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女生节的性别文化思考
2017-01-24邸晓星李海燕
■ 邸晓星 李海燕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天津行政学院) 党史党建部,天津 300191;山西师范大学 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4)
高校女生节的性别文化思考
■ 邸晓星 李海燕
(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天津行政学院) 党史党建部,天津 300191;山西师范大学 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4)
近年来,女生节在中国高校的兴起与兴盛,通过对性别间关系与性别内关系的建构,不仅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代大学生的性别观念,而且重构着大学里的性别文化和校园文化。高校女生节具有学生参与的广泛性、组织形式的多样性、文化内容的丰富性等特点。充分认识女生节所蕴含的丰富的性别文化因子,通过女生节对当代大学生进行社会性别意识培育,构建合理的性别文化,推动性别平等,不仅有助于当代大学生树立正确的性别观念和性别立场,而且对构建和谐校园与和谐社会具有一定的文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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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女生节在高校的兴起以及由此衍生的各种校园文化活动的广泛开展,不论人们如何评价,它无疑都是一个与性别和校园文化相关的议题。诸如“男生应该什么样”和“女生应该怎么样”的话题不仅贯穿于活动的始终,活动本身已经形成并建构着一定的校园性别文化。如果用“先进”和“落后”来定义性别文化的积极意义和消极作用,那么校园节日对男女两性性别身份的塑造、性别角色的定位、性别分工的认知和性别地位的确立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性别文化的变迁与女生节的兴起
关于“女生节”的起源,网上有不同的版本:一种说法是源于1986年3月7日,即三八妇女节前一天,山东大学举行的一次校园文化活动,随着媒体对这一“新生事件”的报道,逐渐在高校风行;另一种说法是1991年诞生于广东工业大学的前身广东工学院,在男多女少的环境下,男生以“关爱女生”为宗旨,通过开展人文活动,引导女生提高思想素质和文化内涵,强化专业能力的培养,促进心理健康,但时间不是3月7日,而是每年11月的第三个星期,为期一周。还有一种笼统的说法,认为女生节是20世纪90年代初,高校为展现知识女性青春靓丽、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活力和魅力而举办的节日活动。因为高校女生不愿称自己为“妇女”,但又不想放弃女性的节日“特权”,所以称之为“女生节”。综上,可以肯定地讲,女生节的兴起不仅与当代中国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普遍提高密切相关,而且与中国性别文化的变迁紧密相连。“性别”作为一种社会存在和人们认识问题的重要维度,不论日常生活还是学术研究都是难以回避的。而千百年来形成的与性别有关的文化和规范不论积极还是消极的都影响着人们生活。
何为性别文化?有学者根据不同历史时段的特点,将中国的性别文化概括为四个方面:(1)本土传统性别文化;(2)近代被国人接受并加以本土改造的西方性别文化;(3)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形成的性别文化;(4)当代境外文化影响下形成的性别文化[1]。就中国本土传统的性别文化而言,阴阳乾坤说作为一个哲学命题,尽管在原初意义上强调的是事物之间的互补与和谐,但反映在性别关系上是将男女两性之间的差异等级化,甚至用尊卑贵贱来定义男人和女人,并形成了一系列反映两性关系的等级制度和文化。如男尊女卑、男主女从、男强女弱、男高女低、男外女内等。
近代以来,一大批具有近代民主意识的男性思想家和政治家在西方“民主”“科学”“天赋人权”等理念的影响下,为了“强国保种”,率先提出男女平等的思想,他们把女人作为“人”的重要部分,以“社会改造”为突破口,大力倡扬“禁缠足”“兴女学”运动,为妇女解放创造了良好的社会文化环境。同时,一大批具有一定文化知识的新女性,从家庭走向社会,积极投身于妇女解放运动。
