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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典立英:华北抗日根据地女劳动英雄的形塑

2017-01-27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妇女生产

王 微

树典立英:华北抗日根据地女劳动英雄的形塑

王 微

主持人语:妇女与革命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研究议题,不仅是因为革命需要妇女、妇女解放离不开革命这样简单的相互依存和互动关系,更是因为革命对妇女的期许和塑造,以及妇女对革命的反刍和贡献,都深深嵌入到国家、民族、文化、父权制度、社会习俗等深层结构中,充满各种权力和力量的博弈,从而变化更加微妙,意义更加深刻而多元。

王微对华北抗日根据地女劳动英雄形塑的研究,展示了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华北根据地形塑女劳动英雄的浓厚政治色彩和乡土社会烙印,并检视了乡村社会性别观念对妇女劳动英雄形象塑造及对女劳动英雄自我认同、社会认同的影响,分析了妇女劳动英雄形象从性别平等到去性别化的社会文化渊源。吴云峰以淮北抗日根据地妇救会为中心对妇女动员与妇女解放的历史回顾与讨论,呈现了我党在父权制土壤中动员妇女所采取的临时性变通策略,既为妇女获得自身解放和壮大革命力量争取了制度和文化空间,但也由于革命与传统、革命与性别的复杂纠葛,使根据地在重构农村性别秩序中面临重重困难,限制了妇女解放的程度。李从娜、胡燕关于中央苏区时期中国共产党红军家属问题应对的研究,分析了中央苏区对劳动力阴盛阳衰的社会性别倒置现象以及家庭离散影响的敏感,以及赋予红军家属身份以特殊的政治、革命意义和性别意涵,总结了中央苏区在革命与妇女解放方面寻求一致性所做的尝试和取得的成效。

以上研究都从性别视角切入,但又不囿于性别视角,为给我们全方位展示了革命与妇女的多重社会关联,并关注到了妇女的特殊利益和诉求,对妇女主体意识和主体价值有较丰满的体现。这些尝试为我们进一步厘清中国共产党妇女解放的路径,推动中国妇女解放进程提供了有益参考。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华北控制区通过制定选拔标准、营造各类仪式以及规定奖励方式,形塑了一批女劳动英雄。当选的妇女劳动英雄不仅劳动功绩突出,而且在激励乡村妇女参加生产、支援战争物资等政治方面亦表现突出。妇女劳动英雄的形塑与宣扬对根据地生产、社会风气改善以及革命支持等方面均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但该群体在乡村社会中认同度不高及其自身工作能力欠缺等问题亦不容忽视。对该问题的探讨有利于厘清中国共产党妇女解放的路径,推动中国妇女解放进程。

华北抗日根据地;形塑;劳动英雄;英雄特征

“抗日战争战争爆发后,为了最大限度地动员群众参加生产,支持抗战,陕甘宁边区政府提出通过创造和奖励劳动英雄的办法来提高边区群众的劳动热情。此后,在各根据地开展的生产运动中,大批劳动英雄被发现和创造出来,并逐步发展成最具号召力的群众运动之一。”[1]5目前,学界已从政策、运动本身或根据地社会层面对该时期的劳动英雄运动有所关注[1][2][3],但多数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或遮蔽了男女两性的性别差异和不同利益诉求。一些问题如中国共产党大力宣传妇女进入传统以男性为主的职业场域,目的何在,成果如何,妇女响应党的号召、成为劳动英雄后,实际生活与原来的期望有无落差,以及她们在参与过程中如何认知自身角色等都付之阙如。基于此,本文运用新革命史的研究范式、以社会性别为研究视角,对中国共产党形塑妇女劳动英雄的方式、政治内涵及其成效等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一、仪式与激励:女劳动英雄的建构

(一)解释:规范典型

华北各根据地依据自身现状制定了妇女劳动英雄的标准与条件,这些标准与条件都极具时代特色,并带有乡土社会的烙印,也符合传统农业生产方式。如晋西1941年当选妇女劳动英雄的条件是:“(一)保证全家不荒地,自己也参加生产。(二)给别人起模范作用。(三)能开一垧荒地以上。(四)养鸡七只以上。(五)刨草根二百斤以上。(六)纺毛四斤,或纺棉五斤。(七)纺纱布纱巾有成绩,比别人又多又好。”[4]晋察冀边区1943年妇女劳动英雄的标准是:“一、纺织快,质量好,数量多。二、能创造新的生产方式。”[5]晋绥边区1944年当选妇女劳动英雄的标准是:“1.自己努力纺织组织互助变工。2.积极纺经纱又紧又细又均匀。3.努力织标准布织的好产量超过别人。”[6]

