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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的价值满足缺失及伦理对策

2017-02-01张月昕

伦理学研究 2017年3期
关键词:社会性文明价值

张月昕

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的价值满足缺失及伦理对策

张月昕

当前在农村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出现了农村生态环境逐渐得到改善但农民却不断逃离乡村的怪象。这使得农村生态文明建设因主体流失而面临瓶颈。究其根本原因,在于农民以自豪感为核心的本体性价值满足和以成就感为核心的社会性价值满足发生了严重缺失,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不能为作为农民感到自豪,不能为作为农民而拥有较高社会地位和道德尊严。解决这一问题的出路是:必须转变“农民落后”的伦理观念,提高农民的社会地位和物质财富收入。当农村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获得较高本体性价值满足和社会性价值满足之后,就不会再逃离家园而热衷于农村生态文明建设。

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本体性价值满足;社会性价值满

中国是农业大国,乡村占有广袤的空间和土地资源,费孝通在《乡土中国》里开篇便谈到:“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1](P6)因为中国的农耕文化特质,使得在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中乡村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有乡村生态文明建设,就没有整个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没有乡村生态环境的改善,就没有整个中国生态环境的改善。但是,在乡村生态文明建设中,近年来出现了一个令人堪忧的伦理现象,那就是作为乡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的农民却纷纷逃离乡村而涌向城市。当人们纷纷以城里人自居时,乡村中农民的价值满足就会受到严重影响;当乡村仅仅成为老人、妇女和儿童的留守家园时,乡村生态文明建设就会成为一句空话。因此,如何吸引并留住农民以积极的姿态投入到乡村生态文明建设之中,并让农民以成为农民而感到由衷的自豪,就成为当今伦理学界亟待探讨和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本文旨在通过分析农民的本体性价值满足和社会性价值满足的矛盾,揭示农民逃离农村的内在原因,并提出相应的伦理对策,以期能够吸引农民返回农村,积极从事农村生态文明建设。

一、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价值满足的缺失

当前,在蓬勃发展的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中出现了一个非常矛盾的现象:一方面,随着农村生态环境的不断改善,城里人特别向往乡村的田园风光,纷纷到环境优美的乡下旅游、生活和居住;另一方面,大量的农民却不断“逃离”乡村这个世世辈辈生长的地方,纷纷到城里谋生,融进“打工潮”。如作为生态文明示范区的江西省靖安县,山川秀丽,风景如画,“山青、水秀、天蓝、地绿”是外人对美丽靖安的普遍评价。然而在该县15万人口中,作为生态文明建设主体的年轻人却正在大量流失,目前全县剩余的年轻人已不足一万人。同样是江西省的资溪县,一个名副其实的生态大县,常住人口却连年减少,目前只有区区不足四万人。深究农民逃离农村的原因,笔者认为,其主要在于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不能满足农民自身受尊敬、被认可的价值满足的需要。在农民们的心中,纵使自己的家乡环境优美,景色秀丽怡人,令人身心愉悦,可是外界依然会给他们带上“乡巴佬”、“土老帽”、“穷人”的帽子而令其感到羞辱和自卑。于是,作为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的农村人不得不纷纷“逃离”环境优美的家乡,去城市谋求更丰厚的收入和更体面的尊重。由此可以看出,农民逃离农村现象背后所体现的是,农民最为根本的人生价值这一伦理问题,亦即农民的主体性价值满足问题。

贺雪峰教授在《新乡土中国》一书中提出了人的价值分为“本体性价值”和“社会性价值”两种,人的价值满足应该同时是两种价值的满足。所谓本体性价值,是主体从自己内心出发对自己人生的看法,它对应于人对自身眼中“自我”的评价,这种评价并非是空穴来风的纯主观活动,而是来自于主体的日常生活,并和主体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息息相关,特别是与他的职业关系密切。社会性价值是个人在社会中所获得的他人评价,个人如何从社会中获得意义的价值[2](P71-72),是个人在社会角色扮演过程中,在职业分工进行过程中,所获得的外界对其的认可,它对应于人对他人眼中的“他我”的评价。本体性价值在于寻求内在的快乐与自豪,其实质是自我满足、自我尊重。社会性价值在于寻求外在的“他人的评价”,是从人与人的交往关系中产生而来,其实质是要获得他人对自身的尊重。进而言之,本体性价值满足对应的是自我的“愉悦感”和“自豪感”,社会性价值满足是外部承认和尊重,其对应的是“认可度”和“成就感”。在现代社会中,外界评价个人的标尺主要是社会地位和道德尊严的高低与物质财富的多少,因而社会性价值满足包括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道德尊严与较多物质财富两部分。只有当本体性价值满足与社会性价值满足同时获得时,人才可以通达幸福的彼岸,并乐意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所从事的职业活动中。