新中国成立后,在社会主义妇女解放的历史背景下,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理论为指导,认为妇女参加公共劳动是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为此,不仅在根本大法里确立了男女平等的地位,而且通过婚姻法、土地法以及扫盲运动将妇女从家庭中解放出来,走向社会。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社会向市场经济的转轨,以及西方文化的引进与传播,一方面平等与公正作为现代社会的核心理念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另一方面智能化和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使得两性间的体力差异日益缩小,加之接受高等教育的女性群体日益壮大,诸多因素都引起了人们(尤其是年轻一代)性别观念以及对两性评价标准的巨大变化。
将性别文化的变迁与妇女受教育程度结合起来考察可以看出,女生节在当代中国高校的兴起绝非偶然,它既得益于女大学生数量的增加(可以想象,在女大学生数量极少的情况下,女生节的诞生是绝对不可能的),又深受当代中国性别观念改变的影响。不管发起者最初的动机如何,这一节日都已经演变成了一种带有普遍意义的校园文化活动。无论活动中有多少性别刻板印象,都不能否认这一以“女生”命名的节日对女性主体地位的彰显,因为女生始终是活动的中心和重心,包括商家通过女生节所进行的各种促销活动,都将女性推到了历史的前台。
二、女生节的性别文化意涵
综观女生节及其前后各高校所开展的多种校园文化活动发现,其对性别关系、性别文化的建构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维度。
1.对性别间关系的建构
“三七女生节”与“三八妇女节”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高校男生的普遍参与,甚至将女生节演变成男生向女生献爱意、表情感、示好的一个节日。如果没有男生的参与,女生就会感到“很没面子”。因此,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女生会通过各种方式吸引男生的关注、关心和关爱;男生则会将各种奇特的想法付诸行动讨女生欢心。常见的表现形式有以下几种:(1)男女生将恩爱和友谊“秀”出来。这里的“爱”不仅仅是两性之间的性爱或情爱,也包括意涵更广泛的友爱和无私奉献精神。许多男生希望能在这个节日里为女生做点什么。如打饭、占座、送花、送零食、擦自行车等,以表达对女生的关爱。(2)为两性之间提供交流的机会。尤其是对那些性格腼腆、不善言谈、与异性说话就脸红的男女生来说,借助女生节可以将自己内心深处对异性的好感表达或释放出来。(3)为各种奇特的想象和创造性思维提供实践场域。如有的男生集体在女生楼下高喊赞美女性的口号,每年都会花样翻新,形式各异。
其实,女生节这个带有明显性别色彩的节日,不管人们(包括男女学生、老师、媒介人、校领导,以及学生家长和女性问题研究者)是否明确地意识到,这个过程本身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对两性关系的一种重新塑造。但依据怎样的价值标准来建构当代大学校园里的男生和女生形象,以及未来的社会性别角色,许多大学生甚至老师并不十分清楚。因此,传统的“男强女弱”“男外女内”“男主女从”等性别刻板印象仍会在学生组织的各种活动中再扩散或再传播。而很多身处其中的学生也有可能茫然不觉,有些自以为很美、很潮的标语口号或手工制作其实表达的是截然不同的性别观念,甚至是对女性的不尊重。如2016年的女生节,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悬挂的两条横幅:一条是“马院妹子,你努力建设社会主义的样子,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另一条是“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在为社会主义而奋斗”。其实,“这两个横幅内容的性别观念正好是翻转的”,但学生并没有意识到[2]。厦门大学金融系男生在征求了女生的意见后,精心设计制作了巨大的卫生巾,并在上面插满了纸玫瑰,不料,展示后引发了铺天盖地的网络评论甚至批评。如有学生和媒体认为将女性的生理因素作为展示女人美的重要标准,有可能将性别分工本质化,这不仅让金融系的男生们“傻眼了”,而且“真是被吓着了”。他们说,“原本只想着好玩,没考虑那么多”,迎面遭遇的当头一棒,使他们感到“特别委屈”[3]。大多数情况下,无论策划者还是旁观者,并没有将其与性别文化的建构和性别关系的重塑联系起来。正如有的研究者所说,女生节、男生节就是由学生营造的搞校园活动、创造校园气氛的诸多名目之一。但这个非常性别化的节日,对绝大多数同学来说,其中所蕴含的各种性别权力关系却没能引起充分注意[4]。
