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精髓?
——与中南大学陈文化教授商榷
2017-01-10龙叶先刘国华
龙叶先,刘国华
(贵阳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5)
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精髓?
——与中南大学陈文化教授商榷
龙叶先,刘国华
(贵阳学院,贵州 贵阳 550005)
陈文化教授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认识论是“通过技术试验使‘具体再现’”,从而“实践—认识—再实践”就属于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认识论。实际上,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是获得客观真理性,这要求一方面必须以实践为前提,另一方面必须通过实践来确证。在此意义上,“实践—认识—再实践”不仅属于马克主义的全部认识论,而且还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精髓。
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精髓;客观真理性;实践—认识—再实践
中南大学陈文化教授认为,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认识论”包括两条思维逻辑运动方向相反的“道路”,即由“自在客体到观念存在”,再由“观念模型到观念上的具体再现”[1]378。毛泽东的“实践—认识—再实践”认识论,因“取消了一个认识过程中的‘第二条道路’,又混淆了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之间的区别,混淆了一个具体认识过程的结果或‘一个精神上的具体再现’与认识世界的目的在于‘能动地改造世界’的区别”[2]69。因此,“实践—认识—再实践”认识论归为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认识论”是欠妥的。[1]376陈教授的认识显然是错误的,之所以错误,是由于他误读了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认识论”。本质上,“实践—认识—再实践”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重要构成内容,更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精髓。
一、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追求:“客观性真理”
为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全部认识论,陈文化教授对马克思经典作家们的论述进行了细致梳理。陈教授根据马克思关于认识的两条道路的论述,即认识“在第一条道路上,完整的表象蒸发为抽象的规定;在第二条道路上,抽象的规定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3]701,得出马克思的认识论是“一个思维的逻辑运动中包括着两条方向相反的‘道路’”[1]376的结论,并认为马克思的认识论可以概化为如下结构:“完成的表象—抽象的规定—思维中的具体再现”(即“具体—抽象—再具体”)。他根据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关于人用有机化学的方法制造动植物体内所产生的化学物质,如茜草的色素——茜素,使自然界的“自在之物”变成“为我之物”,以“证明我们对这一过程的理解是正确的”等论述,得出恩格斯的认识论截止于“为我之物”产生的结论,而且认为恩格斯的认识论结构可以归结为:“自在之物”—“理解”或“认识”—“为我之物”。他根据列宁在《哲学笔记》中的论述,如“人从主观的观念,经过‘实践’(和技术),走向客观真理”“从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并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就是认识的真理,认识客观实在的辩证途径”“存在—无—变易”“变易,即渐进过程的中断以及与先前的存在有质的不同的他物”等,以及在《唯物主义于与经验批判主义》中的论述,如“‘自在之物’向现象、‘为我之物’的……这种转化也就是认识”等,认为列宁的认识论也像恩格斯一样终结于“为我之物”的产生,并认为列宁所提出的公式——“存在—无—生成”,实际上就是列宁的认识论结构。[2]66-67
陈文化教授认为,马恩列的认识论,实际上是由“两条方向相反的道路”构成的一个“三段式”结构。但这个“三段式”结构还比较模糊、抽象,为了更明确、形象地表述马、恩、列认识过程的“两条方向相反的道路”,陈教授构建了一个“四段式”认识过程模型,即“自在存在—观念存在—观念模型—观念上的具体再现”。如图1所示。
图1
陈教授认为,在“四段式”认识模型中,“观念存在”相当于“抽象的规定”或“理性认识”或“无”,亦即“从经验上升到理论过程”的结果——科学认识。“观念模型”是指从“抽象的规定”转换而来的观念的具体化形式。如自然认识过程中根据经过科学实验检验并证实的科学理论、发现做出的技术发明,或社会认识中依据正确的理论、思想拟定的方针、政策、计划、方案等。“具体再现”是指通过放大试验将观念模型“在思维行程中导致具体的再现”,或指将“自在之物开始制造出来,变成为我之物”,亦即将“自在之物转化为与它不同质的他物”。“精神上的具体再现”或“向我之物的转化”,不是指“具体本身的产生过程”,而是“具体本身产生”之前的技术认识过程,即“全部认识论”中的“第二条道路”。这样就“证明我们对这一过程的理解是正确的”,也表明了“这一具体过程的认识运动算是完成了的”,即具体地掌握了改造世界的方式方法。[2]67
