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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农合”改善农村居民的身心健康了吗?
——来自苏鲁皖豫四省的经验证据

2017-02-13周海文周永刚王志刚

中国软科学 2017年1期
关键词:新农合新农大病

郑 适,周海文,周永刚,王志刚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北京 100872)

“新农合”改善农村居民的身心健康了吗?
——来自苏鲁皖豫四省的经验证据

郑 适,周海文,周永刚,王志刚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北京 100872)

农民参与新农合的积极性不断提高,但学者们关于新农合对农民健康状况的改善效果存在较大分歧。本文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通过对苏鲁皖豫四省的795份农户调查数据实证分析,厘清了新农合对农民身心健康的影响机理,并对改善农民身心健康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新农合促进了农民身心健康的改善;农民对新农合的参与积极性和治疗满意度较高;参加新农合时长、家庭是否有大病报销对参合者身心健康改善的具有正向影响,而超过门诊补贴上限则具有负向影响。根据上述结论,提出了健全报销比例调整机制、提高对弱势群体的支持力度、平衡城乡医药资源配置等政策建议。

新农合;身体健康;心理健康;效果评价

一、引言

“新农合”是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简称,由政府牵头和组织,通过个人缴费、集体扶持和政府资助的方式筹资,以大病统筹兼顾小病理赔为主的农村居民医疗互助共济制度。新农合以提高农村地区整体医疗服务质量,增强农村居民医疗服务可及性和提升农村居民健康水平为目标指向,自2003年推出伊始就受到广大农民的积极响应,参合率由2004年的75.2%上升为2014年的98.9%,其群众基础不断扩大。新农合在保障农民获得基本卫生权利、缓解农民因病致贫和因病返贫方面成效显著,受到国内农民群众的高度认可和广泛拥护,并成为政府改善民生的重要抓手以及官员政绩考核的关键指标。

在新农合盛行的同时,公众开始对该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更为深入的思考与研判。学者们观点并不一致:有些学者认为新农合对农民健康状况改善具有正向影响[1]。与之相反,还有些学者则认为该政策会带来负面影响,如道德风险[2]。现有文献的研究结论存在分歧,可能是考核指标和评价标准的选择差异造成的。如果说,在未实现全面覆盖的前新农合时期(2003—2007年),追求参合人数的增加是衡量新农合政策效果的核心指标,以便加快推进新农合的全覆盖,使得更多农民受到实惠。那么,在实现全面覆盖的后新农合时期(2008年至今),改善参合者的健康质量则应成为考察新农合政策效果的关键变量,用来检验农民是否能真正享受政策利好。在此背景下,审慎考量当前新农合对农民身心健康的福利效应,探究农民对新农合的认可程度,成为评价新农合实施效果的核心问题。

鉴于此,本文将在实地调研的基础上,了解农民对新农合的认可和接受程度,并厘清新农合对农民身心健康的影响机理,为新农合制度的改进和完善提供针对性政策建议。本文余下章节安排如下:第二节文献综述,第三节逻辑构建,第四节数据来源及描述性分析,第五节模型,第六节计量结果,第七节结论与政策建议。

二、文献综述

新农合制度自2002年被提出以来就备受学界关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国内学者围绕新农合对农民健康的影响开展了富有成效的研究。下面将分别从新农合的制度设计、实施效果和存在问题三个层面展开论述。首先,新农合制度设计。有的学者从宏观层面研究了新农合的价值取向,如袁辉(2010)[3]和李华(2011)[4]分别认为新农合制度设计的价值取向应为追求公平服务和“大病统筹为主”。有些学者对新农合资金有限问题较为关注,并提出新农合筹措资金的制度改进,如向春玲(2006)[5]和杨红燕(2010)[6]分别提出将公益组织和商业保险引入到新农合制度框架中,以优化投资组合。与此同时,代志明(2007)[7]则认为,推行与农民的累积参保年限挂钩的缴费年限累积制,可以有效促进新农合的推广。还有些学者则从地区经济水平和城乡差异视角出发,提出相应的推广模式和管理制度。如焦克源和李魁(2010)[8]认为欠发达地区更适合推广“住院统筹+大额门诊补偿”模式。而蒋翠珍和吴雯雯(2013)[9]认为,新农合费用控制制度应实行差异化管理,县级医疗应关注费用控制,乡镇医疗则应突出服务水平和医疗质量。

