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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发展之管见

2016-12-19李凤梅

体育科学 2016年5期
关键词:数量图书体育

李凤梅



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发展之管见

李凤梅

中国近代出版的体育图书在中国近代化和体育本土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关于中国近代出版体育图书的研究,除几种体育书籍曾有涉及外,专门研究鲜有见到。为了解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出版的沉浮与变迁,挖掘利于现代体育图书及其学术发展的重要资源,运用文献调研、逻辑分析和数理统计等方法,以不同时代出版体育图书的数量和内容变化为依据,以编著群体和体育实践的特征为参照,对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经的孕育(20世纪10年代前)、萌生(20世纪10年代)、发展(20世纪20年代)、式微(20世纪30年代)与稳定(20世纪40年代)的发展过程进行分析;认为社会需要和政策支持是推动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发展的重要因素;以此为借鉴,以科学的体育学术理念为指导,明确和形成现代体育的功能定位和学术思想,培育和建构中国气派的体育学术氛围和传统,是实现体育强国目标和体育文化创新的重要途径。

近代体育;体育图书;体育图书史

作为体育学术的一种主要载体,体育图书对知识传播、人才培养与文化创新,均具有重要作用。对推崇“文以载道”的中国传统士人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雅训,曾激起了学子们对生活的无穷想象和美好期待,也赋予了图书超越一切的魔力。然而,清末的社会巨变,彻底摧毁了他们将想象和期待变成现实的可能性,也截断了传统的谋生之道和求学之路,迫使他们做出了不同以往的选择。为了能生存于乱世,或出于传统士人的家国情怀,在西学东渐的影响下,一些先进分子开始了译介外国图书的尝试。作为文化传播和学术交流的重要领域,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由此孕育并获得了逐步发展的契机。整体而言,中国近代出版的体育图书,不仅反映了社会的体育需求和体育的发展水平,也折射出时代的学术诉求和体育学术的发展趋向。正如著名书商陆费逵所言:“我们希望国家社会进步,不能不希望教育进步;我们希望教育进步,不能不希望书业进步;我们书业虽然是较小的行业,但是与国家社会的关系却比任何行业为大。”[1]中国近代出版的体育图书,在中国近代化和体育“中国化”的过程中,曾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时空变迁与过往条件的制约,对于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研究,除已有的几种体育书目曾有涉及外,鲜有研究者专门涉猎,更妄谈深入开展。通过梳理与审视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出版的沉浮与变迁,分析和探明影响其发展的时空条件,旨在呈现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发展历程,探寻利于现代体育图书业及其学术发展的重要资源与启示。

1 研究基础及说明

1.1 资料来源

关于近代中国究竟出版了多少种体育图书,至今尚未有精确的统计数字。20世纪90年代中期,由北京图书馆主编的《民国时期总书目》的问世,一方面,使后人对民国时期出版体育图书的数量与时间分布,具有了一个整体认识;另一方面,基本奠定了研究者分析和讨论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史料基础。而本研究的史料主要以1995年出版的《民国时期总书目》(教育·体育卷)(1911—1949)为基础,同时辅以2012年刘彩霞主编的《百年中文体育图书总汇(1903—2002年)》和1984年张大为编写的《1903—1984年中文体育书目》。为了保证研究资料的相对周全和精准,笔者也将1984年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体育词典》中关于“著作”、“人物”词条中的相关信息,吴文忠编写的《中国近代百年体育史》中关于不同时期出版体育图书的附表、罗时铭主编的《中国体育通史》(第3卷)中关于学术研究和图书出版的介绍、徐元民所著的《中国近代知识分子对体育思想之传播》、罗时铭与崔乐泉合著的《中国体育思想史》(近代卷)中所涉人物的著作信息,以及2012年刘斌所著的《清末民国中小学体育教科书研究》作为重要的补充资料。此外,在补充、核对和修正中国近代出版的体育图书书目信息过程中,笔者还参考了《体育季刊》中的“新书译介”专栏与关于图书销售的广告信息、2010年国家图书馆出版的《民国时期出版书目汇编》(总20册)中关于各出版机构的史料记载、2012年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书局百年总书目》(1912—2011)中有关体育的书目信息,以及各类核心期刊公开发表的相关论文。

1.2 关于收集资料的说明

根据《民国时期图书出版调查》[2]公布的数据,《民国时期总书目》收录的中文图书124 040种,估计《民国时期总书目》的收书率为90%左右。从该研究进行的分类统计得知:教育·体育类收书14 324种,占11.55%;其中,体育有945种,占该类图书的6.59%。相关学者认为,90%这个比例可能估计得略高了一点,南京图书馆就收藏有不少北京、重庆、上海3大图书馆所没有的抗战文献[3]。本研究整理后的书目数量远大于945种,再次验证了上述推断。一般来说,《民国时期总书目》、《1903—1984年中文体育书目》和《百年中文体育图书总汇》所收录和提供的体育图书信息,应该能基本反映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整体状况。但是,为了较为全面和真实地了解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出版情况,尤其是图书数量和内容的主要变化与特点,笔者还依据其他几种文献对其进行补充;最后,共收集各类体育图书1 561种。本研究所收集的体育图书,可能不是最为精确的数字,但相比于各类书目及其他研究中涉及的体育图书数量,应该较为准确。

2 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发展历程

在来华传教士和先进士人的影响下,19世纪末,介绍西方科学知识的图书已从教会学校扩展到各式官学中。步入20世纪,新式教育的推展、文化思潮的迭起、政治力量的角逐与社会风气的开化,为中国近代图书业的发展提供了物质条件和精神资源,同时也注定了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史的基本轨迹。随着书业市场的形成与发展以及时空环境的变迁,鉴于不同年代出版体育图书的数量变化和主要内容,以及编著群体和体育实践的特征,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经历了孕育、萌生、发展、式微与稳定的过程。

