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蝶

路边青草

1

时间进入晚秋，沙田柚成熟了。

其实，从农历七月开始，梅花柚、四季柚、红肉柚、各种地方土品的柚子以及各种知名品种的蜜柚，都逐渐开始成熟上市，只有沙田柚是最迟的，通常都要到“霜降”的节气之后。沙田柚，也叫金柚，原产地在广西，但中国最大的沙田柚生产基地却是在粤东梅州市的梅县，一百多年前，梅县人从广西引进沙田柚种植，经过技术改进和品种改良，梅县沙田柚比起广西沙田柚来已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并且成为了“中国金柚之乡”，种植沙田柚已成了梅县农村的重要经济收入。

每到沙田柚成熟的季节，我都是会去拜访在梅县种植沙田柚园的老张的。

说拜访，其实只是表面的礼貌，更实际的是看看能否白摘几袋子柚子带走。虽然果园里种出来的柚子是果农的重要经济来源，但是熟人朋友去果园里摘些柚子吃，或者果农自己送些柚子给熟人朋友当礼物，对果农来说，这都是常事，是不会收钱的。

我这回去老张的柚园，老张陪我在果园里转了下，聊谈了下他今年种柚子的收成情况，然后他就回果园中的小屋了，留我自己一个人在果园中逛。老张说：“园子大着呢，柚子也多着呢，你自己随意看，你想摘哪个柚子就摘哪个，你想摘几个就几个。”

不一会儿，我回到果园中的小屋前，老张看到我没有摘有柚子，倒是手中捏着一只蝴蝶回来，问：“怎么，你没有摘柚子吃？倒是手中抓只蝴蝶做什么？”

我摊开手掌，让蝴蝶摊在手心中，蝴蝶一动也不动，我说：“其实，这不是一只活蝴蝶，它已经死了。”

老张问道：“你捡一只死蝴蝶来做什么？这是一只玉带凤蝶，在没有羽化成蝶之前，它的幼虫是专吃柚子树叶的，柚子树上最常见的害虫也就是这种玉带凤蝶幼虫。真是怪也，这园中最近都没有这种虫子了，因为都给我喷农药杀干净了，蝴蝶也是不可能有了的呀！”

我说：“刚刚，它还是活的。不过，此刻已经死了，是给一群马蜂蜇死的，你看——”

老张疑惑：“马蜂怎么会蜇一只蝴蝶呢？你是说，那只马蜂窝就在我的果园里？”

我说：“是的。”

老张说：“看来上回喷洒的农药药效过了，果树上又可能要长虫子了，要不然，马蜂是不可能飞来结巢的，早给毒死了。”

我说：“我上次来你果园，是什么时候了？”

老张说：“几个月前你也来过，那时正是柚子花开的时节，可你上次来这里与这只蝴蝶给蜂蜇死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就听我说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就得从几个月前我来你的果园说起。”

2

数月前，春末夏初，柚子花开的时节，我去了老张的柚子园。

柚园里柚子树的浓浓绿叶中，点缀着一簇簇雪白花瓣、淡黄花蕊的柚子花，柚子花的淡雅清香，飘溢柚园。柚木本身也是一种有特殊芬芳气息的树木，因为它那独特的芳香味道，甚至民间有人采来柚子树枝树叶煮水洗澡，以及在房间里悬挂柚木枝，当做“辟邪驱鬼怪”的方法。行走在柚子园里，那是精神也倍感清醒、舒畅。

在园中行走的时候，翩翩飞来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黑色的身子和大大的翅膀，其间点缀着白黄红等等颜色的图案花纹，绚丽多姿，给柚园中增添了一丝活生而快乐的气息。

老张看到，嘀咕道：“这死虫子，死蝴蝶！”

然后，老张取来一支长长的竹竿，竹竿的末梢插有一个捕蝶的网兜，老张挥着竹竿子，不几下，便把蝴蝶捕于网中。

老张从网兜中捉出蝴蝶，放在脚下就要踩死它。

我制止了老张，说：“等等，停住，这么漂亮的一只蝴蝶，你怎么好好的要踩死它？”