其次,新农合实施效果。学者们关于新农合对农民健康和医疗服务的影响观点并不一致。有些学者认为新农合具有正向效果,如封进和宋铮(2007)[10]、封进和刘芳(2012)[11]指出,新农合缓解了医疗服务不平等,特别是,健康状况不佳的穷人成为最大的政策受益者。卢洪友和刘丹(2016),研究发现贫困地区的居民与富裕地区相比,新农合边际受益率更高[12]。王丹华(2014)指出新农合提高医疗服务利用率改善了老年人健康,但整体作用却逐年下降[13]但是,有些学者则认为,新农合在改善农民健康状况、提高乡镇卫生院业务收入、提升住院服务利用水平和公平性以及降低医疗负担方面作用却有限[14-16]。甚至有些学者指出,新农合会带来负面影响,如彭晓博和秦雪征(2014)[17]研究发现,新农合提高了农民不良生活习惯上的发生率,事后道德风险普遍存在且难以预防。

新农合具有显著的外部性,对经济社会方面也会产生影响。秦雪征和郑直(2011)[18]、宁满秀和刘进(2014)[19],易福金和顾熀乾(2015)[20]认为新农合削弱了农民工外出务工的倾向。此外,新农合对农民的储蓄水平则具有挤出效应[21]、对消费支出具有正向促进作用[22-23]以及对生育决策具有负向影响[24]。在此基础上,陈华等(2016)等指出新农合具有健康效应,显著提高农村老年人的非农劳动供给率和农业劳动供给率;但存在的保障效应减少了非农劳动时间[25]。

最后,在新农合存在问题方面。夏莉艳(2008)[26]认为定点医院医药费用偏高、筹资难、费用监管不力、乡(镇)卫生院定位不当等是新农合运行面临的突出问题。具体而言,封进等(2010)[27]考察了新农合的价格效应,发现新农合会引起县级医院医疗服务价格的上涨,且价格涨幅与报销比例正相关。与此同时,李连友和林源(2011)[28]研究表明专门性医疗欺诈团伙、定点医疗机构和参合农民是主要的三大欺诈风险源。

综上所述,学者关于新农合的研究具有如下特点:在前新农合时期,学者的研究多集中在政策解读、问题研判、经验介绍等定性层面;在后新农合时期,研究的重点逐步转移到新农合的可持续性研究、体制构建与优化方面,并普遍采用实证的方法来评估新农合的实施效果。但是,上述研究存在以下两点不足:一是研究多集中在实现全面覆盖的后新农合时期,忽略了政策效果的时效性,进而不利于更好地把握新农合的政策取向,从而挤压政策调整空间,影响其发展的持续性。二是关于新农合对农户心理健康的影响文献较为少见,定量分析新农合对心理健康的影响机理的文献更为鲜有。

三、逻辑构建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认为,人类从水、食物等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物质中获得生理需求满足后,逐渐由低级到高级追求人身安全、生活稳定以及免遭痛苦、疾病威胁的安全需求和情感上获得关怀、追寻人生价值的社交需求。在此基础上,追求名声、地位和个人成就等更高层次的尊重需求,最终达到创造力和潜能充分发挥的自我实现需求满足的阶段。根据其理论,人类的需求从低到高按层次逐级递升,只有当低层次需要获得满足后,高层次需要才能发挥激励作用。

近年来,随着我国一系列强农惠农政策的实施以及精准扶贫工作的不断推进,农村居民温饱问题得到解决,其生理需求获得基本满足,进而转向更高层次的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新农合政策实行前,由于城乡二元结构体制和发展格局长期存在的历史原因,农村医疗保障体系建设严重滞后,医疗配套设施不健全和基层医护人员专业水平低,造成农村居民检查、治疗和康复过程中除医疗费用支出外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成本,导致农民“小病托,大病抗”现象非常普遍,其安全需求自然无法实现。此外,农村居民患病后,心理变得脆弱且容易产生悲观情绪,加之对“因病返贫”、“因病致贫”的恐惧,大病和重病患者通常害怕拖累家庭选择放弃医治或没有受到必要的医护关怀,进而产生自身没有生活价值和意义的想法,甚至轻生的念头,社交需求更无从谈起。新农合制度以增进个体健康、改善居民生存质量为制度设计目的,可以显著降低农民疾病治疗成本,有效提高个人福利效应水平,进而改善其身体健康和提升幸福感。

