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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机制研究——基于CLHLS数据的经验分析

2016-12-07刘二鹏

关键词:状况医疗农村

乐 章 刘二鹏



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机制研究
——基于CLHLS数据的经验分析

乐 章 刘二鹏

医疗服务会通过影响农村老人的健康水平而对其失能状况产生影响。文章基于2011—2012年全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调查数据(CLHLS),将农村老人失能状况分解为自理能力丧失、生活能力受限以及认知能力障碍,利用二元Logit模型研究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并对相应的影响机制进行了探讨。研究发现,是否参加新农合、距医疗点距离、医疗费用分担方式、生病能否得到及时救治以及社区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产生显著的影响。总体上,样本地区农村老人失能状况较为严峻,并呈现出明显的性别差异和年龄差异。建立完善的长期护理体系并通过优化医疗服务供给来增强农村老人对医疗服务的可得性与可及性,成为解决农村老年失能问题的政策选择。

医疗服务; 农村老人; 失能状况; 影响机制

人口老龄化的迅猛发展无疑是21世纪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面临的巨大挑战之一,但与世界各国老龄化状况有所不同,中国的老龄化除了在速度上快于其他国家之外,还呈现出“城乡倒置”与“未备先老”的态势。一方面是我国农村地区的老年人口数量以及老龄化程度远超过城镇地区。“五普”和“六普”数据显示,农村地区老年人口的数量比城市地区分别多1 557万和4 421万,农村地区老龄化程度分别比城市地区高1.23和3.31个百分点。另一方面,我国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社会政策与公共服务体系尚不健全,尤其是生活在农村地区的老人,他们的医疗支持、照护服务、经济供养等老年生活保障政策长期处于缺位或低水平运行状态。宏观层面上“城乡老龄人口倒置”“未备先老”与微观层面上农村地区“家庭养老能力弱化”的叠加对农村老人的生活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健康长寿是每个人对生命状态的美好愿景。然而,老龄化的纵深发展、渐显的高龄化趋势以及激增的慢性病患病率使得老年人失能的概率大为增加,绝大多数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伴随着不同程度的失能,“长寿而不健康”与“病苦老龄化”成为我国众多老年人生命样态的真实写照。失能老人是指由于衰老、疾病、意外伤害等原因导致身体机能出现障碍进而日常生活不能(完全或部分)自理的老人。老年人是社会的弱势群体,而失能老年人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在此情况下,建立并完善包括非正式照料服务和专业照护服务在内的失能老人长期护理服务体系,成为世界各老龄化国家的一致选择。而伴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的快速推进,这种借助外部化的力量来弥补老年人由于生理机能缺失所带来的生命质量下降的制度安排,也得到了我国政府与社会各界的一致认同。2015年11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了国家卫生计生委、民政部等9个部门《关于推进医疗卫生与养老服务相结合的指导意见》的通知,鼓励医疗卫生与养老服务融合发展,以满足老人多层次、多样化的健康养老服务需求,并以此为核心,进一步探索我国老年长期护理制度的发展方向。在此情况下,科学而精准地预测老年人的失能状况及其影响因素成为建立长期护理制度的前提,也是进行老年失能前瞻性干预的基础,对于老龄化程度较高以及医疗服务发展水平较低的农村地区更是如此。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老年群体慢性病患病率、人均患病数以及活动受限率远高于其他群体,人口老龄化、高龄化的迅疾发展在凸显社会进步的同时,也引发了愈益严重的老年失能问题。据2011年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的调查数据显示,2010年全国城乡部分失能和完全失能老人的规模大约是3 300万人,占全部老年人的19%。其中,城市完全失能老人为345.6万,占城市老年人口总数的4.76%;农村地区完全失能老人为738.7万,占农村地区老年人口总数的6.83%。预计到2015年我国部分失能与完全失能的老人将达到4 000万,而城乡完全失能老人将分别达到410.8万和828.9万[1]。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我国失能老人发展状况呈现出速度快、规模大以及城乡差异明显的特点。尤其在失能老人城乡差异方面,无论是2010年的实时调查数据还是对2015年的预测数据,均显示出农村失能老人的数量远超过城镇失能老人。