同时也不可否认,女生节在高校校园文化活动中的普遍兴起,也引起了一些男生对“女男平等”的新思考。尽管在中国男生节的兴起比女生节要早很多年(第一次男生节可追溯到1911清华大学所开展的活动),但却一直没有女生节热闹红火,因此也引起了一些男生的“嫉妒”,他们甚至在校园网上不断呼吁,“我们相信设立男生节是男生也是女生的心声。要庆祝就一起庆祝,这也算是男女平等的一大体现吧”[5]。于是不少院校借鉴清华大学的做法,在每年的11月12日(具体活动日期各个高校有所不同)大搞男生节活动,以作为对女生节的回应。可以说,女生节和男生节在中国高校的兴起,既是校园文化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同时也是性别文化建构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方面。
2.对性别内关系的建构
女生节和妇女节尽管都与女性有关,但其内容和性质却表现出明显的年龄特征。许多在校女大学生“不过三八过三七”,更多的是对“妇女”身份的不认同。在她们看来,妇女就是“嫁为人妇”的女人,缺乏女性的魅力;妇女是“没有文化”或“落后”的表征。如“农村妇女”“家庭妇女”“底层妇女”等;妇女是“一种集体称呼”或“政治术语”,如“妇女能顶半边天”“妇女解放”“妇女界”等。因此,为了表现青年学生的青春活力、自由自在和无忧无虑,女生节更多的是校园文化的一部分,而不是妇女争取权利的组成部分;女大学生们更多认同的是自己作为“青年人”的年龄身份,而不是作为“女人”的性别身份。尽管将来有可能选择“为人妻母”而成为“妇女”,但在有限的大学生活期间,她们要尽情地享受年轻女孩的快乐幸福。有人说,一个人一生最多只能过“四个”女生节,这指的是大学四年的校园生活。以至于“三八妇女节”的历史意义和当代价值她们并不在意,把“三八妇女节”当成了“妈妈的节日”,并借此给母亲送礼物、打电话、表心意,而没能将这个节日与女性权利的争取,以及自己未来在社会和家庭中的地位联系在一起。
随着女生节的兴起,社会上还有一种现象值得关注,如一些企业里的,尤其是刚出校门的女性白领阶层,她们因嫌弃妇女节的“老套”而加入“不过三八过三七”的行列。一些职业女性曾表达了这样一种心境:“虽然我们不再是大学生,虽然我们已工作,但我们仍有一颗青春躁动的心。”甚至表示,“女生节”不应该仅仅是小女生的事,小女人也一样可以过“女生节”[6]。因此一些公司也策划了“女生节”活动,使女生节的文化因子由校园延伸到社会。
对大多数不了解女生节内涵的人来说,把女生节放在妇女节的前一天,很容易使一些人以为“三七节”就是“三八节”的不同叫法,即把女性作为一个整体,以男性为参照,通过节日的集群效应来唤起人们改变观念和改造社会的集体行动,争取女性与男性同等的权利。而对年轻一代的在校女大学生们来说,对“节日”的政治意涵似乎并不在意,更谈不上从社会性别的视角认识和分析。事实上,不同“叫法”和“做法”反映出不同的性别理念和性别关系。“三七女生节”的流行把女生性别身份的认同由性别间转变到了性别内,即女性主体身份的彰显不是通过与男性的“比较”,而是与自己的生命周期“较劲”;不是与作为“妇女”的妈妈辈共同去争取女性应有的权利,而是留恋自己易逝的青春年华。如一些女生说道:“女生这个名词似乎更符合我们的心情,它意味着可以更加时尚,可以永葆青春活力。”还有一些女生们表示:“过女生节不是在抵抗长大,而是在欣赏成熟的同时想保留女生的天真和活力。”[7]由此看来,女大学生与作为母辈的“妇女”之间在对节日内含理解方面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差异。
三、女生节与校园先进性别文化的重构
节日既是一种文化,也是一种政治,同时也是生活本身。其作用和意义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通常情况下,节日以一定时间为周期,不断地重复着一定的节日礼仪与节日文化,这种具有一定规律性的循环往复的行为可以增强参与者对节日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道德观的认知与认同,并潜移默化地影响甚至决定个人或集体的行动。(2)节日作为横向文化传播和纵向历史传承的重要载体,其中所承载的厚重的精神文化内涵,可以通过节日的规模效应和集群效应,对人们的思想文化观念和行为方式进行规制或规范,并通过集体记忆来凝聚人心和力量,促进一定的价值、文化观念的形成。(3)节日可以将平凡的日子神圣化,在增强人们社会责任感的同时,通过参与者主观能动作用的发挥,为节日注入新的文化元素。如女生节作为大学校园的 “新生事物”,其中就蕴含着许多性别文化因子。如把拉横幅、拍照等作为“秀文化”,把一些黄段子叫做“污文化”(不纯粹是负面的)。(4)节日的设定、纪念或庆祝,在丰富人们精神世界的同时,也通过仪式或程式建构或强化了参与者的各种身份,包括个人和群体。例如五一节与劳动者之间、三八节与妇女之间、青年节与年轻人之间、八一节与军人之间、国庆节与国家之间,包括女生节与女生之间,等等,都存在着一个“人”(或群体)与事物或环境之间互动和同构的问题。这种互动和同构既生成着历史,也生成着文化。历史不能改变,但文化可以传承。