根据陈教授的观点,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截止于“四段式”模型中第二道路的“具体再现”这一阶段,生产实践和生活实践是改造世界的实践而不属于“全部认识论”的范围。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陈教授因而认为列宁在《哲学笔记》中谈到认识论时所指出的“经过‘实践’走向客观真理”,“从抽象思维到‘实践’”中的“实践”,“不是指‘改造世界的实践’,而是指‘自在之物’被‘开始制造出来’的‘技术试验’活动”[2]66。毛泽东的认识过程论——“实践—认识—再实践”,因“再实践”也是指“再回到改造世界的实践”,属于生产实践和生活实践,因而就不属于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内容。
陈教授对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认识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表现在将马、恩、列的认识论仅仅理解为:“通过技术性活动(技术试验)使‘自在之物’转变为‘为我之物’”。陈教授对马克思认识论中的“具体再现”的内涵的理解过于机械。马克思明确指出:“从抽象上升到具体的方法,只是思维用来掌握具体、把它当做一个精神上的具体再现出来的方式”,“具体总体作为思想总体、作为思想具体,事实上是思维的、理解的产物,……是把直观和表象加工成概念这一过程的产物。”[3]701可见,在马克思看来,思维中再现的“具体”是“抽象的具体”,是以概念为存在形式的“具体”,而不是现实的感性的活生生的“具体”。《资本论》中的“商品”就是抽象的“具体”,而不是具体的感性的劳动产物。陈教授将马克思的“再现具体”理解为通过“技术试验”创造出来的现实的感性的“具体”物品,显然是误解了马克思的“具体再现”的含义。实际上,马克思的认识论并不止于思维中“再现具体”这一阶段,因为马克思认为认识的目的在于改变世界。“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4]136。而改变世界的实现取决于对世界的正确认识。因此,思维中的“再现具体”能不能改变世界,必须要判定它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从这个意义上可以看出,马克思的认识论是要获得正确的认识,也即要获得“客观真理性”,而不是仅仅获得一个抽象的“再现具体”。
作为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恩格斯的认识论与马克思的认识论一样,也是要获得正确的认识。陈教授建构模型时所依据的恩格斯的上述例子——茜素制造,实际上是恩格斯在讨论“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时,为了证明人的思维是否与存在具有同一性而举的例子。这个例子尽管存在“按照它的自然条件把它生产出来,并使它为我们的目的服务”的含义,但更重要的是要证明“我们对这一过程的理解是正确的”[5]232。恩格斯在举了茜素这一例子之后,还举了哥白尼的太阳系学说。他指出,哥白尼的太阳系学在长达30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是一种假说,尽管有99%、99.9%、99.99%的可靠性,但仍然是假说,仍然不能确定其正确性。这个假说直到勒维烈根据太阳系学说数据推算出必然有一个未知行星的存在,而且还可以确定其位置,在加勒确实发现了这个行星之后,这个假说才确立为真理。由此可见,恩格斯的认识论也以获得正确认识,也即获得“客观真理性”为目的,而不是“通过技术性活动(技术试验)使‘自在之物’转变为‘为我之物’”。
列宁和马克思、恩格斯一样,也认为认识实际上就是获得“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列宁在《哲学笔记》中指出:“认识是思维对客体的永远的、没有止境的接近。”[6]208这里的“思维与客体的接近”不就是追求客观真理性吗?陈教授关于列宁的“从主观的观念,经过‘实践’(和技术),走向客观真理”的引用,有些断章取义之嫌。因为列宁的这句被引用的话的前面,还有一句话:“真理是过程”[6]215。陈教授所引用的列宁的那句话实际上是为了进一步说明“真理是过程”这个观点。此外,列宁还说:“物质的抽象,自然规律的抽象,价值的抽象等等,一句话,那一切科学的(正确的、郑重的、不是荒唐的)抽象,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全地反映着自然。从生动的直观到抽象的思维,并从抽象的思维到实践,这就是认识真理、认识客观性实在的辩证的途径。”[6]181联系这些话语的背景、上下文及其内容,就可以知道列宁这些话语中的“实践”,显然不是陈教授所言的“将自在之物制造出来,变成‘为我之物’”的“技术试验活动”。至于陈教授所引证列宁的“存在—无—变易(生成)”[6]105,“变易(生成),即渐进过程的中断以及与先前的存在相对立的、有质的不同的他物”[6]123等话,实际上是列宁对“客观存在”或“客观实在”本身的运动变化的描述,而不是关于认识论的分析。陈教授对此的引证显然是会错了意,用错了地方。
陈教授由于领会错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从而将毛泽东排除在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经典作家行列之外。事实上,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发展、创新作出了杰出贡献。毛泽东在《实践论》《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关于人的认识问题》等文章中,不仅对认识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而且还在《关于人的认识问题》中直接提出“哲学就是认识论”的观点。“什么叫哲学?哲学就是认识论”[7]390。毛泽东的把“得到的认识放到社会实践中去,看这些理论、政策、计划、办法等等是否能得到预期的成功。一般的来说,成功了的就是正确的,失败了的就是错误的”[7]320的话,显然就是指人的认识论就是要获得对客观事物的正确“把握”。可见,将毛泽东排除在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重要经典作家行列之外是一种错误。
