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演奏分析

■蔡 晖(昆明聂耳交响乐团)

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的演奏分析

■蔡 晖(昆明聂耳交响乐团)

对于一个演奏者来说，好的分析，能使自己更贴切地把握作品的风格特点，能让音乐更加有血有肉；好的演奏，是把技术训练和自己对音乐内容的理解完全融化在一起的结果。由此可见，要想真正走进音乐，最基本的就是要对作品进行分析。通过理性和科学的分析，才能在演奏中塑造匀称的乐句和表达乐曲的情绪，从而把作品中所有的内容和情感传达给听众。因此，在演奏门德尔松的《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之前，分析就显得尤为重要。

■门德尔松的音乐

“在西方音乐史中，门德尔松是一个融合了古典乐派与浪漫乐派，并对其后的交响诗形式起了重大影响的关键性人物”【1】。他的作品在精神上与德国古典主义传统保持着相当的一致性，但却在形式和风格上饱含着浪漫主义的自然气息和诗情画意。他继承了古典乐派清晰而精准的特性，同时也充分发挥了浪漫乐派的创作手法，作品当中充满了浓浓的抒情风格与充沛的情感。他的创作不善于接触社会性的题材和尖锐的生活问题，更不具备严肃的哲理特点和戏剧性情绪。这些突出的艺术个性，在他一生的创作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门德尔松一生创作了大量的音乐作品，其创作体裁涉猎得非常广泛，在古典器乐协奏曲创作方面，他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赋予了其丰富的浪漫主义气息和个性，尤其是《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它是门德尔松后期最成熟的器乐代表作之一，体现了早期浪漫主义音乐的风格及个人的创作特征，既基于传统又勇于创新。从作品诞生至今，它不断使人们认识到其具有的伟大艺术价值。

■《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一乐章演奏分析

（1～2小节）引子，八分音符，由乐队演奏，因此独奏者在奏出第一个音之前就要在心里数八分音符的小拍子。把附点四分音符想象成3个平均的八分音符，二分音符想象成4个平均的八分音符。（2～24小节）练习时多用这个方法有助于节奏的稳定和保持律动。

（3～4小节）G～E音、B～G音应当演奏得很有表情，要把3小节的G音和4小节的B音时值要充分拉足，然后再不着急地换到E音和G音。（3～4小节）G音到E音的换把要求干净准确，不要滑音。

（4～5小节）G音是乐句中的最高音，因此不要有着急的感觉，要站稳，G音的时值要充分拉足。G音连同第五小节的4个音要非常连贯。

（16小节）最后两个音要一样长。

进入A段之前的这段旋律分句是非常鲜明的，要用呼吸体现出分句。

（24～27小节）换弓不能影响节奏、不能有缝隙，可以用快慢结合和变换上下弓的方式加以练习。

（43～44小节）B-#A两个音要拉足，避免连续下弓时影响音符实值，两个音要演奏得很沉稳。

（44～46小节）在相邻的两根弦之间换弦是换弦的最短距离，演奏时运弓要短，上弓要演奏得快，手肘的高度保持在同时能拉到两根弦的平面，把整个手臂的重量放在弦上，换弦时手肘和上臂基本不动，靠下臂和手腕的运动换弦。要集中注意力在运弓的水平动作上，尽量减少换弦的垂直动作。类似的地方还有204～205小节、452～453小节、456～457小节。

（76～84小节）由于调性的关系，带升号的音具有不稳定性，有向它后面的音倾斜、靠拢的倾向，但容易出现逐渐偏高的现象。因此带升号音的1指容易与后面的2指过分靠拢，演奏时要注意调整1指与2指之间的半音关系。238～246小节、363～368小节也有类似问题。

（94～96小节）、（113～116小节）跨小节连线，第一个音要有到第二个音的倾向，强调第二个音，应当非常抒情地演奏每一个连线。

（105～108小节）要重视三连音中的第二个音，不能溜，使人感觉急促。

（112～113小节）在演奏F音之前要有一个呼吸的间歇，准备好进入后面的情绪。“演奏音乐就像在言谈中一样，通过较大的音量，或者在这个乐音出现前瞬息的停顿，或二者兼用来造成某种强调的语气”【2】。

