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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高度——从《红楼梦》说起

2016-12-08王干

湖南文学 2016年3期
关键词:贾宝玉红楼梦哲学

→王干



小说的高度——从《红楼梦》说起

→王干

高度是一个地理学概念,文学的高度不是地理学的,但有趣的是一些经典名著常常选择自然的高度来开始叙述故事。有人曾经拿《红楼梦》和《西游记》比较,说都是从神话开始,都是从山峰开始,都是从石头开始,都是从“创世纪”开始。《西游记》里这样写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出生,说盘古开天地时,留下一座山叫花果山,“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荫,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

《红楼梦》和《西游记》不一样,它属于人间的小说,与《西游记》的鬼怪神妖有着很大的区别,可一开头就是从“创世纪”开始:

列位看官:你道此书从何而来?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待在下将此来历注明,方使阅者了然不惑。

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此石自经煅炼之后,灵性已通,因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作家从大荒山开始叙述,基于长篇小说的神话结构,也是寻找一种“一览众山小”居高临下宏大叙事的感觉。没想到后人在研读这段时,却因此索隐、考据出很多有趣的故事来。比如,脂砚斋在甲戌本中评点说大荒山是荒唐言的代称,而周汝昌先生则更进一步,他认为再如大荒山,人皆以为是荒唐言而已,实则也有来历。一是辽东之北部从古即有大荒之称,见于辽志。有人见过古地图,在铁岭与抚顺之间即有一大荒镇。

周汝昌先生的探逸很有趣,但是小说不是历史学,也不是地理学,如果与史实和地名有某种重复,也不必当真。虽然作家总是希望站在一个高度进行叙述,但小说不是登山运动,它不是刻画自然的高度,自然的海拔与小说的高度无关。小说的高度与历史、哲学、人性相关。前不久我去故宫看了六十年收藏展,看到有个现象非常值得探究。在唐宋时期特别是宋朝都在画花鸟、宫廷人物。到元代出现了山水画,开启了中国山水画的先河。这跟我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宋朝时,我们处在有局限性的中原,视野不开阔。蒙古人山水画的角度比中原有高度,蒙古人是骑在马上看世界,中原人站在地上看世界。这两者的视野是不一样的。尤其蒙古人游牧民族骑在马上要走起来,如王蒙的山水画一下就把中国画给改变了。所以站在山底、山腰和山顶看风景是不一样的。在汽车上和在飞机上看风景又是不一样的。杜甫有诗“一览众山小”,怎么看到众山小呢,“会当临绝顶”,因为站得高,绝顶就是最高处,才能俯瞰众山。才觉得小,高度特别重要。

优秀的小说必然具有历史的高度。列宁说托尔斯泰成为俄国社会的一面镜子,尤其是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红楼梦》之所以成为伟大的不朽之作,在于它拥有历史的高度,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一文中说中国有四大特点,历史悠久,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还有一部《红楼梦》。这就说明《红楼梦》的价值,不仅是文学的价值,和中国的历史、文化已经联系到一起。

我们写作时不可能一下子把握到历史的高度,历史的高度是难以把握的,我们要把它和描写社会历史时空喊口号区分开来。站在历史的高度,不等于拎着自己的头发,凭空把自己拔出土壤。我们能做的,首先是潜下心来,耐心研判,把社会、人文、人性等诸多方面的复杂性直观细致地一一描摹出来,慢慢地,就能把握到历史的高度了,这个过程,就等同于把一个深奥晦涩的东西加注个括号,括号里是有心人细心周密架构集中到一起的解读过程。现象学家胡塞尔就提出加括号的方法,哲学如此,文学就更不应该简单解读生活,加了括号那个深奥晦涩的东西当然就能水到渠成地呈现事物的本真和具象了

