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耐儿在《老古玩店》中的悲惨命运

傅桂荣 张伟华

小耐儿在《老古玩店》中的悲惨命运

傅桂荣 张伟华

英国朴茨茅斯郡诞生了一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1812—1870)。童年时代不堪回首的遭遇促使查尔斯·狄更斯不断发奋自强。作为一名文学家，他是无比成功的。他的任意一部作品都闪耀着亮丽的光芒，《老古玩店》更是其中的巅峰之作。作品甫一问世，便引来众多赞许。美国小说家爱伦·坡在《格莱姆杂志》上发表评论，称其“构思精美、简洁朴素又崇高宏伟”①，由于查尔斯·狄更斯的独具匠心，使得该部作品具有简朴刚健的文风，人物性格描写几乎完美无缺。爱伦坡誉之为“最优秀的狄更斯作品”，恰如其分，一点儿也不为过。《老古玩店》向人们展示了交替时代的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受资本主义强力冲击所导致的社会罪恶万象。传统阶级结构日益发生着剧烈分化，一时间成千上万个家庭分崩离析。本文就《老古玩店》中小耐儿的命运进行探讨，以期通过分析小耐儿的命运归宿管窥该部伟大作品的精巧与奥妙。

小说简介

在《老古玩店》里，小耐儿是店主人老土伦特的外孙女。母亲因婚姻不幸早亡，小耐儿从小便失去了双亲，经历了许多磨难。后来跟随外祖父一起生活，两人相依为命，朝夕相处。老土伦特特别疼爱这个小外孙女，为了小耐儿后半生的幸福，老土伦特一心想着多攒些钱给她。年迈糊涂的老土伦特寄希望于赌场，却一次次失败。心存侥幸的他借了赌场的高利贷，最终落入了奎尔普的圈套而不能自拔。奎尔普是一家工厂的老板，势力庞大，为人心狠手辣，是个典型的黑心资本家。他借给老土伦特高利贷是别有用心的，他不仅要吞并土伦特老头的老古玩店，而且还看上了娟秀美丽的小耐儿。小耐儿年纪不大，却因自小的特殊环境锻炼出勇往直前、直面困难险阻的乐观精神。当然，通过文章的脉络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小耐儿规劝外祖父离店出走，踏上流浪之路那一刻起，她的前途就很令人担忧了。小耐儿与老土伦特逃离之后并没有获得他们所想象中的安宁。相反，小耐儿和土伦特老头从此以后整日提心吊胆，生活在恐惧和害怕之中。奎尔普巴望着他的太太早日死掉，好让美丽的小耐儿成为新的女主人。为了追寻流浪的小耐儿，奎尔普不断派出亲信，甚至亲自骑马搜查追踪。小耐儿和外祖父在颠沛流浪途中饱尝艰辛，经历了各种折磨。其间，他们也得到了一些好心人的帮助:不知名的乡村教师在他们筋疲力尽之时给他们提供了栖身之所；巡回蜡像展览的乍太太在他们饥寒交迫之时伸出了援助之手；炉火工人们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为他们提供了一席安眠之地。但这些对于奎尔普及其帮凶布拉斯律师兄妹的令人猝不及防的暗算来说，犹如杯水车薪。在漫无目的的颠沛之后，小耐儿终于心力憔悴，无以为继。最终，在一张小床上，小耐儿永远地安宁了。综观全部作品，狄更斯以维多利亚时期社会的资本主义兴起为创作背景，深刻描绘出英国社会普通市民的悲惨遭遇。通过狄更斯的作品，我们可以深刻地认识到当时英国社会的丑恶。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巨著，被称为“维多利亚时代的忧伤”，确实实至名归。

《老古玩店》中小耐儿命运的根源

狄更斯笔下的《老古玩店》中有多个女性形象。作者着力塑造的小耐儿女性形象与传统的柔弱女性形象不同的是，小耐儿勇敢无畏、有担当，敢想敢为。她外表娟秀、美丽，内心则很强大，是个很有主见的女性。连外祖父老土伦特都为其折服，“我是小孩，她是大人”。狄更斯用辛辣而忧伤的笔调刻画了作品中小人物的命运。[1]笔者将在随后文中对小耐儿的结局展开探讨，分析小耐儿的命运根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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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工业化浪潮冲击

狄更斯《老古玩店》创作时期正值维多利亚社会工业文明发展之际，英国社会发生了激进的议会改革运动。以自由党和辉格党为首的资产阶级利益代表政党上台执政，随后在议会推行了一系列有利于资本主义发展的法案。资本主义在英国得到了空前发展和繁荣。机器轰鸣下的工业化生产取代了传统的手工业，农业也完成了资本主义化。大量的手工业者、工人、农民被迫流离失所。所谓的自由竞争将城市小私有者推入了无底的深渊，他们往日安定、幸福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小耐儿的外祖父老土伦特经营的老古玩店在工业化大潮的冲击下同样也未能幸免。维多利亚工业文明社会其实就是“人吃人”的社会。在工业化大潮下，城市小私有者逃无可逃。小耐儿和外祖父的“天路历程”表明，虽然他们能逃过一时，却无法永远逃离下去。不管是他们曾经熟悉的如伦敦那样的城市，还是那田园般美丽的乡村，都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正是在这样一个整体的社会环境下，小耐儿和老土伦特的命运是可以想象的。小耐儿和外祖父的逃亡历程是城市小私有者在资本主义工业浪潮冲击面前的无奈挣扎，他们饱尝人间艰辛，历经许多磨难，然而这一切却都是徒劳的。