（113～120小节）不能拉快，弓要粘紧弦。可以想象成以两小节为一组的问答，每一组中第一小节为问句，第二小节为答句，答句要演奏得从容。

（115～116小节）特殊音程增二度的音准。此外，三/六度双音及八度双音的音准需格外注意。

（139～167小节）运弓要稳定，发音要亲切，换把要柔和，揉弦要松弛，幅度、快慢都要均匀。

（209小节）最后一个音要撑住，459小节最后一个音也一样。

（221小节、223小节）附点四分音符之前的B音和bE音要有语气的倾向性，为附点四分音符做准备。

（238小节）两个音一样长，尤其要注意第二个音力度要弱，时值要够。

（239～262小节）可以用慢练和分弓的方法先练习音准，当演奏连弓时要注意右手换弦技巧，动作幅度要小，左手换把要柔和连贯。

（263～270小节）4小节为一句，后4小节与前4小节要有区别。可以两句选择不同的指法以达到改变音色的效果。

（276小节）换把需要一点滑音。

（278小节）演奏完#G音之后，要有一个呼吸，然后再继续下去，开始下一个乐句的表达。

（282小节）最后两个音的换把要轻而温暖，需要一点滑音。

（299-306小节）要把第一、三个三连音的第一个音拉得长一些，以强调旋律音。301小节由慢到快，第三拍开始使用原速。整个乐句要注意把重复音拉清楚，换把之前的音不要忙。301小节最后的B音要长一点。302小节和303小节中要有向前运动的感觉，303小节的最后6个音放慢，然后从容不迫地换把到低音A。

（307小节）最后一个音颤音的节奏要稳定，它决定了下面乐句的速度和动力。

（308～321小节前两拍）从308小节带起拍开始，4次由低音到高音的进行，需要一次比一次更多一点情绪，推动着往前走。

（314～322小节）把和弦拉足以后再开始拉#C音，并且#C音的运弓要短。之后到322小节之前的那些和弦要强有力地演奏。322小节速度放慢，把八分音符的E音拉得稍长一点，然后再拉二分音符的E音。

（323～327小节）323～324小节强调连弓里的变化音D音。325小节的第二拍稍稍放慢一点，再演奏下面的G音，并且这个G音也需要强调。326小节、327小节的第一个音要长一点，其他的音要演奏得平均。

（327～331小节）所有的低音都要拉得很清楚。331小节放慢，在小节结束时犹豫一下，然后再进入下一段的速度。

（335～350小节）在演奏时要注意听伴奏或乐队的旋律，这样更有利于合作。

华彩乐段中的换弦由于距离远，需要横跨3～4根弦，换弦动作应当使用整个手臂的垂直动作，也就是用手肘迅速往下掉的动作换弦，要使用大的手臂动作，并且运弓要长，上弓与下弓的效果要一致。强力度的连续换弦使用整个手臂，手腕要结实，并保持不动。弱力度的连续换弦使用手腕的微小动作，换弦之前的那个音要拉足。

（414～417小节）两句要有对比，而不是单纯的重复。前两小节相对平稳，后两小节要有更多的感情。

（475～479小节）重音要靠放宽运弓来做，而不是单纯地靠压力做重音。

另外，“必须特别注意第一乐章结束前力度变化的界限和速度变化，要非常准确地遵照标记——semprepiupresto和prestissimo（始终保持快速和极快）——的要求拉”【3】。

第一乐章最后没有结束在终止和弦上，而是通过大管的一个长长的B音将乐曲自然地延续到第二乐章，这个乐章间的过渡简单直接，仅一个长音就将情绪带到了柔和优美的第二乐章。

■《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演奏分析

（9～12小节）整个主题部分运弓要平稳、舒展，要靠重力和摩擦力而不是压力。换弓时要很流畅，不要有重音。第9小节的3个八分音符也要揉弦，不能潦草带过。最后的B音到10小节的A音换把动作要柔和且不要匆忙，两只手同时都要减轻压力。“滑动手指时必须让人不易察觉，换把时，越靠近所要求的把位，手指按弦的力量越应减轻”【4】。多使用慢速的、放松自然的揉弦方式。11小节的音符要演奏得均匀而且从容。