2.1 20世纪10年代前: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的孕育期

清末10年是中国近代社会动荡最为激烈的时期。中日甲午海战和中俄边境冲突的阴霾一直笼罩在宫廷内外,戊戌变法的失利和庚子之变的结果强化了先进分子推行改良的决心。加之,西方文化的持续渗透使得清朝统治岌岌可危,清廷的救世无方招致社会各界怨声载道,新旧势力的不断冲突扰得皇朝上下人心惶惶、清朝政权摇摇欲坠。这些错乱和失序交织在一起,迫使清政府在教育领域推行了较为彻底甚至西化的改革,在某种程度上,改革的彻底性中断了自身的持续性,同时也降低了其可行性;虽然这可能是改革者们始料未及的,但在不少领域仍因此而获得了生机。新式教育正统地位的确立,体育的发展,特别是“体操科”正式成为学堂的教学内容,无疑是最为明显、重要的变化与成果。而体操教材的匮乏和需求,也为体育图书业的发展提供了直接动力。

2.1.1 图书数量不多,分布集中

严格上讲,中国的文化构成中找不到与体育直接对应的元素,即使与其功能相近的养生术、宫廷娱乐活动和百戏,价值取向上也与之差异较大。因体育是在近代西学东渐的过程中才传入中国,故参与和推展体育的工作应归功于欧、美传教士及留学归国人员。而对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研究也当以此为源头,不应例外。清末,西方教会的出版机构在孕育和催生中国近代出版业的同时,也对体育图书的出版产生了直接或间接的推动作用。从清末体育图书的出版情况看(图1),数量不多,仅40种,主要分布在1903—1908年间,其中,1906年出版图书数量最多,共12种;其次是1907年,有6种。

从数量变化看,1904年《奏定学堂章程》(即癸卯学制)的颁布和实施,对20世纪10年代前出版的体育图书影响最为直接和关键。究其原因,一方面,“体操科”被正式规定为学校教育的基本内容,且成为各级学堂的必修课,直接产生了各级学校对体操教辅用书的需求,进而带动了体育图书的编辑和出版;另一方面,迅猛增加的教学用书需求使得官办出版机构捉襟见肘,在出版数量和质量上都难以满足全国学堂的基本需求,进而为民办出版机构提供了发展契机。1902年,文明书局的创建及其随后对教科书市场的影响,在打破商务印书馆和官办出版机构垄断的同时,也刺激和带动了其他出版机构的建立与出书内容的调整。尤其是,文明书局从1902年开始出版的成套蒙学教科书和商务印书馆至1904年出齐的《最新教科书》,当时都为两者在出版界赢得了更高的地位和市场份额;商务印书馆更由此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出版机构。可以说,“1905年前后,出版业的重心完成了从教会和官书局到民营出版业的转变”[4]。值得一提的是,在留日学生的助推下,1906 年中国图书公司和晚清学部的成立,开创了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出版的新局面,如学部另设编译图书局,并“于局中附设研究所,专研究编辑各种课本”[5],同时还第一次审定了初等小学教科书暂用书目,为其后中国国定教科书的实施铺平了道路,也促成了1906年体育图书出版小高峰的出现。

图1 1910年前出版图书数量变化图Figure 1. Variation of Sports Books Published before 1910

2.1.2 图书内容单一,以体操类为主

1910年前出版的体育图书,内容较为单一,多是适用于学校教学的中小学体操类教辅用书。这种情况的产生,主要归因于新学制的颁布和实施。《奏定学堂章程》规定各级学堂开设体操必修科,这不仅在法理上规定了“体操”在学校教育中的正统地位,也为社会相关机构提供了组织编制和出版教科书的条件,如1890年,上海广学会出版的《幼学操身》,成为了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肇端。该书源自日本的相关著作,由翟汝舟和英国人庆丕合译而成,并由著名实业家和教育家盛宣怀作序。虽然书中尚未出现“体操”或“体育”的专业词汇,内容也以图解为主,但它却被认为是迄今发现的中国“第一本体育理论书籍”[6]。笔者认为将其视为,中国第一本体育理论书籍欠妥:1)从术语使用看,该书既未包含“体操”,也未提及“体育”,仅是养护身体的方法;2)从内容看,书中主要是以32幅图配以文字说明,若称其为体育理论书籍,着实有些牵强。

同时,值得一提的还有《体操上之生理》。该书由徐傅霖所著、中国图书公司于1909年出版,较早论述了人体运动器、骨骼、躯干及头的运动、上下肢运动、运动的强弱、运动的性质、体操的基本形式等内容。该书虽具有明显的舶来色彩,但因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和科学性,被认为是第一本中国自编的近似于运动解剖的专业书籍,也是迄今发现的最早的一本运动生理学专著[7]。需要说明的是,期间出版的绝大多数图书属于体操类教辅用书(也有几本游戏类教辅用书),且多是译作;从图书名称到主要内容,均反映出军国民教育思想对当时出版的体育图书影响至深;从体操到游戏,几乎都带有浓厚的军事色彩。换言之,清末“军国民教育思想”的影响与清廷实施的教育改革,使“体操科”成为学校教育的法定内容;随之产生的对体操教材的迫切需求,为相继回国的留日学生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机会,成为了清末民初编译体操教材的主力军。