基于此,本文假定农村居民的个人禀赋(财富和时间)是固定的,且参加疾病治愈和其他各种社交活动的时间成本以及购买药品及其他物品的支出均可以用货币准确衡量。新农合对参合者身心健康改善的理论分析如图1所示。为分析的需要,横轴OH表示个体的身体健康水平,具有耐用品特性。纵轴OX表示除身体健康的其他产品,包括休闲和工作,享受闲暇时光和获得工资均会给个体带来心情的愉悦,促进心理健康改善。当新农合政策出台前,农村医务人员专业水平低,农村居民疾病治愈时间长,且不能享受医药费减免和补贴,造成看病总体成本偏高。农村居民的预算约束线为AB,在效用最大化策略下,身体健康状况为H0,其他产品的消费为X0,仅能保证基本的生理需求得到满足。新农合政策实施以后,农村基础医疗设施改善和医务人员水平提高,疾病治愈的时间成本降低,且农民可以享受医药费的减免和补贴,看病成本显著降低。因此,通过做补偿预算线DE,在效用最大化策略下,身体健康状况为H1,提高了身体健康水平,保证了基本的安全需求得到满足。此时,农村居民的预算约束线变为AC,在效用最大化策略下,身体健康状况为H2,其他产品的消费为X2。农村居民的身体和心理状况得到极大改善,达到了社交需求层次的效用水平。结合图1得出,新农合政策医药减免和补贴的带来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使农村居民的身体健康水平提高,同时收入效应大于替代效应会改善农民的心理健康状况。

图1 新农合对参合者身心健康改善的理论分析

根据上述理论分析,新农合确实对农村居民身心健康的改善具有可行性,但其具体的作用机制值得详细分析。如图2所示:首先,在增进身体健康和防治疾病方面。新农合提高了农村医疗服务质量,降低了农民看病成本,保障了农民的身体健康。理由有二:第一,新农合所开展的农村医疗基础设施(设备)升级和医务人员专业技能培训等举措,提高了农村公共医疗的质量,提升农民疾病治愈率[1]。第二,新农合借助医药报销制度降低了农民的疾病救治成本,提高了参合者疾病诊治的积极性,彻底扭转了“小病不治,大病难医”的弊端[11]。

其次,在改善心理健康方面。加入新农合后,农村居民对于疾病救治不及的担忧不断减缓,心理压抑得到有效释放。原因有以下三点:第一,新农合有效改善了农村医疗保障环境,农民对公共医疗的信任度和接纳程度[29];第二,新农合大幅降低了参合者大病救治的医疗成本和家庭因病致贫的风险,减轻了个人(家庭)的经济压力[30];第三是新农合改变了农村社会医疗费用自担的传统,极大缓解了农民的因病返贫的恐惧感[31]。

图2 新农合对参合者身心健康改善的作用机制

综上所述,新农合改善了农村基础医疗条件,降低了参合者疾病治疗的时间和金钱成本,提高了疾病治疗的积极性。参合者不仅可以获得健康的体魄,而且能够培育积极的心态来面对生活。身心健康的改善有效激活农民的社会属性,增强其与外界的互动,提高其社会适应能力,催生出更高层次的人生自信,从而使个体在心理健康、身体健康和社会适应力发展方面形成良性互动,显著提升农民的身心健康水平。因此,本文提出以下4点假设:

H1:农民参合时间越长,其身体健康改善越显著。

在没有参加新农合的情况下,农民遇到头痛、感冒等常见疾病,更多是不去医院治疗,而是让身体自然恢复,这样不仅康复时间长,而且容易诱发其它重大疾病。而农民参加新农合以后,看病成本降低,得到了实惠,到医院治疗的积极性提高,使得疾病得到及时救治,随着时间的延展,身体健康状况得到了持久改善。

H2:农民家庭经历过大病报销,其身体健康改善越显著。

如果一个农民患有重大疾病,说明其需要昂贵的治疗费,在没有参合的情况下,自费医治必然导致家庭生活水平的下降,不利于术后身体的恢复。而新农合的大病报销可以为患者节省一定比例的治疗费,以便维持生活水平的稳定,为身体康复提供必要的营养供给,从而促进身体健康的改善。

H3:农民参合时间越长,其心理健康改善越显著。

农民参合时间越长,从新农合获得的收益就越多,身体保持持久健康状态,不会对社交和劳动等正常活动生活造成不利影响,其心理健康水平必然会得到提升。

H4:农民家庭经历过大病报销,其心理健康改善越显著。

新农合有效减轻了参合家庭因大病救治造成的承重负担,百元左右的参合费用可以获得几千甚至上万元医疗费用报销补贴。这种“看得见”的优惠,能够缓解农民对因病返贫和因病致贫的担忧,使其保持对未来生活的热情和期盼。