这些规则与标准的制定旨在评比时有所参照,但实际上,制定此类参照规则的过程,就是确定生产目标和激励生产者的过程。为此,对于妇女劳动英雄的标准既不能太严苛,超出传统农村女性的生活范围与生产能力,又不能过于松散,远离预定的生产目标,目的是使用这些较为客观的标准来发现典型、挖掘典型和报道典型。

(二)仪式:组织宣传

“英雄形象的塑造离不开政治仪式的编排与操演,在视听冲击、空间延伸与精神想象中能更好地建构起英雄人物的象征意义。”[7]128当时编排与操演妇女劳动英雄的最佳仪式场所主要是在“三八节”纪念大会、劳动英雄大会、总结生产大会、妇救会代表大会、生产展览会、生产竞赛周等会议场所。一大批符合标准的女英雄、女模范在此类会议上脱颖而出。1940年,晋察冀边区妇救会第四次代表大会选拔妇女劳动英雄,韩凤龄当选。[8]1942年,黎城女劳动英雄庆闺女于县农产品展览会获光荣奖。[9]1943年,北岳区决定召开“三八节”纪念大会,选拔与奖励已经涌现在生产战线上的劳动英雄。[10]1944年,沁园一区召开劳动英雄座谈会,会上大家一致推举18岁的胡让牛是全区劳动英雄。[11]劳动英雄坐在主席台前接受群众的欢呼和称赞,是各根据地用于宣示劳模典型身份、完成“偶像”生产的最佳方式。“这种典型人物对民众的示范作用今天已被广泛运用,并被总结为‘典型引路’。”[12]95

各根据地还通过召开座谈会、纪念大会来宣传与学习她们的先进事迹,借助偶像的力量激励、推进基层民众在生产层面的动员。1944年,晋绥边区“三八”妇女节纪念大会上,妇联号召妇女多纺线和种地,学习张秋林、刘能林和白全英三位劳动英雄。[13]学习先进个人光荣事迹的宣传运动在根据地时期开展较为普遍,特别是在劳动英雄的推广与宣传中。“学习戎冠秀运动”是该时期学习女性劳动英雄的突出代表人物。1944年,行唐县开展“学习戎冠秀运动”。组织者通过妇救小组、妇救午校、拔工组、秧歌队等活动,讲解和表演了“戎冠秀的故事”、“怎样学习戎冠秀”等内容,编印了“戎冠秀小调”,并在妇救小组中开展工作的检查。[14]

仪式化宣传是中国共产党在形塑妇女劳动英雄过程中的一个突出特征。正如涂尔干所言:“仪式是在集合群体之中产生的行为方式,它们必定要激发、维持或重塑群体中的某些心理状态。”[15]11各类会场气氛的营造及会议期间所举行的活动势必会使生活单调、眼界狭窄的乡村妇女有所触动,使其萌发参与生产的热情。“这个过程的本质,是制造偶像崇拜以使得抽象的议题具像化和仪式化,在发动民众进行偶像崇拜的过程中,政治动员的议题得以家喻户晓、深入人心。”[12]88

(三)激励:典型推广

丰富的奖品是此类表彰活动重要组成部分。物质奖励大致包括生活用品、生产工具、牲畜或少量的货币。沁园一区的劳动英雄座谈会上,奖给被评为全区特等劳动英雄的胡让牛一头大毛驴。[11]士敏县召开全县劳动英雄大会时,秀英得到一只羊、一把锄头和一顶草帽。[16]绵上的赵淑英在全县劳动英雄大会上得到一条牛腿、一架纺车、一个本子、一支铅笔和一个奖章。[17]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得到这些东西殊为不易,能够拥有就更令人羡慕。这些物质奖励与选拔标准均具有华北乡村特色,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的乡村社会生产力水平不高。