整体上,伴随着中国的近代化历程,近代出版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发展环境,使得“清末最后10年,翻译出版物数量更是成倍增长。”[3]同样的变化也出现在处于孕育阶段的体育领域。以期间出版的体育图书而言,从基本内容看,主要深受军国民教育思想和进化论的影响;从作者群体特征看,大多数图书由留日归国人员编译而成;从出版机构看,官办机构和民营机构都有出版,但主体是民营机构,而文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的影响最大。虽然出现了专业性的体育图书,但是数量极少,且具有较强的移植性。有限的图书数量和单一的图书内容,加之具有的浓重日本色彩,充分说明10年代之前出版的体育图书带有明显的舶来性质。这些特征虽说明当时体育的专业性仍不明显,但中国近代体育图书出版业的雏形已基本形成。

2.2 20世纪10年代: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的萌生期

20世纪10年代是废旧立新、充满希望的年代,是新旧交织、矛盾重重的年代,也是内外纷争、血雨腥风的年代。在文字讨伐和流血牺牲的氛围中,一场以“科学”与“民主”、“救国”与“启蒙”为主题的复杂战争,由自发转向自觉。体育作为新文化的代表,自然被深受进化论影响的先进人士赋予一定的教化功能,成为改造社会的一种工具。而清末盛行的“尚武”之风与军国民思想,当时虽居于主导地位,但是,美国自然主义教育思想的传入与影响,已逐渐动摇了前者的思想根基,由此产生了学校体育教学中的“双轨制”。在某种程度上,20世纪10年代的文化思潮和政治变动,激化了西式体育和传统体育的冲突,而这种冲突也促使两者开始融合,增加了体育图书的数量,丰富了体育图书的内容,也提高了体育的社会地位。

2.2.1 图书数量逐年增加,1917年最多

一般来说,体育图书的出版情况直接反映并取决于体育学术水平,而两者都受制于体育的发展现状。由于20世纪10年代中国体育的普及程度和发展水平较低,对于学术发展水平抱有过高的要求只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更为重要的是,当时中国体育事务的参与者和推动者,几乎全是基督教青年会干事和留日学生。对于留日学生来说,因其早期将各自创办的体育学校主要用于组织和训练革命党人,故并未对当时中国体育专门人才的培养和输送产生较大的影响。在本土体育资源中,各地创办的体操学校虽然不少,但多是培养中、小学体育师资,且体现出明显的地域性,如影响较大的中国体操学校,其辐射范围主要在江浙和一些发达城市。虽然后期不少省份设有体育专科学校,专门为本地培养体育师资,但是,面对当时中国体育人才严重匮乏而产生的需求,可谓杯水车薪。仅从当时译介的图书内容和种类,便可察知带有明显的依附性和移植性。由此,体育的现实境况与地位,并未因其前期在学校教育系统中合法性的确立而得以真正改变和提高,多数学校仍沿袭旧制。

图2 20世纪10年代出版图书数量变化图Figure 2. Variation of Sports Books Published in the 1910s

从长远看,此时的体育凭借着知识精英的认同和基督教青年会的推动,开始在中国跌跌撞撞前行,尤其是逐渐走出国门,在运动会的舞台上与邻国同场竞技。虽然整体成绩可圈点之处不多,但参与本身已说明了社会对体育的关注和重视,也促进了人们对体育的基本认识。从当时体育图书的出版数量看(图2),较之前明显增加,达110余种。由于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及学校将武术纳入教学内容,使得传统体育类图书的数量骤然增加,且于1917年出现了第一次出版高峰,分别出版10余种传统项目类和体育技术类图书。以后者为例,此种变化应该与1915年在上海举行的第2届远东运动会有关。这不仅是上海第一次承办国际性体育赛事,也是中国第一次举办国际体育赛事。对于此,政府和社会各界都给予了极大的热情和关注,组织了庞大的参赛队伍并取得了令人振奋的成绩,如打破了所有的全国纪录和5项远东纪录,荣获了3个单项锦标和总锦标,总成绩超过了菲律宾和日本。通过此次赛会,越来越多的国人在进一步了解和认识体育的同时,也大大增强了普及体育的决心和参与赛事的信心。从各类图书内容看,军国民教育思想的长期影响,使得用于学校教学的体操类图书仍占大多数;同时,因我国相继参加了1913年、1915年、1917年和1919年召开的4届远东运动会,使得比赛规则类图书明显增加。从编著群体看,基督教青年会干事、传统体育爱好者和留日学生,成为此时出版体育图书的主要力量。

2.2.2 图书内容趋于两极化,“专项技术”与“传统项目”竞相争艳

中西文化的接触和碰撞,终于在20世纪10年代逐渐得以显现和爆发。期间传统体育与西式体育图书数量的增多,便是一个说明,如在110余种体育图书中,专项技术类体育图书数量最多,达40余种;其次是传统项目类,有30多种。就前者而言,1912年之后,数量基本保持稳定,且多数仍是学校体操科教学用书。这不仅与中华民国(1912—1949年)成立后制定和实施的教育方针政策有关,同时也再次说明了体育图书的出版,尤其是教科书的出版反映并紧贴官方的教育理念和改革举措。而通过比照发现,自1916年后出版的专项技术类图书的内容,已从单一学校体操教材开始转向多种现代体育项目。