四、数据来源及描述性分析

(一)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在江苏、山东、安徽、河南四省的农户调查。共发放问卷868份,有效问卷795份,有效率91.59%。参与新农合的有766户,占有效样本的96.35%。其中,江苏省189份,安徽省150份,河南省236份和安徽省191份,分别占比24.67%、19.58%、30.81%和24.93%。在参合样本中,农户表示身体和心理健康得到改善的分别为413和447人,占比依次是53.92%和58.36%。

(二)描述性分析

首先,个人特征。就受访者性别分布而言,男性466人(占比60.84%),女性300人(占比39.16%),男性比例显著高于女性。在年龄构成方面,符合正态分布。25岁以下、26—35岁、36—45岁、46—55岁、56—65岁和65岁以上的受访者人数分别为38、111、197、249、124和47,占比依次为4.96%、14.49%;、25.72%、32.51%、16.19%和6.14%。在受教育程度方面,小学及以下、初中、高中(中专)和大学及以上学历者人数分别为260、364、119和23,占比依次为33.94%、47.52%、15.54%和3.00%。总体看来,当前农村居民的受教育程度仍处于较低水平。

其次,家庭特征。就家庭人口数而言,3人以下、3—6人、7—9人和10人以上家庭分别为72、625、64和5户,占比依次为9.40%、81.59%、8.36%和0.65%。这说明,在计划生育政策的作用下,家庭规模小型化成为常态。在家庭年纯收入方面,1万元以下、1万—2.5万元、2.5万—4万元、4万—5.5万元和5.5万元以上分别有115、244、252、85和70户,占比分别为15.01%、31.85%、32.90%、11.10%和9.14%。在家庭收入主要来源方面,家庭收入主要来源于农业和非农业的受访者分别为547和219人,占比分别为71.41%和28.59%。在家庭有无欠款方面,有544名受访者没有欠款,占比71.02%,说明受访者家庭经济状况良好。在家庭机(电)动车拥有量方面,其中,拥有1~3辆、4~6辆和7辆以上机(电)动车的家庭分别为669、50和5户,占比依次为87.34%、6.53%和0.65%。总体来看,农村居民出行方式的可选择性更为多样。在家庭居住地离最近乡镇卫生院距离方面,3里以下、3~6里、6~9里、9~12里和12里以上分别为271、176、92、41 和186人,占比依次为35.38%、22.98%、12.01%、5.35%和24.28%。

再次,健康特征(表1)。在饮食规律方面,只有一成左右的受访者表示饮食和作息处于不规律状态,说明农民的生活习惯较为规律。就人际关系而言,几乎所有的农民表示人际关系良好,这主要由农村社交活动是以“熟人社会”特点决定的。在健康满意度方面,仅有一成受访者表示对自身的健康不满意。原因在于,当前农村居民已告别追求温饱的阶段,生活质量大幅改善,身体健康状况得到提升。在个人年医药花费方面,近半数的受访者表示在250元以下,也有1/5的受访者花费在550元以上,这说明大部分农民身体状况良好,部分农民需要政府的额外关怀和帮助。在个人是否患有慢性病方面,近三成的受访者表示其患有慢性疾病,说明当前慢性疾病已成为制约农民健康水平提升的重要因素,加强农民健康生活习惯培养和疾病风险防范教育迫在眉睫。在家庭成员是否患过大病方面,近两成受访者表示家庭成员中有人患过大病。调研发现,虽然农村居民家庭收入水平有较大幅度的提高,但对动辄数万元的大病诊疗费用难以承受,农民“病不起”的问题依然严重。

最后,参与特征(表1)。就参与时长方面,参合年限1年以下、1~3年和3~5年的受访者占比均不足10%,而超过八成的受访者参合时长在5年以上。这表明农村居民对新农合政策认可度较高,参与积极性强。在是否超过新农合门诊报销上限方面,超过七成的受访者表示,上一年度其家庭医药消费额超出了新农合门诊报销上限。总体来看,一方面,当前农民在新农合医疗服务方面参与性较强,另一方面,新农合门诊报销比例有待提高。在家庭是否大病报销,有超过五成的受访者表示所在家庭有过大病报销的经历。说明农民已较好融入到新农合体系之中,基本能够合理利用新农合的报销制度降低医疗花费,减轻家庭经济负担。