二○一四年《小说选刊》选了山东作家尤凤伟的短篇小说《金山寺》,这是一篇反映当下现实的小说,《金山寺》应为官场反腐题材,首先引人入胜。开始一节,聊聊几百字,非但突出了僧人要出事,令悬念高悬,而且简略介绍了市政府副秘书长与其妻子,牵住了故事的牛鼻子。按说,在职位升迁的关键时刻,宋宝琦很够朋友,主动退出竞争,把县委书记的位子,让给了知己好友尚僧人,应得到按照官场潜规则该得到的回报。好友被双规,知己不安宁,坐卧不宁中,宋宝琦仔细检查春节时离开县城,尚僧人送的所有礼物,都是一些土特产,唯有转送给下属张梅的一只笔筒,看都没仔细看,就顺手给了她。倘若里面藏有钱财,那就是贿赂无疑了。提心吊胆中,他想方设法找借口,硬是把那只笔筒要回来了。原封未动的笔筒,没有任何隐藏,上级纪检人员并没因此放过宋宝琦,继续找他谈话,要他仔细回忆,如实交代离开县城时尚书记“报恩”于他的问题。悬念绷得越紧,读来越引人入胜。牵扯到赴金山寺进香拜佛,还是想不出有何经济问题。纪委老孙见他真回忆不起来,忍不住一点点启示他,说出了不该说的话题:去金山寺进香火的事。宋宝琦万万没想到,香火费有问题。他真以为代交香火钱,完全是小事一桩,怎么也没有料到,问题恰出在这里。十万元香火费,还是优惠了的,还有上三、五十万的呢!尚书记示意企业家出资,系索贿;企业家掏腰包,是行贿;那十万元人民币,是用来给宋宝琦上香火钱的,受贿者,自然非他莫属了。进香原本是为了过坎保平安,没料到恰在这儿翻船出事,看似狗血,实则悲哀。度日如年的宋宝琦,却意外得到了纪委另一位办案人员小丁的通风报信电话:那事啊PASS了,没事了,而且说到:这事有些超乎常规,程序走到上面,上面集体无语。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事佛是一方事主,哪个愿多事惹佛不高兴啊?结尾处,下属小梅打来电话,说寺庙许愿灵验,约他再去进香,宋宝琦不待细想就回答:去。这篇小说写出了生活的复杂性,也写出了反腐的复杂性,写出了难度。

二○一四年我还看过一部中篇小说,凡一平的《非常审问》,也是属于反腐题材的,非常好看。一对官员夫妇为预防双规,在实际生活中模拟审问场景,老婆扮演纪检人员,老公扮演被双规的人。两人采取一系列的审问方式,慢慢进入情景,由老师的审问方式再到先进的高科技审问方式,层层过关,防患于未然。结果却弄假成真:官员被双规了。这部小说明显有喜剧效果,老百姓看着解恨,但是有丑化简单化官员的倾向。同样是写反腐的小说,两部小说所站的高度就不一样。越能够把小说的难度写出来,就越接近历史的高度。历史的高度和难度是并存的。

小说要有哲学的高度。譬如托尔斯泰的《复活》、雨果的《悲惨世界》,讲究的都是悲悯的人道主义哲学;曹雪芹的《红楼梦》充满了“色空”的哲学思想;萨特本来就是个哲学家,他的小说理所当然充满哲学的味道,对治疗二战后人们心灵的创伤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呢?他的小说则使叙述中水火不相容的因素服从于统一的哲理构思,他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把个性看作是别人的个性、他人的个性,不把作者自己的声音融合进去。前苏联学者巴赫金从研究陀的小说出发,又创造出复调理论,提出小说中的“对话”理论,就是人物与环境的对话,人物与人物的对话,人物与自己的对话,对现代小说理论的建设和解读提供了新的理论基石。巴赫金的复调理论,首先就是个哲学命题,他欣赏的“众声喧哗”,其实是对原先一种声音主导的神叙述理论的解构。

提到哲学,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最近三十年来,还没有伟大的哲学家出现,以前有尼采、叔本华、卢梭、弗洛伊德等伟大哲学家出现,还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现。但是最近三十年却没有伟大的哲学家出现,萨特去世以后很多人去送行,以致感叹:哲学死了!每年都期待诺贝尔文学奖出现,但是几乎每年都让我们失望。因为以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背后都有强大的哲学力量在支撑。而现在没有诞生伟大的哲学,所以出现的小说都没有哲学的力量。萨特之后的重要哲学思潮,就是以罗兰·巴特为代表的解构主义思潮,解构主义确实是重要的哲学思潮,但它正好是对原有的哲学思想进行解构,比如罗兰·巴特欣赏的新小说派,却恰好是对以前以人为中心的人本主义文学传统的解构,强调“物”的意义和价值。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哲学的时代,但我们也无须气馁,因为哲学本来就是有难度的,小说家不可能像萨特那样都成为哲学家,我们可以慢慢地学习把握靠拢。当我们思想无准确哲学武器、无法正确判断时,可以借用现象学,可以把我们所要描述的对象加个括号,对它们作简单化、具象化处理,现象本身也是具有价值的,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初期的新写实小说,至今仍然得到大家的认可,就在于新写实的原生态写作和情感的零度,对笔下的人物没有作简单的提炼和概括,而是保持了生活的真实状态,这样一种方法至今被很多的小说家广为运用。