对于在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中担负建设主体任务的农民来说,他们获得幸福生活所依靠的本体性价值满足和社会性价值满足也应该是统一的。对这些农民来讲,其本体性价值满足与其所从事的职业即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以及农业活动密切相关。他们主观上感到欣喜和快乐,即本体性价值满足的获得应当是为自己是农民、为自己是良好生态环境的建设者而感到愉悦和自豪。伴随着生态文明时代的扑面而来,社会也应当对于农民这个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以较高认同,尊敬其为保护自然、建设美好生态环境的高尚行为。农民也应当因此而获得他人和社会的肯定与承认,进而使得农民获得较高社会性价值满足。然而,目前的情况却是农民并没有获得外界的普遍认可与尊重,其缺失的社会性价值满足侵袭了农民本体性价值满足的获得,导致的结果是农民纷纷逃离环境优美的家乡而投入城市的怀抱。当前从事农村生态文明建设重任的农民,普遍被城市居民冠以“乡巴佬”、“穷人”的骂名而无法获得外界对自身的认可和尊重,使农民的社会性价值满足较低。由于社会性价值满足的缺失,进而也影响了农民本体性价值满足,即农民不再为成为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而感到自豪。那些怀揣摆脱贫穷、以求被人看得起等强烈愿望的农民,只好纷纷逃离“绿水青山”的乡村,转而投向看似充满道德尊严的城市。

为什么农民以逃离农村、涌入城市的方式以求社会性价值满足呢?是因为我国长期以来城乡价值差别造成的。长期以来我国以牺牲农村的发展机会来换取城市的进步,以损失农民的利益来保障城市的繁荣,由此导致了农村和城市的“剪刀差”式发展。这种“剪刀差”的现实差距在改革开放后愈拉愈大,其结果便是城市人在社会地位和收入水平上普遍高于农村人。当农民无法在乡村中获得较高本体性价值满足和社会性价值满足的时候,就会纷纷逃离农村涌入城市。城市化和工业化所创造的繁荣景象,导致人们形成了这样一种价值观念:城市的非生态生活高于农村的生态生活,反生态的工业经济优越于生态的农业经济。正是基于这种“农村落后于城市,农民落伍于市民”伦理价值观念,人们总是向往工业经济和城市生活,而忽视或歧视乡村经济和乡村生活。

当我们把“农村落后,农民落伍”的伦理价值观念放到历史的年轮中审视的时候,会发现由于工业文明的出现,极大地提高了人类生产力水平,导致了在人类历史发展中曾经扮演主角的农业出现了被边缘化的尴尬。科学技术的发展,延伸了人的体力和智力,使人从传统农业的重压下解放出来;电力机器和自动化操作有效解决了传统农业劳动生产率低下的缺陷。所以自工业革命以来,随着工业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工业经济征服和利用自然的优势开始逐步显露出来,农业经济则逐渐处于相对弱势的位置,日益被边缘化。特别是当人类进入电气化和自动化时代以后,人类极大地转变了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让城市成为代表时代文明与进步的重要标志,农村逐步沦为城市的附庸。基于工业文明的逻辑,判断一个社会是否繁荣发达都要将其置于工业化程度和城市化程度的标尺上进行衡量。由此推断出的农业文明肯定要落后于工业文明,农民和农村毫无疑问要落后于市民和城市。

在工业文明逻辑主导下,农村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当地农民,为了追求物质利益和社会地位而涌入到城市,从而追求在农村中缺失的社会性价值满足和被侵袭的本体性价值满足。然而当他们逃离家乡进入城市,却成为了城市的边缘人群,过着底层的劳苦生活,更加没有了被认可与尊重的社会性价值满足和内心愉悦、自尊自豪的本体性价值满足。笔者认为,随着生态时代的悄然登场,农村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当地农民可以无需到城市中而在本地就可更好地获得缺失的价值满足,这样也不会造成农村生态文明缺失建设主体的困境。对此,特别要提高农民的社会性价值满足,进而促进本体性价值满足的提高,使他们不再逃离农村。使当地农民坚守家乡生态文明建设的阵地,就必须提高他们的社会性价值满足两大核心要素——社会地位和物质财富。

