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生产队记忆(2016)

2017-01-11

天涯 2016年6期
关键词:生产队

我出生于1947年,是河北省香河县孙家止务村人。我从18岁到30岁的整个青春时代都生活在生产队时期。二十多年的生产队历史,给我的身体与心灵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我小时候穿什么衣裳呢?春秋冬三季总是黑裤黑褂黑鞋。冬天粗布黑棉袄直接穿在赤裸的身子上,只有条件好的孩子里面套件打补丁的小褂,大部分孩子都是“硬山搁”(棉衣直接挨着肉),棉裤都是大裤裆,用个布条子系着,一跑裤裆就嘟噜到膝盖上,一刮风就从领口、袄袖、前摆往身子里灌风,假如刚出一身汗,冷风灌进去,里边就结冰碴。从霜降就穿上棉衣,那时不十分冷,几乎天天出汗,把棉衣都溻得精湿,那棉花就成了铁硬的板状了,等到数九寒冬,那成了铁硬的板状的棉衣还能御寒吗?不能御寒也凑合一冬吧!小手鸡爪子似的,冻得横一道口子竖一道口子,那条口子都冒血。那时哪有手套呀,只是俩手揣到袖筒里,抱着肩缩着脖,清鼻涕不断流,“流过河”一吸溜,要不用袄袖子一抹,一半抹在袖子上,一半抹在嘴巴上。于是冬天的小孩,无分丫头小子,嘴巴上都有两块“黑蝴蝶”,袖口上都是一层黑鼻涕结成的胶状物。那咣啷咣啷的“老头乐”棉鞋,都是做一双准备穿三五年,当然往大处做,那时的小孩呀都是“穿大鞋、放响屁,河里洗澡当院睡”。假如你是行二、行三的孩子,你在娶媳妇以前是根本穿不上一件新衣裳的。冬天很少有孩子穿袜子,都是光脚穿个大棉鞋,往往那棉鞋还是前露脚趾后露脚后跟下面露脚掌。同样的条件,使孩子少受点苦,就在于有个勤勉细心的妈了。我的妈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总是省吃俭用给我做两个棉袄,一薄一厚,进九以前穿薄的,数九寒冬穿厚的,缝缝补补总要给我弄件小褂套里头,十天半个月就给我洗洗小褂,夜里给我在火盆上烤干,那往往要烤到星月阑珊,有时妈妈烤着烤着睡着了,衣裳烧出味才惊醒。我的棉衣上有不少烧痕,那是妈妈疼爱我的苦心。经常洗洗小褂还有极大好处:少生虱子。那时我的可怜的同学们,不但受寒冻之苦,还要受虱子苦害,那棉袄脱下来往火盆上一抖,虱子像小雨一样往火盆上落,啪啪山响,在寂寞无聊的农村,看虱子“爆花”也是乐趣之一。可是毕竟虱子太多,在傍晌午前后,它们活跃起来,就使一个个小身子左右上下扭动,其痒难忍。

惊蛰以后天气变暖,棉袄穿不住了,于是,贫苦的母亲在一个夜晚,熬着夜,把孩子的棉衣拆了,把棉花撤下来,再连夜缝上,这就成了夹袄。尽管第二天早晨起来,天气还寒,春风料峭,孩子们抱着肩缩着脖走进学校,也只能如此了。假如碰到一个又懒又笨的妈,那处处开花露出黑棉花的棉衣穿到“五一节”前后也是有的,那孩子可就苦了,天天被汗水泡着,虱子咬着。我的朋友金河就是这样,三月春风已经暖融融了,遍地菜花、萝卜花开满园子,日夜散发着幽香,我们小伙伴每天中午穿着夹袄去花丛里下夹子打鸟,还汗水淋漓着,可是金河就穿着过冬的坏棉袄跟在我们后面跑。