老张停下动作，站起身，蝴蝶还捏在他的指间，说：“你只看到蝴蝶的漂亮，但你可知道每一只蝴蝶的幼虫，其实是各种肉乎乎软绵绵胖乎乎长相很令人反感的虫子，以及是各种看去就令人骇怕的毛毛虫？这只蝴蝶叫玉带凤蝶，是蝴蝶家族中最美丽最多姿多彩的一个品种。但是，它的幼虫是专门以柑桔、樟树等这些有香气的树叶为食的，我们也叫它‘痒人虫，因为它吃柚子叶，危害柚木，所以是果农们恨之入骨的害虫，看见就想把它们杀掉。”

我说：“你说的痒人虫我知道。以前我家门前也种了一棵本地的土品种柚子树，树上也出现过吃叶子的小虫子，小的时候是灰褐色的，还有花花白白的花纹，大了的时候有小手指那么大，是浑身碧绿颜色的。它的头部圆鼓鼓的很大，然后身子到尾部越来越瘦小，触动它的时候，它的头上会伸出两条红色的触角来，角上会散发出说不清是浓香还是浓臭的刺激人的怪异味道。可能它的触角里会喷出一些有毒的汁液吧，令人接触到了会痒、会疼、会不舒服，所以把它叫‘痒人虫。大人们常吩咐小孩子不要去柚子树桔子树下玩，就是为了不要碰到这些痒人虫。幼虫会吃柚子树叶，可是，蝴蝶也吃柚子叶吗？”

老张说：“你说得对，正是那种虫子，它们是吃柚子树柑桔树叶的害虫，对果树的灾害影响很大，果农都巴不得把它们除干净。蝴蝶吃花蜜，不吃柚子树叶，但蝴蝶会在树叶上产卵，卵孵化出来了就是吃树叶的害虫。柚子树上的虫子不仅只有痒人虫，也还有其它的，其它虫子结蛹后也会羽化成蝴蝶，蝴蝶又会产卵孵化成虫子。”

我说：“看蝴蝶在绿树花丛间翩翩起舞，美丽得令人赞叹，一些小孩子和女孩子还喜欢去捕捉来玩耍，或者制作成漂亮的标本和装饰品，对它们喜爱非凡，还真不敢想象，这么可爱灵动的蝴蝶，幼年时原来给你们那么痛恨。不仅果农痛恨，即使是普通人也厌恶它，因为幼虫的样子很恐怖很吓人，与美丽完全搭不上边。”

老张说：“玉带凤蝶的生长周期不长，从卵孵化出幼虫，再从幼虫生长成熟结蛹到化成蝶又下卵，前后只需要两三个月时间，一年可以生育四五代。”

我问：“它下卵很多吗？”

老张答：“它产卵的数量不多，不像一些虫子一产就几十几百只，密密麻麻地布满一截树枝或者一片叶子。一只雌玉带凤蝶只能产几枚卵，也不产在同一个地方，它会找好多个地方，每个地方只产一枚卵。但你也别看这一只小小蝴蝶，原本只是一只不足道的虫卵，可羽化成蝴蝶后，哪怕它只产几枚卵，但仅一年工夫，就可繁殖四五代。这四五代的生育发展下来，当初的一只可能变成无数只了。”

我问：“你怎么这么了解？”

老张说：“我是种植果园的，如果自己的果园里会出现的虫害都不了解的话，那怎么行，所以当然要了解这些最基本的常识了！只要看到玉带凤蝶的成虫蝴蝶出现，不久后就可以在它出现的附近果树上，发现它产的卵以及孵化出的幼虫。所以我们既不喜欢幼虫，也不喜欢蝴蝶，对它们两者都想除之干净，没有它们的咬食灾害，我们的果树才能生长得更好，结出更多的果实。”

我看看老张手中的蝴蝶，说：“这只蝴蝶说不定已经把它身上的卵全部都产完了，仅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了而已，又或者它是一只不会产卵的雄蝶，对你的果园也没有什么害处，你就放它走吧！让它在园子里飘飞，看上去也美丽活生一些。即使出现了这只蝴蝶，可能接下来会出现虫子，你现在给果树喷药除虫，不就行了吗？你就放了这只蝴蝶吧！”

