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军抗日三英烈
2016-12-12李晓明詹霖
文/李晓明 詹霖
滇军抗日三英烈
文/李晓明 詹霖
唐淮源
寸性奇
王甲本
滇军,是民国时期云南实力派所辖的地方武装力量的习称。辛亥革命时的“重九起义”、反袁世凯称帝的护国战争,是滇军历史上的光辉篇章。云南陆军讲武堂创立于1909年,是培养滇军将领的摇篮,它与黄埔军校、东北讲武堂同为中国近代史上的著名军校。中共开国元勋朱德、叶剑英,著名将领周保中、周建屏都毕业于这所军校。抗日战争时期,42万滇军将士出滇抗击日寇,伤亡达10万人。其中,数千名云南讲武堂毕业生在抗日战场上马革裹尸。在这些为中华民族独立自由而战的滇军官兵中,有三位毕业于云南讲武堂的高级将领奋勇杀敌、血染疆场,这就是,中条山战役壮烈自戕的滇军老三军军长唐淮源、十二师师长寸性奇和“湘桂战役”中与敌拼刺刀而牺牲的79军军长王甲本。他们的壮举惊天地泣鬼神,将永载中华民族抗战史册。 吴剑
铁血军魂唐淮源
1938年7月抗战爆发之后,云南子弟兵——滇军老三军奉命扼守山西中条山,一守就是3年。在此期间军长曾万钟升为第五集团军总司令,军长由第十二师师长唐淮源接任。老三军当时下辖第七师和第十二师,代管第三十四师。其中第十二师为老三军主力部队,战斗力最强,师长由云南陆军讲武堂学生寸性奇接任。
中条山位于山西晋南地区,它南临黄河,北通临汾,东北部与太行山相连,西北与吕梁山相望,东西长约160公里,南北幅员约百里。它与黄河一样,是保卫中原和大西北的天然屏障,其中垣曲位于中条山的腹心部位。为了保卫这一重要的战略要地,扼住日军南犯的咽喉,中国军队于1938年开始就以垣曲为中心,先后调集第五集团军和第十四集团军共7个整师、1个游击纵队、1个独立旅约15万人加以保卫。
由于中条山已成为中国正面战场的一个重要战略基地,日军一直把它视为眼中钉和肉中刺,甚至将它称为自己腹中的盲肠,必速除之而后快。自1938年秋至1941年初,日军第三十六、三十七和四十一师团等部队先后向中条山发动了13次大规模进攻,由于中国守军英勇奋战,日军每次进攻都大败而归。如果不能攻下并牢牢控制中条山,日军不但不能南渡黄河夺取洛阳,占领潼关,恐怕连已经占领的山西盆地也难保住。于是,从1941年3月起,日军便秘密调集兵力,充分准备作战物资,精心挑选战地指挥官,以绝对压倒的优势兵力,决定对中条山发动代号为“中原会战”的第十四次大规模进攻,企图一举攻占中国军队固守数年的中条山根据地。
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日军统帅部从山东、河北、河南等地调来6个师团、3个独立旅团再加上若干特种部队,以超过中条山中国守军近一倍的25万人以上的总兵力,在400余架飞机的配合下,于1941年5月7日分四路向中条山发起了主体进攻,震惊中外的中条山战役打响了!