除了上述有形的物质奖励外,还有精神方面的奖励,都让这些处于社会边缘的妇女大开眼界。1941年,晋察冀边区妇救总会第四次代表大会评定了全边区女劳动英雄100名,每人可荣获银质奖章一枚。[18]1943年,当林北县11位劳动英雄和生产模范戴着红花走上主席台时,台下群众一致热情高呼:“纪念三八节,要学习劳动英雄!”[19]1944年,榆社县召开全县英雄大会时,郝二蛮的名字被刻在了光荣榜上。三专署专员还亲自给她题了“勤朴可风”四个大字。[20]同年,晋中开全区劳动英雄大会时,张子春的母亲被选为特等妇女劳动英雄,并被请上主席台,与司令员、专员并肩而坐,受到了亲切的招待。[21]对于这些平时连名字都很少被称呼的妇女来说,自己的名字在民间广为流传可以说是一种别样的感受。再加上红花、掌声、题字、奖章、热情的款待,都是乡土妇女未曾经历与体验过的礼遇。台上戴花者倍感荣耀,台下鼓掌者羡慕不已,激起了她们“有为者亦如是”的豪情,并增强了民众的参与意识。结果是台上和台下参与者都暗下决心,决心以加倍工作回馈授予者。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认为,生存与发展需求被延伸到授奖的瞬间,物质与精神的双重满足也会洋溢在广大妇女们的心间。

二、内涵与特征:女劳动英雄的解构

(一)不惧贫穷生产养家:被赋予妇女解放的内涵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华北乡村,虽然一些妇女有参与农业劳动的习惯,但多数不作为养家主力存在。一些妇女因贫穷和家庭劳动力缺失等原因,面朝黄土背朝天,承受着劳作的艰辛。如黎城二区的庆闺女,家里有一个70多岁的堂兄、40多岁的残疾丈夫和11岁的孩子,他们都不能耕作,完全依靠庆闺女一人维持生活。家里种着十一二亩地,只有在耕种时,她才找人帮助,至于挑粪、锄、刨、收割,全是她一个人干。她为积极生产而终日工作。[22]壶关杜家园村的郭根省参军后,他的妻子独自一人挑水送粪下地养活四口人,还开荒两亩多。[23]涞源的甄春儿家有60多岁的双亲和十来岁的弟弟,在缺乏男劳力的情况下,她积极参与生产。[24]上述女性因能生产持家被赞扬,被选为劳动英雄、劳动模范。这些积极参与生产的女性,要么是家里完全没有男劳力,要么就是家里的男人失去了劳动能力。但为了动员更多的女性参与到农业生产中,中国共产党将此类群体的生产参与升华到“妇女解放”的层面,将生产与解放紧密勾连起来。

恩格斯曾说:“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25]72抗战开始后,在急需人力、物力、财力支援的华北抗日根据地,生产持家的妇女劳动理所应当被赋予了解放的含义,她们也成了通过生产走向解放之路的英雄与楷模。尤其是在1943年中共中央做出《关于各根据地目前妇女工作方针的决定》(即“四三”决定)后,此种情形尤为明显。“提高妇女的政治地位、文化水平,改善生活,以达到解放的道路,亦须从经济富裕与经济独立入手”,这是各抗日根据地妇女工作的新方向。[26]127自此,各根据地将参加生产逐渐作为妇女争取经济独立的有效方式、获得妇女解放的关键环节以及享有与男子同权的根本途径。

(二)像男人一样:铁姑娘模式的开启

“像男人一样”是妇女劳动英雄的特性之一。抗战伊始,中国共产党在提倡妇女参与生产时,以男性的劳动产出作为衡量女性劳动效率高低的标准。宣传与形塑妇女劳动英雄时,也将“像男人一样”作为主要参照。从那时起,中国女性特别是优秀劳动女性不断中性化。男性化的特性逐渐成为主流媒体对女性的评判标准。①从上世纪60年代的“铁姑娘”到80年代家喻户晓的“铁榔头”,再到如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女汉子”盖源于此。