夏天的孩子大多是光膀子穿个小裤衩,好些孩子光脚丫上学。讲究的孩子是穿个小白褂,我到初中毕业才穿上第一件“秋衣”,以后在农村劳动,家里养羊,剪下羊毛,妈妈纺成毛线,用颜色染了,那颜色是很不匀称的,我穿这样的毛衣穿了十几年。“文革”后期,每人每年13尺布票,最少一年是3尺8寸布票,仅够做个裤衩,那时我穿的是冬天到地里拾僵硬的棉花桃,用这样的破棉花家里纺线,用一百年前就消灭的土机子织出粗劣的布,染成蓝白条,使我们的生活在穿衣上已经退到了清朝初年。这样的衣服洗完了一晒抻长一倍,穿几天就露肉,于是补丁摞补丁,夏天的裤子褂子能补三四层补丁。很多结婚女人没有内裤,裤子的开口一侧总是露一条白肉,来月经在裤子上垫草纸,经血把裤子湿透是经常事,那粗劣的草纸夹在来月经女人的裆部,还要参加劳动,因贫困造成的痛苦可想而知。真的,我从18岁到30岁,恐怖劳累贫寒交迫地生活在寂寞无聊的农村,竟然没有感到缺少女人的痛苦,那是性欲与情欲被贫穷恐怖劳累的生活磨损掉了。

短缺的布票,“革命”的年代,男人的服装不如民国时期,女人要求“不爱红妆爱武装”,也与男人同样的黑、蓝、绿。生产队年代的青年没有青春,男人像小老头,女人像小老太婆,与今天的少男少女比较,我们的青春真是被“葬送”了。1979年夏天,获得解放的我结婚了,我那身衣服15元,连我妻子的衣裳攒块堆,连棉被,两个箱子装不满,仍然是蚀骨的贫穷。

我的记忆是从1957年春天开始,我吃不饱饭,那年我11岁。由于“统购统销”。当时爷爷每天去村公所开会,回来总是愁眉苦脸,最后,坚强的爷爷哭了:这不是要命吗,哪有余粮呀,全卖了也凑不上他们要的数。那是认为中农成分以上的人家都有余粮,结果是中农以上的人家都挨饿了。爷爷在张家口有几个穷朋友,写信告急,朋友还不错,夜里偷偷摸摸地给拉来点土豆和莜麦,于是我就有一段时间天天吃土豆和莜麦,吃土豆大抵是蒸吃、炒吃,最后我烧着吃,一个东西翻来覆去老吃,就腻了,但是饿呀,还得吃。莜麦哪,现在是好东西了,当年灰黑色,黏黏的,先是包菜饽饽吃,又听说可以做“猫耳朵”吃,后来又“泼鱼儿”吃,总之,怎么也不如白面和玉米面吃着爽口。爷爷为了一家人填满嘴,真是煞费苦心。盼来1958年,短暂的食堂算是吃了两个月饱饭,可是那是怎样的饱饭呀?选来做饭的都是干部的家属,根本不会做饭也来做,为的是逃避下地干活的苦累。而且公开三六九等:县里干部来是鸡鸭鱼肉,公社干部来是大鱼大肉,村里干部每天是小食堂的小鱼小肉,每个干苦力的人吃饭时还要看干部和炊事员的脸子。

大饥荒时期,先是散食堂,许多家都没有锅了,锅都在“大炼钢铁”时砸了,于是锅成了紧俏产品,家家买锅做饭,有了锅,可又没有了粮食,先是一人一天六两、五两,到四两时,人就干不了活了。此时冬天来了,家家把能吃的都掺到很少的粮食里,先是菜由一分一斤涨到一角、一元,最高涨到两元一斤,菜成了金子,于是玉米的外皮,白薯秧子都去磨了掺到粮食里,最后玉米骨也磨碎了掺进去,吃进去的人就拉不下屎,要抠出来。这时,每人每天供应二两粮食,我家八口人每天供应一斤六两原粮,不能磨,不够沾磨堂,也推不动磨了,也没有牲口能拉磨,于是就只能煮着吃,那是很难消化的,很少的粮食又削减了营养价值。为了怕人寅吃卯粮,这粮食是从国库中每天分发,于是发到大家的手上是往往到夜里十二点,我的妹妹其时十岁,每天拿个小瓢到生产队的炕上去睡觉,睡醒一个觉,分半瓢白薯干,那肯定是少于一斤六两的,因为本队的干部还要克扣一点,生产队里的极端不公平我是感同身受的。