以上分析表明,无论是马克思主义创建者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是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发展者列宁、马泽东,在认识论上都是一脉相承的,即都认为认识论是获得“客观真理性”,用更为哲学化的语言来说,就是获得“思维和存在”的真正同一。
二、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精髓:实践—认识—再实践
恩格斯指出:“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5]229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何者为本原以及思维能否反映存在的问题。恩格斯认为,何者为本原的问题,除将哲学区别为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意义。“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这两个用语本来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它们在这里也不是在别的意义上使用的”“如果给它们加上别的意义,就会造成怎样的混乱。”[5]231因此,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并不在于它的第一方面,而在于它的第二方面,即在于思维能否反映存在方面,在于“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的问题上。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问题实质上就是认识论的问题。但是,“绝大多数哲学家对这个问题都做了肯定的回答”[5]231。因此,承认“思维与存在”具有“同一性”并不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与其他大多数哲学学派的认识论的区别。例如:唯心主义者黑格尔就认为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是不言而喻的,唯物主义者费尔巴哈也坚持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那么,马克思主义者的认识论与其他大多数哲学家(可知论者)的认识论有什么区别呢?笔者认为,这个区别就在于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是“如何达到”的。与其他哲学学派不同,无论是马克思主义的创立者,还是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发展者,都强调“实践”在思维和存在“如何达到同一”中的决定性作用。
马克思正是本着对现实问题的关切才开创了马克思主义。[8]7-9马克思在青年时代就确立了为实现人类幸福而奋斗的理想。“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9]7。马克思还认为哲学是一种积极影响世界的力量。“哲学把握了整个世界以后就起来反对现实世界”[9]136。但哲学要改变世界则必须要正确。“理论一经掌握群众,就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4]9-10。这就是说,“理论要变成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关键在于理论要正确地反映世界,要抓住事物的根本。”[8]12理论如何抓住事物的根本呢?马克思对此没有直接论述,但可从他的一些分析来领会。马克思在论述彻底的自然主义或人道主义时指出:“一个存在物如果在他自身之外没有对象,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物。……就是说,它没有对象性的关系,它的存在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非存在物。”[10]210这就是说,人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是一种“对象性”存在。人的“对象性存在”是人把客体“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做实践去理解”,“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4]133。人的这种对象性活动就是实践活动。这意味着人通过实践活动(对象性活动)才得以认识客体。对客体的认识结果是否正确,需要通过实践来检验。对此,马克思写道:“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性的真理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关于思维—离开实践的思维—的现实性或非现实性的争论,是一个纯粹经院哲学的问题。”[4]134他还写道:“理论的对立本身的解决,只有通过实践方式,只有借助于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10]192马克思还认为,人的认识、人的思维的发展也必须通过实践来实现。“只有通过发达的工业,也就是以私有财产为中介,人的激情的本体论本质才既在其总体上、又在其人性中存在;因此,关于人的科学本身是人在实践上的自我实现的产物”[10]242。……“感觉在自己的实践中直接成为理论家。感觉为了物同物发生关系,但物本身是对自身和对人的一种对象性的、人的关系”[10]190。这些论述表明,马克思认为认识不仅来源于实践,还必须通过实践来予以确证。
