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诗集·69》评论小辑
2016-12-24魏天无
■魏天无
●主持人语
《池莉诗集·69》评论小辑
■魏天无
作为小说家、散文家的池莉的诗集《池莉诗集·69》,不是用来证明她也是一位诗人——诗人无须证明;总是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是“诗人”的人,离诗歌还很远——也不是给众人用来验证并顺便感叹“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异口同声中既不会有诗,也不会有远方;或者说,异口同声是最大的“苟且”。池莉曾把我们这个时代迅疾蔓延的套话、行话斥之为她的流行病专业中的“鼠疫霍乱”,其实也就是语言中丛生的毒瘤。它们正是诗人要抵抗和瓦解的,也正是势不可挡的它们,一再让诗歌陷入到“苟且”的泥潭里。“事实上,正因为现实生活如此严峻焦躁干涩,我们才需要把每时每刻都过出诗意来,不在远方,就在眼前,就在手里。没有自我,你已经死去。没有文学,社会肯定干涸。不管怎么翻天覆地,规则总是规则,真理总是真理。”池莉如是说。
何以为诗人?我想,首先是对生活的持久的热情。唯有持久才会产生热爱,唯有热爱才会有倾诉的欲望。短暂的燃烧的激情并不可靠。其次是对语言的信任和依赖。这种信任和依赖基于对某种语言可以让最个人的隐秘而纷乱的情感“窖藏”的信心。诗在其本质上是一个人的吟唱,在他/她不得不吟唱之时。
本辑所刊五篇评论,一篇出自诗人,三篇出自评论家,还有一篇来自年轻的研究生。诗人剑男发现,池莉“小说的语言冷静客观,呈现的是底层老百姓普通而卑微的生活;诗歌则与小说刚好相反,语言细腻急骤,表现的是热烈浓郁的个人情感”,认为“小说和诗歌就像她的左右手,一只手按住生活,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内心”。评论家刘波坦承,初读池莉的诗歌感觉“总是怪怪的”,而细读之后的感受是,“池莉的多数诗歌都持守这样一种风格,起始总有些咄咄逼人,在创造渐次展开与深入后,最终都是春风化雨,言辞柔中带刚,刚柔相济,切入与命运的对话中”。评论家王士强的观点我深以为然:“真正的诗人并不在于写出了多少首诗,不在于获得了多少诗歌的名誉与声望,而在于其与诗歌之间的距离。心中有诗的人,哪怕并没有写出多少诗歌作品,他其实也是诗人,反之亦然。”而他的判断,即“池莉的小说是‘入世’的,而她的诗歌则是‘出世’的”,则不仅道出了池莉诗歌的特点,也道出了诗与小说两种文学文体的不同。评论家黄自华对池莉诗歌的解读,也有自己独特的感悟。90后的陈欣然以她特有的敏感,感应到作为诗人的池莉在诗中传递的对生活、对人生的敏感心绪,“诗人总是擅长将生活中那些珍贵、难以言说且转瞬即逝的情感放大,然后用凝炼的铅字印下,让白纸黑字唤起读者丰富的知觉”。而大凡敏感于生活的人,也都可以“在池莉细腻的诗句中,找到自己的回音”。
魏天无,文学博士,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华中学术》副主编,兼任湖北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中心、华中师范大学诗歌研究中心研究员。美国孟菲斯大学(UM)交换学者(2012—2013)。出版专著(合著)四部,诗评集一部即将出版,发表论文、评论、随笔百余篇。
池莉在诗集后记中叙说了她的诗歌写作“大事记”,以此说明诗之于她的非同小可的意义。这里有对生活、对与生活相伴相生的诗意的经久不息的热爱,不妨说,也有对写诗这种古老活动的一份神圣感。荷尔德林说过:“不在显赫之处强求,而于隐微处锲而不舍,这就是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