就相貌而言,这些积极参与生产的妇女历经风雨砥砺后,女性美已被生存之需冲刷得荡然无存,“像男人一样”的气质以及雄性激素较强的特性随处可见。如阜平的吕香荣,“中等身材,两只有力的臂膊,两条健强的腿,两只有力的大脚,像男人一样”。[27]刘绍良“头上戴着黑瓜谷帽,腰间插着长皮鞭,迈着两只大脚走路,看起来像个男脚夫”。[28]就具体生产实践来看,中国共产党劳动英雄语境中的妇女已完全摆脱了生理特性的束缚,“像男人一样”生产劳动,有的劳动强度和能力甚至超过了一般男性。如人们都说吕香荣,“顶不住一个顶强的男人,也顶一个能干的男人呀”![27]沁园县胡让牛的婆婆“见了人就夸奖让牛身体壮,能动弹,比她女婿强得多,‘她担起担子来忽射忽射,走起路来□□□,割起草来嚓嚓嚓。可是她女婿担起担子来平平的,走起路来慢慢的,割起草来一刀一刀的,可差让牛还远哩!’”[29]在男性作为主要参考标准的氛围中,女性逐渐认同了自己在生产中所扮演的角色。如涞源县四区的甄春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生产后,“不相信男人的活妇女做不了”,“在大水下来的时候,把裤腿扯起来下水里挡水,拔黑穗草,好像忘了她是一个‘妇女’”。[24]此时的女性生产模范,无论是相貌还是具体的劳动操作,都已不再带有明显的社会性别指向。

中国共产党话语体系中的妇女解放是以女性拥有去性别化的劳动能力而获得的男女平等的,女性的价值亦由是否能够成为劳动力以及劳动力产出多少来衡量。在消除差异的意识形态下,让女性与男性共同参与革命和生产,没有性别的“女人”才是值得赞扬与表彰的。但是,这种所谓的“平等”却忽视了女性的独特诉求及自主性。[30]272

(三)全能的妇女:革命的理想人格

贺萧在对集体化时期陕西农妇研究时发现:“具备农耕技能并不足以使一个妇女成为有效的领导者,她必须没有流言蜚语、无可指责并受到邻里的尊重。”[31]129抗战时期的华北乡村同样如此,即参与生产是成为劳动模范的前提,但并非唯一。除勤劳外,响应号召、团结帮助他人、家庭和睦,也是评判妇女劳动英雄的题中之意。如晋察冀二分区的段喜娥在拥军工作上表现不错,她号召妇女们替公家纳底子、做鞋、缝衣,并保证结实。[32]繁峙县四区的张巧莲“在公私兼顾上,她也表现的很好,军鞋她交的很早,干部们到她村,她总是热招热待,区里什么时候叫她谈工作,她总是一叫就来,从不嫌麻烦”。[33]完县的刘永仁和易县的李秀荣都是被当地人民称赞的模范抗属。她们不辞劳苦,在把自己的地耕种好之余,还抽空帮别人生产。[34]左权县东庵彭荷花除个人生产外,还领导全体妇女参加生产。九腰会马生兰从未和丈夫、婆婆、小姑子生过一回气,吵过一回嘴,遇事都是和颜悦色地商量着做。[35]这些当选劳动英雄的妇女,既继承了传统女性美德,又拥有新革命女性的特征。

中国共产党的宣传已将妇女劳动英雄模式化。对妇女劳动英雄的选拔与推广,既是社会动员的过程,又是对乡村妇女建构新形象的过程。中国共产党亟须形塑一个全能的政治偶像。她们要一方面响应中国共产党的组织与动员来支援革命,维护新建构的秩序与信仰;另一方面要主动维系家庭和睦,宣传家庭和谐的重要性,激发群众的群体认同,巩固乡村社会的稳定。

三、成效与影响:女劳动英雄的评述

抗战开始后,为了填补战争所带来的男性劳动力缺失,华北抗日根据地各地政权一直致力于重整和宣传新的社会性别劳动分工。在此过程中,妇女劳动英雄以全能的形象出现,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乡村女性的代名词。这种典型的宣传与彰扬不仅使“妇女生产光荣”渗入乡土社会,还使“妇女还能像男人一样生产”成为主流的评判标准。农妇参与社会事务、致力于促进家庭和睦等职责也被囊括其中。