由于在历次保卫中条山的战斗中,滇军老三军这支劲旅始终保持了不败的纪录,侵华日军总参谋长后宫淳一下达战令时特别强调:夺取中条山的关键在于对唐淮源率领的老三军实施重兵围剿,必须集中数倍于对手的兵力加以攻破。从5月7日至5月8日凌晨,在日军3个师团共35个大队优势兵力的凌厉攻势下,老三军第七师涧底河阵地被突破,位于王家河的师部也遭到了日军的猛烈攻击。唐淮源立即派出增援部队,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已失去的阵地。增援部队与第七师紧密配合作战,在师长李世龙(云南会泽人、云南陆军讲武堂第七期毕业生)的指挥下,经过数小时的激战,终将日军击溃夺回阵地。
中条山,从地形上来看,海拔高不过几百米,连绵不断,其实是些无险可守的土山。用滇军将领曾万钟的话说:“这不是可守的地点,而是歼灭战最好的战场。”老三军却要在这里防守,而且是处于背水作战的地位。唐淮源军长曾经说过:“在中国历史上,这是第三次背水制胜,第一次是韩信,他曾背水作战而击败了楚军;第二次是淝水之战,谢玄击败了苻坚的队伍;不过,这两次没有像我们这样历时长久。”
在日军发起总攻的第二天即1941年5月8日,日军的一支部队由北面经过绛县、横岭关,直插中条山的腹地垣曲。守卫垣曲的国民党第四十三军奋起抵抗,与日军激战到下午2时,由于指挥官动摇,大部分的正面阵地被日军突破,中国军队虽然经过数次反攻,但始终未能扭转战场的态势。在连续失去几个阵地之后,终于还是在下午提前撤退,日军乘虚而入。随着战局急剧恶化,战至8日黄昏,垣曲落入了敌手。
四十三军未能守住垣曲,并过早地由五福涧渡口退到了黄河南岸,形成隔岸观火之势。整个中条山的战局急转直下,各路中国守军顿时既不能东西相应,又不能南北支援,战场态势完全倒向了有利于日军一边。
唐淮源所率的老三军驻地为中条山的主脉,首当其冲。日军于8日突入了老三军左侧后,分袭各部,截断了我后方的联络给养线。老三军将士在唐军长的率领下,“浴血奋战,战事之烈,前此所无”。唐淮源在十分危急的情况下,以守土卫国、寸土必争的精神,沉着果敢地指挥所部官兵,展开异常猛烈的运动战,轮番与敌拼杀肉搏。官兵们斗志昂扬,以一当十,殊死奋战。
唐淮源深知战局已经十分危险,于是下令3个师退守县山的第二线阵地,并伺机向南线突围。这时,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也来电令其撤退,但是为时已晚,老三军已经陷入重围,无路可退。当其他部队已经突围撤退时,唐淮源仍在指挥自己的将士以死相拼,反复冲杀,声震苍天,气吞黄河!
唐淮源(1884-1941年),字佛川,云南省江川县人。他幼年丧父,由母亲抚养成人。因生活困难,曾给地主乡绅家帮工干过活。八九岁的他因为没钱上学,只好陪伴乡绅的儿子读书。由于他聪明好学,深得老师赏识,并经常得到老师及亲友在学习上和经济上的帮助。唐淮源从小就很懂事,非常体贴母亲的艰难,读书之余,抢着干家中的活计,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忠孝两全的他,被誉为“滇军完人”。
1909年,唐淮源考进云南陆军讲武堂,与朱德是特别班同班同学,关系十分密切。他刻苦攻读,各项成绩名列前茅,于1911年提前毕业,任排长。同年加入“同盟会”,参加了推翻清王朝的昆明“重九起义”。1915年12月,袁世凯称帝,唐淮源参加护国讨袁战争,跟随蔡锷、罗佩金将军入川作战,率领一营健儿,出生入死,浴血厮杀,很快升为右路军纵队前卫司令官、第五支队长,再升旅长。1922年唐淮源与朱德等人离开云南,后追随孙中山先生参加北伐战争,投身国民革命军第三军行列。1927年任国民党陆军学校南昌分校教育长。
“八一”南昌起义爆发时,当唐淮源在突如其来的事变中,通过电话得知这次事变的主要组织者之一,就是自己在讲武堂的老同学朱德后,恍然大悟。作为挚友,朱德喜欢他的质朴、踏实和聪明,他也敬佩朱德的胆识、魄力和豪爽。但他不明白朱德为何选择了这样一条“造反”之路,不禁为老同学的前途感到担忧。唐淮源没有与朱德的部队正面冲突,而是友好地、很有分寸地分了手。1928年,唐淮源在朱培德领导下率第十二师在江西“围剿”红军时,得知自己要剿的又是老同学朱德时,便和南昌起义时一样,与朱德的部队友好而又有分寸地周旋佯攻。对蒋介石的内战,唐淮源始终被动地参加,面对国民党内部排除异己的倾轧,他很注意保存自己的实力。江西“剿共”后,唐淮源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九一八事变的东北局势上。
尽管唐淮源在国民党军界是一个老资格的将领,而且率部抗日,屡挫顽敌,威震华夏,但在整个“围剿”苏区的战争中,他一直“劳”而无功,不得重用,直到1938年抗击日军的山西中条山战役爆发时,才晋升为中将军长。
1941年5月10日上午,当老三军向南突围至温浴大道时,遭到了日军重兵阻击。
5月11日,沿山路口与黄河各渡口均被敌占,敌主力以分进合击之势,合围老三军,必欲置之于死地。老三军已伤亡过半,四面受敌,粮尽援绝,后路已断。在这危急关头,唐淮源召集手下三位师长,毅然言道:“现在情势险恶,三位都看到了。军人信条:不成功,便成仁。没有别的路可走,吾辈对职责及个人之出路,均应下最大决心,在事有可为时,须竭尽心力,以图恢复态势,否则,应为国家民族保全人格,以存天地正气。”“中国军队只有阵亡的军、师长,没有被俘的将师;有,千万不要由我第三军开其端!”
