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联办公室（二首）

张凤霞



妇联办公室（二首）

张凤霞

低声部

跳进我耳朵里的有花衬衫、连衣裙们

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有直发、卷发们点头摇头的大声喧哗，

她们杂乱拥挤，七嘴八舌，

随意堆放在我的办公室，

或站立，或坐下，或来回走动。

这些声音，带来不同的街区、门牌号

和她们的职业身份。

她们排练着各种角色——

同居，暴力，无业，家庭全职主妇，

扮演着孤独抑郁，痛苦愤怒，

甚至精神分裂。

我不是修复这些声音的行家，

我的能力，仅限于提供纸巾、热水、垃圾桶，

以及可有可无的建议，

并将这些声音碎片，分门别类，

送到另一个区域，

直到她们的声线，空空荡荡。

清洁工

每天枯坐在来访者的情绪中，

日子久了，办公室那些

窗玻璃上的眼睛，慢慢有些老花，

远处的事物变得迟钝，

常常几天下来，室内的植物就掉下一些叶片。

还好，清洁工隔两个月就到我办公室

擦窗户，浇花，修枝，拾落叶。

她哼着小曲，改变着办公室的气象，

把每一片叶子抚弄得发亮。

我会借她的清洁工具，

打扫来访者的情绪——

它们是墙角里蹲着的愤愤的言词，

以及掉落到地板上的伤痕。

一屋子的故事，有些沉默，有些哭泣，

都需要用阳光清洗。

她们的眼神趴在我的办公桌上，

手牵手，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