（13～14小节）十六分音符要认真地交代清楚，不要一带而过。13小节与14小节要做一个力度上的对比，后一小节好像前一小节的回音，这样也方便做下一小节的渐强。

（21-22小节）十六分音符要清楚，22小节最后两个音要稍激动些。

（23小节）渐强之后的C音力度要撤回到p再做渐强，这样渐强才会充分。C音的渐强可以用运弓加揉弦来做。渐强时，弓从指板向琴码方向运动，同时揉弦幅度由小到大变化。

（25小节）G～E音，可以提前将3指伸开，预备在E音的位置上方，有助于减少换弦的痕迹。

（31小节）后半部分的十六分音符要揉弦，且每个音都要拉得很清楚，好像一步一步肯定从容地进入下一小节的G音。

（32～34小节）每一次下弓渐弱为一个台阶，力度逐级递减，到34小节的D音时要撑一点，稍稍有一丝犹豫。

（35小节、36小节）同样的音符用改变指法的方式造成音色上的对比。

（40～41小节、44～45小节）渐强时，弓从指板向琴码方向运动，同时揉弦幅度由小到大变化；渐弱时，弓从琴码向指板方向运动，同时揉弦幅度从大到小变化。

（48～49小节）连弓要演奏得非常连贯，且需要揉弦。

（49～50小节）49小节最后两个音C音和B音要轻，而且要不慌忙地进入到下一个小节。用运弓（边运行边改变接触点）做渐强渐弱。

（55-57小节）要强调上方的十六分音符，因为它们是旋律音。

（58-61小节）把58-59小节的十六分音符当成起拍，起拍音要弱奏，两个音要均匀，但要有动力。速度不要赶，要设计好渐强，然后进入到声音非常饱满的61小节。在演奏八度双音时要强调低音，调整弓的重量，不要过多地放在高音弦上面。

（65～74小节）强调65小节中的第三组和第六组三十二分音符，67小节中的最后两个音符要演奏得非常从容和充分。

（74小节）最后4个音需要做一个渐弱，以方便后面的渐强。

（75-76小节）用运弓做渐强渐弱。

（76-78小节）76小节A音要演奏得稍稍长一点、慢一点，78小节最后的F音要拉足，情绪上准备好，等伴奏或乐队低音提琴的两个稍慢的G音出来后，再开始后面的旋律。

从79小节开始的再现部分要演奏得更弱、更遥远，像在回味和追忆。“凡是重复的音或重复的构思都不能是一样的，这是一般规律”[5]。

（98～99小节）98小节的最后3个音稍慢，犹豫一下再进入下一小节。从99小节开始的这个乐句要表现得非常安静，运弓要非常平稳、连贯，左手要揉弦。

（106～109小节）106小节需要做渐慢，为结束这个乐章做好准备。在107小节结束的地方，稍稍停一下，重新呼吸，再演奏108小节的装饰音，并且装饰音要演奏得很从容。

第二乐章结束时依然没有中断，只是稍作停顿，换了一种情绪，便直接进入第三乐章。

■《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三乐章演奏分析

（1～14小节）引子部分这段音乐应当演奏得很单纯，很直截了当，1～8小节一强一弱就好像一问一答。然后做一个渐快渐强到10小节的A音，在13小节的B音之后停一下，接下去的音符要演奏得像回声一样。

从15小节开始进入主部主题，要演奏得轻快活泼，并且不失典雅。

（16小节）在演奏第一个音#F之前，先把弓放到弦上准备好，从#D音向上的换把动作要快，并且可以有一点滑音。后面的A音要短，不能拉得过长，要使用快速的运弓动作，弓要迅速离开琴弦。