若从出版的传统体育项目类图书看,1915年是个分界点。之前,出版此类图书的数量较少,图书名称也带有一定的“西式体育”色彩;之后,此类图书的数量逐年增加,研究范围和主题也更加宽泛,研究内容逐渐细化和深入。整体上,此变化与3个时间点有关,起点在1911年,开始有此类图书正式公开出版和发行;1915年此类图书数量开始增多,1917年到高点。究其原因,当时的社会背景为中国传统体育发展提供了主要动力和条件。初期,武术家马良和精武体育会对传统武术进行的科学化和现代化改造及其推广实践,逐渐在社会上获得更多人士的了解和认同;而1911年出版图书的名称使用,也侵染着对中国传统武术科学化改造的痕迹。1915年,第一次全国教育联合会通过了《拟请提倡中国旧有武术列为学校必修课》的提案,经教育部批准并即令在全国施行。这不仅确定了武术教学在学校教育中的正统地位,也促进了体育社团或武术爱好者对武术教材的编撰、传统拳法的整理和武术理论的研究。随之,1918年教育部通令将马良创编的“中华新武术”列为全国各大、中学堂正式体操的内容;1919年又将其列为全国学校体操科的教学内容。故1915年开始,传统项目类图书数量逐渐增加的原因应直接与此有关。

此外,当时还有两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学术著作值得一提:1)1912年徐福生编译的《体育之理论与实际》,共258页,由绪论、本论、体育史和余论4个部分组成,既是一本以技术见长的旧式体操原理书籍,也是一部最早类似体育原理的著作;2)1919年郭希汾(绍虞)所著的《中国体育史》,共139页,书前有朱亮、范祥喜、叶绍钧等人的序各1篇,除首尾的绪论、结论外,共8编,内容主要包括古时之体操、角力、拳术、击剑、弓术、舞蹈、游戏等;由所查阅的体育图书信息看,该书是中国第一部较为完整的体育史著作,资料丰富,并有考证,在当时学界和社会产生了重要影响,后曾多次再版,被商务印书馆收入“史地小丛书”和“万有文库”中。两者在内容上的独特性和价值上的奠基性,对当时和后世而言都是难得的体育学术著作。

总之,此时体育图书的出版情况,受到中国近代体育发展基础薄弱的影响,虽尚未能产生较大的变化,却孕育着希望。一方面,图书数量明显增多,内容主要集中在体操、拳术和技术规则方面,多是普及性的中、小学体育教材和科普性的小册子;编辑群体上,除了留日学生的持续影响外,基督教青年会和中国传统武术家的贡献逐渐凸显;出版机构上,商务印书馆的影响远超其他出版机构,居于首位,其次是中国图书公司、中华书局和基督教青年会的出版机构。在某种程度上,这反映出当时体育发展的空间有限,国人对体育多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且社会各界对体育的认识较为肤浅和片面。另一方面,民国教育宗旨的确立和新学制的颁行,产生了对新体育教材的需求;留日学生在培养体育专业人才方面的前期努力,为体育图书的编辑队伍提供了本土培养的专业人才;国内、外体育赛事的举办和参与,扩大了体育影响力,为报纸或图书扩展了宣传内容。不可忽略地是,民营出版机构的增加和竞争,又为20世纪10年代体育图书的出版数量和质量平添了一份保证。从整体趋势看,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此时已从低点起步,开始向高处发展。

2.3 20世纪20年代: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的发展期

中国的20世纪20年代,是一个让后人爱恨交加的时代。一方面,随着新文化运动持续而广泛的影响,国内各界掀起了一股学术热潮,新知旧学的转换、中西文化的碰撞、各种主义的交锋,为当时的社会注入了一份自由和科学的氛围,为当时的中国增加了一份包容和民主的色彩。另一方面,社会局势极不稳定,派系斗争不断。在此背景下,随着体育在学校和社会上广泛普及和深入发展,尤其是学校教育目标的调整和诸多体育赛事的举办及中央国术馆的成立,加之中国本土培养的体育人才大量进入社会,体育的发展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而美国“实用主义”教育思想的渐进影响及基督教青年会的继续引导,特别是以麦克乐为主的青年会干事,积极建立体育社团、创办期刊、译介或编著图书,并提倡和鼓励各地开展学校体育的调研活动,不仅培养了体育界良好的科学研究意识,产生了一批质量较高的成果,也带动了体育向科学化、系统化、实证化方向发展。

2.3.1 图书数量大幅增加,呈交替性变化

20世纪20年代出版体育图书的数量变化,与当时中国社会发展较为相似,都是起伏不定,变动不居。整体上,期间共出版体育图书220余种(图3),错落分布于10年间,虽然每年起伏不定,但总体趋势是稳中有升。这种变化主要与学制的更替和体育赛事的影响有关。前者主要指1922年颁行的《壬戌学制》确立了“以儿童教育为本”的教育思想,以及1928年国民政府“三民主义”教育宗旨的订定,直接影响着学校体育教辅用书的集中编制与批量印刷;后者主要指中国相继举办了1届全国运动会(1924年第3届全国运动会)、2届远东运动会(1921年第5届和1927年第8届远东运动会均在上海举行),并参加了4届远东运动会,运动赛事的举行和参与必将直接影响到技术规则类、裁判法、训练法及与赛事宣传相关图书的出版和发行。从编著群体看,中国体操学校的毕业生成为20世纪20年代体育图书编著的主要力量,虽然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体育专修科毕业生的贡献不容忽视,但比较之下,仍显逊色。暂不论内容和质量,单从数量看,仅王怀琪一人编辑的关于传统体育、体操、游戏类图书就达30余种,称得上当时中国体育图书编辑界的领军人物;若论总量,甚至将其称为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第一编辑家也不为过。