国外关于失能老人问题的研究开展较早,Katz等首次提出了测量老年人失能状况的KATZ量表,该量表通过测量老年人完成起床、穿衣、吃饭、洗澡、大小便和室内活动6项日常活动的独立性,来判定老年人的失能状况,老人在以上6项日常活动中有1项活动受限则判定该老人失能[2],此方法日后成为学界研究老年失能问题的重要工具。在老人失能的影响因素方面,Demura等发现老人失能状况受到个体经济社会特征的影响,比如,相对于男性老人而言,女性老人更容易陷入活动受限和身体残障的状态,教育程度低的老人比教育程度高的老人更容易发生残障[3]。而社会阶层越低的老人,其所用于预防和应对残障发生的资源(资金、医疗保障等)越少,越有可能陷入失能状态。客观而言,不仅个体特征会影响老年人的失能状况,宏观层面的社会不平等状况、基础设施完备程度、公共服务供给水平等因素也会通过影响老人的生活质量而作用于其日常活动能力[4]。此外,由于自理能力与健康状况有天然的内在联系,慢性病患病情况无疑也是影响老人日常活动能力的主要因素[5]。

目前国内关于老年失能问题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研究对象主要集中于城镇地区老人。我国“未备先老”的老龄化格局使得针对失能老人的服务基本处于缺失状态,这直接导致了家庭在失能老人照料上不堪重负[6]。由于失能老人照料本质上是家庭资源如何在代际间进行分配,照料失能老人的各项支出以及所付出的时间成本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家庭关系紧张与代际冲突[7],致使老人照料支持网络不断趋于核心化、小型化,进而影响了对失能老人的护理质量。张勘等认为快速的高龄化发展趋势与淡薄的老年失能风险防范意识是目前我国城市失能老人问题愈发严峻的主要原因,建立以社区长期照料为核心,能够满足不同需求层次并独立于医疗保险体系的老年长期护理体系成为必然选择[8]。肖云等对农村“五保”老人失能问题进行了研究,认为目前集中于吃、穿、住、医、葬的“五保”供养制度发展滞后使得针对失能“五保”老人的照料服务严重缺失,更新“五保”供养制度理念、拓展“五保”制度供养范围以及强化财政对“五保”供养制度的支持力度,成为提升农村失能“五保”老人生活质量的关键[9]。而在老年失能的影响因素方面,杜鹏等发现城乡、地区因素对我国老年人日常活动能力有显著影响,表现为农村老人失能程度重于城镇老人、中西部地区老人失能比例高于东部地区[10]。

以往的研究为推动我国失能老人问题的解决提供了理论支持,也为本文的开展提供了经验证据。但遗憾的是,以往关于我国老年人失能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城市老人,关于农村地区失能老人状况及其影响因素方面几乎没有涉及。由于城乡二元分割所引起的城乡社会体制机制异质性存在,对城镇失能老人影响因素的研究结果并不适用于农村老人。结合以往的研究,本文认为,在城乡社会诸多差异之中,医疗服务供给领域长期存在的差异显然是造成农村老人健康水平较低而其失能程度重于城市老人的关键因素,而城乡医疗服务差异的关键在于城乡居民医疗服务的可得性与可及性有很大差距。“久病床前无孝子”,失能对农村老人的生活质量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探究现行医疗服务体系下农村老人失能状况及其影响因素是进行农村老年失能干预以及服务规划的前提,在当前农村地区人口流动常态化、家庭规模小型化以及孝文化日渐式微的宏观背景下显得尤为紧迫。

二、数据、变量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于2011—2012年北京大学老龄健康与家庭研究中心组织实施的《中国老龄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项目的截面数据,该项目的基线调查与追踪调查涉及全国23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800多个县,其中22个调研省份(海南省除外)一半以上的县市被覆盖在内,样本区域代表了中国85%的总人口。2011—2012年的调查包括9 679位65岁以上老人,调查的内容主要包括被访问老人的经济状况、健康状况、自理能力、生活照料、医疗服务水平等。基于以农村老人为研究主体的需要以及对数据质量的要求,本文最终整理得到了5 118个微观样本,包括2 257名男性老人和2 861名女性老人。