死人的现象发生了,先是发现邱壑子家怎么没人来领粮哪?第二天早晨去看,老两口子都死了,只有一个两岁孩子还有点气,两口子知道自己活不了,每天分点粮都砸碎了给小孩煮粥吃了。接着,几个单身的地主富农死了,他们一点积蓄没有,自然靠二两粮难以活命,何况他们每人的二两更是大打折扣。这是真正的“活饿”,没有放赈舍粥的,老人开始“忆苦思甜”!春节每人二斤白面,二斤冻猪肉,全村没有放爆竹贴春联的,这是我经过的一个死气弥漫的春节。第二年春来早,初五后,就有人去挖向阳地方的才萌芽的草根了,柳芽才返青,就被饥饿的人捋吃了,那也不行,我的两个奶奶和爷爷都在早春二月死去,用两个墙柜拼了三口棺材,用羸弱的牛车送殡,大家族的其他亲属都没来送殡,是饥饿淡化了亲情。饥饿年代许多人物质彻底破产,我家把能卖的都卖了,座钟、怀表、名砚、字画……

勉强过去的饥饿使农村元气大伤,人们对“新社会”的感情淡漠了,对公社化充满牢骚。饥饿过去,使每家有点自留地,人们把希望寄托在每人二三分的自留地上了,假如当时要搞联产承包是多么好呀。没有粮食的农村就是没有活力的农村,那时的人都愿意出外工,去挖河,去住到外面修渠,好吃几天饱饭,哪管那活的劳累与打地铺的艰苦?每年春三月,是开始申请返销粮的季节,春耕开始,社员缺粮,无法生产。县粮食部门把存粮借给百姓,让你活命生产,等到秋收再扣回来,让你永远欠生产队的粮食,于是你就永远处于饥饿中每年麦秋过后一个月,我们就要四处去买粮了。中央召开“九大”以后,我们一行十人在“大好形势”的歌声中去沧州黄骅县买粮食,那是突破“围追堵截”,采取“昼伏夜行”打游击的方法去买粮的。我们骑着自己焊得笨重的“大三联”自行车去500多里地外偷偷摸摸地买粮食,三天三夜来回1000多里,驮回二三百斤小高粱,中间只啃几口干馒头,喝河水,睡青纱帐,其苦难忍,那是生之挣扎呀!

从我记事时起,只见村子里一座座好房拆了、扒了,几个地主的房子分给贫下中农,他们把瓦拆下来卖了,砖墙换成土坯墙了,大高砖房改成破烂小土房了,地主的宽敞宅院变成贫民窟了。这一是物质上的贫穷,房少人多,住不下,再是精神上的贫穷,没有审美意识与文化情怀。

我的叔伯大伯王春轩是个地主,解放前夕,他用100石小米建了一所精致宽敞的四合院,那个磨砖对缝、雕梁画栋的门楼就用了十石小米,这个宅子才竣工,香河县就解放了,他到天津去当小资本家,宅子当了三十年乡政府。而那个门楼上的彩画则是《红楼梦》的大观园图景。小时,我奶奶经常领我到那个门楼去玩,给我讲《红楼梦》的故事。村里还有一个财主也有类似的门楼,上面是画的《三国演义》的图景,奶奶也常领我到那里去讲《三国演义》的故事。可惜,这两个门楼很快就作为封建文化给拆掉了,我进过许多贫苦农民的房子,没有一块砖,没有一片瓦,进门就“跳坑”——那屋里与屋外相差半尺到一尺,下雨倒灌水,屋里泥土地,潮湿泥泞,各种怪味,十分难闻。每当下雨的日子,你把锅碗瓢盆都摆在地下接水,屋外雨停了,屋内还要下很长的时间。你的雨中雨后的夜里,伴随着雷声,会听到此起彼伏的“轰隆”声,那是村里的塌房声,没有一次大雨不塌房的。农村的住房非常紧张,我们家是上中农的时候,有三间正房三间厢房,从1958年开始,三间厢房就被生产队征用安排没有房住的人。“文革”时,因为穷人太多,没有人能盖房,我家的小院就成了“众矢之的”——没有房居住的贫下中农就想分我们的房子,于是,土改时家里只有七亩半地还是分地户的我们家就被贫下中农“复议”划为地主。于是生产队征用我们的房子成了“农民运动讲习所”,就把我们赶出家门,到一个久已经没有人住的破旧东厢房里去住了。

