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对老年人幸福感的影响及死亡焦虑的中介作用

赵 娜 周明洁 张 镇 张建新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心理健康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01)



健康对老年人幸福感的影响及死亡焦虑的中介作用

赵 娜 周明洁 张 镇 张建新

(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心理健康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01)

目的 探索老年人自我报告的健康水平对幸福感的影响，并进一步探讨死亡焦虑在健康状况和幸福感之间的中介作用。方法 采用一般健康量表、死亡焦虑量表及幸福感量表对随机抽样的老年样本进行调查。结果 老年人幸福感总体上偏低，但是死亡焦虑水平偏高。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对幸福感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β=-0.38,P<0.01)，死亡焦虑在健康水平与幸福感之间起中介作用(β= -0.20,P<0.01)。结论 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对幸福感有显著的影响，其中死亡焦虑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健康状况；幸福感；死亡焦虑

早在1946年第三届国际心理卫生大会就已明确指明“有幸福感”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标志之一〔1〕。然而，衰老、疾、担心死亡等原因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老年人的幸福感。有关身心健康如何影响幸福感的相关研究还仅关注到青少年群体，而对于老年人的幸福感研究尚不充分〔2〕。除此之外，尽管研究者普遍认为主观幸福感包含3个方面的内容〔认知评价、正性情感(PA)、负性情感(NA)〕，但大多数研究只是针对幸福感的某单个方面，容易出现不一致的研究结果〔3，4〕。本研究拟了解健康水平对幸福感的影响及死亡焦虑在其中的中介机制。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采用随机取样的方式，共发放问卷300份。回收有效问卷269份(89.7%)。其中男134人，女135人，平均年龄73岁；75岁及以上107人，60～74岁162人;已婚197人、离异或分居8人、丧偶60人、未婚4人。

1.2 研究工具 ①心理健康量表(GHQ-12)：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5〕。问卷将被试目前(1～4 w)的精神健康状况与平时进行对比，了解其最近几周内总的健康状况。代表性题目为：“在过去的几周内，您有由于过分担心而失眠的情况吗？”该量表为四点计分，分别“比平时多很多”、“比平时多一些”、“与平时一样”、“完全没有”。总分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的心理越健康。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为0.86。②死亡焦虑量表〔6〕：共有10道题目，在以往以老年人为样本的测量中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代表性题目为：“你认为死亡这个词语是您焦虑的来源之一吗？”问卷的计分方式为，回答“是”计2分，“不一定”计1分，“否”计0分。被试得分越高，表明其知觉到的死亡焦虑水平越高。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为0.89。③纽芬兰纪念大学幸福感量表(MUNSH)〔2〕：由24个项目组成，结构上分为PA，NA，正性体验(PE)和负性体验(NE)4个分量表。项目的计分为，回答“是”计2分，“不一定”计1分，“否”计0分。总得分等于正性因子得分减去负性因子得分，总分18～24分，分数越高代表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水平越高。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0。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17.0软件进行t检验、方差分析、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

2 结 果

2.1 老年人幸福感现状 老年人的主观幸福感(8.57分)略低于平均水平，效标范围为(10.53±9.23)分。男性老年人的幸福感(M=9.63)要略高于女性(M=7.53)，但差异并不显著(t=1.72,P>0.05)。75岁及以上老年人(M=9.03)与75岁以下老年人(M=8.97)的幸福感无显著差异(t=0.096,P=0.92)。 不同政治面貌的个体幸福感有显著差异(F=8.51,P<0.01)。其中，民主党派人士幸福感最高(n=8，M=13.25)，其次为中国共产党员(n=91，M=12.07)，他们的幸福感水平都高于平均水平(M=10.53)。群众的幸福感水平最低(n=170，M=7.13)，低于平均水平。学历水平越高，幸福感越高(F=3.26，P<0.01)。研究生水平的老年人幸福感最高(n=13，M=20.67)，小学及以下个体最低(n=80，M=5.25)。有配偶的老年人幸福感水平最高(M=8.64)，丧偶老年人幸福感水平最低(M=3.21)，离异或分居的老年人位于中间水平(M=8.25)，三者差异显著(F=8.73，P<0.001)。

2.2 描述性与相关分析 老年人自我报告的健康水平比较低，在4点计分的量表上平均得分为(1.65±0.49)。该样本老人死亡焦虑水平(8.57±10.05)比较高，高于平均水平。整个群体的幸福感(8.91±4.97)处于中等偏下。健康状况与死亡焦虑呈显著负相关(r=-0.378,P<0.01)，即自我报告的健康水平越低，个体的死亡焦虑水平越高。老年人健康状况与幸福感呈显著正相关(r=0.566,P<0.01)，即个体的自我报告的健康水平越高，其主观幸福感水平也越高。死亡焦虑水平与个体的幸福感呈显著负相关(r=-0.388,P<0.01)，也就是说，个体的焦虑水平越高，其幸福感水平越低。身心健康、死亡焦虑和幸福感三变量之间皆存在显著相关的关系，因此，将进一步分析死亡焦虑的中介作用。