(一)带头:调动生产积极性

首先,各地抗日政权通过榜样的树立有效地把一个女性无奈生产养家的举动转化为群众动员的被效仿对象。“革命为农村妇女去除了在‘外面’劳动的耻辱,改变了进行这种劳动的情境、情感结构和带来的回报。”[31]91例如,冀中饶阳县南许司马村的耿秀亭在抗战前,以下地干活为耻,后来政府奖励劳动较好的女性并提倡“劳动光荣”,她也以生产为荣。①参见中共中央妇联会:《冀中饶阳南许司马村妇女在农业生产中的作用(1948年9月)》,档案号:572-1-180-4,河北省档案馆。涉县1944年“三八”节开展“孟祥英运动”后,乡村中的生产风气有所改善,妇女们对劳动的认识也有所改变。在“放脚生产”、“劳动光荣,懒老婆败兴”、“学习孟祥英”等口号下,该县妇女大都行动起来了。[36]通过对妇女劳动英雄的宣传,有效地调动了妇女参与生产的积极性,起到了强大的感染作用,鼓动了群众的好胜心理,促进了目标的完成。

第二,妇女劳动英雄成了当时的明星,一颦一笑尤其是生产上的一举一动,成为乡村民众关注的焦点和模仿的对象。同时,这些模范们的朴素形象使民众感到:自己和她们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只要向她们学习,就同样能够得到这样的荣耀。如崞代九区过去青年妇女原来不出门,后来扛着大锄在街上走,也觉得很光荣。因为妇女们都很羡慕女劳动英雄梁春莲,她的一举一动,青年妇女都跟着学。[37]445绵上县劳动英雄赵淑英除自己生产以外,还要抽出时间领导全村妇女参加春耕和纺织,村里的妇女都学她。[17]1943年,宋候女荣膺晋西北特等妇女劳动英雄后,在当地掀起了妇女的纺织热潮。许多妇女努力向她看齐,纷纷向政府请求帮助,从事纺织生产。[38]在韩凤龄当选劳动英雄后,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指着她对自己媳妇说:“孩子!学学老韩吧!不会像咱们那时受罪。”在韩凤龄的影响下,村里十多个妇女都和男人一样下地了。[39]一个抽大烟的女二流子在听了女英雄张秋林的故事后也觉悟了。她想:“张秋林是个女人,我也是个女人,人家当劳动英雄,我却是这样的丢人!”这女二流子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终于下定决心要学好。[40]在政府与妇女的互动和同构过程中,妇女劳动英雄充当了教育和改造其他妇女的工具,具有形象符号的教育功能。[41]27妇女劳动英雄在乡村社会的带头作用,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民众的从众心理,即勒庞所言的“群体精神统一性的心理学规律”。[42]10基于这种从众心理,一些女性深感压力巨大,表现出政治、政府所期待的行为与举动。“在强有力的行政推动和典型鼓舞的双重驱动下,基层群众增强了对动员议题的认同感,并在偶像崇拜和从众心理的支配下出现更多的典型。”[12]88

第三,妇女劳动英雄的评选对于获奖者具有同样的效果。获得新生的同时,很多妇女劳动英雄在这些未曾亲历和目睹过的场景与仪式下,将政党的意志内化为行动的动力,“昼夜为革命工作并变成具有坚定革命信仰的偶像式人物”。[43]92“三八”节上,政府表扬吕香荣后,她干得更起劲了。[27]易县南口北村的小姑娘苑炳茵“三八”节得奖后更加努力生产。[44]韩凤龄参加边区第一届群英大会后,工作、生产更加积极,还参加村生产委员会的工作,积极领导全村进行大生产。[45]政府对妇女劳动英雄的宣传、荣誉的给予和政治资本的增加,对女劳动英雄自身而言,也可作为一种激励与规训的方式,实现相互监督与竞争。

在妇女劳动英雄的积极影响与带动下,同时辅以物质与精神奖励的刺激,乡村民众的生产热情高涨,中国共产党形塑妇女劳动英雄的初级目标——能在生产上自给自足已基本实现,“劳动关荣”、“穷并非命中注定”、“劳动致富”等观念在抗日根据地也逐渐深入民心。