五、模型

本节的研究对象为参与新农合的农村居民,因变量为农村居民的身体健康变化(变好=1,其他=0)和心理健康变化(变好=1,其他=0),如表2所示。

表1 农民的健康和参合情况

表2 变量设置及定义

考虑到典型的二值虚拟变量特征和身心健康相互作用可能引致的扰动项相关性问题,并结合Grossman(1972)[32]的研究,采用Bivariate Probit模型进行计量分析。方程组的具体形式如下:

(1)

其中,Yphy、Ypsy分别为参与新农合是否改善了参合者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水平,取值为0或1。其中,“1”表示参合后农村居民身体(心理)健康状况有所改善,“0”表示参合后农村居民的身体(心理)健康没有改善。α1和α2为常数项,Xm和Xn为外生变量,βm和βn为相应的外生变量系数,随机扰动项ε1、ε2服从二元联合正态分布,相关系数为ρ。

此时,(Ypsy,Yphy)满足以下四种组合情形,即(1,1),(1,0),(0,0),(0,1)。进一步地,令φ(ε1,ε2,ρ)为扰动项相关系数为ρ的标准化二元正态分布概率密度函数,则上述四种情形取值概率P分别可表示为:

=P(ε1>-α1-Xmβm,ε2>-α2-Xnβn)

=P(ε1>-α1-Xmβm,ε2≤-α2-Xnβn)

=P(ε1≤-α1-Xmβm,ε2>-α2-Xnβn)

在此基础上,利用极大似然估计法,分别对P11,P10,P01,P00取对数后进行加总,进而得到

(7)式中所示的对数似然函数,从而求得(α1,α2,βm,βn,ρ)的值。

LnL =LnP11+LnP10+LnP01+LnP00

=LnP(ε1>-α1-Xmβm,ε2>-α2-Xnβn)+

LnP(ε1>-α1-Xmβm,ε2≤-α2-Xnβn)+

LnP(ε1≤-α1-Xmβm,ε2>-α2-Xnβn)+

LnP(ε1≤-α1-Xmβm,ε2≤-α2-Xnβn)

(2)

六、计量结果

本节运用Stata 11.0软件,借助Bivariate Probit模型,就新农合对参合农民的身体和心理健康的改善情况进行了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的wald卡方值为231.76,P值为0.0000,说明模型整体显著。扰动项相关系数ρ=0.952,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接受扰动项具有相关性的原假设。换言之,参合者身体健康变化与心理健康变化存在相关性,Bivariate Probit模型选择有效。

(一)对参合者身体健康改善的影响

首先,在参与特征方面。参与新农合时长在5%的显著水平上与参合者身体健康的改善呈正相关关系,H1得到了证实。且参合时间每增加一年,参合者身体健康得到改善的几率增加4.5%。随着参合期限的延展,农民在参合过程中得到了身体健康收益与提高,继而强化其参合行为,使得身体健康获得持久改善。是否超过门诊补贴上限对农民身体健康的改善具有负向影响。主要的原因是,新农合对起报线、封顶线和报销比例的有严格的限定,农户每次门诊医药费补偿封顶线村级为12元,乡级为15元,且每年每人门诊统筹补偿封顶线为150元,因此参合者花费很容易超过门诊补贴上限,对其身体健康促进作用不大。家庭是否有大病报销在1%的显著水平上对参合者的身体改善具有正向影响,H2得到了证实,且大病报销经历每增加一次,参合者身体健康改善的几率增加10.5%。可能的解释是,如果受访者自身有过大病报销经历,意味着其曾经受过严重的疾病困扰,新农合的大病报销制度有效提高了其身体健康状况;如果是其家人有过大病报销经历,则新农合的大病报销制度极大地减少了治疗费用,不

表3 计量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0%、5%、1%的统计水平上显著。

会导致家庭物质生活水平的“断崖式”下降。因此,相比没有享受大病报销优惠的农户,其身体健康状况得到了显著提高。

其次,家庭特征中的家庭机(电)动车拥有量和医疗距离变量与参合者身体健康的改善呈正向相关,而家庭有欠款则呈负相关。健康特征中的饮食和作息规律、健康满意度、个人患有慢性疾病和个人年医药支出对参合者身体健康的改善具有正向影响。