恩格斯的认识论主要集中体现在《反杜林论》《自然辩证法》《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等著作中。恩格斯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之一,他与马克思一样,即都认为认识来源于实践,并需要通过实践来加以证明。他指出:以往自然哲学是“用观念的、幻想的联系来代替尚未知道的现实的联系,用想象来补充缺少的事实,用纯粹的臆想来填补现实的空白,应该通过(实践)发现现实的联系来清除这种臆造的人为的联系。”[5]252-253恩格斯认为,作为有意识存在的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的劳动性。“动物仅仅利用外部自然界,简单地通过自身的存在在自然界中引起变化;而人则通过他所作出的改变来使自然界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来支配自然界”[11]997-998。此外,恩格斯还阐述了劳动实践对认识的作用。“首先是劳动,然后是语言和劳动一起,成了两个最主要的推动力,在它们的影响下,猿脑就逐渐地过渡到人脑,……随着脑的进一步发育,脑的最密切的工具,即感觉器官,也进一步发育起来”[11]992。在《反杜林论》中,恩格斯还深入分析了绝对真理和相对真理的关系,并指出绝对真理与相对真理的关系是由人的认识能力的至上性和非至上性所决定的。恩格斯还认为,人的认识不仅来源于实践,对它的检验也要依靠实践。如他指出:“布丁的滋味一尝便知。当我们按照我们所感知的事物的特性来利用这些事物的时候,我们的感性知觉是否正确便受到准确无误的检验。”[11]764
列宁的认识论思想主要体现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哲学笔记》等著作中。列宁继承和发展了马恩认识论的实践论思想,并全面分析了实践在人的认识中的基础性地位和决定性作用,从而将认识论牢牢实实地建构在实践的基础之上。他指出:“人给自己构成世界的客观图画,他的活动改变外部现实,消灭它的规定性(=变更它的这些或那些方面、质),这样,也就去掉了它的假象、外在性和虚无性的特点,使它成为自在自为地存在着的(=客观真实的)现实。”[6]235这就是说,人对客体的认识,并不是摄影式的机械被动,而是人通过实践活动对客体进行主动改变,去掉客体的外部表象、假象,使客体的内在本质和规律得以暴露,从而使人能从观念上对其进行把握。这就意味着,离开了人的主动改变客体的实践活动,人是不可能认识客体的。列宁还认为,对客体的认识结果是否真实反映了客体的内在本质和规律,还需要检验。检验的途径仍然是实践。如他说:“行动的结果是对主观认识的检验和真实存在着的客观性的标准……”[6]235。“自然界反映在人脑中。人在自己的实践中、在技术中检验这些反映的正确性并运用它们,从而也就接近客观真理。”[6]215此外,列宁不仅明确指出实践是检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还从理论上对实践作为认识真理性检验标准进行了说明。“实践高于(理论的)认识,因为它不但有普遍性的品格,而且还有直接现实性的品格”[6]230。而且,列宁还对实践如何检验认识的真理性进行了探讨。“理论的认识应当提供在必然性中、在全面关系中,在自在自为的矛盾运动中的客体。但是,只有当概念成为在实践意义上的‘自在自为’的时候,人的概念才能‘最终地’把握、抓住、通晓认识的这个客观真理。也就是说,人的和人类的实践是认识的客观性的检验。”[6]227这就是说,认识的结果(理论、概念)必须真实地反映客体的“自在自为”性质(去掉假象、表象),但是反映的真实与否,则要看认识结果是否与客体在人的实践改变作用下而暴露出来的“自在自为”的性质相符合。列宁同时还认为,认识真理性的获得不会一次认识就可以完成,而且永远不会完成。“自然界在人的思想中的反映,……而是处在运动的永恒过程中,处在矛盾的产生和解决的永恒过程中”[6]208。
作为马克思主义的杰出继承人,毛泽东秉承着“实践的观点是辩证唯物主义的认识论之第一的和基本的观点”的思想,不仅创造性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而且还对其进行了系统化,并明确提出了认识运动的基本公式,即“实践—认识—再实践”。毛泽东指出:“认识的过程,第一步,是开始接触外界事情,属于感觉的阶段。第二步,是综合感觉的材料加以整理和改造,属于概念、判断和推理的阶段。”[12]290他将第一步称为“感性认识”,第二步称为“理性认识”。这两个认识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毛泽东指出:“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认识,感性认识有待于发展到理性认识,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12]291理性认识所以要依赖于感性认识,因为这是决定它是否靠得住的保证。“理性的东西之所以靠得住,正是由于它来源于感性,否则理性的东西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而只是主观自生的靠不住的东西了”[12]290。而感性认识之所要深化为理性认识,是因为这是它是否能深刻完全地反映客观事物的前提。“感性认识……仅是片面的和表面的东西,这种反映是不完全的,是没有反映事物本质的。要完全地反映整个的事物,反映事物的本质,反映事物的内部规律性,……就必须从感性认识跃进到理性认识”[12]291。