(二)骨干:改变社会风气

妇女劳动英雄的选拔与形塑,激发了乡村民众生产的热情,她们在多领域的模范带头作用同时兼具思想改造、净化乡村社会风气的功能。

抗战前,华北乡村民众文化水平与识字率相当低下。就农村女性而言,情况更令人担忧。抗战伊始,“为了更广泛地发动妇女抗日,华北抗日根据地各县区以行政村为单位,在时局稳定时进行妇女教育”。[46]妇女劳动英雄在该运动中以身作则,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例如,井陉县“卢凤凰在冬学里也是先锋,每天上课她先到,别人不来她说服去;她认得二百字,她对于妇女问题的政策法令关心得很,常找教员,找干部,甚至跑到县里问去”。[47]易县的苑炳茵不仅积极生产,还坚持每天去夜校学习识字。[44]她们对改善乡村女性教育状况、激发农妇参与文娱活动的热情,贡献了一己之力。1944年在开展“戎冠秀运动”的地区,妇女们从戎冠秀的苦难经历中,认识到没有知识的痛苦后都开始努力学习。十二区东岗南村曹秀花组有识字课;张淑琴组经常读报;四区沙坪村孔正娥组有文化娱乐干事,经常开展文娱活动;五区白家庄洪子店妇女、六区崔姑妮组都能将生产和学习密切结合。[48]乡村社会有了女性学习知识的氛围,“这些读报、识字和妇女运动本身就是中国共产党自身的意识形态教化的一部分”。[12]51

清末传教士始在沿海地区提出废缠足的提议,随后放足活动在华北地区开始推行,然而各地进展不一,呈现出城乡二元的形态。直至抗战前,河北、山西等省偏远乡村女性群体的缠足现象仍较为普遍。抗战开始后,为保护各地妇女身体与生命安全以及动员她们对革命与生产的参与,中国共产党在华北各地乡村通过政权与组织的配合积极推动放足运动的开展。[49]妇女劳动英雄作为一个重要环节,参与其中。如涉县妇女过去都有缠足的习惯,妇女劳动英雄孟祥英被选为妇救会主任后,她首先着手的便是放足。村里有人反对说:“这是几千年的老风格,放成了大脚板,可走不到人跟前。”祥英见此情形,决心身先士卒。她初放脚时,村里有些“老脑筋”戏称她的脚是“一丈二尺的船”,对此她毫不在意。后来村里的妇女们看到那些先行放脚的爬山过水一点都不困难,敌人来时跑得也快,这样,就跟着祥英慢慢地把脚都放了。[50]

妇女劳动英雄对乡村社会风气而言,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对女“二流子”的改造。女劳动英雄张秋林所在村有个师婆自小就学跳大神,鬼混了大半辈子,在大家都忙着纺织时,她却装神弄鬼、聚众赌博、不务正业。在张秋林和妇女干事的耐心劝说下,她终于改邪归正。另一师婆也因张秋林的劝导转变过来,参与到经济生产中。[51]对于该群体的改造,首先让这部分劳动力从事生产,充分利用她们的劳动力产出经济效益;其次是破除萎靡与迷信之风,改造社会风气;更重要的是,防止不事生产的这部分人对农民产生负面示范效应。[12]144“总而言之,制造劳动光荣、不劳动可耻的鲜明对比,以敦促这些与政策背离的乡村个体走上政府引导的道路。”[12]147形塑妇女劳动英雄为树立劳动光荣、重塑新人以及改造社会提供了重要的模版。

自形塑妇女劳动英雄伊始,中国共产党就对“树典立英”附加了多种内涵。除了带动生产外,还希冀将她们塑造成道德的遵守者、风气的净化者以及秩序的维护者,为革命提供良好的环境与扎实的根基,进而使政权效应、政策、革命话语进入乡村社会。同时,“劳动是形成秩序与规则性的原则”。[52]191华北根据地各地政权试图以生产为主要方式,实现对乡村民众的控制与改造。

(三)桥梁:对中国共产党的感恩及对战争与革命的支援

最让中国共产党受益之处还在于妇女劳动英雄对党心怀感恩,并将这种情愫转变为对党的支持与拥护。在载有妇女当选劳动英雄的感言中,通篇都洋溢着对中国共产党的感激之情。例如,曲阳县十六岁的女劳动英雄秋芬说:“嗯!要不是八路军来这里,要不是共产党的政策好,实行女子继承权,我八辈子也到不了这个地步。”[53]李凤英说:“假若没有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领导,咱们像这样干也没有这自由的。”[34]任云妮说:“以前的衙门是官的,现在的政府是老百姓的,给了咱一百块钱,那(哪)能买吃制衣呢?可不能。”[54]孟祥英说:“这次来开这个大会,回家到七区,准得好好宣传宣传,让大家跟着毛主席走!要不是毛主席共产党,就没咱劳动人民!”[55]李小俊说:“我们妇女能有今天,都是共产党八路军给我们的。我们要拥护共产党八路军,我们现在正比赛做军鞋,大家都提出要做的和自己丈夫穿的一样结实好看。”[56]妇女劳动英雄不但自己支援革命,而且带动其他普通妇女民众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踊跃支前。行唐五区沟外某村一妇女向来落后,从不乐意留部队住宿,听了戎冠秀的故事后,晚上部队再来叩门就不再装睡了,很痛快地开门,招待抗日军人。[14]华北根据地各政权妇女劳动英雄的形塑起到了良好的宣传效果,让原本远离政治不谙国事的北方农村妇女团结起来,找到了自己在战争中的立足点和价值所在。[43]99