那时我希望住什么房子哪?我希望到野外去搭窝棚住——用几领席、几根木头,在旷野和荒漠搭几间窝棚,不怕地震造成伤亡,又远离村子躲避斗争与喧嚣。可惜,生产队不同意,说我逃避斗争,搞破坏没有人监督。全村1500口人的大村落,只有书记与他的哥哥是瓦房,其余都是泥顶的土坯墙打的泥土房。1971年后,学习王国福“身居长工屋,眼望全世界”,我们当时的县委书记突发奇想:在野外盖了几排又矬又小的“长工屋”,说住在这里才能“破除私心干革命,胸怀世界斗资修”!这些房分给贫下中农的要结婚的子女们住,为分房子打得一锅粥,才搬进去不久,河道涨水,把房子完全泡瘫,还压死了一对新婚夫妇,被县里追认为“革命烈士”。

记得我们生产队有几块地在很远的运河西边,那是我们村一个地主的百十亩地。成立了合作社后,平分给六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不到二十亩。我们每年到这里去劳动要走一个半小时的路,一天两个来回要有六个小时浪费在走路上。那时的生产队是贫穷蚀骨的,谁也没有自行车。全村300多户,有自行车的没有10户,只有书记和大队长、民兵连长、会计等几个主要干部有车,十几个生产队长都没有车,生产队年代的行走全靠两只脚,百姓称为“11号”。我的中学老师大多数是“一头沉”——家属在农村,是生产队员,于是都置办不起自行车,他们每星期回家与妻子团聚是靠两条腿,他们最远的离家三四十里,在那个饥饿的年代,走三四十里路回家要多少时间?还能与妻子团聚出快乐吗?

我的家与北京相距55公里,与天津相距65公里,生产队年代经常到北京、天津去出售自产的白菜,经常是与人搭帮拉着小双轮车去卖,一百多里的路要走十几个小时,到那里要偷偷摸摸地走街串巷去卖,卖完后急忙回家,倒班拉车。那往往是四十个小时的连轴转,四十个小时的连轴转昼夜不息的苦劳与煎熬比在家乡多卖三五元钱,而我们每人四十个小时的劳苦支出是多少钱?五毛钱!只是每顿饭花五分钱烩一碗自己带着的窝头,连汤带水一喝。那时,每个农民都想长胖,可是遍地瘦骨嶙峋!我们到北京的长途汽车是八毛钱,后来涨到1.2元,到天津的公交车是1元到1.5元,可是,在1978年以前,我从来没有坐过一次。1975年,生产队给了一个拖拉机,贫下中农积极分子可以坐着它去下地干活或者进城购物,而我们这些上中农以上的人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洗澡及其他