毛泽东认为,认识运动由感性上升到理性还没有完成。“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运动,如果只到理性认识为止,那末还只说到问题的一半”,这一半还是“非十分重要的那一半”[12]292。另一半就是拿这种理性认识“去能动地改造世界”。但这种对世界的改造并不是如陈文化教授所理解的那种改造,而是为了进一步保证理性认识的可靠性。“社会的人们投身……实践中,……认识由感性的推移到了理性的,造成了大体上相应于该客观过程的法则性的思想、理论、计划或方案,然后再应用这种思想、理论、计划、方案于该同一客观过程的实践,如果能够实现预想的目的,即将预定的思想、理论、计划、方案在该同一过程的实践中变为事实,或大体上变为事实,那末,对于这一具体过程的认识运动算是完成了。”[12]293这就是说,理性认识是否靠得住,最终要以理性认识所指导的实践的结果来确证。感性认识只为理性认识的可靠性提供基础,但不能保证理性认识一定正确可靠,而理性认识的正确可靠与否的最终证明,只能是以理性认识为指导的实践活动的结果。
毛泽东将认识论浓缩为一个高度概括性的公式:“实践—认识—再实践”。前一个“实践”使认识得以产生,是认识具有真理性、可靠性的基础,后一个“实践”则是认识的真理性、可靠性得到证明和检验的途径、措施。任何一个具体的认识过程都须包含这三个环节(阶段)。毛泽东还指出,单独一个的具体认识过程通常不能保证认识的真理性和可靠性。因此,要获得认识的真理性和可靠性,还必须使认识过程不断循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12]296-297。正是深刻理解了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毛泽东才提出了“哲学就是认识论”的论断。
诚如前述,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就是获得“客观真理性”,而“客观真理性”的获得,既要以实践为基础,又要以“实践”来确证。从这个意义上看,将“实践—认识—再实践”排除于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之外的观点是错误的,“实践—认识—再实践”不仅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发展,而且还是马克思主义全部认识论的精髓。
[1]陈文化.陈文化全面科技哲学文集[C].沈阳:东北大学出版社,2010.
[2]全继业,陈文化.迈向“全面发展”[M].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2.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6]列宁.哲学笔记[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7]毛泽东文集:第八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9.
[8]王炳书,刘勇.马克思早期认识论思想初探[J].云梦学刊,2000(3).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09.
[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2.
[12]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责任编辑 何志玉]
Discussion with Professor Chen Wen-hua from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What is the Essence of Marxist Epistemology?
LONG Ye-xian, LIU Guo-hua
(School of Marxism, Guiyang University, Guiyang 550005, Guizhou, China)
In Professor Chen's opinion, Marxist epistemology is "achieving 'concrete reproduces' through technical experiments", so that "practice-research-practice" belongs to Marxist epistemology. In fact, Marxist epistemology is to acquire the objective truthfulness. This requires, on the one hand, using practice as a precondition. On the other hand, practice is the sole criterion for testing truth. In this sense, "practice-research-practice" not only belongs to Marxist epistemology, but also the essence of Marxist epistemology.
Marxist epistemology; essence; objective truthfulness; practice-research-practice
2016-10-09
龙叶先(1971-),男,湖南凤凰人,贵阳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刘国华(1957-),男,河北沧州人,贵阳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A8
A
1673-6133(2016)06-012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