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梧州话选择疑问句

卢敏宁

广西师范大学，广西 桂林 537000



论梧州话选择疑问句

卢敏宁*

广西师范大学，广西 桂林 537000

广西梧州位于广西的东部，与广东毗邻，梧州话一般指梧州白话，是以梧州市市区内的人们所使用的方言为代表，属粤方言中的广府片。梧州话因其与粤语无论是在语音还是在词汇上的相似度，很少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因此，对梧州话选择问句的研究具有一定的学术空间，本文尝试从梧州话选择问的形式以及选择标记“定系”对梧州话的选择问进行分析研究，从而反映出梧州话选择问的自身特点。

梧州话；选择问；特点

吕叔湘先生在《中国文法要略》一书在汉语疑问句中的特指问和是非问这两种基本类型的基础之上，第一次提出了还存在着选择问这一类型，并指出了正反问句其实是一种特殊的选择问句[1]。选择问句是指提问者提供并列的两项或者两项以上的多个选择项，让答话者对选项进行选择的疑问句类型。选择项、选择关联词和疑问语气词是构成选择问的三要素，选择项是必要条件，决定了选择疑问句的性质，而疑问语气词和关联词并不是构成选择疑问句的必要条件，二者在句中可省略。本文主要关注梧州话的选择问句，在前人对汉语选择疑问句的研究成果上，尝试从梧州话选择问的形式以及选择标记“定系”对梧州话的选择问进行分析研究，反映出梧州话选择问的自身特点。

一、选择问句的形式

汉语的选择问是指用复句的结构提出不止一种看法供对方选择，用“是、还是”来连接分句的疑问句，句末加语气词“呢”，也可以省略语气词，但一定不用语气词“吗”[2]，相比于特指问，其范围更具有限制性。梧州话中的选择问可分为双项选择问、多项选择问两大形式，我们也可以称其为并列选择问。而在双项选择问中还有一种特殊形式是正反选择问，估可以暂且把选择问分成三种形式来讨论。

(一)双项选择问

梧州话中的双项选择问与汉语里的选择问基本一致，是把句子谓语的肯定或否定形式，或宾语中要选择的内容放到同一个句子中作为选择的项目，然后在肯定或否定形式以及要选择的内容中加上表选择的词，如“定系、抑或系”(意思等于汉语中的“还是”)，最后还要加上疑问语调。通常有两种基本类型，一种是“X定系Y？”、一种是“X，定系Y？”

1.X定系Y？

这是最常用的一种格式，只需要用“定系”即汉语中的“还是”直接连接前后两项选择，中间无停顿，可在句首加语气副词“究竟”和在句末加语气副词“呢”。例如：你想先食饭定系先写作业？(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写作业？)、究竟你想打篮球定系打排球呢？(究竟你是想打篮球还是打排球呢？)若当前后项均为单音节词时，则必须只能选择这种格式，如：真定系假？(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定系你？(是我还是你？)

2.X，定系Y？

这种格式中的前后选项之间可以停顿，而语气副词“呢”可以加在前项尾或后项尾，或者两项尾都加，或都不加。需要注意的是出现在这种形式中的“呢”有舒缓语气的作用，其与没有“呢”字的选择问在语义倾向方面略有不同，故说话人的主观意向更加倾向于“呢”前的选项。若前后项都有“呢”的话则没有说话人的主观意向，而是略带思考的意味。例如：睇书，定系睇电影呢？(看书，还是看电影呢？)、你系某想去呢，定系有其他事？(你是不想去呢，还是有其他事情？)、食饭呢，抑或食粉呢？(吃饭呢，还是吃粉呢？)

(二)多项选择问

在选择问中有时候并不只局限于两个选择，有时也可以有三个或三个以上的选择项来构成多项选择问。前面已经说到双项选择的话是在前后项加“定系、抑或”，那么在第三项或者最后一个选择项前就需要再加上一个连接句子的“郑系”，又或者前面的所有选项前都不加连接词，仅在最后一个选择项前加“定系”，即“X，定系Y，……郑系Z？”或“X，Y，……定系Z？”，因此，多项选择问的关联词可只出现在最后的一个选择项前。例如：你想要苹果，定系香蕉，郑系雪梨？(你想要苹果，还是香蕉，还是雪梨？)、要几多？一百，两百，三百，定系五百？(要多少？一百，两百，三百，还是五百？)

(三)正反选择问

当选择问的X项为肯定项，Y项为否定项时，邵敬敏称X与Y的语义关系为为正反型对立关系，他认为“X还是Y？”形成正反问与选择问的混合形式，可称为“正反选择问”，是一种特殊的双项选择问[3]。如果把选择连词省略，句子则变成完整式的正反问格式，但与正反问句相比较，其又在语用上起着强调作用。丁力在例举汉语列项选择问的非基本格式中，提出了一种“A是B”的格式，单音节动词充当格式中的A，B是单音节动词A的否定式，其格式带有威胁，强迫的语气，暗含如果听话人不按照发话人的意愿去做的话，就会对听话人不利的意思，这是一种特殊的情况，只有在这种暗含威逼语气的情况下，“A是B”这种格式才能成立，关系词“是”才能置于A与B的选择之间。