因此,如何利用女生节来构建先进的性别文化,不仅是一个理论问题,更是一个社会实践问题。就当前高校女生节与校园文化、性别文化之间的同构关系来说,以下几个特点值得关注。(1)学生参与的广泛性。近些年高校的女生节已经不是少数女生的个人行为,而是男女学生共同参与的一项富有中国特色的校园文化活动。在全国不同院校、不同科系的相互效仿下,通过拉横幅、搞笑等方式大造声势,已引起更大范围的关注。这种规模性的活动,可以产生一定的集群效应,不论对校园文化还是性别文化的建设都具有重要的作用。(2)组织形式的多样性。从组织者看,大多由校、院、班的学生会、团委、女生部中的积极分子牵头,在小组、班级、院级、校级等不同层级开展多种类型的活动。如知识讲座、才艺比拼、文体比赛、灯火晚会、看电影、猜灯谜、送贺卡等,不仅可以增强同学之间的凝聚力,而且能够创造积极向上的文化氛围。(3)文化内容的丰富性。作为一种校园文化活动,各高校和院系,常常会根据学科专业特点选择不同的活动方式。如在校园横幅的内容上,商学院的“智圆行方,富国以商,天下大任,女性亦当”;建筑学院的“精模诚可贵,精图价更高,若为女神故,二者皆可抛”;核研究院的“你是氘来我是氚,轰轰烈烈聚变青春年华”,经济学院的“听不懂的中宏计量,因为有你,才成为我们日复一日的梦想”。这些都充分体现了青年学生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精神。
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很多有关女生节的活动内容或标语口号,充满着性别“本质主义”的倾向,即把女性的生理性别作为区分男女两性社会分工的重要依据,把男女两性的角色固定化。如女生节上许多精心设计的节徽多是以女性的生理性别、传统的审美标准和性别分工作为基础,甚至有的横幅上写着“XX女生,你是我妈唯一指定的儿媳”,“XX女生,你是国家唯一指定的儿媳”;许多标语口号在体现两性之间的情爱关系时,时尚、美丽、女王、女神、温柔、贤淑等是出现较多的词汇;在一些活动宗旨里还有“帮助女生……”等字样,有的甚至把女生的身体作为“意淫”的对象。事实上,许多标语口号和活动策划,不是男生有意歧视女性,也并非女性本身不自重,而是缺乏社会性别意识使然。因此,对女生节中一些性别歧视现象进行批判和抵制是十分必要的,但不能一味地等问题出来后被动地亡羊补牢,而应在教育制度和社会制度设计中明确地将社会性别意识纳入决策主流,进而通过教师、家长、媒体等各方面的合力,借助女生节男生节的平台,对当代大学生进行社会性别意识培育,建构先进的性别文化,推动性别平等进程。正如一些性别研究者在组织学生进行座谈后的“教师手记”里写道:“在座谈会中,确实看到了女大学生的主体性和能动性,但主体性并非一成不变的本质存在。我更愿意把女学生的自我身份认同看成是历史文化和现行的政治经济制度形塑的结果。”他们还观察到,“接受过社会性别方面知识的同学对于大学横幅中隐藏的性别内涵更具敏感”[8]。这就给当代的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乃至家庭教育都提出了新的要求。
同时,不可忽视的一个问题是,高校女生节不经意间把对男女平等性别观念的倡导和推行,由性别间转变到了性别内,即由女生对自己大学阶段美好青春的无限向往,演变成为“女生”与“妇女”之间的矛盾(从网络上许多把妇女节“污名化”的评论可见一斑)。本来在“姐妹情谊”的旗帜下可以共同对付或颠覆大男子主义的“三八妇女节”,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男女共欢的“三七女生节”,两个节日的对象和目标发生了一定的位移。事实上,这两个节日在女性发展的生命历程中并非完全对立,但政治目标的模糊化必将影响妇女发展的整体进程。尤其是在人们社会性别意识普遍淡薄的今天,一些束缚女性的传统观念和性别角色定位可能会借助女生节的翅膀再度滋生蔓延,许多没有社会性别意识的人甚至会把毒草当鲜花而大加赞赏和接受。因此,作为民族希望和脊梁的年轻一代,不仅需要渊博的知识,也需要先进的性别理念作为行动的指导。
大学是青年人在步入社会之前积累知识(包括性别认知)的重要时期,也是他/她们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如何从性别的角度认识“人”的存在特性,以及如何看待两性间的关系,不仅关系到一个人在将来的社会生活中坚持怎样的性别立场,而且关涉和谐校园乃至和谐社会的建设。正如一些研究者所说,大学实际上是一个特殊的价值系统,“它承载的任务不是简单地创造一种物的价值,而是要创造一种特殊的精神文化价值,而且使这些特殊的精神文化价值通过某些特殊的途径内化到大学生的心灵之中,并通过他们的价值追求去创造社会的价值、国家的价值和民族的价值。大学的价值是面向大学生、面向社会的,也是面向未来的。”[9]因此,通过包括女生节在内的各种校园活动,培养当代大学生追求性别平等与公正的价值理念,创造适合男女两性和谐发展的先进性别文化,是当代大学校园文化建设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