当时除老三军以外,其余中国军队早已安全撤退。敌众我寡,老三军将士经过几天的殊死决战,饥疲交困,且敌我纵横交错,天险黄河横亘于后,老三军身处绝境。唐淮源只好下令,部队以团为单位,化整为零,以分敌势,分头突围。
唐军长亲率第十二师之一部,向县山方向且战且走,途中遇到日军大部队,左冲右杀,无法逾越,不得已只好向西突围,处于不利地势,其间又被日军阻于东交口附近。几经激战冲杀,至十二日晨到达县山。这时马蹄沟、水泉沟、大寺坪等处之敌追踪而至,围攻甚急。第十二师师长寸性奇、第三十四团团长张正书均负重伤。第三十四团副团长潘尔伯、第三十六团团长黄仙谷、第七师第二十一团副团长张永安、第三十四师第一OO团团长薛金吾相继阵亡。敌我尸横遍野,血染黄土山河。
唐淮源亲自领军拼杀,与敌殊死决战,战至5月12日上午,身边只剩下少数兵员,且被日军围困。他们最后退到县山旁的唐王山山顶。此时,唐淮源仍号召官兵誓与中条山共存亡。中午12时,日军再以大量骑兵从西面压来,敌我之间展开了近距离的厮杀,我死守县山的老三军部队伤亡起来越大。唐军长在山顶上环顾,心想与其被日军俘虏,不如以死报国。唐淮源自1911年在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起,投军30余年,身经百战,屡建功勋,由排长逐级升至军长。现在身陷绝境,他以气壮山河的气概,在笔记本上写下遗书:
余身受国恩,委于三军重任,当今战士伤亡殆尽,环境险恶,总军两部失去联系。余死后,望余之总司令及参谋长收拾本军残局。继续抗战,余死瞑目矣!
1941年5月12日,已是炎热的初夏,但这天下午,寒冷异常,阴风怒号,大雨滂沱。唐淮源突围无望,他忧愤未尽保卫中条山之志,有负国家养育之恩,发誓决不愿落入敌手。
唐淮源几次欲摒去左右,但他们均表示坚决要与军长同生死、共患难,不愿意离开军长半步。这时,日军已经离得很近很近了,唐淮源下令他们冲上前去,继续杀敌。大伙望着军长那严肃果敢、不容商量的面容,再次向前猛冲过去。唐军长身边只有他的女婿——辎重营营长金绍孔。
由于刮风下雨,站在山顶上有些冷,他们走进一间土屋躲雨避寒。唐淮源对金绍孔说:“我冷得很,你去找点柴枝来,我要烤火。”金绍孔被打发走后,唐淮源把一条军毯铺在地下,他身体端坐在军毯上,异常镇静地拨出手枪,把枪口对准胸部连开了3枪,打第4枪时,或许因为已经没有力气,打在了自己的左膝上。身经百战的一代抗日名将唐淮源就这样倒下去了,时年57岁。
山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山风仍在断断续续地呜咽。九天为之动容,三军为之哭泣,云南人民为之悲愤。唐淮源之死,在中华民族抗战史上,写下了极其悲壮而又光辉灿烂的一页,也为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历史写下了不朽的篇章。
在唐淮源军长的追悼大会上,毛泽东、蒋介石等国共两党领导人都敬献了挽联,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爱国元老于右任题写挽联道:“国土未复失壮士,碧血千秋染中条。”最为引人注目。
当时的《云南日报》敬奉挽联:
气壮中条吞倭寇,
血染黄河流千秋。
1941年9月9日,重庆公开广播了中条山战役的全部情况,发表了国民政府追认“故中将唐淮源为陆军上将”的命令。云南江川县的父老乡亲们特地在江城镇修建了纪念和缅怀唐淮源的唐公祠。
唐淮源将军的墓原在山西夏县,墓碑碑文由云南大学原著名国学家刘文典先生撰写。1986年,唐淮源被云南省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遗骨于1990年4月迁至江川县福德山革命烈士陵园。将军陵墓坐南朝北,长5.5米,宽3.4米,总占地面积18.7平方米。牺牲49年后的唐淮源将军又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世人将永远缅怀他。
拔刀自刎的抗日名将寸性奇
寸性奇,这位滇军老三军主力师第十二师的师长,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
寸性奇(1893-1941年),字念洁,云南腾冲人。陆军中将。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四期学员。曾参加“重九起义”和护国首义。后随滇军入粤,历任驻粤滇军少将高级参谋、中央直属宪兵司令、老三军第十二师第三十四旅副旅长等职,后升任第十二师师长。
从中条山决战一开始,寸性奇就坚持在第一线的战壕里与敌血战。
一群群敌机飞临中条山的上空,进行疯狂的投弹和扫射,日军地面部队在大批坦克、战车和骑兵的支援下,潮水般地向老三军阵地扑来,前沿阵地很快被突破,中国守军被分割包围。日军的包围圈越收越紧,在战况恶化时,唐淮源军长召集各师、团长开会。寸性奇这位从讲武堂出来的汉子,从里到外透出中国军人的血性,他当即慷慨表示:“请军长放心,我们现在是在为国家民族而战,我们不会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丢脸的!”