图3 20世纪20年代出版图书数量变化图Figure 3. Variation of Sports Books Published in the 1920s

中国体育具有的舶来特点和当时基督教青年会的持续影响,助长了国人的依附心理,也激化着新旧体育的矛盾,进而促使20世纪20年代体育的发展具有了一些新变化,如在推展体育方面,国人的依赖心理虽然仍直接或间接的发挥作用,但不少体育精英已开始有意识地弱化外来人员的影响,并最终打破了其势力长期主导和垄断中国体育事务的局面;同时,体育界也开始独立进行体育实践和开展学术研究。值得一提的是,尤其是以麦克乐为代表的青年会干事,在体育教材的编写、体育人才的培养以及体育社会与学术组织的建立方面,仍然扮演着重要角色。麦氏践行的自然主义体育思想及其铺就的体育实践之路,不仅对当时及后世中国体育的发展,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积极影响;也对当时及后世中国体育学术氛围和传统的形成,起到了关键而有效的推动作用,虽然这种推动作用有时可能会成为一种障碍。

2.3.2 图书内容庞杂,趋于科学化

西式体育自清末引入后,基督教青年会成为了中国近代体育普及和发展的推动者和主导者;因多元的课外体育活动主要在教会学校开展,一般学堂仍以体操类和游戏类课程为主。相对于西式体育,传统体育在民间仍有广泛的社会基础,从武术家到棋手,或出于谋生,或出于爱好,仍以传统的方式开展活动。中华民国成立后的短暂新气象和继之而来的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使得不少武术家和棋手,或出于“保存国粹”,或出于跟随潮流,开始著书立说。外来力量和本土资源的同生共长,使得此时段出版的体育图书,内容上逐渐摆脱了以往“体操”主导的局面,从枯燥、呆板转向丰富、多样。而以麦克乐为核心的在华青年会干事,尽管编著体育出书数量不多,但在前半段对体育界具有的影响力和发挥的作用依然较大,如为远东运动会编译的多种中、英文结合的规则类图书,可谓助推了中国近代体育竞赛规则体系雏形的形成。从编著群体看,以谢似颜、庞醒跃为代表的留日学生仍在发挥作用,但较之于相继回国的美国体育生,其群体数量和出书数量已处于劣势。此外,国内几位界外学者编著的生理、健康方面的图书,也对当时及其后来体育知识的科学化发展产生了一定作用。

从图书内容及其学术价值看,此时出版的体育图书不乏奠基之作,如1924年,由中华书局出版、罗一东所著的《体育学》,被认为是中国较早从学理层面系统研究体育的理论著作;同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程瀚章所著的《运动生理》,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本运动生理著作;而由庞醒跃编著、东亚体专出版的丛书之一《体育哲学管理》,很可能是迄今发现中国近代最早的体育哲学和体育管理类图书。此外,1926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郝更生所著的PhysicalEducationinChina(《中国体育概论》) ,被界内视为中国第一部用英文撰写的体育理论著作。1929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宋君复所著的《体育原理》,也是迄今有据可考的、由中国体育学者编著的、最早的一本体育原理类著作。这些成果及其影响是重要而深远的,同时也证明,20年代的体育实践及其学术研究,已逐渐由国人独自承担;中国早期培养的体育师资及留学归国的高层次体育人才,开始进入到体育的各个领域,成为了引导和推动中国体育事业及其学术研究的中坚力量。这也使得体育图书的作者群,开始了由国外向国内、由体育界外向体育界内逐渐过渡,为后期体育图书业的发展积蓄了能量和资源。

整体上,20世纪20年代是中国体育发展的一个过渡期,同时也说明体育图书出版从数量到质量已具有了一定的规模和水平。在体育实践和学术研究的专业人才方面,留日学生在继续发挥影响的同时,在其影响下成长的一代(以中国体操学校的毕业生为主)也在积蓄能量,寻找实现“体育救国”的机会。而20年代前后各级体育学校的大量出现,与之前相比,在数量和规模上都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之,体育社会团体和学术组织的涌现,也进一步提高了体育的专业性和科学性。从编著群体的特征看,留美归国体育人员和本土培养体育人才的出现,使得留日学生的影响力虽在,但群体数量及其影响已显著下降。从出版机构看,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仍居于高位,大东书局的出版特色和影响力也较为明显。这些力量和因素的相互作用,提升了20世纪20年代体育图书的数量和质量,也助推了20世纪30年代体育图书出版顶峰的来临。

2.4 20世纪30年代: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的式微期

20世纪30年代,国民政府颁行的一系列体育建国举措,快速而有效地推动了体育发展。最具影响力的变化是体育管理制度的建立和完善,从教育部体育机构与体育督学的设立,到各类标准的制定及各级体育场的出现,都预示着体育社会地位的普遍提高和体育发展潜力的初步显现。然而,当学界正通过各种努力加快中国的发展步伐时,日本侵华势力的叫嚣和蔓延使得繁荣景象戛然而止。尽管如此,仍产生了诸多令后世难以企及的成就,并铸造了民国史上的“黄金时期”。若论20世纪30年代体育图书的出版,从数量变化到内容选择都具有典型的时代特征。