女生节作为校园文化建设的重要渠道,不仅建构着女生的性别身份和社会主体身份,同时也建构着男生、教师、学校领导、乃至大众媒体的社会性别观念。不管活动内容通过怎样的形式进行表达,都蕴含着丰富的性别文化因子。如在现实和未来的社会生活与家庭生活中,男人和女人究竟应该怎样定位自己的性别角色?两性间的性别分工应该依据怎样的标准?人的生理性别和社会性别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男人的刚强和女人的温柔是先天造就的还是后天建构的?女人因为生理上与“十月怀胎”的密切联系,就注定女人只适合做妻子和母亲吗?男人做家务难道就不是真正的男人吗?女生只适合学文科、男生更适合学理科吗?如果从性别间转化到性别内进行分析,那么,女大学生和妈妈辈的“妇女”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与区别?即便是在女大学生内部,由于阶层、地域、年龄、学历、专业的诸多差异,她们在性别观念和行为方式上又存在着哪些相同或不同?有关女性的各种称谓,如女生、女人、妇女、女汉子、女神、女王、女强人等,在不同的语境和情境下会表现出怎样的性别意义?当“妇女”与婚姻家庭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女生和新女性对“妇女”这一称谓的拒绝说明了什么?对上述一系列问题的思考,尽管每个人(不仅仅是大学生)会因出身、性别、年龄、职位、职业或学科专业的不同而结论各异,但“思考”或“回答”本身以及由此而指导的个人行为和社会行动,也会使传统的性别观念和性别文化在改变的基础上得以重建。因为女生节所呈现的丰富的性别文化符号与信息,不仅能够增强当代大学生对传统性别文化的反思,也能使中华民族优秀的性别文化精髓借助节日的文化记忆得以延续或传承。
总之,性别是人们认识社会的重要维度,性别平等是人们建构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无论“三七节”还是“三八节”,当女生、妇女、女性、女人一次又一次被历史推向前台的时候,不论女性还是男性都要把“妇女”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把妇女发展作为衡量人类进步的重要标志来看待,在“人的”“人性”“人类”的宏大目标下,给予妇女应有的位置。就女生与妇女的关系而言,本质上没有区别,如果非要界定概念,我认为,在校女生永远是妇女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学校园里的“女生”只是女性生命历程中的一个阶段,而不是与妇女对立的一个群体。我们相信,女生节这一以在校女性为主体的节日,将会在社会进程中生发出更加丰富、先进的性别文化意蕴。
[1]王金玲:《性别文化及其先进性别文化的构建》,载《浙江学刊》,2003年第4期。
[2][4][8]宋少鹏 管田欣等:《身份认同与校园节日:高校女生节的讨论》,载《妇女研究论丛》,2016年第2期。
[3]唐莲巧:《国内高校女生节创意活动》,http://www.pincai.com/group/710570.htm
[5]《女生节男生节 全国高校另类节日大盘点》,http://travel.sina.com.cn/china/2013-07-15/0813199894.shtml
[6]黄江洁:《不甘当“妇女” 咱过“女生节”》,http://news.ifeng.com/gundong/detail_2012_03/07/13013054_0.shtml
[7]《校园“疯”:每一个节日都是自己造》 ,http://www.ledu365.com/a/shiye/14021.html
[9]欧阳康:《大学校园文化建设的价值取向》,载《高等教育研究》,2008年第8期。
2017-05-08
邸晓星,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天津行政学院)党史党建部讲师,法学博士,主要研究文化建设; 李海燕,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历史文化。
本文系天津市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课题“京津冀高层次教育人才交流共享机制研究”(课题编号:CEYP506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张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