小说家不一定是哲学家,但是小说家必须有自己的美学理想和美学追求,这个可以弥补当今文学的“哲学的贫困”。独特的美学追求在小说中可以为一种内在的思想力,小说家在作品中展示思想往往容易概念化,而美学的追求则是一种潜在的价值观的慢慢凝聚。现在一些小说家在向中国的传统文化美学汲取养分,像苏童的《我的帝王生涯》展现的就是魏晋南北朝的美学精神,因而别具一格,不同凡响。莫言也有自己的小说美学,他在小说中的狂欢精神就是后现代美学的重要特征。

小说要有人性的高度。文学大师沈从文早就说过,写小说,要贴着人物写。小说写作需要突出人物的命运、性格、生老病死等诸多方面,而其中最重要的是要突出人性。历史、哲学都是单独的学科。文学是什么?是人性,是表现人性的。前苏联文学家高尔基明确指出“文学是人学”,他认为,文学应该以“人”为中心,表现和描写“大写的人”,人是社会生活的主人,是社会实践的主体,理所当然该成为文学认识和反映的中心,而人以外的物和自然环境,只能服务、从属于这一中心。文学的任务和作用,就是应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影响一代代人、教育一代代人,使人类生活变得更美好。高尔基的观点是他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理想,未必能够概括其他的作家类型,但他提出的以人为中心的思想是值得肯定的。

《红楼梦》是具有人性深度的小说,这种人性的深度首先在于摆脱了脸谱化的小说思维方式。中国的四大名著中,《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这三部还是带有英雄传奇的性质,所以大多数人物比较类型化,所以鲁迅说《三国演义》“状诸葛亮之智而近于妖”,一些人物有贴标签的痕迹。曹操和宋江的塑造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话本小说的格局,尤其是宋江命运的变化,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曹操性格的复杂性,并不是源于叙述者的自觉,而是历史的真实和叙述者的价值观发生了冲突,才导致人物性格的复杂性。《三国演义》作者的倾向是拥刘反曹,是刻意将曹操往“枭雄”的模式里面做。但是,由于历史的真实存在,比如三国归晋,比如官渡之战,让《三国演义》在描写曹操的时候,需要两副笔墨,写他奸的时候,还要写雄,要不然,小说就没法往前推进。写袁绍可以肆意丑化,因为袁绍兵败了,而且从历史舞台上退出了,作者不用担心他在小说中的逻辑对不对,因为他兵败之后就不在场了。而曹操你可以写他“奸”,但是他的“奸”获得存在感,而且爱才、重视人才,也不是一个奸字能够概括的,因而曹操的形象就不是简单的奸雄二字能涵括得了。

《红楼梦》某种程度上是一部反英雄的小说,它借用的是讲述英雄传奇的章回体,可小说的主体却是日常叙事,甚至在读惯宏大叙事的人看来还有些儿女情长,小说中唯一带有英雄气概的柳湘莲也是一个情种,也是一个和贾宝玉、秦钟、薛蟠、贾琏等风月中人来往密切、情意深重的人。我们很难说《红楼梦》是正能量,因为正能量往往通过一个正面的人物尤其是英雄人物来体现的,比如孙悟空,比如关羽。《红楼梦》没有这样的人物,贾宝玉虽然广受赞扬,但贾宝玉身上的纨绔习气和劣根性不足以让他成为有正能量的英雄。好在《红楼梦》不是英雄传奇,它写的就是普通人的人性深度,而这种人性深度在于摆脱简单的道德评判和价值臧否。