二、农民社会性价值满足的社会地位提升

以现代性伦理价值为坐标,工业文明无疑是优于农业文明的,农村会在文明形态上被认为是愚昧落后的,但是若以生态危机为参照,工业文明将把人类带入不幸之中。伴随工业化、城镇化的步伐,城市不少地区以牺牲环境和耗费资源为代价,靠高投入、高消耗、高排放的粗放型发展方式拉动经济发展,导致了严重的城市病,造成城市人口膨胀、交通拥堵、环境恶化、住房紧张、就业困难等诸多问题。这无疑加剧了城市的负担,引发了种种的社会问题,破坏着城镇化的发展。为了避免因为现代性所带来的种种破坏,“人们不得不面对的,不只是技术的外部影响,而且也包括无限制的科技发展的逻辑”[3](P149)。工业化的发展逻辑在粗暴地掠夺资源和破坏环境的基础上,造成城市资源环境危机、破坏城市居民物质家园的同时,还在侵袭着城市居民的精神家园,导致一些人的精神世界逐渐被物质主义、病态消费主义、GDP主义的元素所占据。种种现象表明,快速推进的工业化、城镇化,虽带来了城市的不断发展和繁荣景象,但不可否认也造成了以喧嚣取代宁静,以污染、不科学的生产方式取代安全的、原生态的生产方式,以不道德、不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取代健康、可持续的生活方式等问题。工业文明在创造出繁荣的城市之时,其对自然环境破坏是一种不正当的行为,其对生态的掠夺是恶多而善少的不道德现象。反生态的工业技术充当了人无情向大自然进军的开路先锋,而当沉浸在满足现代性的繁荣景象中的人类看到大自然在流血流泪之时,若不正视工业文明的发展逻辑之缺陷,就难以在千疮百孔的自然界面前对其向人类的拷问作出满意的回答,更难以在人类自身德性的审视下对其曾经诸多破坏自然行为之合理性作出辩护。随着工业社会破坏污染自然环境弊端的显现,工业文明的发展所依附的优势越发被人们认为无法长久之时,原有的重城市生活、轻乡村生活的价值观应当受到反思和批判。

孔子说:礼失而求诸野。在目前城市因城市病而缠身、工业文明优势被消耗殆尽的时候,当我们从生态文明的视角来重新审视乡村的时候,就会发现乡村具有自身独特的优势。基于工业文明的发展逻辑被判处死刑的农村,依照生态文明的伦理观念将开始涅槃重生。工业文明的理念就是消除所有有生命的活跃因素,把生产完全交给冷冰冰的程序去处理,但是“农业的基本‘原理’就在于,它是和有血有肉的生命打交道”[4](P85)。价值的正当性获取,和时代对人的需要息息相关。在工业时代中,人们获取本体性价值满足的方式是通过生产和交换的高效率、高利润,进而通过人对自然和人对人的不道德获取途径来获得社会性价值满足。相比城市工业文明把自然界和人当作机器来对待,造成了人与自然的疏远,农业文明的突出特点就是人保持着与大自然的亲近的生态优势。这种生态优势是当今城市居民所欣然向往的。发达国家中,富人逐渐更加偏爱居住在郊区而不是市区,“观光农业、休闲农业近年在我国的兴起等,就是很好的说明。对当今的城市人来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看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呼吸一下乡村中特有的、带着泥土和小草芳香的清新空气都是难得的享受,甚至农村特有的鸡鸣犬吠都显得格外动听”[5](P156)。诚然,农业文明相对艰辛而贫乏的生活确是需要扬弃的,但是经过生态文明建设洗礼后的乡村,保留了传统农业文明中尊重自然、与自然友好相处的优点和工业文明高效率生产方式的优势,又克服了工业文明中对自然肆意妄为地破坏的不正当的一面。相较于城市引领了工业化浪潮,农村正在引领生态化这个人类第三次浪潮。正如托夫勒所说:农业文明“这个古老的文明一些真正特征,从第二次浪潮的观点看,似乎是如此的落后,但按照作为前进中的第三次浪潮的基础来衡量,可能极为有利”[6](P454)。