（23小节）这一小节要建立起稳定的速度，因为它决定了整个乐章的速度。第一个B音要做一点重音，但要拉得短，要带出下面的两个十六分音符。但第一个十六分音符不能太响，它没有重音。左手手指要均匀，使用有力的上弓动作来演奏那些八分音符的顿音，但不要有重音。

（25～35小节）25小节弓要用得短，但是每个B音上都有一点小的重音，以便使节奏稳定。32小节、34小节、35小节的装饰音要演奏得很快。

（36～39小节）为了做到均匀，可以先用变换节奏型的方法来练习。把时值均匀的十六分音符分成前短后长或前长后短的附点音符来练习。也可以用变换上下弓的方式来练习。

（48小节）泛音要短，弓迅速离开琴弦。

（52～53小节）弓段用中下弓。左手要轻巧有弹性，不要太重。

（57～66小节）运弓要短。可以先用分弓练习。63～66小节手腕要结实，用整个手臂的动作演奏。另外，可采用《克莱采尔》第八课进行跳弓的练习。

（77～82小节）要特别留意休止符，休止符前面的八分音符要演奏得短而清脆。可分为两小节一句，80小节中#C之后，要停一下，以便表达后面新的更加抒情的乐句。

（94～107小节）94小节的B-E音要演奏得轻，运弓要短，要显得很随便，但节奏要严格。后面的十六分音符都可以先用分弓练习。运弓要短，手腕要结实，用整个手臂的动作演奏。

（119～120小节）连续的顿音要用手肘发力。

（121～134小节）这段抒情性质的音乐主要是通过流畅地运弓表达出来的，但速度不要慢下来，要始终意识到伴奏或乐队的节奏音型。122小节的B音，换把要快速干净，没有滑音。131～134小节中的十六分音符要注意节奏，不能演奏得太紧。

（141～145小节）上弓连顿弓，采用原地画圈的方法演奏，右手不能僵硬，手腕动作要轻巧，可以借助一点手臂向上的推力来演奏。

（163小节）为了保持节奏的稳定性，要把这一串音划分成八音一组，组，并在#D音上做一个很小的重音

（182～189小节）同前面的十六分音符的练习方法一样。

（190～192小节）演奏琶音时，弓毛不离开琴弦。

（193～194小节）时值短的和弦的演奏方法是：发音之前先用弓勾住所有的三根弦，重量要全部放在弦上面，发音时，右手向上扬，好像是把声音从琴弦上拔出来一样。

（211小节）E～#C要有一点滑音。

（229-231小节、244-245小节）要从稍弱一些开始，再做渐强。

■结 论

在《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中，门德尔松通过独特的设计安排，去掉了许多乐曲中的矛盾性，使音乐的纯粹与和谐自始至终贯穿首尾，给人一种畅达无碍的整体感与连贯感。这部作品集中了作曲家最典型的创作特征：如歌的抒情诗，对大自然的浪漫主义态度，幻想的形象以及光彩焕发的戏谑气氛。作曲家在平稳、清晰的结构中抒发热烈激昂的思想感情，使作品始终洋溢着一种青春活泼的欢乐情绪。一部作品的艺术价值要靠演奏来体现，而所有的技术都是为音乐（艺术）服务的。因此，音乐演奏的过程是理解力、诠释法得到深化和长进的过程。我们应该更多地关注于如何揭示音乐的内涵以及音符背后的意义。只有这样，作品的艺术价值才能被真正体现，演奏也才能打动人心、深入人心。

[1]许丽雯.你不可不知道的100首协奏曲及其故事.中国旅游出版社,2006.

[2]玛德琳娜·布鲁瑟尔〔美〕，邹彦，伍维曦译.练琴的艺术.上海音乐出版社，2005.

[3]莱奥波尔德·奥厄〔匈〕，谌国璋译.小提琴经典作品的演奏解释.人民音乐出版社，1990.

[4]扬波尔斯基〔苏〕，金文达译.小提琴指法概论.人民音乐出版社，1988.

[5]戴维·布鲁姆〔美〕，马思琚，汪家宝译.卡萨尔斯论演奏艺术.人民音乐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