第十二师官兵在师长寸性奇的率领下,血战了一天一夜,给来犯之敌以重大杀伤。5月8日那天,十二师六十八团的阵地上,敌我双方绞杀在一起,冲锋和反冲锋交替进行。寸性奇向部下说:“我们有枪在手、有剑在腰,中国人宁愿挺胸而死,不愿低头求生。”
1941年5月12日,老三军十二师左翼的水骨朵高地已被日军攻陷,全师阵地完全暴露在日军炮火之下。寸师长沉着指挥,他抬头看看左右的官兵,在此紧要关头,寸师长大声喝道:“头可断,血可流,高地断不可失,我们要夺回这块高地!”
站在旁边的参谋、副官,看看被占领的水骨朵高地,数倍于我的日军正向我们猛扑;再看看阵地上,弟兄们死伤无数,就要弹尽粮绝了。寸师长明白参谋、副官们的意思,便说道:“我也晓得困难,但我们反正都是个死,拼命而死,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说完,他立即率领师部特务连剩下的几十人,向左翼高地冲去。寸师长没跑几步,日军的一排机枪子弹打了过来,他胸部中弹,被人抬下了阵地。当路过唐王山山顶军长所在的土屋时,他躺在担架上,看见金绍孔营长,还关切地问:“军长怎么样了?还好吗?”
这时,唐淮源军长已经杀身成仁,金营长不敢告诉他,只好忍住内心的悲伤,强装没事的样子,急忙掩饰说:“军长在屋里,还好。”
寸师长听后,说道:“我受了点小伤,关系不大,暂时休息一下。这里太危险了,请你们保卫好军长,马上撤下去!”
不一会儿,寸师长便听到唐军长饮弹自尽、壮烈殉国的消息。他没有悲伤,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抗战至今,一个军里面,军、师长同时阵亡的,只有第二十九军军长佟麟阁、第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这次,我们第三军一定能赶上第二十九军!”他当即就把缠在胸前的绷带再次裹紧,勒好伤口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指挥部队再次攻击日军的阵地——胡家谷。
副师长王昆看到师长受伤太重,胸前白布已被鲜血渗透,变成殷红,就叫来一位营长李振邦说道:“你护送师长退下去,这边我来指挥。告诉师长,请他放心!”
寸师长立即挥手说道:“你们不要管我的事,快去作战杀鬼子。我就是死,也死在这里!”见寸师长如此坚决,李营长只好退下了。
由于寸师长临危不惧,临死不屈,坚守阵地,誓不后退,官兵们深受感动,他们杀敌的决心更大、意志更坚。因此,第十二师坚守的毛家沟阵地,一直在日军的四面进攻之下而岿然不动。
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13日晚上,日军炮弹疯狂地向十二师阵地倾泻下来,其中一发击中了师部所在地,数名官兵当场阵亡,寸师长的右腿被炸断,鲜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伤势非常严重。他沉重地说道:“我是不行了,不得不先走一步啦。大丈夫战死疆场,死而无憾!你们要打到底。要是冲不出去,就杀身成仁,千万不可做俘虏!”话音一落,他将腰刀拔出,向喉头一刺,一位抗日名将就这样倒下了。
老三军的军长和十二师师长献身后,剩下的抗日勇士,继续顽强拼杀,殊死搏斗,没有一人向日军屈服,没有出现投敌叛变行为。正如战后在当地召开的追悼大会上,一位姓赖的中学校长在讲话中所说:“在欧洲战场,有五千美军和六万荷军向敌人投降,而我们守卫中条山的第三军将士,在弹尽粮绝之时,从军长到士兵,没有一个向敌人投降。”宁为玉碎,不愿瓦全,保全了中国抗日军人的民族气节。
老三军最后冲出日军重围者,尚不足一个团的兵力。经整编后,以云南陆军讲武堂广东韶关分校毕业生周体仁继任军长,率部继续奋战于抗战第一线。
1942年6月6日,云南省召开大会,追悼唐淮源、寸性奇两将军以及老三军阵亡将士。龙云敬献了花圈,并即席致了悼词,介绍了唐、寸两位将军的生平事迹,讲述了他们的抗日战功。他说:“敌人对中条山志在必得,倾华北可调之部队,于去年5月大举进犯。在弹尽粮绝下唐将军视死如归,卒以身殉。这种精神实为我军高级将领中少见的,实在值得我们崇敬!唐军长与寸师长都是我们讲武堂同学中不可多得的人物。寸性奇与本人,在讲武堂是同一期的学员,在学习时,他虚心接受同学的劝诫和帮助,他为人周到和气,学有素养,是我不可多得的同学。他们二位的牺牲是国家的光荣,地方的光荣,也就是唐、寸两府的光荣!我们要学习两公的战斗精神!”