(二)变量设置及释义

1.农村老人失能状况

农村老人失能状况是本研究的被解释变量。与以往研究单纯使用自理能力作为衡量老人失能状况的做法不同,本文构建了衡量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三个指标,分别是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认知能力。其中,老年人自理能力主要指老人的躯体活动能力,根据KATZ量表,通过考察老年人在起床、穿衣、吃饭、洗澡、上厕所、室内活动6项日常活动中的任何一项活动中是否需要帮助(部分需要帮助),若需要帮助,则认定该老人自理能力丧失;生活能力主要是指老年人能否进行独立的生活,对该项指标的衡量主要包括能否独自到邻居家串门、独自外出买东西、独自做饭、连续走1公里路、能否提起大约10斤重的物品、能否独自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等7项内容,这些简单易行的活动构成了老人独立生活的基本标准,7项活动中的任何一项不能完成则意味着老人独立生活能力受到限制[11]70。而对于老人认知能力的衡量,CLHLS问卷中共设置了30项观察老人的定向能力、记忆力、计算力、回忆力、语言能力的问题,按照国际通行的关于老年人认知能力测量量表MMSE(minimum mental state examination)的操作方法,每答对一项计1分,MMSE得数在24~30分为认知功能正常,分数小于24分为认知功能存在一定的障碍[11]71。由于自理能力、生活能力以及认知能力均为维系农村老人正常生活所必须的能力,自理能力、生活能力以及认知能力中任何一项能力的丧失、受限或有障碍则意味着老人失能。根据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统计发现,不同年龄阶段老人的自理能力、生活能力、认知能力存在较大差异,总体上呈现出随年龄的增加而下降的趋势。并且,女性老人的失能情况比男性老人更加严重。

2.医疗服务

医疗服务是本文的解释变量。根据Grossman提出的“健康生产理论”,个人在出生时会拥有一笔初始健康存量,这种存量通常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也会因为疾病或意外伤害等情况而急转直下,但是个体也可以通过一些生产健康的方式(购买医疗保健服务、养成健康的生活方式)补充健康资本的消耗,因而会派生出对医疗服务的需求[12]。然而,具有不同身份特征和个体特征的人在医疗服务利用方面存在着客观的差异,这种差异在我国城乡医疗服务体系分立的情况下表现得更加突出。本文主要从“可得性”与“可及性”两方面来探讨现行医疗服务体系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医疗服务的可得性,即医疗服务体系提供了哪些以及何种数量的医疗服务;而医疗服务的可及性则是由空间可及性与经济可及性组成,具体是指为获得医疗服务所付出的资金、时间等成本。医疗服务可得性为消费者提供了医疗服务消费的范围与前提,具有较强的客观性;而医疗服务可及性则决定了消费者是否有能力消费以及消费多少医疗服务,具有较强的主观性和个体异质性。显然,医疗服务的可得性越高,则代表医疗服务体系所提供的医疗服务类别与数量越富足;医疗服务可及性越高,则意味着消费者获取某种医疗服务所付出的成本(经济、时间)越低。

表1 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性别分析与年龄分析 单位:人,%

注:低龄老人是指年龄在65~75岁之间的老人;中龄老人是指年龄在76~85岁之间的老人;高龄老人是指年龄在86岁以上的老人,括号内为所占百分比。

据以往的研究,医疗服务的可得性主要通过对医疗服务供给的种类来测量[13],而医疗服务的可及性往往通过医疗费用分担方式、医疗资源的布局以及医疗服务获取的及时性来衡量[14]。结合CLHLS问卷,本文对于农村老人医疗服务可得性的衡量主要包括“是否参加新农合”、每年是否进行体检”*选择“是否每年进行体检”作为衡量农村医疗服务可得性的原因在于,很多样本省份免费向农村60岁或65岁以上老人提供体检服务,这一政策也日渐成为农村公共医疗服务的重要内容。、“所在社区是否提供医疗保健知识”。而对医疗服务可及性的衡量主要包括“距最近的医疗机构的距离”“生病能否得到及时救治”“医疗费用主要由谁支付”。为了尽量消除变量遗漏带来的估计偏差,也考虑到农村老人群体具有较强的异质性,本文还引入了其他与农村老人失能相关的个体特征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如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健康意识(是否锻炼身体)、患慢性病数量以及经济状况。上述变量的基本统计量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定义及描述统计