妇女劳动英雄的形塑不但对根据地生产有积极影响,在对社会风气的净化与改善方面亦颇有成效。同时,越来越多的“新人”对政党、军队的认同及对战争在物质、人力等方面给予的极大支援,更让党倍感欣慰,这也是中国共产党发起此项运动的初衷所在。

(四)问题:性别的藩篱

抗战伊始,相关的前期研究对华北乡村女性的婚姻家庭改革、劳动生产、文化教育的早期描述,都强调妇女在其中的积极参与作用以及发生在她们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来的研究者已在婚姻家庭变革与文化教育等两方面进行了分析与探讨,并给予了较客观的评价。①参见冀南一地委办公室妇委会:《关于发动妇女参加生产几个问题的研究(7月18日)》,档案号:28-1-36-6,河北省档案馆。[49][46]至于生产层面,囿于当时战争环境及经济条件的制约,官方行为与社会实践互为纠结。华北根据地各政权在选拔、培养、形塑、宣传妇女劳动英雄时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产生了一些问题。即便抗战结束后,女性生产已成渐趋之势,这些困难与问题仍普遍存在。

首先,“劳动英雄”作为一个新的称号与角色进入乡村社会,而社乡村民众对该称号并不完全认同。从妇女自身来看,她们的劳动观念尚未发生根本转变,仍以劳动为耻。当选为劳动英雄后,一些妇女“反而寻死觅活觉得见不起人了”。如涉县台村的宋福云因打油、种地可以顶个长工,被选为劳动英雄,她却“羞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子”。街前的人也讥讽她:“呦!人家福云当了劳动英雄嘞!”此种情景使更多妇女因怕被选上而假装消极,不开会、不正大光明地参与生产。[36]方山城关的薛米爱生产很好,村里表扬过她,称她是生产模范。自此村里有些好事之人常说些生产模范长和生产模范短的话讽刺她,打击了她的生产积极性。[57]上案证实了周晓红在社会角色方面的观点:“如果来自他人的反馈和一个人的自我认同不一致的话,就会产生精神上的压力和痛苦。”[58]48新的身份与社会角色切断了当选劳动英雄女性们的身份认同,甚至使她们产生了被边缘化的强烈孤独感。

其次,从男性农民角度来看,他们始终将妇女看成是“门里人”,不愿她们在外抛头露面,更不愿她们被评头论足。有的男人夜间将黑板报上自己老婆的名字偷偷擦掉。临城王家辉是当地妇联主席的丈夫,他虽然支持妻子参加生产,却对妻子所受的表扬深表反感。当王家辉的妻子因劳动做出成绩上了黑板报后,王却将其妻痛打了一顿。①参见山西省档案馆:《兴县劳英垮台的例子》,档案号:A141-1-41-2。民众因长期生存在以父权、夫权主导的男性社会体系中,“男尊女卑”、“男外女内”早已内化为一种生存规范。“娘儿们”当选劳动英雄,在他们看来是抢了男人的风头,是“阴盛阳衰”。在张巧莲当选妇女劳动英雄后,村中一些落后分子便经常用“模范”和“能干”之类的话语讽刺她,甚至还有一些男性干部。[33]有的说:“哼,什么劳动英雄?不是我们去年培养她,她还当得了劳动英雄?”当妇女劳动英雄偶尔因琐事不能正常参加会议时,他们又嗔怪道:“什么劳动英雄?光给自己做,不管村里工作,连会都不开。”当妇女工作开展不顺利,互助组没组织起来时,个别干部不仅不进行积极领导和协助,还尽说些风凉话来抹杀妇女劳动英雄的工作成绩。[59]传统社会性别制度对女性角色的规范在华北乡村还普遍存在。在革命的庇护下,虽然乡村妇女有了新的角色敢于承担,但维系乡村社会稳定的传统性别秩序不可能因革命的到来而瞬间瓦解,革命与传统的冲突和博弈时刻都会在乡村社会上演。

