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耑:诗从语言开始
2017-02-12泉子
泉 子
题耑:诗从语言开始
泉 子
以相邻的两个整数年来对一群人进行归类无疑是一种方便,但也不缺乏其中的合理与必要性。有人说,诗人永远是以个人的形象出现并完成的;也有人说,把一九七九年出生与一九八○年出生,或是一九八九年出生与一九九○年出生的诗人隔绝在两个年代是武断,甚至粗暴的。但当我们以十年为尺度来审视一群人的写作时,依然能读出一种属于语言,同样属于语言背后之时代的变迁。
他们出生于改革开放之后,以及这个国家、民族的又一次剧烈的转向之前。改革开放从某种意义上,是对“五四”的一次呼应,是一种古老文明向未知远方敞开的,又一次艰难而惊心动魄的尝试,是汉语必须去接受的现代性再教育。这也是一群出生于朦胧诗人集体出场后,而海子之死之前的一代人。八○年代在我们今天的回望中,是一个诗的黄金时代,是激情洋溢的时代,是现代性狂飙的时代,也是理想之光四溢的时代。八○年代末的悲剧同样可以视为,一次精神的狂飙突进,在缺少稳固的语言结构支撑后的,一次几乎必然的坍塌与断裂。或许,正是在这里,我们才能真正理解诗人韩东在九○年代初提出的“诗到语言为止”的含义,以及之后十年,甚至绵延至今的一种对语言极度关注的诗歌风尚。我并不把九○年代作为现代汉语诗歌失去的十年,虽然它对应于一个国家向消费文化转向后,而诗人把目光更多地聚焦于语言层面的建设而逐渐或必然地被边缘化的命运。或许,这是现代汉语诗歌沉寂的十年,但又是现代汉语在完善自身的过程中不可逾越的十年。或许,正是这一群人的一种对语言艰苦而卓绝的探索,帮助我们赢得了一个更为坚固的起点—诗终于可以从语言开始了。或许,这还意味着现代汉语诗人通过对一种西方的言说方式全面而深入的借鉴,即将凝聚出一次汉语的辨认。
这一群人的成长正是置身于现代性在汉语中的发展与变迁最为急剧的三四十年间。一种切肤的感受与经验,并由这样的感受与经验触发的思考甚至是早于他们的书写的,并又终于通过他们各自的书写显现了一个时代更深处比任何一个个体都要稳固得多的变迁。相较于六○后、七○后,他们有更好的学院背景,他们对语言有着更高的素养,以及对现代性更深人的反思。而他们已然来到中年的门槛。或许,中年的门槛对应的是诗歌、艺术以及尘世一种最严苛的考验。这些依然年轻的歌者,他们是作为“诗是一首青春的歌,是年轻人的事业”这样一群新的践行者,还是作为“诗不仅仅是年轻人的事业,而是我们在历经沧桑后成功保全的一颗赤子之心”?这不仅仅是一群人的命运,它同样在昭示汉语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