由此可见,重视乡村、回归乡村在未来将是中国社会发展的趋势所在。在城市被快速的城镇化、现代化所裹挟的时候,被人们遗忘和抛弃的乡村,尤其是生态文明建设良好的农村,反而会因为顺应自然规律的正当的生产方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道德的生活方式而被人重新重视。正当的生产方式和道德的生活方式,是人对于自然的尊敬,也是人对于自身的尊敬,可以使人在人与自身、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中获得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快乐,获得较高的本体性价值满足。而拥有着正当的生产方式和道德的生活方式的农村,必将成为城市人追逐本体性价值满足的地方。届时,乡村的地位将会高于城市,“农村人”也不会再是落后和愚昧的代名词,这也就让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有了较高的社会性价值满足,进而可以增加农民对于自身职业的自豪感以提高本体性价值满足,使得当地农民可以获得真正的幸福感。

依照工业社会的发展逻辑,“城市高于乡村,市民优于农民”是符合社会发展趋势的观念。然而,以工业化和城市化为主导的现代性发展优势消耗殆尽,其社会形态行将就木之时,再秉持“农民落后”这样一个现代性的价值观念,就必然无法抓住时代的脉搏。随着人类社会呼唤生态时代的到来,工业文明时代所秉持的“农村落后于城市,农民落伍于市民”的陈旧伦理价值观念应予扬弃,即生态的农村必将引领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而且农民的社会道德地位也会因为承担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为乡村打造绿水青山而提高。生态文明——这个全新的时代,其伦理观念就必须抛弃人对人、人对自然的不道德理念,抛弃过去现代性的价值观,转而形成一种“尊重农民”的新伦理价值观,只有这种新的伦理价值观才符合生态文明建设的需要。因此全社会应当转变“城市优于乡村,工业优于农业”的传统伦理价值观念,增强生态文明优于工业文明、农村生态环境优于城市工业环境的理念,结合目前已初具规模的市民逆城市化浪潮,引领乡村生态文明将是一个承载亿万城市人“乡愁”的现实家园这样的价值观念。在建设美丽中国的大背景下,以生态产业为支撑的农村更具有可持续发展的活力,以优美的自然环境为依托的农村将能够重新支撑起新时代农民守护宜居乡村生活的愿望,农村也将夺过城市的光环。最终全社会将逐步凝聚起这样一个共识:未来,美丽、宜居的生态农村更让城市所向往,那里的农民因获得较高的社会性价值满足而让城里人所尊敬,农民会因成为生态文明的建设者而提升社会道德地位,会以成为农民而自豪。当农民以成为农民而自豪的时候,他们就会安心地留在农村进行生态文明建设。

三、农民社会性价值满足的物质财富增收

提高农民的社会性价值满足还应该增加农民的物质财富,也就是提高他们的经济收入。因为增加农民的收入,不仅仅是一个财富增多的问题,更是提高农民社会地位和道德尊严的问题。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农民拥有了较高的经济地位时,其必定也会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并获得较高的社会性价值满足。习近平在小岗村召开的农村改革座谈会上讲到:“中国要强农业必须强,中国要美农村必须美,中国要富农民必须富。”[7]在生态时代,让农民富裕起来的正当路径就应当是建设乡村生态文明,用习总书记的话说便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追求生态文明的时代,绿水青山普遍受到人们的青睐,美丽自然环境必定成为人们生活的理想场所。农业文明是以农产品为经济先导,工业文明是工业产品为经济先导,生态文明必然以生态产品为经济先导。当农民把农村建设成为绿水青山时,金山银山必定涌入农民的怀抱。农民有了金山银山,农民就不会再逃离家园,而是以主人的姿态投入到乡村生态文明建设之中。对此就必须要在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中提高农民的物质财富收入,以增加农民主体的社会性价值满足。而增加农民的物质收入,就意味着农民的生态实践行为必须满足社会的需要,满足社会大众的需求。在让社会大众的价值满足获取的前提下,才可以去获得农民的社会性价值满足。在生态时代下,农业让绿水青山变为金山银山的前提就应当是满足社会大众的生态需求。对此让农民增加物质财富以提高社会性价值满足的具体路径是:

第一,生态的生产方式优于非生态的生产方式。生态的生产方式是以生态循环为主要生产模式的生产方式。生态循环模式的农业生产模式是以生态学原理及其规律为指导,是按照循环模式进行生产,以低消耗、低排放、高效率为基本特征的新的、可循环利用的一种农业发展模式。依靠生态循环农业生产出的农产品,是符合生态规律的产品,也是符合人体健康的生态产品。生态产品不仅对自然而言是绿色环保的,而且十分有益于人体的卫生保健。相比之下,非生态生产方式应因其不符合自然规律且产品对人体有害而应当被逐渐摒弃。生态循环模式的农业生产方式因其可以充分利用自然资源、尽量少用或者不用化学工业元素且具有极高生态价值而应该被认为是道德的生产方式,从而应被社会所提倡。农村生态文明建设应大力推行生态循环农业,生产具有广阔市场潜力、符合未来消费趋势的生态农产品。尤其在目前普遍受到污染侵袭的城市生活中,居民餐桌上的生态、健康食品已是奢侈品的情况下,农村生态文明的成果——生态农产品将成为城市居民争相购买的香饽饽。随着工业文明时代被生态文明时代逐渐送进历史的坟墓,工业时代下“吃的奢侈浪费”的观念也即将寿终正寝,取而代之的是新时代下“吃的健康”的生态理念。绿色产品、有机产品因具有绿色环保、健康卫生的生态价值,可以满足人们对于食品的生态需求,其经济价值就应当高于非生态产品的经济价值,那么生态的生产方式就应当优于非生态的生产方式。在我国,随着国家和人民群众对食品安全的日益重视,生态农产品将具有十分广阔的市场潜力和极大的经济效益。价值是在主体力量对象化过程中实现的,是一种物化的实践。在人们通过生产劳动改造对象世界过程中,自然界表现为人的本质的外化,外部自然环境不断地显现出人的本性。乡村中的农民利用生态的农业生产方式进行生产,创造出符合时代需求的生态产品,这就是农民们生态的作品及现实,在这一生态的产品面前,可以直观主体自身的生态正当性,进而获得本体性价值满足。通过生态的生产方式,既可为脱贫致富而提高社会性价值满足奠定基础、创造条件,又能更好地改善环境、保护生态,实现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向促进。

第二,生态的消费方式优于非生态的消费方式。所谓生态的消费方式是指符合生态要求的且能够通过美好生态环境实现人的身心愉悦的消费方式。而非生态的消费方式则是以盲目掠夺自然和利用自然而实现人类享乐的消费方式。前者无疑比后者更加符合生态时代的需求,更加具有优越性和可持续性,因而生态的消费方式应当被认定为一种善的消费方式。随着主体本质力量对象化能力的不断提高,主体需要的层次范围也在不断扩大,当人的基本需要满足之后,客体应当符合主体的需要而改变才能满足人的新的需要。因此在生态时代中,人们生态的需求呼唤生态的消费产品。对此,生态文明建设中的农民除了生产生态农产品以增加经济收入以外,还可以将人们与最美丽、最真实乃至“诗情画意”的自然生态进行亲密互动这个最大的优势成为一个“卖点”。从自然禀赋上说,美丽乡村是缤纷多彩的,在丘陵地带的有“诗意乡村”,在濒海、滨江的有“渔歌乡村”,坐落于平原上的有“田园乡村”,位于高原的有“天堂乡村”,隐藏在深山中的有“桃园乡村”[8]。这些不同于被污染的城市的乡村,是如今城市居民所心驰神往的。呼吸清洁的空气,饮用干净的水源,品尝天然无污染的食品,回归田野,与真实的自然景色亲密接触,是如今城市居民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生活。置身于环境优美、青山绿水、生态良好的农村中休闲消费,是最有益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互动方式,也是最有益于身心愉悦和平衡的健康方式。尤其是在如今城市生活处于生态食品变为奢侈物品、生态环境变成稀缺资源的情况下,作为优于城市非生态消费方式的农村生态的消费方式,更是一种最应倡导和推行、最生态和时尚的消费方式。工业文明统治下的人类,往往将消费与自然对立起来,通常越舒适的消费享受和越有利润的消费营销,都是越掠夺自然和破坏环境的。然而对于工业发展逻辑下消费方式的嘲讽是,它对于“损坏环境有着重大影响,却并没有给人民带来一种满意的生活”[9](P17)。生态文明推翻了工业文明的“残暴统治”,高扬绿色生态的价值理念,此时有益于人身心健康的消费享受和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利润获取方式,才是符合时代发展的、令人们满意的、道德的消费方式。那么生态的消费方式优于非生态的消费方式就是顺理成章的水到渠成。现阶段,农村可以依托自身的特色和优势,将优美的自然生态环境充分利用起来,大力发展以农家乐及民宿文化为特色的乡村生态旅游业和以陶冶身心且丰富晚年生活为亮点的乡村养老服务业,通过满足社会的生态消费需求,迅速把生态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提高农民的经济收入和生活水平,进而提高农民的社会性价值满足。