第三,“小生产者出身的劳动英雄与中共的革命理想人格间必然有着或大或小的距离。”[7]132就妇女英雄而言,这种差距更为明显。由于文化素质不高、工作能力有限,部分妇女在当选劳动英雄后,工作表现并非尽善尽美。个别妇女甚至在当选劳动英雄后,内心极度膨胀而忘乎所以。如井陉县小切村袁和蝉1945年当选妇女劳动英雄后,“她觉着无限的光荣,回到村里自高自大、自满自足起来,群众谁也够不上和她说话,经常自夸地说:‘我是劳动英雄,到县政府和县长平起平坐’”。[60]有些妇女劳动英雄在工作中不注意其他妇女的实际生活和身体状况,经常采用强迫、命令的工作方式方法,为此造成不良影响。如青城田家河村有个女劳动英雄王秀英,因强迫妇女编组上地,弄出逼死人命的事情。[61]还有的妇女劳动英雄因男女关系蜕化、堕落,严重不符合劳动英雄的评判标准。如兴县胡凤英1944年被评为县级劳动英雄,后与退伍军人张桂良私通,“对工作不负责任,连会也不去参加开”。①

就华北地区乡村而言,妇女劳动英雄作为革命动员的副产品而出现。无论传统习俗,还是原有认知都不可能完全接纳这一新事物,男性的抵制与女性的恐惧也都源于此。再加上,妇女劳动英雄多是农妇,当选之前普遍目不识丁,当选后自身知识储备不足,相应的教育没有很好地衔接,导致问题频出。

四、结语

抗战开始后,在华北抗日根据地内,各级政权为了动员更多的乡村女性走出家庭,参与到根据地生产、建设中,形塑新女性形象成为当时工作的重点之一。在急需人力、物力、财力的大环境下,生产作为主要媒介而得以凸显,对生产领域的女性积极分子进行表彰和先进事迹的宣传也逐渐进入革命与政治视域。在华北乡村出现了妇女劳动英雄涌现的可喜图景。此时的“生产”、“劳动”因官方语境与战时之需,被赋予了多重含义,“妇女劳动英雄”具有了明显的政治色彩。对该群体而言,“劳动光荣”不仅作为生产领域的口号内化于心,而且成为她们在其他领域标杆示范的航向标。她们在担负生产重任的同时,又在净化社会风气、政党认同以及战争支援等方面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

当革命来临之际,传统并未销声匿迹。新的政策、动员方式、宣传模式以及被形塑的妇女劳动英雄,因乡村社会性别方面的习俗和一些妇女劳动英雄的实际表现,一次又一次地被质疑。不可否认,抗战时期华北根据地妇女劳动英雄的形塑是成功的,“劳动光荣”的理念被大力推广。乡村民众,特别是女性的生产积极性有所提高,中国共产党革命战争也从女性——这一长期被忽视的群体中找到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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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艳玲

S haping the Female Labor Heroes in the Anti-Japanese War Base Areas of North China

WANG Wei

During the War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the areas in North China controlled by the CPC formed a group of female heroes through the formulation of selection criteria,the construction of various ceremonies and the provision of awards.The women’s labor heroes not only had excellent achievements,but also had particular roles in encouraging rural women to participate in the production and providing material support for war.The shaping and promoting of female labor heroes played an active role in the production,social atmosphere improvement and revolution support.At the same time,there were some issues which could not be ignored,such as their lowrecognition in rural societyand the weak abilitytowork.

The Anti Japanese base areas in North China;shaping;labor heroes;labor characteristics

10.13277/j.cnki.jcwu.2017.05.013

2017-06-18

D442.9

A

1007-3698(2017)05-0085-09

王 微,女,历史学博士,南方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性别史。510515

本文系2017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战争与性别:抗战时期内迁西南大后方女性研究(项目编号:17YJC770030)”、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三五规划2016年度学科共建项目“近代广州职业女性研究(项目编号:GD16XLS05)”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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