。《礼物》中的4道题，第1题考查的知识点是线索、叙述视角、插叙，第2题是语词、细节，第3题是小说情节摇摆的技巧，如铺垫、伏笔等。这些题目考查学生对小说文体知识的掌握，侧重表达方式的考查，引导考生从这些文体知识入手解读文本。特别是第3题，与此相关的原文片段及参考答案如下：

【原文片段】

（6）……在他的旁边，一位穿红色外套、身材高大的女人正和一个朋友交谈着。她的手提包敞开着，就放在她身边的座位上。里面的东西阿诺德看得一清二楚，在一堆妇女日常用品中间夹着一个小瓶子，一个装威士忌酒的小瓶子！

（10）红衣女人还坐在那里和朋友交谈着。她在详细地讲述着自己的家族病史。

【参考答案】

第（6）段重点写了红衣女人手提包里装“威士忌酒”的小瓶子，表现了阿诺德想到买威士忌作为探望伯吉斯先生的礼物时的欣喜心情，为下文阿诺德偷装“威士忌酒”的小瓶子作铺垫。

第（10）段，从内容上说，写红衣女人还在和朋友详细交谈着，使下文阿诺德故意碰女人的手提包，趁乱偷拿走装“威士忌酒”的小瓶子的情节更为紧凑自然，推动了情节发展。或者从结构上说，写红衣女人还在和朋友详细交谈着，为阿诺德偷瓶子提供了环境条件（有机可乘），红衣女人详细讲述家庭病史，为下文小瓶子里装的不是“威士忌酒”而是尿样埋下伏笔。

这篇小说的情节运行很有特色，红衣女人的出现使情节更加丰富，铺垫、伏笔等小说表达技巧又使情节环环相扣，一波三折。所以分析红衣女人既考查学生分析情节运行艺术的能力，又训练学生的小说解读能力。答这道题时，学生必须动用小说本体知识库存，如果平时小说教学落实了叙述视角、插叙、情节运行等知识，则答题储备丰富，拈来即可，反之则会捉襟见肘。

测评是教学的指挥棒。试想，如果小说阅读测评中能加强文体意识，抓住文本特质，紧扣教学脉搏，更多地考查小说解读方式，那么小说教学的套路化现象也将逐渐消除，小说教学课堂的实效也将随之提高，最重要的是学生的小说阅读理解和鉴赏能力也将得到真正提高。这也正是讨论“小说阅读怎样考”的真正意义。

[1]曹文轩.小说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256.

[2]王荣生.小说教学教什么[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93.

（责任编辑：方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