第三,生态的生活方式优于非生态的生活方式。在现代化的城市生活中,人们往往处于僵化、孤独的状态,在高度科层制的组织中,每个人仅是一个雇员,没有个性的自由,而又兼之以机械的尽量利用,每一个人同时又以机械的身份努力从事,更没有个性自由发挥的余地。机械重复、单调冰冷、枯燥乏味是城市中的人的切身感受。这种丧失人的自觉自由发展且与自然相对隔绝的生活方式,正是让城市中的人备受煎熬的非生态生活方式。对此,我们应该大力提倡复归人的本性且与自然亲密相处的生态的生活方式。生态的生活方式是符合自然生态规律和时代要求的道德的生活方式。经济增长及金钱名利捆绑、刺激着城市人的生活,由高消费、高能耗、高成本所构成的城市人的所谓幸福生活,其实质是一种破坏环境和消耗资源的病态生活。反观环境优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蕴含生态文明的乡村,远离了喧嚣和繁杂的城市,是一片崇尚天性、回归自然的田园沃土,是可以给人带来舒适生活的美丽家园。那里的生活不再是利润和效率的价值理念支配下的繁忙状态,而是“与大自然节拍相吻合的生活节奏;崇尚的不是高消费,而是去货币化的低碳生活方式。这是一种近自然的有利于生态、生活和生命健康的可持续的生活方式”[10]。这种绿色的生活方式是优于在钢筋水泥中的生活方式的。当乡村生活从生态文明的视角去审视时,会发现它是一种符合自然规律的、人类最质朴也是最本真的幸福生活模式。因此,生态农村中“小溪森林”式的健康

生活方式,完全不同于城市“钢筋水泥”的不道德生活方式。工业的快速发展让人们的生活也处于“快节奏”的非生态的生活压迫之下,生态文明让工业文明颐享天年之时,生态的生活方式也在把人从工业的不正当的生活方式里解放出来,让人们可以享受真正的健康生活。生态的生活方式满足了人们对于生态、绿色、低碳的生活需求。全社会应当大力倡导环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丽、蓝天也是幸福的理念,树立回归自然、简约低碳的健康生活方式优先的地位,可以吸引优质的教育、文化、医疗等公共资源进入乡村,也可吸引更多的资金和项目投入到乡村生态文明建设之中,促进当地的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绿水青山进一步转化为金山银山,提高农村生态文明建设主体的社会性价值满足。

[1]费孝通.乡土中国 生育制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2]贺雪峰.新乡土中国[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3.

[3]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M].田禾,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4]E.F.舒马赫.小的是美好的[M].李华夏,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

[5]严火其.传统文明 传统科学 传统农业[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6.

[6]阿尔温·托夫勒.第三次浪潮[M].朱志焱,等译.北京:三联书店出版社,1984.

[7]加大推进新形势下农村改革力度 促进农业基础稳固农民安居乐业[N].人民日报,2016-04-29(01).

[8]张孝德.生态文明视野下中国乡村文明发展命运反思[J].行政管理改革,2013(3).

[9]艾伦·杜宁.多少算够——消费社会与地球的未来[M].毕聿,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10]朱启臻.从生态文明视角发现乡村价值[J].中国生态文明,2016(1).

张月昕,南京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中国乡村伦理研究”(15ZDB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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