《红楼梦》写了大量的人物,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的鲜活人物。这种鲜活,在于它不是从概念出发,不是从主义出发,而是遵照了人性的自然纹理来刻画人物,描述人物。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三个人产生的爱情悲剧,是历史的原因,也是文化的原因,当然更是人性的原因。在小说中,很多人看到的是贾宝玉对林黛玉的一见钟情,看到的是他们对功名利禄的冷漠,看到的是他们对《西厢记》的共同兴趣,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三观”非常和谐的一对男女,但贾宝玉对薛宝钗也不是没有兴趣。在第二十八回《蒋玉菡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了下来。宝钗生的肌肤丰泽,容易褪不下来。宝玉在旁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

一般人看来,贾宝玉是“情痴”,其实《红楼梦》里的真正“情痴”是林黛玉,而贾宝玉并非不爱林黛玉,但是他同时又对薛宝钗也充满了好感,一般读者的好感可能是薛宝钗的“温良恭谦让”,而贾宝玉的好感则来自于薛宝钗的身体。这“雪白的酥臂”其实是性感,这性感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所缺少的,所以贾宝玉还是动了心,当然,他又忘不了林妹妹,“要长在林妹妹身上”多好。这样复杂的心理甚至是性心理潜意识的流露,说明贾宝玉对完美女性的追求,用小说里的话就是“兼美”,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贪欲,将天下美丽一网打尽的贪婪。这或许是人性固有的贪欲,但并不影响我们对宝黛爱情悲剧的扼腕叹息,也不会亵渎千古赞美的宝黛恋。

人们很多年前就担心在影视大量冲击下小说会不会消亡,但是多年实践证明,小说是不会消亡的。影视里面表现性爱场面,即使用最好的灯光,最好的道具,都不能充分表现人的性爱的心理活动。只有文学才能够淋漓尽致地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这是其他媒介无法完成的。小说的人性是通过心理表现的。人性的难度在哪?汪曾祺老先生讲林斤澜的小说是“详处略写,略处详写”,与我们上学时学到的“详略得当”截然相反。但是运用到小说中如何运用得当呢?有次,我专门请教了汪先生,汪先生说,如果写做爱的场面,古今中外的名人写得激情洋溢的很多,但是做爱之后的空虚和无聊却很难写。这就是略处详写,写大家都写不出来的。这就是人性的难度和困惑,是小说的难度。好的小说家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观察人家看不到的地方。二是能把看到的感受到的东西写出来。优秀的小说家一定要选择有难度的写作。这才能对自己的写作水平有提升。

提起具有人性高度的小说,就不能不提提汪曾祺,他是沈从文的学生,一位被世人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的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的文学大家,在他的作品中,每每充斥着温馨的悲悯主义情怀,在他平淡素净、洗练简洁的文字里,世上无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也无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就拿他的短篇小说《陈小手》来说吧:故事讲述的是在旧社会兵荒马乱年月,一个医道高超的妇科男医生,虽然救人于无数,但是仍逃不脱时代和社会戕害的悲剧命运,最妙的是故事的结尾,陈小手帮团长难产的老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孩子掏出来了。”团长呢?为了表示他的感激,“拿出二十大洋,往陈小手面前一送:这是给你的!——别嫌少哇!”“陈小手出了天王庙,跨上马。团长掏出枪来,从后面,一枪就把他打下来了。团长说:“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碰!这小子,大欺负人了!他奶奶的!”

小说写到这个地方已经非常精彩,欧·亨利式的结尾,逆袭了,但汪曾祺的高明处在于他又写了七个字,“团长觉得怪委屈”,这句话,真是神来之笔!短短七个字,揭开了一个残暴虚伪恩将仇报旧军阀丑恶嘴脸下蕴藏着的深层社会意义——女人是自家男人的附属品,别的男人碰不得。这种狭隘愚昧的男权思想在那个时代的各个阶层是根深蒂固、顽冥不化的,团长,当然也不例外。某种程度上,团长也是一个封建主义的中毒者,当然,他的暴力和残忍更加重了陈小手的悲剧性。我们说,汪老作品之所以能够扣人心弦、隽永流长,就是基于他的这种始终秉承着的贴着人性走的写作观和价值观吧。

责任编辑:赵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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