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瘦弱的手

●湖北省天门市天门中学高二（7）班 陈文捷

你那瘦弱的手

●湖北省天门市天门中学高二（7）班 陈文捷

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干枯瘦小、皮肤松弛，没有一点血色，就像是两块老树皮。手心耸着厚厚的老茧，手背又干又瘪，皱皱巴巴，任我怎么抹也抹不平。

这是外婆的手。

我年幼时，父母工作繁忙，照顾我的重担落在了外婆身上。洗衣做饭搞卫生，给我换尿布，为我洗漱，摇摇篮哄我睡觉……外婆一刻都不得闲。偏偏我又是个不安分的主，就喜欢玩，半夜三更都恨不得满地打滚。为了把我哄得睡着，那双手啊，一直到半夜三更都在给我摇摇篮，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眼中布满了血丝。

读小学时，父母送我去琴行学弹电子琴，可是老师家的琴不够用，我只得把自己的琴搬去。这种活外婆是绝对不会让我干的，理由是我的力气太小搬不动，还有就是万一不小心砸到脚可不得了。可瘦小的她又有多大的力气呢！才一米五几的她，双手提着笨重的电子琴，每走一步都很吃力。走着走着，她越走越慢，到后来简直是在挪；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叫我过去帮忙。好不容易到琴行后，那双瘦得似乎没什么肉的手掌心已被绳子勒得满是一条条的红印。轻轻地放下琴，外婆便瘫坐在门口那张椅子上，大口地喘气，用手帕擦拭满额头的汗珠。我练完琴后，外婆又得提着那笨重的电子琴和我一起回家。回到家后，又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气，用手帕擦拭满额头的汗珠。不知该怪自己不懂事，还是怪外婆太宠溺，当时的我竟把这当成理所当然，每次都只顾一个人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丝毫没有察觉到外婆在后面走得是那么艰辛、那么疲惫。更过分的是，有时快迟到了，我还会埋怨外婆，不停地催促她走快点。其实耽误出发时间的一直是我，可外婆从没为自己辩解过，一次都没生过我的气，只是咬紧牙关，尽量走快点。如果迟到了，她就向老师道歉，把责任完全揽到自己身上。

这双手还会变魔术。

根本不用看，锋利的菜刀紧挨着外婆的手快速地上下来回，咚咚作响，极有节奏，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土豆就变成了又细又均匀的土豆丝。把它们放进锅中，用锅铲翻炒几下，不一会儿，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酸辣土豆丝就做好了。舀出一碗糯米粉，加水后，一揉一搓一捏，再放进滚烫的油里一炸，一个黄澄澄香喷喷的油饼就变出来了。一团毛线，两根针一上一下地勾挑，过几天，一件又漂亮又暖和的毛衣就穿在了我身上……人人都夸外婆有双巧手，可在我的记忆中，这双巧手一直都在为我变魔术，她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变出过什么。

2009年，外婆的养母过世了，她悲痛欲绝，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我眼中一向坚强的她，能包揽下所有重活的她，此时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孩。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敢松开，我害怕一松开她也会这样悄悄地无声无息地离开。我真的很害怕。

去年暑假，我去看她。还没进门，她就乐不可支地迎上来，眉眼里漾满了笑意。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唤着我的小名。“啊！”一阵如被刀割的疼痛从我手上传来，我不禁叫出了声。原来是我细嫩的手不堪她粗糙皴裂的手来回抚摸。听到我的叫声，她一惊，待明了原因后，她松开了我的手，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一时竟有点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愣了一下，随即伸过手去握住了外婆那双手，那双写满了岁月沧桑的、粗糙干瘦的手，那双为我做过无数美食、洗过无数衣服的手，那双操劳了一辈子的手……外婆不自然起来，手使劲往后缩，挣脱了我的手。我又伸过手去，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不让她挣脱，久久不愿松开。

外婆，时光从您手上走过，时光会记得。

外婆，是你的这双手把我抚养长大的啊。

外婆，只有紧紧抓住您的手，才能不让时光带走您。

外婆，别总是笑着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虽然我内心还不够强大，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照顾您，我可以好好爱您。拜托您不要总想着会离开，就这样好好活着；日子平淡也要微笑着过好每一天。好吗，外婆？（指导老师：刘薇薇）

【简评】外婆的手，因过度操劳而干枯瘦小，它承载着外婆对“我”无私而深沉的爱，寄托着“我”对外婆的愧疚与感激之情。作者善于通过典型事例和细节来表现人物形象，如写外婆吃力地提电子琴，“手掌心已被绳子勒得满是一条条的红印”“外婆便瘫坐在门口那张椅子上，大口地喘气，用手帕擦拭满额头的汗珠”等细节，将外婆的勤劳艰辛及对“我”的宠溺表现得淋漓尽致。行文中，作者融描写、记叙、抒情为一体，衔接自然，语言朴实简练，情感真挚感人。

【他山之玉】学成归来的那天，家人为丢勒举行了盛宴。临近结束时，丢勒起立答谢哥哥几年来对自己的支持，他动情地说：“现在轮到你了，哥哥，我会全力支持你到艺术学院攻读，实现你的梦想!”众人将目光都落在了哥哥身上，可是他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他垂下头，擦干脸颊上的泪水，把双手移近右脸颊，轻声地说：“不，弟弟，我上不了纽伦堡艺术学院了，太迟了，看看我的双手，4年的矿场工作，毁了我的手，最近我的右手又患有严重的关节炎，现在连举杯为你庆贺也不可能，何况是用钢笔或是笔刷在羊皮纸或帆布上画一些纤细、优美的线条呢！不，弟弟……已经太迟了。”听了哥哥的话，丢勒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几天后，他不经意间看到哥哥跪在地上，合起他那粗糙的双手虔诚地祈祷着:“主啊！我这双手已无法让我实现艺术梦想，愿您将我的才华与能力加倍赐予我的弟弟吧！”见到这感人的一幕，丢勒立刻着手倾注全心将哥哥饱经沧桑的双手画了下来，他把这幅伟大的作品称为“双手”，后人则把这幅爱的作品重新命名为“祈祷之手”。

——汪文《名画〈祈祷的手〉背后的感人故事》