梧州话的正反选择问为“V定冇VP”，常见形式为“V定冇V”，且“V”一般为单音节词，不带宾语，语气略带不厌烦、生气、抱怨等情感，例如：你做定冇做？(你做还是不做？)、你到底写定冇写？(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还有一种形式为补语形式“V定(系)冇V得(C)？”或“V得C定系冇C？”。这两种形式的使用率不高，主要起表强调的作用，“V定(系)冇V得(C)？”形式用来强调动作发生的可能性，而“V得C定系冇C？”形式则强调动作发生后的结果。例如：1、篇作文改得好定冇好？(这篇作文改得好还是不好？)；2、阿本书借定系冇借得咯(那本书借得到还是借不到？)。通常会使用带补语形式的正反选择问句主要是为了消除“V得C冇？”而造成的句子歧义问题，从上述的例子中可以看到，例1若改成“篇作文改得好冇？”会产生歧义，句子既可以询问作文能否还可以改，也可以用来询问作文改了之后的结果如何。若要询问是否还有改的可能的时候，可以用“V定(系)冇V得(C)？”的形式，为“篇作文改定冇改得好？”；若要询问作文改了之后的结果如何时，可以用正反选择问的“V得C定系冇C？”，为“篇作文改得好定冇好？”

但当遇到双音节的述词时，格式为“A冇AB？”，通常是把第一个双音节词的后一音节省略，例如：你支冇支持？(你支持不支持？)、巨爸爸同冇同意？(他爸爸同意不同意？)

二、选择问句的选择标记

(一)选择标记“定系”

梧州话的选择问句用的选择连词通常是“定系”，相当于普通话里的“还是”，问句中第一个选择项的前面不出现选择连词“定系”，“定系”只能用来连接前后两个选择项。为了方便，有时候“定系”可以省略“系”，直接用“定”来连接前后两个选择项，表选择。例如：听日你去定系冇去？(明天你去还是不去？)

听日你定系去定系冇去？(明天你去还是不去？)X

听日你去定(系)冇去？

选择项之间除了用“定系”连接之外，还可以用“郑系”或者“是”来连接前后项，但其使用率并不高，“郑系”多为仿照普通话的“还是”发展而来，而“是”则为梧州属下一些县级地方使用的较多。但选择问句中X、Y项的内容信息含量太大时，使用连词“是”会很容易与谓语动词“是”弄混，因此，“是”也就逐渐变得少用，多用“定系”或“郑系”。例如：

听晚你翻是冇翻？(明晚你是回来还是不回来？)、你系选我定系选巨？(你是选择我还是他？)、想要苹果郑系雪梨？(想要苹果还是雪梨？)、巨系冇舒服定(系)冇想去？(他是不舒服还是不想去？)、你系叫我郑系巨？(你是叫我还是他？)

(二)标记“是”的历史演变

在普通话中“是”为选择问句最主要的选择标记，而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大部分学者认为“是”在后汉时期开始进入选择问句中，一开始为过渡期，使用频率并不高；到了唐五代时期，“是”字的选择问句开始较多使用，直到宋以后变得普遍流行。梅祖麟认为关于“是”字选择问句是指“是XY？”和“是X，是Y？”这两种形式的选择问，“是”字之所以可以演变成选择问句的标记主要由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在先有“为”字选择问的情况下，“是”字逐渐替代了“为”字；二是出现的原有系动词外加“是”的句型延伸到了询问句中来，因而促进“是”字变成选择问的标记，因此，选择问句中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用系动词“是”来做选择标记。

梧州话中所使用的“是”字选择问与梅祖麟先生所提的“是”字选择问是不一样的，两者有明显的不同。梧州话“是”字选择问的格式为“X是Y？”，形式更为简单，且梧州话中“是”字选择问中的“是”已经演变成了表选择的关联词，其与梅先生所提到的两种形式显然不同。但从形式上我们仍可看到两者是有关系，梧州话表选择的关联词是由“是”演变而来的，其发展轨迹为“是X，是Y？”→“X，是Y？”→“X是Y？”。

三、结语

综上所述，梧州话的选择问可分为双项选择问和多项选择问，而双项选择问中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是正反选择问。双项选择问中的前后选择项之间必须要有关联词，而多项选择问中的关联词可出现在每每两项之间，也可直接只出现在最后一个选择项之前。“定、定系”是选择问中典型的关联词，语气词“呢”可单独用于前项或后项，也可都用，也可都省略。

[1]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下册)[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88.

[3]邵敬敏.现代汉语选择问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4，02：49-67.

卢敏宁(1991-)，女，汉族，广西梧州人，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15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硕士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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