2.3 死亡的中介效应检验 为验证死亡焦虑在个体健康水平与主观幸福感之间的中介作用，首先构建中介效应路径图，见图1。依据温忠麟等〔7〕提出的对中介作用的检验方法，分别对各个路径进行回归分析。首先，以主观幸福感为因变量，健康状况为自变量做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个体的健康状况能显著地预测个体的主观幸福(P<0.01)。其次，以死亡焦虑为因变量，以健康状况为自变量，结果显示，自我报告的健康状况能显著预测个体的死亡焦虑水平(P<0.01)。最后以个体的主观幸福感为因变量，同时以健康状况和死亡焦虑水平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发现，健康状况和死亡焦虑都能同时显著预测个体的主观幸福感(P<0.01)。见表1。

图1 死亡焦虑在健康状况与幸福感之间关系中介模型路径分析图

模型因变量Step预测变量βR2F值P值1幸福感c健康状况-0.380.1547.19<0.012死亡焦虑a健康状况0.370.1444.57<0.013幸福感c'健康状况-0.490.3573.36<0.01b死亡焦虑-0.20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表明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对幸福感具有正向预测作用。本研究还证明了老年人对死亡的焦虑水平在健康状况与幸福感之间起着中介作用。本研究描述性统计结果产生的因素很多，就性别来看，可能与女性本身的生物易感性有关，其性格、感情较男性敏感脆弱，情绪体验和表达也较为强烈，而情绪情感也是影响幸福感的因素之一〔8〕。对于文化程度低的老年人来说，一方面有可能与其经济状况有关，更重要的是，不同文化程度的个体对一些客观现象的解释不同，如对死亡的正确认知程度等，或许也是影响老年人幸福感的重要原因之一。

多元回归分析显示，老年人的健康水平对其幸福感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是影响老年人幸福感重要因素之一。自我报告健康状况水平高的老年人幸福感水平更高。健康者的一些优良品质如乐观、自尊、外向有可能是影响幸福感的重要个体因素。个体的健康问题也是最能唤起人们思考死亡和生活价值的重要因素之一，身体状况越好，越少关注死亡。以往研究结果认为，自觉身体状况好的患者中有75%的能接受死亡，相比之下，自觉身心状况差的个体能接受死亡的只有38.46%〔9〕。然而个体的健康状况与主观幸福感不同，它既有主观感受到的一面，也包括自己感受不到的一面。

本研究提示，老年群体普遍具有较高水平的死亡焦虑，死亡焦虑也是老年人幸福感的重要预测变量之一。以往研究表明，尽管年龄与死亡态度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并不一致，但是综合来看，处在老年阶段的个体通常对死亡有较高程度的焦虑和恐惧水平〔10〕。对死亡的恐惧和焦虑对于其幸福感、情绪、情感等方面都会有负面的影响。增强个体对死亡知识的认知，家庭成员给予更多的支持，减少老年人的孤独感等，都有可能降低他们的死亡焦虑水平，进一步提升其主观幸福感。本研究结果也显示，个体的健康状况对其幸福感的影响作用是通过死亡焦虑的中介作用来实现的。个体对自己的健康状况的感知，会勾起个体的死亡的恐惧，从而进一步影响到个体的主观幸福感。由此可见，个体的死亡焦虑水平仍然是影响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从人类的进化来说，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性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因此对死亡的未知，也是人们对死亡产生恐惧的原因之一。

1 张旭东,车文博.挫折应对与大学生心理健康〔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03.

2 戴晓阳.常用心理评估量表手册〔M〕.北京:北京军医大学出版社,2010:226.

3 刘仁刚,龚耀先.老年人主观幸福感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00;8(2):73-8.

4 刘仁刚,龚耀先.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概述〔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1998;6(3):191-4.

5 Mari JJ,Williams P.A comparison of the validity of two psychiatric screening questionnaires(GHQ-12 and SRQ-20)in Brazil,using relative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RPC)analysis〔J〕.Psychol Med,1985;15:651-9.

6 Madnawat AV,Kachhawa PS.Age,gender and living circumstances:discriminating older adults on death anxiety〔J〕.Death Studies,2007;31:763-9.

7 温忠麟,张 雷,侯赤泰,等.中介效应检验程度及其应用〔J〕.心理学报,2004;36(5):614-20.

8 穆 菊,陈 洁,李 萍.死亡态度的影响因素及临床护理个性化关怀影响〔J〕.中外健康文摘，2013;13(1)：107-8.

9 朱海玲,史宝欣.死亡态度影响因素的研究进展〔J〕.中华护理杂志,2010;45(6):569-70.

10 陈金香.试析当代中国老年人生死观与生死态度之矛盾与其解决途径〔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9;41(1):36-41.

〔2015-01-17修回〕

(编辑 苑云杰/杜 娟)

中国科学院心理健康重点实验室经费资助(2013M541071)

张建新(1954-)，男，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人格与社会心理学研究。

赵 娜 (1981-)，女，博士后,主要从事人格与社会心理学研究。

B881

A

1005-9202(2016)21-5439-03；

10.3969/j.issn.1005-9202.2016.2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