现在我比较喜欢过夏天,缘于洗澡方便。在我们北方,十月以后就天寒风紧了,河里、坑里下不去了,井水更是冷得扎骨头,况且也没有地方去洗,泥屋子土炕,窄小拥挤,一家子七八口人,三间小房,男女老少,三辈同住,你想有个洗澡的地方?我好洗澡,也是在9月中旬种完麦子后,到冰冷的大运河里去冒着感冒的危险,去洗个澡,这一猛子就得等到过年5月麦收时节了。我们那地方的麦收是阳历6月10日左右,那时,早晨起早去拔麦子是要披棉衣的,中午太阳暴晒,赤膀挥汗,浑身泥浆臭汗,就到大运河去洗了,虽然天是热的,水可还是凉的,只有爱干净的又会水的愣小伙子敢于下水。先把肚脐眼拍拍水,咬住牙合上眼往水里跳,到水里浑身起鸡皮疙瘩,有的腿抽筋,得让人救上来。我四叔在阜平教书,他说那里春、秋、冬日洗脸,是每家岁数最大的人端碗水依次往每个家庭成员脸上一喷,那被喷的用力一擦,就算洗了。十七八岁少女脖子车轴那么黑,只有结婚才洗回澡,一个少女上学过河沟被淹死了,他去帮助处理丧事,换衣服时,看那赤裸的小身子,身上包一层黑皮像穿着黑色紧身衣一样,那是经年不洗的泥,可怜的她,就穿着这身紧身衣走了,干净赤裸地来到人间,弄身黑皮走了!不是她们不讲卫生,是环境不允许。我上中学时,我前面是个漂亮小姑娘,脸蛋美艳,可是从后面看她的脖子,就没有美感,那锈斑似的黑皮斑驳出用手搓过露出白嫩的脖子,更显得肮脏。

那时的农村,除了饥饿寒冷外,还要受肮脏的折磨,现在城镇人一天洗几次,还嫌汗水粘涩,你想想我们那时所谓的在“广阔天地”里炼红心的农村人,每天流雨水似的臭汗,那汗湿了的打着层层补丁的衣服就被浸着盐碱的汗水画上生动的白花花的“地图”,那画满地图的衣裳上发散着馊臭的气味,整天裹在臭汗满身的身上,是何等滋味吗?我们有个队干部,过去是全村最穷的人,他穿的那件打着补丁的衣服画满了白花花的汗碱,他十天半月不洗衣裳不洗澡,给他洗澡的是老天,他喜欢下雨,下雨时他往雨中站会儿,他就等于洗了衣服也洗了澡,可是,衣服上的汗味冲不掉,离他老远,就馊臭难闻。他也感到身上泥多,他边派活,边把手伸到破衣里去搓身上的汗泥,夏天是他搓泥的好季节,他光膀子穿个大裤衩,边派活边搓泥,一搓一把泥椈溜,他给社员训话也搓,大约搓搓很舒服,他站着的地方,总有一层黑麦粒似的泥椈溜标明他的位置。有个女人,外号馊团子,衣服邋遢不说,尤其在不洗澡、没有布穿的岁月,春夏秋总光着赤裸的膀子,那膀子一层黑皴还散发馊味。

农村与小镇也分三六九等。农村的阔人经常去泡澡堂子,一个三米见方的池子,热乎乎地冒着热气,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里面横七竖八地泡着赤裸着的人,他们用肥皂搓泥,他们可能浑身疥疮,也在那里泡着,没有人禁止,洗完了他们躺在另一间屋的小床上喝茶水聊闲天,视为人生之乐,这是当时的高级人物,小民是无缘享受的。过去的高级人有四个表现身份的地方:饭馆、茶馆、澡堂子、剃头棚。我在农村十余年,从来无缘到这些高雅的地方去,最需要的理发,也是村里的小伙伴自己互相解决,绝不花钱去享受专业服务者,那原因是无钱与无闲。我的一个朋友,有一次突然想到理发店去“推头”,让女理发员给洗头刮脸,激动得说了几年。此人后来终生没有搞上对象,他就老惦记那个给他理发的女理发员,深更半夜总拿她当自己的梦中情人!

资料写作者:王宏任,退休公务员,现居河北省香河县。以上资料由作者本人提供。

猜你喜欢

生产队
一头老黄牛的尊严
一头老黄牛的尊严
一头老黄牛的尊严
塬上千阳(外一篇)
浅析生产队政治夜校对农民的影响
塬上千阳(外一篇)
生产队的那些日子
一定还有什么醒着(外一首)
把好豆种换给集体
“亏众不亏一”的思想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