老张说：“想不到，你是这么有爱心的人。行吧！”

然后，老张张开手指。给老张在手指间捏了许久的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在我们头上飞了几圈，又在附近果树间飞了一阵子，然后就摇摇荡荡地飞向果园外去了。

3

一晃眼，数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从上次来老张果园的春末初夏的柚子树开花期，到了现在的秋末柚子果实成熟期。

我又去看望老张，老张陪我逛了一会儿枝头挂满累累果实的柚园后，先回果园中的小屋里去了，剩我一个人在园中闲看。

在果园中行走了会儿，觉得也是时候摘几只柚子了。我在一棵树下，伸手去摘一只看中的大沙田柚。我两手按着一只柚子拧动，还没摘落下来，忽地“嗡”地就从枝叶间窜飞出一群马蜂。

这棵柚子树的枝叶掩蔽下，居然挂了一只拳头般大小的马蜂窝！而且正垂吊在我要摘的那个柚子旁边，我这摘柚子的动作，摇晃枝叶，触动了那只我没有发现的蜂巢，巢中蜂发现了树下的我，立马就把我当成了侵袭它们的敌人。

我万没料摘柚子还惹出了一窝蜂，浑身闪着冷酷的金黄，一看就知道是给蜇上会很疼的厉害蜂种。我赶紧回头跑走，边跑还边听得到脑后脑门侧“嗡嗡”地追我的蜂，它们肯定正在我的头边要袭击过来。

我跑的速度哪有蜂飞得快，我正一门心思地想着“逃命”，可终是没有躲过，忽地就深感到了肩上一阵刺痛，一只蜂，还是把它的刺刺进了我的肩膀！我一边朝空中四下乱挥舞着手，想要赶走那些追赶的蜂，也一边想着，这下惨了，看来要中很多“箭”了！

但是，仅那肩上一箭之后，却再没有感到身上哪里还中箭了，而且明明刚刚还在脑袋四周飞舞的蜂声，此刻也消失了。我有些奇怪，慢下脚步，并回头——我不禁惊讶极了，身后，十数只马蜂正围着一只黑色身体黑色翅膀、还布满多姿多彩的花纹图案的美丽蝴蝶在攻击！

那只蝴蝶，和我上次来果园时遇见并且叫老张放走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老张上回告诉我说，那是玉带凤蝶，是蝴蝶家庭中最漂亮的一个品种，是吃柚子树叶的幼虫羽化成的。

蝴蝶在群蜂中扇动着大大的翅膀乱窜，惹得那些蜂更恼怒。

从这情景明显的可以猜知：刚刚我在没命似的逃跑时，这只不知从哪里飘出的蝴蝶，正好飞过我的身后，闯进了追我的蜂群中，它那绚丽夺目的身姿，以及翩翩扇翅膀的动作，把原本要追击我的蜂群全吸引了过去，反而把我这个真正的“敌人”忽略了，把怨气出到了那只蝴蝶身上，于是转而向蝴蝶攻击了。

浑身软绵绵、动作缓慢的蝴蝶，哪里是浑身硬实、动作迅即又还带“箭”的马蜂的对手呢？不一会儿，蝴蝶倒下了，慢慢坠落在地上，蜂也跟着飞走了，该是回巢了。

蝴蝶的身边，也跌落了几只马蜂，但还没死，还在动，不知道这个软弱的蝴蝶是怎么把马蜂这样的高手击落下的。也或者是蜂自个儿掉落下来的，据说有些种类的蜂在蜇人之后，自身也活不长久了，因为蜂刺是它身体中的一项重要器官，刺连着身体内的毒囊和肠子，它射出蜂刺，身体内的毒囊和一些肠子也会跟着拉出来，所以蜂也会跟着死去，蜂的袭击人，可说是同归于尽的做法。

4

我走前去，本想托起这只让我躲过一劫救了我的蝴蝶，哪知，它忽地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人，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高高的发髻，长长的黑发，唇红皓齿，冰肌玉肤，穿着黑色的薄纱。