龙云对两位军、师长的牺牲,无比悲痛而感怀。他敬送了两位将军一副挽联:
国士古无双,溯频年迹迈长征,气壮山河,六诏笃生双国士;
将军志不二,有次日会开追悼,名垂竹帛,千秋共仰二将军。
20世纪90年代,当寸性奇将军被云南省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后,在中共腾冲县委、县人民政府的支持下,寸家去中条山毛家湾将他的遗骨接回来,砌碑立字,安置在国殇墓园。当将军的忠骨运抵腾冲时,万人空巷,全城出动迎接,花圈如海,红旗如林,场面空前热烈,充分显示了腾冲人民对这位抗日先列深深的敬仰。
从云南陆军讲武堂走向辛亥革命,走向护国首义、走向北伐军兴和抗日战场又魂归故里的唐淮源、寸性奇两位将军,为“保卫国家,壮烈牺牲”,无疑是国家的光荣,地方的光荣,也是云南讲武堂的光荣。
云南陆军讲武堂
“硬仗将军”王甲本
继唐淮源、寸性奇两将军战死于中条山之后,王甲本是又一个献身于抗日战场的讲武堂出身的中将军长。
王甲本(1901-1944年),字立基,云南富源人。陆军中将,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十四期炮兵科毕业生。1927年在北伐战争中任国民革命军第五十八师团长、旅长,以打硬仗、打恶仗著称,遂被誉为“硬仗将军”。抗战爆发后任第十八军第九十八师副师长,率部参加淞沪战役。
当时,中共代表周恩来、朱德和叶剑英等人正在南京出席国民政府最高国防会议。朱德以云南陆军讲武堂学友、滇军老将的名义,与周恩来前往新街口王甲本住宅,看望了王甲本的父亲等家人。
王甲本在淞沪战役中冒着枪林弹雨,始终在第一线指挥战斗,带领部队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当时,坚守上海宝山城的第五八三团第三营便归王甲本下辖的第二九四旅旅长龚传文指挥。
龚传文(1898-1988年),云南凤庆人。1915年云南护国首义时入伍,在朱德手下当兵。后考入云南陆军讲武堂第十六期步兵科。历任少校团长、少将旅长、师长、第七十九军中将军长等职。1949年在四川率部起义。
第五八三团第三营在营长姚子青的率领下,在宝山防守战中英勇奋战,成为淞沪战役中最经典的战例之一而名扬天下,对上海军民和中国军民坚持抗战产生了巨大的鼓舞作用。淞沪战役后,王甲本参加鄂西会战、长沙会战、衡阳保卫战,因身先士卒战功卓著相继升任师长、第七十九军中将军长。
1944年6月,日军为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发动了“湘桂战役”。王甲本奉命率部在湖南东安冷水滩一带阻击日军进犯,给日军以重大杀伤。他将第七十九军军部设在一个小村子里,由于汉奸将军部位置报告了日军,日军派出1000多名突击队员身着中国军装,乘夜插入中国军队腹地,奔袭第七十九军军部。王甲本遂令部队阻击敌人,自己率军部指挥所与手枪排迅速转移。
9月9日拂晓,王甲本等人在行至东安山口铺东侧时,与日军遭遇。在敌我双方的激战中,当身边的警卫人员全部阵亡后,王甲本临危不惧,孤身迎击偷袭的日军。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日军,他打完了枪里的子弹,奋勇夺过日军手里的一支步枪,一口气捅翻了7名日军,最后被日军刺中腹部,英勇成仁,年仅43岁。他成为继唐淮源之后,又一个在抗战中牺牲的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的中将军长,也是抗战在唯一一位用刺刀与日军血战而死的军长。解放后,王甲本被云南省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将军的故乡云南省富源县城北大街也被命名为“甲本街”。
摘编自云南出版集团公司 云南美术出版社出版《丰碑百年话英雄——永远的云南陆军讲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