(三)模型建构与数据处理

1.模型建构

(1)

式中,P(Yj=1)表示农村老年人失能的概率,i表示各自变量的回归系数,xi是自变量,0为回归截距。由于本文主要考察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认知能力三个维度上失能情况的影响,所以,建构如下回归模型:

SNi(ZLi,SHi,RZi)=δ1YLi+δ2PFi+ε

(2)

式中,SNi表示第i个老人失能状况,ZLi、SHi,RZi分别表示该老年人的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认知能力。YLi表示影响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医疗服务变量矩阵,δ1为其回归系数;PFi为影响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个体特征变量矩阵,δ2为其回归系数;ε为随机扰动项。

2.数据预处理

对于初始数据,本文按照如下标准进行了筛选处理:第一,删除了调查问卷中“无法作答”、“缺失值”等样本;第二,对回归模型中涉及的数值型变量进行了上下1%的缩尾处理,以消除极值带来的估计偏差。第三,考虑到多重共线性的问题,本文在数据处理过程中对解释变量进行了共线性检测。一般而言,方差膨胀因子VIF(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值越大,则证明变量间存在共线性的可能性越大,若VIF最大值≤10,便可认为变量间共线性问题并不严重[15]191。验证结果显示,本文解释变量的VIF均小于10,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模型数据处理和回归分析采用Stata12软件完成。

三、实证结果分析

表3列出了医疗服务及控制变量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结果。在表3中,模型(1)、(3)、(5)为基准模型的估计结果,主要考察控制变量对农村老人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认知能力的影响;模型(2)、(4)、(6)在基准模型的基础上加入医疗服务变量,主要考察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认知能力的影响。

(一)基本结果分析

在个体特征变量方面,性别对农村老人的失能状况有显著的影响,具体表现为女性老人陷入认知障碍和独立生活能力丧失的概率大于男性老人,其原因可能在于,较之男性老人,女性老人一般缺乏体育锻炼,疾病对女性老人的影响大于男性[16]。此外,女性老人一般较男性老人更长寿,因而女性老人的失能状况较男性老人更加严重。年龄的回归结果显示,无论是农村男性老人还是农村女性老人,年龄的增加都会显著增加其不能自理、生活能力丧失以及认知能力出现障碍的概率,可见对于农村老人而言,年龄依旧是影响其失能状况关键因素。婚姻状况对农村老人的认知能力产生显著的影响,表现为有配偶农村老人的认知能力优于无配偶老人的认知能力,这或许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配偶可以提供照料、心理慰藉等诸多支持,因而有助于提升其自身健康状况,降低认知障碍发生概率。而代表农村老人经济状况的“日常生活来源是否够用”对农村老人的认知能力有显著影响,经济状况良好的农村老人其认知能力更好,失能概率更低。可能的原因是经济状况较好的农村老人可以获得更充足的医疗服务以及更高的生活水平,从而处于更健康的状态。“是否经常锻炼身体”对农村老人的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自理能力产生显著的影响,经常锻炼身体有助于提升农村老人的健康状况、改善健康资本存量,而良好的健康状况无疑会降低其失能的概率。经常参加社会活动显著降低了农村老人失能的概率。究其原因,一方面,参加有组织的社会活动被认为是社会交往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社会交往是提升老年人健康状况的重要途径[17];另一方面,社会交往也是本研究所界定的生活能力的重要内容,因而,经常参加社会活动能够显著提升农村老人的健康状况和自理能力。“是否经常感到孤独”对农村老人的失能状况有显著的影响,经常感觉孤独的老人更容易陷入失能的状态,可能的机制在于经常感觉孤独的老人其心理承受能力低,精神状态也往往不佳,这也间接暗示了其健康水平较低,更容易陷入失能状态。“患慢性病数量”对农村老人的自理能力和生活能力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统计结果显示(见表2),样本中的农村老人至少患有近1种慢性病,这暗示了农村老人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由于慢性病具有起病隐匿,病程长且病情迁延不愈的特点,其对老人的身体健康危害巨大,极易造成躯体失能而影响正常生活。