我从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子，她就像是神话传说里的仙女一样的美，但此刻的她衰弱地躺在地上，嘴角还流着血，露在薄纱外的肌肤上，还可明显地看出受伤后才有的暗青黑瘀痕。

我真是惊呆了。

她朝我嫣然一笑，那不是人间才有的美丽笑脸，却也透着一股悲哀的意味，她说：“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

我说不出来话：“我……我……”

女孩继续说：“数个月前，那时正是柚子花开的时节，也是在这个果园里，有一只蝴蝶飞过，给果园主人抓住了，在主人要把蝴蝶杀死的时候，你叫主人放了那只蝴蝶。”

我想了想，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如果不是她提起，这样的普通小事，我早已忘记了。但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这实在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我依然不知道说什么才是：“那……那……”

她继续说：“你们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一边赞叹我们化成蝶之后的美丽，一些文人们还写了很多诗辞来赞美我们，什么‘读书人去剩荒台，岁岁春风长野苔，山上桃花红似火，一双蝴蝶又飞来，什么‘蝴蝶满园飞不见，碧鲜空有读书坛，什么‘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同时还写了好多的优美传说故事去传扬我们，比如你们凄美的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结尾便是化作了一对翩翩的玉带凤蝶。可是，一边却对幼虫年代的我们厌恶之极，还恨不得消灭光。岂不知，美的东西和丑的东西总是并存的么？没有昔日的丑的磨练，哪来日后的化成美丽？

“我们一只玉带凤蝶的幼虫，要从幼虫变成蝴蝶，是要经历许多磨难的。刚刚破壳而出的我们，比一只蚂蚁还小，还咬食不动树叶，吃剩余的卵壳为生，稍微大一点了，才能吃树叶子。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要经过四次的蜕皮，每次蜕皮都要花一天的时间，像老僧入定一样趴在叶面上一动也不动，那是难以形容的痛楚磨难。经过三次蜕皮后，我们的身体从花斑的黄褐色，变成绿色，第四次蜕皮之后，变成深绿色。

“经过四次蜕皮，这时候我们的身体达到最大。再生活一段时间，就要慢慢地爬到离自己生长的果树很遥远、隐蔽且高悬的地方，结成蛹，再化成蝶，这一段寻找结蛹地点的距离，对速度缓慢和身体幼小的我们而言，是一段多么遥远多么困难的征程！这段成长的时间里，是你们不会知道的艰苦，还每时刻都有可能给鸟雀、蚂蚁或者其它虫子吃掉的危险，也包括给你们人类除去和毒死的危险。

“你们人类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生物，我们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生物，你们这个生物为了自己的生存，吃植物、吃动物好像是天经地义的；而我们这个生物也要生存，要生存下去就只有吃植物的叶子，可你们为了你们的利益，就把我们看成了你们的敌人，希望除之而后快。难道我们要为了你们的利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被灭绝掉么？那你们为什么又一边恨我们，一边又对我们变成蝴蝶之后的美丽身影喜爱不已？还希望我们的美丽形象，能够长久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有唯喏，“是，是，你说得有道理，每一个生物都有吃其它动物生存下去的必要，也有随时会被其它生物吃掉的危险，万物皆如此，方才生生不息。可是，这些果园是主人辛苦劳累用自己的汗水种植出来的，虫子危害果树，主人当然不满。走出这个果园，还有许多的地方，还有许多的树木，那些没有主人管理的野外生长的树木，你们都尽可以呆在上面。只是，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来跟我说这些呢？”

女子说：“数个月前，果园主人捉到的那只蝴蝶，原本正飞在这些果树中产卵，它在被捉到后将要被杀死的瞬间，给你制止了，果园主人又听从了你的劝告，把它放走了。那只被放走的蝴蝶，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飞离了果园，重新找了别的地方产卵，那时候的她，只有最后一颗卵没有产下来，那就是我，我就是我的妈妈产下的最后一只卵。如果没有你的劝告，可能我还在我的妈妈的肚子里，就跟我妈妈一块儿给果园主人踩死了，是你救了我妈妈的命，也救了我的命。