2.4.1 图书数量骤变,从高峰落至低点

进入20世纪30年代,由于体育知识的普及及发展水平的提高,新的体育需求也随之迅速增长。从出版的体育图书数量看(图4),不论是年均数量还是总体数量,此时都到达到了最高点。虽然1939年仅出版23种,但1935年出版150余种的纪录,在近代可算是空前绝后,也由此创下了30年代出书750余种的奇迹,成为后人评价中国近代体育学术发展“黄金十年”中的一个重要指标。仅以传统项目类图书为例,不仅数量达到170种,其变化特点也更为鲜明。整体而言,一方面,此类图书数量的变化趋势与其它各类不同;另一方面,此类图书的变化幅度也与其它各类有别。1933年成立的中央国术体育研究会和1934年成立的全国国术统一委员会,对武术研究的推动贡献最大。二者相继成立后,不仅创办了多种武术刊物,还出版了一些武术教材、挂图和专著,这些都在传统项目类图书占有较大比例。此外,中央国术馆开展的一系列国术考试和教育实施的体育改革,也直接或间接带动和促进了武术研究活动的开展。这些相继施行的举措,不论是出于自觉还是被迫,都在不同程度上为武术的进一步普及与发展提供了制度保证,也提高了传统体育项目的关注度和社会地位。期间,虽然研究各种拳术的图书仍不少,但是关于剑、枪、刀等兵器的图书数量也明显增加,这也说明在国民政府倡导下产生的对传统体育的需求和重视程度明显增加。

图4 20世纪30年代出版图书数量变化图Figure 4. Variation of Sports Books Published in the 1930s

30年代前期体育图书数量骤增虽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但直接得益于国民政府成立后制定并实施的一系列法规政策。这些方案和法规,为社会体育和学校体育的发展提供了制度保证,拓宽了体育的发展空间。为了满足学校体育改革的需要,提高竞赛水平,国民政府主动召集和组织体育专家和学者,快速、高效地编著了大量体育教材;同时,鼓励体育界广泛开展实地调查和深入研究,由此掀起一股体育学术热潮。30年代后期,卢沟桥事变后,日本侵化战争全面开始,许多学校和出版机构被迫南迁,正常的体育教学和既定的竞赛活动不得不改变形式甚至取消;出于经费、招生、政治、战争等原因,不少体育学校相继解散或被迫关闭。在此背景下,体育图书出版业也只能是夹缝中生存,1938年和1939年出版体育图书数量的骤然下降,已能证明其境况的艰难。

2.4.2 图书内容系统性强,出版丛书化

20世纪20年代的实践探索和学术积累,以及一批专业精英的出现,促使体育及其学术研究达到一种新高度;同时也强化了30年代学界对体育问题关注的广度和深度。从研究内容和学术价值看,探究体育学理与指导体育实践并行,知识性和思想性并重,是前期出版体育图书的一个重要特点,如吴蕴瑞、方万邦、吴邦伟、吴志青、阮蔚村、赵竹光、唐豪、王庚、王怀琪等编著的图书。这种变化的出现,一方面,得益于不同知识背景和教育经历的体育人才同时涌现。因体育发展水平的提高与学术研究的积淀密切关联,而中国近代培养的第一批体育人才,已于30年代前后独立并积极担负起体育发展的使命,成为当时体育实践和理论研究的中坚力量;另一方面,源于学校里和社会上快速增加的体育需求。在一系列社会建设和教育举措的推动下,中国体育事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为了举办全运会,相继修建了许多不同规模的体育场馆;为了满足学校体育教学的要求,培养体育师资和专门人才的专科学校纷纷成立;为了体育更好的服务于复兴与抗战的需要,倡导和推行“体育大众化”的举措不断出现,都为体育图书出版业的发展提供了直接动力和资源。

体育理论探究和实践推展的共同作用,促使体育图书在30年代多以丛书化的形式编著和出版,如勤奋书局的《体育丛书》(即25种新课程标准小学体育教本)、中国健学社的《三段教材》系列、世界书局的《写真国术丛书》(或写真尚武丛书)、大东书局的《尚武楼丛书》、商务印书馆的《体育小丛书》,以及其他组织编著的《东亚体专丛书》、《国术丛书》、《康健丛书》、《剑术丛书》等。而当时出版的赛事类图书,不论从总体数量,还是具体内容上,都远远超过其它种类,且主要分布在1933年、1935年和1937年;同时,还有一些与赛事有关的报告和指南。此外,关于各种体育组织和体育场馆方面的图书数量,也明显增多。细究之,这显然受到了国民政府相继制定和实施的一系列规章制度的影响,尤其是相继颁布和执行的《国民体育法》和《国民体育实施方案》;两者不仅为体育管理体制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也加速了中国近代体育的规范化发展。

从内容选择和研究深度看,此时出版的体育图书虽然仍以学校体育教学用书为主,但课外活动或个体锻炼方法类的图书逐渐增多,呈现出兼具多样性与综合性、普及性与专业性、系统性与科学性的特点。从作者群体特征看,本土培养的体育专业人才不仅活跃在各个体育实践领域,也成了体育研究的主体,使得当时体育图书的编著者几乎是清一色的本土面孔;这种“本土化”淹没“西方化”的结果,恰说明体育学人已摆脱了对西人的过度依赖,开始了独立地探索和发展。从出版机构看,勤奋书局的出现和中国健学社的贡献,既是体育影响力和实力的明证,也是体育发展水平和社会地位的象征。此外,还有一个特殊现象:30年代专门以女性体育为研究对象的图书增多,如仅专项技术类就有10种,这不仅与体育的普及程度和发展水平有关,也得益于中国近代女性地位的提高及由此产生的积极影响,尤其是女子接受教育和体育机会的增加。当然,战时特殊的国内环境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欧洲战场的经验,也引起和强化了时人对女性参与体育活动的重视。

总之,在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20世纪30年代体育图书出版业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初期的“黄金时代”与末期的发展低谷,使后人对前期体育实践及其理论研究的发展虚实难辨。政府的重视,使体育专业人才大量涌现,留学美国、德国学生数量的迅速增多,尤其是执教中、小学体育教师具有的丰富经验与归国留学生带回的先进理论的结合,壮大了图书作者群的数量和规模,提升了图书编辑的层次和质量,也促使体育图书的内容、编著或译介、出版和刊行,朝向更加多元和正规的方向发展。而后期国内、外战事的影响,则促使人们对体育范畴的规定和功能的认知逐渐发生了变化,同时也阻止了体育图书业的良好发展态势,最终使其落至低点。

