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诗歌中人性的弱点

钱自珍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 南充 637000



海子诗歌中人性的弱点

钱自珍*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 南充 637000

关于海子的出生、经历、爱情故事、诗作、甚至是他的死亡，我们都只是通过书本记载得来，至于他一生的经历到底是怎样的，他死于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自杀，那又是何原因，我们都不得而知。海子死后，这位年轻的诗人以及他的诗作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而社会各界对他的诗歌及其死亡也是众说纷纭。很多学者都在研究其诗歌，但是更多人是强调海子诗歌对中国新诗的重大影响，观点普遍过于神话，过于崇拜。在他们的描写中，海子仿佛成了时代的英雄。很多人赞美他的才华，赞美他对中华文化的奉献，却很少有人正确审视海子诗歌的不足之处，也鲜有人谈及海子诗歌中人性的弱点。每个人都会有人性的弱点，这些弱点往往也随着人的身份地位、年龄的变化而变化。本文将从海子的家庭背景、外貌、性格特征及物质与精神冲突三个方面着手分析海子诗歌中人性的弱点。

海子诗歌；人性弱点；自杀；亲人

海子，原名查海生，1964年3月生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查湾。1979年15岁时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自北大毕业后至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工作。1989年3月26日卒于河北省山海关。

①对于海子，我们知道的比较有准确的信息大概只有这些了。关于海子的死，社会各界有很多不同看法，有人认为是自杀，也有人认为是他杀。但是，认为其自杀的人居多，但如果是自杀，那海子生前写的遗书是不是他写的呢？如果是他写的，那最后死时，他兜里装着的“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的小纸片，岂不是与遗书中控诉常远和孙舸害他的内容相悖，所以，对于他的死亡，仍旧是一个谜题，但是逝者已去，我们也没有必要去研究这么多关于他死亡的问题。对于海子的死，我更支持“自杀”这一观点，但是不赞成关于他自杀的那些五花八门的说法，什么特异功能，橘子之谜，对死亡的预知能力，具有死亡情节什么的，都只是人们根据海子诗歌在猜测，在分析，在自说自话。其实有时候生与死就是一瞬间的想法，也许你谋划了很久，思考了很久到底是选择死还是生。但是最终的决定权都在自己，如果真是感觉生无可恋，恨透了这世界，那选择死亡又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呢。一个人的思想往往体现在其创作中，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初中、高中，甚至大一的时候，我写文章总是不能脱离家里面爸妈的矛盾纠纷，无论写什么都能牵扯出这些内容。就如同读者现在在看我写的东西，可能就会归结出这是一个消极的人，对生命抱有消极的态度。当然，我还尚在人世，我可以说我不否认，但是海子已经逝去，我们只能通过他诗歌留给我们的余温去触摸他的灵魂。那么于海子而言，他到底存在哪些人性的弱点呢？

一、贫穷的家庭带给海子物质与精神的决择困境

海子从小生长的查湾村隶属于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下辖村，坐落于新县城以西2.5公里处，这样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可想而知，条件的艰苦性，交通不便、思想封闭、生存困难，这些都成为困扰这里村民的问题，海子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也深知其痛楚。然而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却在15岁就考入北大，足以说明其智商与努力程度。海子生活的村庄，农田1830亩，水面500亩，山林2500亩，山林所占面积最大，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山村，况且这是网络时代的数据，在60年代，恐怕山林的面积还要更加广阔吧。如今有沪蓉高速穿村而过，然而在海子生活的年代，这个村都还不曾通车。在交通如此闭塞的小山村，农民靠种地为生，靠天吃饭的现实情况注定了他们在物质上的贫穷。先不论贫穷与富裕，就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难以解决。“星期天下午收工后，妈妈叫他从自家的菜园地里拔上两三棵白菜，洗净后，自己生火起灶，把菜炒熟，放少许盐花。但是整个一锅菜没有任何油水，事实上，家人常年吃不上油水早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因为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食用油。能吃到大白菜，也只有像他这种高中生才能享受到的优遇。”“不懂事的弟弟们常常吵着父母也要吃大白菜，查振全夫妇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但也只能无奈地对孩子们讲：‘等你们长大了，上了高中，也给你们吃大白菜。’”②连基本的大白菜都吃不上，更不要说油跟肉了。联想一下我们今天，还在嫌弃各种食物难吃。想来现在的孩子也是难以理解这种苦楚的。《海子传》中也有这样的记载，“年终“分红”时，家里可以分到几十斤小麦.父亲查振全用这些小麦到镇上换些面条或面粉。在当时，一斤小麦可以换取八两面粉或六两面条。这些兑换的面条大部分留到节日里全家入一起享用，平时可难以享受得到这样的美食!”海子诗歌中出现的有关麦子和麦地的意向很多。从这里，我们看到的是麦子所给予的一家五口人的生命，又或是整个东北地区的生命，是麦子养育了鲜活的生命，是麦地延续了生命的传承，所以，自然而然，海子对麦子与麦地的是一种崇拜，敬仰，感激，那么，麦地、麦子出现在海子诗歌中也就不足为奇了。在余徐刚的：海子妈妈谈海子的博文中，记载了很多海子妈妈关于当时生活环境的描述。其中，海子妈妈说道，年幼的海子十分懂事，总是让两个弟弟先吃，轮到自己的时候，只是些残羹冷炙。而更多的时候海子是饿着肚子上学的。中学时海子时常是从家里背上一大瓶子的腌萝卜和4、5斤的米，这是他在学校中的主要食物，他就是靠这些食物来维持他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高考……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查振全的耳朵里.此时，他更加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的查海生一定能够通过高考来实现查家几代人的梦想。”③从这些内容里，我们看到了海子家境的窘迫，也看到了父母对海子寄予的期望，他们把几代人的理想都寄托在海子身上，也许，小时候的海子只是想好好读书，只是爱好文学。单纯的爱好也没有太多压力，就算有单纯的想法想要考上大学过后能有出息来孝敬自己的父母，那也只是一种单纯的正能量。但是一家五口人的生存重担与现实的残酷确实让海子喘不过气来，工作后的他，一个月仅90元的工资，还要寄回60元给家里贴补家用。一方面对诗歌有狂热的态度，另一方面又迫于现实生活的压力。理想与现实，精神与物质在折磨着这个年轻人。此时他感到了惶恐。因此对麦子与麦地的那份特殊的情感更加凸显无疑。我们也可以看到海子诗歌通过麦子与麦地表达的对生存的渴望，生存竟让一个充满激情的诗人，显得如此的卑微、无助，甚至还有几分可怜。

