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作别『浪潮』
——论电影《浪潮》

2016-12-06复旦大学附属中学

读写月报(高中版) 2016年10期
关键词:马尔科卡罗浪潮

复旦大学附属中学

●傅思皓

作别『浪潮』
——论电影《浪潮》

复旦大学附属中学

●傅思皓

想象一下这样的一个场景:在一片“叛徒!叛徒!”的高呼声中,异议者马尔科被争先恐后的学生们举到了台上,以接受惩罚。文格尔老师却告诉大家:“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法西斯当年做的。”他宣布“浪潮”从此解散,然而,一个叫蒂姆的学生拔出了他的手枪,乞求文格尔不要解散“浪潮”,因为“浪潮”是他的第二生命。遭拒后,蒂姆打伤了一位同学并饮弹自尽。

这一幕,是电影《浪潮》中的场景。听上去很遥远,不是吗?然而,这部荣获2008年德国电影杰出剧情片和最佳男配角奖的电影并不是空穴来风,它改编自1967年发生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所中学里的真实事件。德国男教师赖纳·文格尔在教授“独裁统治”课程伊始,同学们大多认为 “独裁统治不可能发生在今天,因为没有民众基础”。他突发奇想,在课堂上与学生们开始了一次 “模拟独裁”的实验。“浪潮”由此诞生,文格尔与学生们共同设计了服装(白T恤、牛仔裤)、手势 (右手在胸前划波浪)、标志、口号等等。短暂的磨合后,大家都适应并爱上了它。第三天夜晚,“浪潮”的行动由最初的兴奋向着疯狂发展——兴奋的学生们或粘贴、或涂鸦,让“浪潮”的标志一夜之间出现在全城的每一个角落。第四天,事态更加严重,一些学生自发占据了社区的运动场地,不准非 “浪潮”成员进入。第五天,文格尔妻子的决然离去以及当天水球比赛上学生们的大打出手,让文格尔惊觉事态的失控。于是,他在第六天将“浪潮”的所有成员召集到礼堂,宣布解散“浪潮”。

原来,纳粹并非只是希特勒的事,它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只存在书里,好像离我们很远;原来,它离我们如此之近,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纳粹,我们一不小心就会打开纳粹这个潘多拉魔盒,一不小心我们就成了受害者而不自知,甚至心甘情愿。

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学生,从小受到的是民主和自由的教育,为什么在短短的五天内,就变成了狂热分子,被这样一个包裹在 “团结”“集体”名下的独裁组织所吸引,甚至控制?

只有探求到了真正的原因,才能找到疗救的良方,避免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影片中,马尔科和卡罗有这样一段对话:

马尔科:“浪潮对我意义深远。”

卡罗:“什么意义?”

马尔科:“归属感……你也清楚,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我没有。”

没有找到人生的意义,心灵缺乏归属感,这是学生们投入“浪潮”怀抱的主要原因。

影片一开始,便描绘了乏味的现实生活。学生们自由散漫惯了,对他们来说,任何课程都只是为了学分而上。他们在课上大声聊天,无心听讲。有学生感叹“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可以想象,做一份普通的工作”“在一栋寻常的公寓里度过余生”。他们是迷茫的,对于似乎早已注定的未来,只能默默接受。一个学生郁闷地说:“我们这一代人缺少的,是一个可以将我们团结在一起的目标。”另一个学生则说:“你知道Google上搜索量最多的是谁?帕丽斯·希尔顿!”

这些学生,人生没有目标,没有梦想,没有信仰,没有积极进取的精神状态,他们绝望、失意、迷茫。生命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是这样过下去?

然而,“浪潮”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通过领袖的鼓动与集体无意识的破坏性行动,“浪潮”给予了学生们一种建立在流沙上的集体归属感。“浪潮”让这些处于彷徨的青春期的学生们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一个家长就对女校长说,感谢赖纳老师,他的孩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学生们之前游离不定的心找到了依附物,从而获得了归属感和意义感,以及存在感和价值感。运动中最狂热的学生当属蒂姆。在家中,父亲冷酷母亲冷漠,他缺少家庭的温暖。在学校,他没有朋友,因性情软弱经常被人欺负。但“浪潮”改变了他的窘境,当两个小混混欺负他时,“浪潮班”的两个男生过来救了他。更重要的是,一直渴望融入集体摆脱孤独的他找到了归属感。通过这个集体,他感觉渺小的自我被放大了,自我价值也被提升了。

然而,通过对一个纳粹式集体的超级认同而获得归属感和意义感等重要的生命感觉,有着巨大的副作用。

纳粹主义的核心内容一是排外,即便没有敌人也要创造出一个敌人。如文格尔鼓动他的学生们使劲踏步,将楼下的“无政府主义班”踩在脚下,“让我们的敌人吃天花板上的灰”。卡罗的弟弟和伙伴守住学校门口,如果有谁打不出浪潮的手势,就不让他进学校。其次是泯灭个性、扼杀理智。“浪潮班”的学生没有自我,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打着一样的手势,做着一样的事情,甚至说着一样的话。而为什么要这样,他们完全不清楚。他们评判事物的标准是简单的二元论——你是“为了浪潮”还是为了你自己?如卡罗和利萨因为戏剧排练的事起了冲突,利萨不谈排练的事,而说“你发火是因为浪潮没有按照你的指挥发展”。文格尔问马尔科:你打了卡罗?为什么?马尔科回答:我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变了一个人。我爱卡罗,但我还是打了她。“浪潮”就像是一个黑洞,把个性和理智全吸了进去。再次是唯我独尊,赋予群体的行为合理化神圣化,公然作恶而不自知。才几天,学生们就冲出了学校,将“浪潮”的标志标记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蒂姆随身携带着一把手枪。没有“为了浪潮”这个说法,这意味着他是一个可怕的问题少年;而一旦他宣称这是 “为了浪潮”,他就变成了一个英雄。