2.5 20世纪40年代: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的稳定期

历时性地看,20世纪40年代的中国社会与10年代之前有着某种相似性:同是困于新旧杂陈,内忧外患,同是面对民怨沸腾,求助无门。不同的是,经过30年代末的考验和适应,40年代初的社会各领域已开始缓慢恢复。当时的教育和学术,虽难敌30年代的辉煌,但也不至于完全失序。这种局面的出现,与之前社会经历的启蒙和抗争有关。通过几十年的痛苦启蒙和奋力抗争,40年代的中国社会添了一份理性,少了一份盲目;40年代的知识分子多了一份自觉,少了一份自由。同样的变化,使得体育界具有了绝境逢生的勇气,也因付出了绝望中创造希望的努力,才使得各项体育工作在动乱中逐渐调整,而不至于彻底中断。

2.5.1 图书数量基本稳定,1948年例外

抗战爆发后,随着当时的出版中心上海、南京相继失陷,许多重要出版机构、高等学校、著名专家学者都被迫迁移,并在十分艰巨和恶劣的环境下开展工作。为了适应抗战需要,国民政府对许多教育规章进行修订与推行,同时也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的战时政策,号召甚至强制全国各界严格践行。在教育和出版界,国民政府的努力很快取得了成效,陪都重庆不久取代了上海,成为新的文化重地和出版中心。据统计,1942年和1943年,重庆出版图书分别达1 292种和1 642种,分别占全国的33.3%和37.3%,其中科技图书是重要的组成部分[8]。从体育图书的数量看(图5),40年代共计出版326种,虽远低于30年代,但若与20年代相比,还是增加了不少。整体而言,除1948年第7届全运会的召开使该年的体育图书数量骤增外,其它年份的变化不大,趋于稳定。

图5 20世纪40年代出版图书数量变化图Figure 5. Variation of Sports Books Published in the 1940s

20世纪40年代体育图书数量的变化,源于30年代体育发展奠定的坚实基础和抗战开始后相继颁布的战时政策。一方面,前期涌现出的一大批体育专家和学者,合力将当时的体育事业推上了制高点,也为随后体育发展积累了丰富资源,使得40年代体育各项工作的调整和开展,并未因战争而遭受更大的损失和阻碍;另一方面,体育作为教育的组成部分,教育政策的任何变化都将使体育因之改变;何况,在抗战救国的形势下,两者间唇齿相依、同生共长的关系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学校体育目的受制于国民政府确立的教育宗旨,社会体育工作受制于国民政府颁行的战时政策,而当时的一切目的都应服从抗战需要,一切政策都要服务于民族利益。体育图书的内容选择及其编著、出版和刊行,自然也不可能例外。这不仅源于国难当头和社会动荡的现实,更受制于执政当局的制度设计。即使抗日战争结束,也并未使体育图书业的发展境况获得较大改变。当民族仇恨转变成阶级矛盾,为了凝聚人心,也为了获得国际支持,“为了维持耐久的战争,体育也发挥了部分的功能”[9],体育赛事变成了战争的另外一种形式。1948年体育图书出版数量的骤然增加,便是一个明证。

2.5.2 图书内容重实用,战时色彩明显

40年代出版的体育图书,研究领域相对集中,内容以实用性较强的学校教辅用书为主,且战时特点更加突出,如与航空、军事有关的图书数量明显增多;同时注重实用性,如对方法类和实战类的研究更为重视,其中,程登科、江良规、余永祚、王学政、赵竹光等人编著热情较高,成果也相对较多。细究之,除了之前体育发展奠定的基础和所颁布的战时教育方针影响外,40年代国民政府颁布和施行的新政策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如学校教辅用书的变化为学校体育工作者提出了新要求,不仅反映出战时的特殊需要,也调整或改变学校体育的任务和目的,最终落实到新教材的编制和使用上。对于此,可从当时出版体育图书的名称和内容中反映出来。需要指出的是,为了活跃体育研究氛围,教育部国民体育委员会于1942年举办了体育论文竞赛,并从1943年开始编印体育教材和书刊,以满足学校体育教学的迫切需要。而上述行动直接对当时及后来体育图书的出版及其数量的增加,产生了促进作用。

此外,在当时出版的各类图书中,体育赛事规则与宣传方面的图书也占有较大比例,并且多集中在1945年抗战胜利后。这一变化主要与体育赛事的举办有关,如在国际赛事方面,1948年,中国组团参加了第12届伦敦奥运会,虽未取得可以称道的竞技成绩,因是抗战胜利后参加的第一次国际性的体育赛事,在某种程度上其象征意义已远远超过现实成绩。几种介绍和宣传奥运赛事图书集中在当时出版,就是一个明证。在国内赛事方面,1948年在上海江湾体育场举行的第7届全国运动会,“因其所处的特定历史阶段,被国人看为强国御辱复兴民族的一种手段”[10]。也正是源于此种认知和心理,深陷战争窘境的国民政府才动员多方力量,积极举办了近代史上最后一届全运会,也是最后一次大型的国内赛事。而第7届全运会及一些区域性体育赛事的举办,不仅促使1948年出版图书数量明显增多,从整体上也弱化了其余年份体育图书出版情况不景气的影响。由此不难发现,执政当局的重视是推动中国近代体育发展的重要动力。

