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不是搁浅的船（组诗）

※ 何武豪

乡愁不是搁浅的船（组诗）

※ 何武豪

父亲依然种地

七十多岁的老父亲

依然在乡下种地

正午的太阳很猛

父亲艰难地蹲下

弓着腰

把装满农药的喷雾器

慢慢地背起

风从哪边吹来

父亲毫不理会

只顾默默地

从田垄这头洒向那头

偶尔用湿湿的手背

抹一下额头的汗水

眼睛与鼻腔

满是农药的味道

故乡的模样

也许故乡认得我们

我们已不认得故乡

童年玩耍的村场

灌木与杂草丛生

瓦砾已把小路覆盖

村巷的尽头啥时变得那么深

深得像心照不宣的肩胛

老屋的围墙啥时变得那么瘦

瘦得像羞于启齿的肋骨

是谁洗掉故乡熟悉的印象

只露出一张难为情的脸庞

岁月若有所思

故乡深深自叹

我们曾经带着稻米走进城市

如今，带着什么回到故乡？

稻芒刺痛眼睛

稻田尚未晒干

似一张洇汗的老脸

青蛙早已逃循

小鱼也不知去向

挥镰收割的双亲

踩着日渐消瘦的影子

疲惫地与水稻对话

青筋裸露的双手，不懂太极

只是重复着简单的动作

抓拢一把

割掉一把

弯腰已成一种习惯的姿势

眼睛，一百次被稻芒刺痛

南渡河畔，看飞翔的水鸟

在南渡河畔

我看到飞翔的水鸟

但没唤出它们的名字

只知道有水鸟亲近的地方

家园就不会担惊受怕

水鸟也在猜测着我们的眼神

想从中读出善意或恶意

时光静静地流淌着

没有谁去恫吓它们

河畔上的花儿和小草

憨厚得没有一丁点儿骄傲

满怀卑微的心事

晒晒温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