接下来,本文从可得性与可及性的视角分析了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在医疗服务可得性方面,“社区提供保健知识”可以显著降低农村老人认知障碍情况的发生。本质上而言,医疗服务不仅包括对疾病的救治以及康复治疗,还包括对健康知识、理念与行为的传播等预防医学服务。因而,社区(村委会)提供保健知识可以促进农村老人健康意识与行为的养成,提升其健康状况而降低失能发生概率。虽然拥有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能够降低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发生,但这种结果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其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方面,较低的新农合制度报销比例并没有对农村老人的医疗服务利用产生明显的促进作用,因而对健康的改善作用较微弱[18]。另一方面,新农合本质上是“事后性”的金融补偿机制而非“预防性”的健康保健机制,其对农村老人的健康并不产生直接的促进作用,因而使得其回归结果并不显著。“是否每年进行体检”显著影响了农村老人的失能状况,每年进行常规性的身体健康状况检查会显著降低农村老人认知功能障碍的发生,这或许是因为,政府免费体检服务可以促使农村老人及时发现身体所出现的疾病线索或健康隐患,进而采取前瞻性的医疗救治措施而不至于延误救治时机,使身体处于健康状态而不易陷入失能。

在医疗服务可及性方面,仅从方向上而言,据医疗机构越远,农村老人陷入失能的概率越高,这一点从侧面证明了医疗机构布局对农村老人的健康有直接影响,作为医疗服务可及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医疗机构布局直接决定了某一区域内人口所拥有的医疗资源总量,家庭距医疗点越远,农村老人对医疗服务的可及性越差,因而其健康水平也会受到负面影响,越容易陷入失能状态。而“医疗费用主要由谁支付”实则是医疗费用分担机制的问题,其回归结果显示,较之于医疗费用主要由医疗保险、子女(孙子女)支付的老人,自己(配偶)支付医疗费和没钱付医疗费的农村老人更容易处于不健康的状态,进而陷入认知障碍。可能的原因在于,农村老人经济状况往往较差,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不能享受充分的医疗服务。也间接说明了,如果医疗保险起付线较低或者报销比率较高,亦或是其子女(孙子女)为其提供医疗费用,农村老人可以享受更优质和更充足的医疗服务,因而其健康状况也会更好,陷入失能的概率越低。“生病能否得到及时救治”则直接衡量了农村老人医疗服务可及性的高低,其回归结果显示生病得到及时救治会显著降低了农村老人自理能力丧失与认知障碍发生的概率,及时的医疗救治能够降低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发生。

(二)稳健性检验与研究不足

为了增强研究结论的可靠性,本文采用“变量替代”的方法对研究结论进行检验,在CLHLS(2011)数据中,选择“日常活动是否由于健康而受到限制”作为衡量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替代变量,按照二元Logit回归方法,重新估计了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发现结果并没有发

表3 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结果

注:*为显著性水平小于0.1,**为显著性水平小于0.05,***为显著性水平小于0.01。

生明显的变化*由于篇幅限制,稳健性检验结果并没有在文中进行报告,有兴趣的可向本文作者索取。。经过上述检验,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一定的稳健性。此外,限于数据质量亦或是变量选择偏差,本文个别结论的稳健性有待进一步的研究验证,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以及“家庭距最近医疗点距离”对农村老人自理能力、生活能力和认知能力的影响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由于“新农合”是农村地区最为关键的医疗服务制度,集中反映了政府公共医疗服务的可得性;而家庭距最近医疗点距离代表了基层医疗资源分布情况,是衡量农村老人对医疗服务资源可及性的重要变量,其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同时,由于农村医疗服务体系的完善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文中所使用的2011—2012年《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调查》截面数据存在一定的滞后性与片面性,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需要用时新的数据和长期的观察加以检验与评估。