总之,虽然时人普遍期望“体育能配合军事、政治、经济而为抗战之主力,建国之枢纽,挽文弱之颓风,树蓬勃之潮气”[11],但体育图书业却未因体育的重要程度和特殊功能,而获得特殊发展。从数量看,40年代出版的体育图书不算少,除1948年骤增外,整体上基本保持稳定;从内容看,多是与战时相关的教辅用书,且不少属于重印和集体编制。40年代作者群的一个主要特征,则是作者群体的组织化和组织的官方化,组织取代个人,成了编译图书的重要力量。20世纪40年代中国体育的发展态势及其影响,不仅表现在图书出版数量的减少,更在于体育功能的偏离及其强化,而这种偏离和强化现象的产生,却由体育界集体促成,是在启蒙与救亡之间转变生成的一种意识形态,是在强敌压境和战事频发中自觉选择的一种意外结果。不论这种结果是否理想,它体现出40年代体育界的主动性,也折射出经历30年代快速发展后,中国体育界生成的一种务实诉求。至今,我们可能仍受其影响。

3 结论与启示

作为一种文化载体和启蒙工具,中国近代体育图书的出版与特定时期的社会需要紧密相关,是在西学东渐,并回应不同时代社会需要的过程中得以孕育和发展。对于近代中国而言,正是基于“救国”的需要和启蒙,制度设计中体育体制的确立,预示着体育界主动或被动地肩负起挽救民族危亡的沉重使命,同时也已有意或无意赋予了体育一定的政治功能。反观之,在自身发展未能成熟和定型之前,体育界就面临国难当头的考验,是一种机遇,也是一种遗憾。所谓机遇,是指体育的社会地位更加稳固;所谓遗憾,是指体育逐渐失去了独立发展的空间;随之而来又不可扭转的是,体育实践的自主性减弱,政治性增强。事实上,近代以来,在内忧外患、新知旧学的影响下,体育因吻合了进化论和“尚武”思想,因作为了新文化具有的象征意义和启蒙价值,成为了国家制度设计的重要一环,在不同时代经历了不同程度的发展;但有一点是相似的,即通过各种媒介或舆论的宣传,体育的社会关注度不断提高,体育图书业也随之获得了发展,持续的动荡局势和长期的国恨家仇提高了体育的地位,同时也转变了体育的功能,使体育与政治的关系日趋紧密。与之伴生的是,体育学术也丧失了相对的独立性和自主性,这种影响至为深远。

中国近代体育图书业的发展,是中国近代社会的一个缩影。近代中国动荡无常的社会局势和翻云覆雨式的文化思潮,难以为体育图书的出版提供一个长期稳定的环境,保证图书的有序刊行和流通;也难以提供一个相对持久的教育目的,保证图书的后续修订和完善。以数量论,中国近代能有1 500余种体育图书出版,不能算少;以内容论,从理论到技术、从标准到方法,不能算单一;从发行看,从内部使用到公开流通、从再版到多版,不能说有书无市。然而,若论整体质量、论学理依据、论学科体系、论学术价值,近代出版的体育图书仍有诸多需要完善之处。民国时期出版界倡导的“不宜追逐潮流”,作为一种工作目标和价值追求,只能托于后人完成。

反观当下,经过几代学人的共同努力,中国体育图书业在许多方面取得了很大进步,如从图书数量和规模看,稳中有升的趋势和不断扩大的影响日渐明显;从图书内容和类型看,形成了较为科学的体育学科体系,基本满足了社会的多元体育需求;从作者群体和出版机构看,专业化程度和标准化水平日渐提高。但是,当前庞大的图书数量和规模、丰富的图书内容及人员与组织的专业化程度,并未证明现代体育图书业在思想性和学术性方面具有完全的优势,当代多数教科书的编著者相较于体育思想的探讨和个人观点的呈现,更注重体育知识的梳理和整合。在体育需求更加多元和学术资源日益丰富的背景下,这是值得我们不断反思和努力的地方。若真正实现中国体育事业的可持续发展,营造体育图书业及其学术发展的良好局面,稳定的社会环境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则是,体育界同仁应一方面基于体育学科的社会认同,明确自己的学术信念,形成自己的学术思想并善于表达;另一方面,明确和形成现代体育的功能定位和学术思想,培育和建构中国气派的学术氛围和传统,助益体育强国建设和体育文化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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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inions on the Development of Sports Books in Modern China

LI Feng-mei

Sports books published in modern China have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course of modernization and localization.Concerning articles of sports books in modern China are rare except several bibliographic books.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e development and variation of sports books published in modern China,finding out important resources of benefiting sports books and academic development,by methods of literature review,logic and statistics,the author mainly bases on the variation of quantity and characteristics of content,as well as the references of authors and sports practices,and gives the following five stages,namely,the pregnant (before 1910s),the embryo (1910s),the developing (1920s),the declining (1930s) and the stable stage(1940s).Social demand and national system are important factors of the development of sports books in modern China.By the scientific idea of sport academic researches,this paper defines and forms the functions of modern sport and its academic thoughts,cultivates and builds the academic atmosphere and tradition with the Chinese manner.It is an important way to realize the goal of sports power and the innovation of sports culture.

modernsport;sportsbooks;historyofsportsbooks

2015-11-11;

2016-04-3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青年项目)(14CTY002);国家社会科学重大项目(第2批)(14ZDB128)。

李凤梅(1981-),女,河南商丘人,讲师,博士, 主要从事体育史与体育文化、学校体育方面研究,E-mail:lfm3911@126.com。

郑州大学 体育学院,河南 郑州 450044 Zhengzhou University,Zhengzhou 450044,China.

G80-05

A

10.16469/j.css.201605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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