(一)那养育生命的麦子

吃麦子长大的

在月亮下端着大碗

碗内的月亮

和麦子

一直没有声响

……

一同梦到了城市外面的麦地

白杨树围住的

健康的麦地

健康的麦子

养我性命的妻子！④

(二)又有粮食了

那一年兰州一带的新麦

熟了

……

有人背着粮食

夜里推门进来

灯前

认清是三叔

老哥俩

一宵无言

半尺厚的黄土

麦子熟了⑤

(三)物质带来的精神困苦

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

我站在

太阳痛苦的芒上

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

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麦地啊，人类的痛苦是他放射的诗歌和光芒⑥

在这些诗歌中，我们看到了人在物质面前的软弱，海子是天才，海子很努力，海子很有想法，但是，在物质面前，他却显得如此无助与无奈。

二、外貌及性格特征造成困境

我们在网上可以搜集到一些海子的照片，据照片，海子看起来身材比较矮小，相貌平平，留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微乱的胡须，看起来确实不是很多人审美标准中所喜欢的类型。也许这更符合艺术家的气质，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艺术家某些非主流的气质。因此在生活中更加加剧了孤独感。又因生于农村，海子性格中又带有纯洁、简单、质朴、倔强、敏感、爱干净等特质。有时伤感，有时沉浸痛苦而不能自拔，时而温和，偶尔又很暴躁。

(一)感伤、叹息

悲惨的王子你竟然在这短暂的一生同时遇见了生老病死

我怕过、爱过、恨过、苦过、活过、死过⑦

(二)对待感情的迷茫

感情只是陪伴我们的小灯时明时灭

让我们从近处从最近处而来迫近母亲脐带

人类时人类死后尸体的幻象和梦想

被黑暗中无声的鸟骨带往四面八方⑧

(三)悲伤或死亡

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⑨

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

就剩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孤僻敏感的性格特征决定了他交际圈的大小，交际圈的大小又决定其所结识的人的多少。从小卑微的出身给海子以心理上的压力，长期下来，见的人多了，看的东西多了，难免会产生一些对比，对比过后，剩下的就是自尊心的损伤。从而产生痛苦，想要逃离，想要选择死亡的情愫。

三、亲人永远是他的软肋

每个人正常人都会有软肋，对于很多人而言，亲人是自己内心深处最重要的。当然，海子也不例外，在大家判定他是一个天才的诗人的同时，海子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普通的儿子，一个普通的哥哥。父母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之下全力付出，供其读书，让他走上自己曾经想要走的道路，这份感情是常人所不能体会的。一家人为了他，父亲咬紧牙关，多挣工分，不辞辛劳。连两个弟弟的饮食条件都不如他，一切为了他。这份感情，任谁铁石心肠也怕要熔化了。然而，工作后的他发现，他并不能像想象中的那样，在短暂的时间内给予父母优越的生活。现实就像贪婪的饕鬄，吞噬了海子曾经的理想。生活的困境，工作的压力，情场的失意，对创作的思考，对未来的思索，都压抑着他。

(一)善良的他，也心疼自己的堂弟

大婶拉过两位小堂弟

站在我面前

像两截黑炭

日光其实很强

一种万物生长的鞭子和血！”⑩

(二)母亲，这个亘古不变的爱人

当我没有希望坐在一束

麦子上回家

请整理好我那凌乱的骨头

放入一个小木柜

带回它

象带回你们富裕的嫁妆

但是，不要告诉我

扶着木头，正在干草上晾衣的

母亲。⑪

这首《死亡之诗》之二，前面对死亡的描写虽然惊悚恐怖，但是最后在写到母亲的时候，又是那么温柔。海子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能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不论什么原因，他早已萌生了自杀的想法。他总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当然，海子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儿子，所以，当他想到死亡的时候，他依然能想起自己的母亲，他说，不要将自己死亡的消息告诉母亲。思想深处对母亲的爱，对母亲的眷念显露无疑。这是他的软肋，但是他没有选择去保护母亲，他选择了懦弱，他选择了死亡，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败给了死亡。害怕生，害怕面对生活才是其人生最大的弱点。

[ 注 释 ]

①余徐刚.海子传[M].南京：江苏艺术出版社，2014，03：9.

②余徐刚.海子传[M].南京：江苏艺术出版社，2014，03：38-39.

③余徐刚.海子传[M].南京：江苏艺术出版社，2014，03：33.

④海子，著.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03-01.

⑤海子，著.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03-01.

⑥海子，著.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03-01.

⑦第四编[太阳.七部书(1986——1988)]太阳土.地篇(3月春.)/第三章土地固有的欲望和死亡.

⑧第四编[太阳.七部书(1986——1988)]太阳土.地篇(3月.春.)/第三章土地固有的欲望和死亡.

⑨海子.海子诗全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03-01.

⑩同上.

⑪同上.

钱自珍(1994-)，四川西昌人，西华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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