四、结束语

我国愈发严峻的老龄化趋势及其带来的老年失能问题使得建立长期护理制度刻不容缓,这一问题在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医疗服务供给水平较低、家庭人口流动频繁以及老年失能化严重的农村地区更为紧迫。对失能老人规模及其影响因素的把握是精准预测老年人照料服务需求、科学规划社会养老服务体系以及长期护理制度的前提。文章基于2011—2012年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调查数据(CLHLS),将农村老人失能分解为自理能力丧失、生活能力受限和认知能力障碍三个维度,从可得性与可及性的角度探讨了医疗服务对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区分了具有不同个体特征的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差异。研究发现,农村女性老人较男性老人更容易陷入失能状态,无论是农村男性老人还是农村女性老人,年龄的增加都会显著增加其失能的概率。无配偶的农村老人较之于有配偶的农村老人更容易陷入失能的状态,经济状况好的农村老人失能发生比率低于经济状况差的农村老人。经常锻炼身体降低了农村老人陷入失能状态的概率,频繁地参加社会活动、进行社会交往也会提升农村老人的健康状况,降低其失能状况发生概率。

在医疗服务可得性方面,社区(村委会)提供健康保健知识可以促进农村老人进行健康维护与疾病预防,提升健康资本存量。新农合虽然降低了农村老人失能发生的概率,但这种效果及其稳健性有待进一步的研究。每年进行常规性的体检可以帮助农村老人及时发现身体所出现的疾病线索或健康隐患,进而采取前瞻性的医疗救治措施,降低疾病带来的生命风险和医疗支出风险;在医疗服务可及性方面,家庭距医疗点越远,农村老人对医疗服务的可及性越低,越有可能陷入失能状态。医疗费用分担方式会显著影响农村老人失能状况的发生,较之于医疗费用主要由医疗保险、子女(孙子女)支付的老人,自己(配偶)支付医疗费和没钱付医疗费的农村老人能容易陷入失能状态。而生病得到及时救治显著提升了农村老人的健康状况,降低了农村老人失能的发生概率。本研究还发现,患慢性病数量对农村老人的自理能力具有极大危害,并且样本中的农村老人每人患有近1种慢性病,由于慢性病具有起病隐匿,病程长且病情迁延不愈的特点,需引起重视。

上述结论的政策含义在于,由于目前我国农村地区存在大量失能老人,需要整合政府、社区、家庭、社会等多方资源,建立完善的长期照料服务体系,满足农村失能老人的基本照料服务需求。而在老龄化以及统筹城乡发展的背景下,提高医疗服务布局的均衡性,强化医疗服务体系对农村居民健康的保障能力以及医疗支出风险的分担能力,进一步增强农村居民尤其是农村老人对医疗服务利用效率,可以促进其健康资本的提升和老年失能风险发生概率的降低。同时,健康意识和健康的生活习惯对农村老人健康资本的形成有极其重要的作用,而慢性病的形成多与不良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有关,需要在农村社区开展健康与保健知识宣传教育,重视农村医疗服务体系中预防性保健项目的设置,以降低农民慢性病患病率。由于目前新农合推行的慢性病管理措施缺乏系统性、连贯性且受益面狭窄[19]。创新农村医疗服务体系对慢性病的预防功能,提升新农合对慢性病种的覆盖面与报销比例成为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进一步完善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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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Influencing Mechanisms of Health Services on Rural Elderly Disability——Based on the 2011 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 Data

Yue Zhang Liu Erpeng

Health services affectrural elderly’s disability situationby influencing theirdaily health level. Based on the survey data of 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 (CLHLS) during 2011 to 2012, this paper decomposed the rural elderly disability into self-care ability loss,restrictliving ability and cognitive impairment, by using the Logit model studied the effect of accessibility and accessibility of medical services on the disability status of the elderly in rural areas, and then discussed the corresponding influence mechanism. The research outcomes are as follows, factors involving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participation, distanceto the nearest medical organization, medical service compensation method, the disease can be treated in a timely manner and community health services will significantly affect the occurrence of rural elderly disability. On the whole, rural elderly disability is more severe in these sample areas and showed obvious gender difference and age difference. Establishing a long-term care system and optimizing the supply of medical services to enhance the availability and accessibility of medical services to farmers coming to be a policy option to solve the problemsabove.

Health services; Rural elderly; Disability; Influencing mechanism

2016-04-0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疆农村老龄人口贫困化研究”(12CRK006);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农村社会管理体制实证研究(11BSH022)”;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财政补贴、缴费档次与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可持续性研究”(2015S1215)。

乐 章,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邮编:430073;

刘二鹏,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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