(2)奎尔普的阴险狡诈

作品中描写的奎尔普是个侏儒，但却“经营有方”，各种业务均有涉猎，头绪繁多。他统收着河滨一带大街小铺的租金，抽着从海关大厦大楼眼皮子底下走私的雪茄，拥有一整座泰晤士河畔的“奎尔普码头”。但凡他看上的东西，无不穷其手段而得。当他觉得老古玩店里藏有许多值钱的宝贝之后，便一心想据为己有。得知土伦特老头梦想发财致富之后，奎尔普便诱惑其走上借高利贷之路，从而使老土伦特落入他的圈套，一步步地走向破产。在他看来，有了小耐儿哥哥福莱德·土伦特的帮助，不仅老古玩店唾手可得，就是日思夜想的小耐儿也是他的囊中之物。奎尔普这种卑鄙狡诈的性格是符合其资本家的面目实质的。就像其他的黑心资本家一样，他也唯利是图，唯钱是命。为人心狠手辣的他，刻薄得连自己家人也不放过。他垂涎美色，自小耐儿进入他的视野，奎尔普就将小耐儿视作其猎物。奎尔普太太在他看来，早晚要死的，四年或是五年，美丽的小耐儿就将成为他的新太太。即使在霸占了老古玩店之后，小耐儿和外祖父选择了逃离，奎尔普依然没有放弃追寻他们的踪迹。他不断派出搜寻人马，甚至自己亲自上阵追踪，逼得小耐儿和老土伦特走投无路，最终走向死亡的结局。奎尔普是狄更斯笔下描绘得最精彩的人物形象:一个无孔不入的吸血鬼，贪得无厌的暴发户。[2]在整个豪取强夺的过程中，他利用了地痞——小耐儿的表哥福莱德·土伦特、司法界的帮凶律师布拉斯兄妹作为他的开路先锋。他的所作所为表现出了一个资本家的狡诈卑鄙、穷凶极恶的人物性格。在他的身上，毫无人性可言。

(3)腐朽不堪的司法制度对人性的摧残

从狄更斯描写的作品及小耐儿生活的社会环境中，我们知道，当时的英国正处于维多利亚工业社会前期，资本主义处于发展阶段，英国社会发生着剧烈的变化。许多手工业者、工人、农民无家可归，甚至是城市小私有者也被迫离乡背井，挣扎在饥饿的温饱线上。资本主义的快速发展摧毁了旧有的社会生存体系，人性同时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和摧残。整个国家和社会的法制和规定，几乎都是为维护资本主义发展而量身定做的。这种发展资本主义至上的制度对人性的保护无从谈起。人性道德的沦丧已经成为一种社会趋势。在这种恶劣的社会制度下，人，尤其是社会底层人民的遭遇将极其悲惨。小说中的资本家奎尔普在司法界如鱼得水，原因就在于当时英国的司法制度设置初衷就是保护和包庇他们。奎尔普与司法界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当奎尔普试图霸占老土伦特的古玩店时，桑普森·布拉斯律师兄妹挺身而出，从法律程序上给予的援助相当之慷慨，奎尔普的吞并计谋也因此“合法化”。奎尔普想打击小耐儿的忠实伙伴吉特，他们便沆瀣一气，通过有预谋的栽赃，陷害和诬陷吉特偷了五镑钱。更令人气愤的是，只因吉特没见过大世面，在法庭上讲话声音小，身体有些颤抖，便被戴假发的法官们判定为有罪的表现。司法的堕落和腐朽因而可见一斑。反观要是普通人想获得司法的保护，在当时的英国社会，无异于痴人说梦。可以说，在那个资本主义横行的年代，人性的保护是不存在的。普通人连生存都是问题，他们的命运完全掌控在他人的手里。《老古玩店》中小耐儿的死，牵动着无数读者的心。爱尔兰议员丹尼尔·奥康奈读完之后失声痛哭，绝望地将书扔出了火车窗外。[3]许许多多的读者看完之后，心中甚是愤恨不已，甚至咒骂那个恶魔般的侏儒奎尔普。其实，小耐儿和外祖父的命运又何尝不是整个城市社会手工业者、小私有者的命运呢?在资本主义大潮席卷整个社会的过程中，小耐儿们的命运结局早已经注定了其悲剧性，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结语

在维多利亚资本主义急速发展时期，旧有的社会生活体系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小耐儿们的悲剧是整个时代的悲剧。本文主要尝试对小耐儿的命运进行探讨，随着分析的过程深入，笔者不得不由衷地赞叹，狄更斯的《老古玩店》不愧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小耐儿的死使得我们嗟叹不已，同时更是深深感叹:《老古玩店》就是一面时代的镜子，小耐儿的悲剧更是当时英国社会的缩影。最后，我们以爱伦坡的评价结束全文:“《老古玩店》是狄更斯作品中最优秀的，从各个方面看，这个故事都为它的作者赢得了每个天才人物应得的热情景仰。”

[1]孙峰.追寻幸福的悲伤之歌——《老古玩店》中的逃亡主体[J].宜宾学院学报，2010-10(7):80-83.

[2]蓝泰凯.一曲小私有者崩溃的挽歌——狄更斯的《老古玩店》浅论[J].新筑学刊(社会科学版),1982(2):39-44.

[3]谢方泽.英国杰出的小说家狄更斯[J].江苏教育,1986 (7):24-26.

傅桂荣，女，山西定襄人，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张伟华，女，河南新乡人，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在读博士；研究方向:英汉对比，翻译学。

教育部青年基金项目“莫言小说英译的体验认知机制及其心理模型研究”(15YJC740135)；江苏省教育厅基金资助项目“莫言小说英译的心理体认机制研究”(2015SJB827)。

注释：

①文中关于爱伦坡对《老古玩店》的评价皆转引自查尔斯·狄更斯著，古绪满、夏力力译，《老古玩店》译本序，上海三联书店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