(二)对参合者心理健康改善的影响

首先,在参与特征方面。超过门诊医疗补贴上限在1%的显著水平上对参合者心理健康改善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由于门诊单次报销上限仅10元左右,农民普遍产生“可以报销”的心理暗示,而超过补贴上限会激起参合者对门诊医疗比例太低的抱怨,很难产生积极的情感体验,这与单春艳(2008)[31]的研究结论一致。参与新农合时长在1%的显著水平上对参合者心理健康改善有显著的正向影响,H3得到了证实,且参合时间每增加一年,农民心理健康获得改善的几率增加5.3%。参合时间越长,农民农户从新农合中的收益越多,身体状况得到持续改善,其心理健康水平也会得到提升。家庭成员有大病报销在10%的显著水平上与参合者心理健康改善正向相关,H4得到了证实,且大病报销经历每增加一次,参合者心理健康改善的几率增加7%。新农合有效减轻了参合家庭的医疗负担,当初不到百元左右的参合费用,现在可以报销几千甚至上万元医疗费用,“病不起”的隐忧逐步消解,重新点燃患者的生活热情,这与骆文瑶和杨燕芳(2012)[30]的研究结论一致。

其次,个人特征方面的机(电)动车数量和医疗距离可以显著提升参合者的心理健康水平,而家庭人口数则具有负向影响。健康特征中的饮食规律、健康满意度、个人年医药支出和是否患有慢性疾病与参合者的心理健康改善呈正相关。

七、结论与政策建议

根据上述统计结果和模型分析,本文得出以下三点结论:首先,新农合促进了农村居民身心健康的改善。其中,53.92%的参合者强调新农合提高了其身体健康状况,58.36%参合者表示新农合对其心理健康改善有帮助。其次,农户对新农合的参与积极性和治疗满意度较高。96.35%的农民参与了新农合,参合时长超过5年的比例超过八成,绝大多数参合民众对新农合形成了政策依赖。再次,参与新农合时长、是否享受过门诊补贴、家庭是否有大病报销等因素成为影响参合者身心健康改善的关键变量。此外,机(电)动车数量、最近的乡镇医院距离、个人年医药支出、个人健康满意度、饮食规律和个人是否患有慢性病也会对农民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

根据上述结论,本文得出如下3点政策建议:首先,健全报销比例调整机制。新农合制度改革的着眼点于扩大的病种覆盖面,适度提高慢性和重大疾病的报销比例,降低参合者医药负担;简化医药报销手续和流程,提高农民医疗报销的效率和便利性。其次,提高对弱势群体的支持力度。对抚养比较重家庭、慢性疾病参合者以及低收入家庭等弱势群体给予重点关注,制定切实可行的医药帮扶举措,提升该群体新农合医疗服务的获得感。再次,平衡城乡医药资源配置。加大对农村公共医疗的资金支持和政策倾斜力度,完善乡村医疗机构基础治疗设备的配套。加强对乡村医务人员的专业技能和职业道德培训力度,不断提升其医药服务意识和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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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责编:海 洋)

Do NCMS Improve the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f Rural Residents? ——Evidence from Surveys in Jiangsu, Shandong, Henan and Anhui Provinces

ZHENG Shi,ZHOU Hai-wen, ZHOU Yong-gang, WANG Zhi-gang

(SchoolofAgriculturalEconomicsandRuralDevelopment,RenminUniversityofChina,Beijing100872,China)

The enthusiasm of farmers to participate i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is constantly improved, but the existing literature about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can improve the health of farmers has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conclusions of the study.Based on 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 then use the795 household survey data of Jiangsu、Shandong、Anhui and Henan four provinces to empirical analysis.The effects of the farmers o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in recognition and acceptance, to clarify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on Farmers’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and to improve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f farmers were analyzed.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NCMS to promote better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f rural residents; farmers enthusiasm and higher treatment satisfaction to join o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personal annual medical expenditure, personal health satisfaction, dietary laws, personal is suffering from chronic diseases, medical distance and more than the ceiling of outpatient reimbursement, personal whether illness claims and other factors become the key variables to improve physical and mental health of participants; besides, remarkable effect of age, family population on the improvement of the mental health of participants, and the main source of income of the family, family whether arrears, and to participate i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and long on NRCMS improvement in health effects is more obvious.According to the above conclusions, we put forward to perfect reimbursement rate adjustment mechanism, improve the support for vulnerable groups, balance urban and rural medical resources allocation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care; physical health; mental health

2016-09-17

2017-01-19

教育部科技发展中心博士点基金课题(20130004110001);农业部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督(风险评估)项目(2130109);广义虚拟经济技术研究专项资助项目(GX2015—1009(Y)

郑 适(1974-),男,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副教授,农业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农产品价格、食品经济学、产业经济学。

F320

A

1002-9753(2017)01-013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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