文格尔的原型曾说:“这个实验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我们中的很多人孤独、缺乏家庭的温暖、集体的关心,缺乏对一个群体的归属感。即使把这个实验放在今天,也会得出同样的结果……”

“救救孩子!”我们当以此为鉴,在物质之外,更要关注孩子的心灵成长,关爱每一个孩子,通过教育,让孩子的心灵充实有物,让他们有崇高的追求和高尚的情操,有理性的辨别力,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迷茫,不糊涂,不空虚,不寂寞。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以一双慧眼发现“浪潮”的荒谬可怕,更有勇气抽身而出并拯救其他的孩子。

莫娜和卡罗就是这样的孩子。莫娜一开始就激烈反对“浪潮”,因为她有非常多的关于“独裁政治”的知识。卡罗是个肯独立思考的孩子,她被同学和老师认可,个性十足,本能地反感一切剥夺她个性的东西。当她因为没穿白衬衫,意见就被忽视,被批为自私,被孤立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件事不再是一场游戏那么简单。她们的可贵之处既在于不随大流,能独善其身,又在于勇于兼济天下。退出“浪潮”后,莫娜和卡罗在校刊编辑部给全校同学发送电子邮件,号召同学们起来抵制“浪潮”。发现网络被掐断后,卡罗又印刷传单,晚上散发到各个教室。

最终,是理智,拯救了学生们。

因意见不合,马尔科和卡罗越走越远。庆幸的是,当马尔科发现自己即将失去卡罗时,他清醒了过来。恢复了理智的他找到了文格尔,请求他终止“浪潮”运动。同样值得庆幸的是,文格尔有一个头脑清醒的妻子,当劝说无效后,她选择离开文格尔。这警醒了文格尔,持续了一星期的“浪潮”运动终于结束了。

然而,如果马尔科和文格尔陷入“浪潮”的泥淖不可自拔怎么办?随着时间的发展,文格尔越来越控制不了这个实验,他也越来越享受“独裁”的快感。如果文格尔太太和卡罗的爱牵绊不了对方的脚步怎么办?你会说,这只是个实验,文格尔只是个普通的老师,事态不可控的话,校方、警方等都可处理这件事。这没错,可是,如果文格尔有希特勒那样的地位和权力,而身边的人又都助纣为虐,他不就成了另一个希特勒吗?

因而,要杜绝“浪潮”事件重演,作为新时代的高中生,未来的国家栋梁,我们切不可被那些披着“爱国”外衣,实则危害国家的社会毒瘤所左右。身为附中人,我们要谨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的校训,千万不要让偏激言论在心中生根发芽,以致遮蔽了我们的主见。社会的每一个人,都要彻底远离政治上和生活上的纳粹主义。

【简评】电影《浪潮》给作者带来了强烈的震撼:在短短的五天内,学生就变成了狂热分子,原来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纳粹。震惊之后,作者从人性和电影本身出发,探求了学生们投入“浪潮”怀抱的原因:没有找到人生的意义,心灵缺乏归属感。认识深刻到位,为下文寻求疗救的良方奠定了基础。对“浪潮”式纳粹主义三大罪恶的揭露凸显了药方寻求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本文内容充实,依循着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的思路行文,层层推进。本文持论有据,令人信服。作者着眼于疗救,从个人和社会两方面开出了针对性强的药方,具有现实意义。(无违)

【他山之玉】“纳粹速成班”不仅为观众展示了一个微缩的纳粹德国,也清晰地呈现了这些学生如何通向奴役之路。与之同时进行的是个体如何被集体化被异化。

在《浪潮》中,观众几乎可以看到所有有关独裁的典型元素:没有原则的集体主义,泯灭个性、消除差异的制服,对异己的隔离与言论自由的取消,一个元首,替罪羊,光天化日之下类似黑话的手势,煽动性的反政府演讲,利他名义下的强迫,对未来利益的许诺,标榜团结的仪式,归属感等等。

正如文格尔最后打开谜底时所说的:“你们还记得我曾经问过的问题吗,独裁统治是否会实现,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法西斯主义。我们自以为高人一等,比别人优秀,我们将所有反对我们的人排斥在这个集体之外,我们伤害了他们,我们不知道还将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浪潮”本是个中性词,当它成为一种暴力,便成了吞噬一切的恶。

——熊培云《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评〈浪潮〉》)

猜你喜欢

马尔科卡罗浪潮
内战过后,迟来的吻
新希望·悦珑湾开启后浪潮玩生活节
“双创”浪潮方兴未艾
比钢铁更坚硬——弗里达·卡罗
为爱行我路 一汽丰田卡罗拉
亚当·卡罗拉的十大珍藏
新色彩浪潮
“一只独立”
新西兰碰鼻礼
一汽丰田全新卡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