“我的妈妈在死去之前，把这些都告诉了我，还告诉了我果园的地点，以及你的模样。我从一只蝴蝶的卵孵化出来后，经过好一段艰辛的成长，最后也化成了一只玉带凤蝶。我牢牢记住了妈妈的话，因为没有你，就没有我，甚至我连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经常都飞到这果园的附近寻看，看你会不会来这里。终于，刚刚，我碰到你来了，又看到你被蜂群追，于是，为了报答你当初救我的妈妈、也是救我的恩情，我去帮你阻止那些追杀你的马蜂……

“我从夏初出世，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其实，如果不是为了等候你的到来，我也许早已死去了，因为我们的生命，活不了从夏初到秋末的半年那么久。我活了半年，就是为了等候你的到来呀。今天，你终于来了，可是我却要死了……”

我听了难过极了，说：“其实，你大可不必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去阻止那些蜂的，因为我知道，马蜂追人，不会追太远的，我跑开数十米，它们也就会退回去了……”

她说：“可是，你能来得及跑到数十米外吗？你才开始跑没几步，我已看到你被刺了一针了……我现在不能再跟你说太多的话了，我很快就要死去了……我最后要说的就是，虽然我又出现在了这里，但是我在这个果园里留下了气息，再不会有我的同伴来这个果园里产卵和生活，你的果园主人朋友大可放心，以后他的柚子园不必再提防有玉带凤蝶幼虫来咬食树叶子了，我的同伴们，全都在离这个果园远远的山上的其它植物上生长。希望你以后，看到野外飘飞的蝴蝶的时候，能想起曾经有这么一个我……”

我难过地答：“会的……会的……我为什么不早点来这个果园里看望老张，早一点遇见你呢？我今天来了，却是遇到的悲剧……”

她凄楚地笑笑，“再见了……”

然后，如仙子一般美丽的姑娘，渐渐地变得模糊了、半透明了，然后消失不见，地上惟留一只死去的蝴蝶。我拾起蝴蝶，托在掌中，静静地看了它很久，沉思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久久回不过神来。

5

老张听完我的话，愣了半晌，满脸的不相信我，问：“你说的这些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实有其事，又像是离奇荒诞，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我把蝴蝶拿到老张的面前，让他看清蝴蝶，说：“你看——蝴蝶的翅膀上、身上，可看到数个小洞，那就是马蜂用刺蜇蝴蝶的时候弄穿的小孔，甚至蝴蝶身上还看得到数支穿身而出的小尖刺，那正是马蜂蜇蝶的刺。”

老张看了看，说：“这还果真是给马蜂蜇死的一只蝴蝶，可这也不能证明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啊！”

我说：“你要还是不信，我再带你去看那只马蜂巢。”

然后，我把老张带到那棵柚子树下，指着柚子树的枝叶间若隐若现的那只蜂巢给他看。

老张说：“哟，这树上还真的有一只蜂巢呢！最近都没有什么虫害，柚子也快熟了，我也好久没有喷洒过农药了，要不然，这些蜂早给我喷药毒死了，更是不可能筑出这么大一个窝巢的。看样子，这只蜂巢都筑了有一两个月了。”

此刻，蜂巢中的蜂，正集结成一群，看样子有离巢的迹象。

我说：“不知道，是这些蜂知道自己的巢给人发现了，生怕给人取摘去灭绝，而想要离巢，还是刚刚与它们战斗的那只蝴蝶给它们留下了要它们离开的讯息，要不然，可能会有更多的蝴蝶同伴来寻它们的仇。”

老张还是不信我的话，说：“你是不是刚才碰巧在这棵柚子树下捡到这只死蝴蝶，这只蝴蝶也可能恰巧是不经意飞到这只蜂巢上，给蜂攻击蜇死了，你捡到它后，却回来跟我编了一个故事？”

我说：“蝴蝶说，它留下了不让同类再来吃这个果园柚子树叶的信息，若是明年你的果园里真的没有这些虫害了，岂不就是可以证明我说的事是真的了？”

老张说：“那行，明年你再来。”

我说：“明年我一定再来，让事实来告诉你，这个果园里曾有一只有情的玉带凤蝶的幼虫，向一个救过它的命的人报恩的事情，这并不是荒诞的故事传说，而确实是真的。”

责任编辑：李 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